江城子——三十六
白子画在衍姝怀中昏昏沉沉地又睡了一天才堪堪醒来,浑身虚软无力,令他睁开眼眸即是藏不住的痛苦之色。
衍姝轻轻地将人扶起一点,与小仙娥一起伺候他喝水。
白子画深知自己行将朽木,大限将至,可是他放不下的是花千骨。花千骨予他的心思他心知肚明,本以为她年龄尚小,无法堪破情爱也在情理之中,他慢慢引导定会将她引向清明境界。可是现在,来不及了。他不能放任她如此下去,若他有不测,他怕花千骨会用妖神之力迁怒众生,他白子画的徒儿即使不能为以天下为大义,也断不可做出祸及苍生之事。
靠在衍姝怀中,似攒足了一丝力气,开口道:“小师叔,我看见小骨了。”
衍姝正将人搂在怀中,轻轻按揉着他心口的穴位,听见白子画此话,蓦然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一时五味杂陈,白子画,她从小捧在掌心长大,别说苛责,就是连句重话亦没有过,此时若不是顾及他的身体,真想将规诫尺请出来好好训诫他,花千骨累他清誉,害他性命,怎么还是一味的执迷不悟呢?
轻叹一口气,放柔自己的语气,“这里是碧游仙境,量那个孽障也不敢来。你的身子经不得劳神,还是好好歇着吧。”
白子画心如明镜,花千骨的确是来过,小师叔对她的厌恶与抵触避无可避,“小师叔,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我时日不多了,我怕我走后花千骨会迁怒众生,总归师徒一场,我不能看着她越陷越深,也不能弃天下于不顾,所以若是她来了碧游宫,恳请小师叔让我见她一面。”
衍姝的心仿若被人没入了滚烫的油锅,白子画平静毫无波澜的话语,却如割开她心脏的利器,作为一个母亲,怎么可以听自己的孩子说出时日不多这样的话语。一时竟哭得有些泣不成声,多日来的惊怕悔痛席卷而至,将她本就不多的勇气冲刷的消失殆尽。
白子画心中钝痛,自己是有多不孝,才惹小师叔如此伤心,竭力撑着身子起身,难耐浑身绵软无力,半晌只能倚在枕上喘息。此时衍姝才回过神来,堪堪扶住他的身子,嗔怪道:“你这是作什么?快躺好。”
衍姝腮边尚挂着泪珠,眼眸已满是心疼,“子画,再不要当着小师叔说这样的话,你这是在戳小师叔的心窝子,就算倾其所有,小师叔也会治好你,你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好好养着便是。”
一番折腾让白子画累得有些神思昏茫,只是腰背间泛起的丝丝带着凉意的酸痛又将他的神识拽回了些许,这,是销魂钉发作的前兆啊,白子画强忍着不说话,实不想衍姝再见到他万分痛苦的样子。
衍姝见白子画阖目不再与其说话只当他不愿听,也累了,逐试了试眼角的泪水,替他盖好被子,轻拍他的胳膊道:“子画,你也累了,不要多想,你已经为这天下,为这苍生做到够多的了,你好生歇着,小师叔去看看炖着的汤。”
步出寝殿仍是心中一口郁气难解,亦顾不得一旁侍立的侍女,拿出帕子掩面哭泣,若是白子画有什么不测,衍姝觉得她也不要活了,只是光是想到,便是心痛欲裂,更遑论听他亲口说出那几个字。心中下定决心,就算是豁出自己两千多年的修为也要救子画。
正在迎风落泪,忽听闻侍女来保有一自称花千骨的女子要见上仙。
哎,忽然听闻一个噩耗,写不下去了。世事难料,万事不可强求。一个花季年龄的孩子没了,我不知道,他是怎样走上这条不归路的,逝者已矣,不予评论,走好孩子,愿天堂没有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