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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了这片花海,东海闻着花香,心情好了不少,却开始困倦起来.
轻轻回过头,东海却发现恩赫只是看着自己,一个人沉默的站着…
“这满园的花色吸引不了你么?可比我好看多了呢…”东海的两片薄唇带着病态的潮白,眼外也圈着阴影,被这群芳衬着,更显憔悴…
恩赫走近: “在我心里,东海是最最好看的…”
即便是季季花不谢…也不及你瞬间而过的笑颜…
东海咳了两声,脸上依旧挂着明媚的笑.
“可是,你总是不开心啊…东海…不能让你开心起来…是因为锩韩王的病么?”
恩赫叹息,蹲坐在了东海的木质轮椅旁: “父王的病一日不见好,我和王兄就一日安不下心来,这阵子忙于各国的战事…可我连打仗都心不在焉了…”
话说着,恩赫伸出手手指,轻轻的拨弄花枝…
“哥哥们甚至为了那样一个位子而反目成仇,父王因病而卧床不起,更让敌国有机可乘…”
东海抿住薄唇,抓住了恩赫温暖的手,自己冰凉的指尖顷刻间感受到了贴心的温度.
“世间的事怎能是我们能掌控所有的呢?忙过了这些时日…就可以好好陪陪父王了啊…”
恩赫抬起头,双手环住膝盖楞楞的蹲着,脸上的无奈被午后的阳光分割成浅浅的暗淡…
“王兄说…若是再这样下去的话,怕是哪天我们不是死在战场上…就是死在内战上了…”
东海心一紧,皱了皱眉,随即半似埋怨的开口道: “这是说的哪的话呢?”
恩赫转头看东海的脸: “恩?”
“未等走到最后,却首先想着自己没准儿会失败战死…天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儍王爷…”
看着恩赫略微羞愧的脸,东海眯缝了会儿眼睛,随即取下了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平安斧.
“呐…这个是我娘亲亲手为我带上的哪…我自小恶疾缠身,却带着病生死间排排徊徊的活了这么久了…想都是因为他呢…”
恩赫看着东海手心里的暗红色桃斧,困惑的抬起眸子.
东海笑笑,将平安斧提到了恩赫的眼前.
“你带着吧,它能保有我,就一定是灵物…跟了我将十年久了…可我…”
东海顿了顿,眼底浮过一线忧伤,转瞬寂灭…
“可我终究是要死的人了…生命之理,谁又预测的了啊…只求它能保佑我爱的人,出入平安…”
本来看着东海这幅病弱的样子就甚为心痛,听了东海这么一说,恩赫的脸上自然不高兴了…
东海觉得恩赫可能会不喜欢,就颤颤的将手缩了回来: “恩赫王爷要是嫌这东西晦气的话…不要…也罢…”
我收起来就好了…什么都收起来…到那天了,就一起带走…
“我怎么会不喜欢呢!都说要给我了!怎么就拿回去了?”恩赫不满的嘟哝: “快给我戴上!”
东海一惊,抬起头看了一会儿恩赫,扯扯嘴角,将平安斧挂在了恩赫的颈上…
“还有,东海还说我呢…你成天的吧那个字儿挂在嘴边儿上…我听了可就更放心不下了…”
说完低头看着胸前手工景致的护身之物: “这斧头是东海给我戴上的,恩赫一定得打起精神来…”
“以后仗打赢了,我做东海的护身符,时时护着东海,好不?”恩赫的模样如孩子一般无邪…
东海柔柔的笑开,眼底流动过好看的光芒…
笑脸相对着,彩蝶扑翅萦绕而过,恩赫叫东海去看… “那说不定是梁祝的附身蝶呢…看我们比他们还甜蜜…嫉妒了吧…”
视线追随着两只蝴蝶划向湛蓝的天际…东海轻轻呼吸…
恩赫啊,我不要那么多…不管是你的保护…还是梁祝一般的刻骨相思…我都不要…
你的担心…和带着孩子气的承诺…于我,就够了…
一切宛若一副倦鸟余花的画卷,安静而美好…
…
韩庚受伤了.
希澈立在床边,看着韩庚失血的脸色…
原来,是这样一种感觉…守着东海是焦虑和心痛…而守着你…
是想要和你一起睡去.
太医上好了药便退下了,老大夫说他只是被弓箭擦伤了身子,再加上从马上摔了下来,恢复一阵子就没什么大碍了.
李特望了一会儿韩庚,没说什么,转身出了房间.
厢内安静了下来,只听得到屋内人均匀的呼吸声…
希澈坐到床边,拨开散在韩庚眼上的发,叹着笑开.
这样的守着你,已是第二次了呢…
时间不同,感情不同…可是这情景,却是一模一样的…
老大夫调了些药汁,想送上去,却也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希澈公子…药已在此,老奴不打扰您和陛下了…”
希澈看着老大夫走出屋子的背影,又缓过头深深的望着韩庚.
…
“爹…”小希澈背着满身是伤血已昏迷不醒的小韩庚,咬着嘴唇,吃力的挤出这一个字.
“澈儿!”金丞相从院内转过身看着一身狼狈的希澈,吃了一惊…
下人也惊愕的望向小公子这头,一向干净的小孩此时竟落得满身泥垢…
“你这…这是?...”金丞相着实看的没头绪…
希澈抬起头,额前的发乱了,豆大的汗珠滚落到前襟: “这男孩子,是我从街头救回来的…还有一口气呢…”
金丞相显然一脸的不满: “澈儿!这战火窜乱的时候,纵是你欲行善救人!也不可随便捡人回来啊!”
也是看不过希澈背上这孩子可怜的模样,想必是被街上的人欺凌,金丞相也索性便先给安顿了下来.
小韩庚服了药,便一直昏睡着,金丞相站在希澈身边,看到韩庚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拧起了眉.
“澈儿,这孩子不能留,待他醒了,就送他走…”
小希澈仰起小脸: “爹!我不送他走!他受伤了,我又在街上看到他被人打呢!肯定是走丢了的!我若再送他出去,他定会死的.!”
金丞相一脸威严道: “你这孩子!这孩子满身的华贵之装!又逢战乱,即便你想救他,我们又怎知他的身份!可是你说留就能留的?”
“爹爹您整日为君王扶理国事,还教孩儿做事要坚定气势!孩儿只霸着救人救到底!其余的孩儿不懂,爹若看不惯,就带着孩儿和他一起扔出去吧!”
希澈甩过头: “否则,我是坚决不会送他走的…”
金丞相心下来气,对着一张凌厉的嘴他竟一时不知该如何说他,只好暂且作罢,重叹一声,拂袖走出了房间.
小孩子一颗心自是好胜纯真,希澈见气走了父亲,得知自己胜利了,颇有成就的笑了笑,跳上床边仔细的看着韩庚的脸.
他长的真好看,睫毛长长的…阳光透过窗子夺进来,映成两片笑笑的影子浮在高挺的鼻梁上.
他的脸上还有伤,嘴角也微微的肿着,却不影响丝毫的精致和美感.
留下他,可比爹爹的那些古董受看多了.
床上的小韩庚缓慢的启开眼皮,小希澈刚还骄傲上扬的嘴角立刻垂下来…
风儿偷偷的摸进小屋来,凉爽了些,隐约听得到树上的禅扰人的鸣音,两个绝色少年互相看着,却格外的安静…
…
“醒了?要喝水不?”
见韩庚只是半张着眼睛看着自己而不讲一句话,希澈索性自己转身去取桌上的茶汁.
“那种感觉…害怕吧…”韩庚轻声道,希澈转过头去,看向韩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