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 

正在这时，那黑铁大门却慢慢打开了。 

里面，十几辆车正要驶出来。 

刺眼的灯光照得宝儿睁不开眼睛，他抬起胳膊挡着眼睛，向后退着。 

出来的车似乎也没料到门口竟然有人，前面两辆车绕着宝儿半圈停住了，后面的车也就没出来，车灯亮了一会儿后熄了，第二辆车的车门先打开了。 

慌忙出来的，是辛博。 

宝儿愣住了。 

辛博张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宝儿，面露紧张地大声骂他： 

“混蛋！你这时候来干什么？” 

“我，我``` ```”宝儿眼泪还没干，口吃地不知怎么解释，他只想通过摄像头对他说声再见，又何尝想到辛博会这么巧这时出来。 

这时，其他的车也陆陆续续地门开了，不少人走下来。辛博紧张地看向门那边，宝儿从未看到辛博这么紧张的表情，也怔怔又不解地望向门口那辆车。 

正在门口还没出来的第三辆车门慢慢打开了。 

出来的，是个陌生的人，高大的个子，黝黑俏瘦的脸颊，优雅的气质和精干的五官，明亮深陷的大眼正带着疑惑望着自己。 

他一手插在裤兜里，移动着瘦长的两腿走过来，站在辛博前面一点的地方，歪着头看着宝儿，笑了一下，脸侧向辛博，眼睛却还看着惊慌失措的宝儿： 

“这是谁？” 

“不知道，我不认识！我们快走吧。”辛博干脆又坚决地否定了，转身要走。 

“等等，”小松并没有想走的意思， 

“看他可不像是不认识你的样子啊。” 

“我不知道，可能是以前玩过的男妓，缠上来了。” 

辛博转身几步走到小松前面，把宝儿冷漠地一推，凶狠地说： 

“滚远点！不要再让我见到你！！再让我看见就打折你的腿！！” 

虽然以前辛博也常说这句话，但都是带着无奈和怜爱，今天却无论眼神还是语气都凶狠异常，似乎要吃了他一般。宝儿又惊又伤心，一脸的痛苦和迷惘。望着辛博，怯弱又悲伤地低下了头。 

张超这之前一直在车里忍住不要出来，冷静想办法怎么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让宝儿全身而退。现在看到宝儿被推搡一脸凄苦的样子，终于冷静不了了，他推开门下了车。 

走到宝儿的身边，挡在宝儿身前： 

“对不起，我们走错地方了。还希望你们原谅。”超儿沉着淡定地说。 

尽管超儿戴着墨镜，辛博还是一下就认出这就是早上报纸上和宝儿传绯闻那个男明星，虽然心里不甘，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躲过小松这一关，如果小松知道了他和宝儿的关系，那悲剧又会重演。 

“快滚！”辛博冷冷喝斥道。他挽起小松的胳膊，转身想把他带走。 

小松一直静静看辛博表演的这场戏，虽然觉察到了什么，但是被辛博拉走，也就算了。 

超儿搂着有点恍惚的宝儿的肩膀，保护似的贴在自己身上： 

“别怕，宝儿，走吧。” 

辛博拽着小松刚要上车，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结果看到张超搂着宝儿的肩，正要转身，他张大眼睛停住了。 

“怎么了？”小松坐上了车，抬头看到辛博扶着车门张大眼看向后面不动，不解地问。 

张超搂着宝儿的肩膀走向自己的跑车，正在安抚他，却听见后面一声非常大的摔车门声。他一惊后站住，回过头。 

后面，辛博垂着双手，一脸阴沉地站在车旁，直面着他。 

深色车窗里是小松惊愕和不解的脸。十几个穿黑衣的手下们也不知道辛博要做什么，目瞪口呆地站在车后看着辛博。辛博此时却完全不理会这些，他的理智线已经断了，漆黑的眼睛在头发后冒着火似地凶狠地直视着张超，咬着牙说： 


“你他妈的给我放手。”

一百零一 

众人都惊住了，吕杨也从车后座里匆匆站出来，一脸焦急不安地望着辛博。 

“头目，您是说让他快滚是吗，你们两个还不快滚！”吕杨护主心切，他虽然不关心宝儿的死活，但是不想辛博再遇到和两年前一样的事情，情急之下想利用小松他们对中国话不是很熟来混淆视听。 

小松不动声色地在深色玻璃后背着沙发背眯着眼看着。 

辛博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垂着双臂，移动着两腿，向张超和宝儿走过去。 

张超坦然转过身来，把宝儿护在身后，宝儿在他背后张大杏形的眼睛抬头看了看超儿，又惊讶地看着气势汹汹走过来的辛博。 

辛博走到超儿面前站住，沉着头，双眼闪着黑色火焰看着他。超儿倒是没有表情，淡漠地看着他，仿佛是已经对发生的事情有所准备一样，目光沉静。 

宝儿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辛博，那样子让人恐惧得连血液都要凝住了。他突然害怕与这件事本无关系的张超被卷起来，刚要开口解释，辛博的拳头却在这时不由分说狠狠挥过来，打在张超的脸上。 


宝儿下意识地一声惊叫。 

张超倒在地上。头垂向地面，微卷的额发遮住眼睛，一只腿长伸，一只腿屈起。抬起手擦着嘴边渗出的鲜血。 

“再敢乱碰他一下，”辛博咬着牙，吐出不容置疑的话语： 

“我让你死得很难看。” 

他挥出的拳还停在空中，头发盖住一侧的眼睛，精雕细刻般的冷俊面庞上在夜色中更显白皙如雪，红唇在夜色中被怒火竟添一丝妖艳。 

“超哥！！”宝儿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他跑到超身边，焦急地扶着他的肩膀。看到好心带自己来的超儿嘴角渗出血，他心中不忍，抬起头对着辛博大喊： 

“你打超哥做什么？！他和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没有！” 

辛博看着宝儿双手搭扶在超儿的肩上，看着自己的眼中都是责备的神色，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怒火再次冲击着理智，只露出一只的眼睛闪着冰冷的光，里面黑色的火焰摇曳忍耐着。他向宝儿伸出一只手，尽管努火中烧，对宝儿说话的声音还是比跟超儿降低和平抑了许多： 

“你给我过来。” 

“不要！！”宝儿双臂环住超儿，超儿心底也一惊，抬着头看着宝儿。 

“你怎么能无缘无故地乱打人？你向超哥道歉！” 

辛博伸向他的手停在空中不动，暗暗咬着牙，看着宝儿的眼睛阴沉和愤怒得快要迸出火星来： 

“``` ```我再说一遍，你给我过来。” 

“不要就是不要！我还一直以为你和别的黑社会不一样，不会打人耍流氓，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不讲道理只会使用暴力的混蛋！” 

“你``` ```”辛博爆发了，捏紧拳头咬着牙大步向宝儿走去，宝儿尽管一直装强硬，看到辛博这个架势还是吓得腿儿直哆嗦，缩着身子抬起一只胳膊护住头。 

这时，戴阳天从后面抱住辛博： 

“头目！！冷静！快冷静下来！”他大喊，随即压低声音在辛博耳边沉痛地说： 

“您气疯了吗，十代头目正在看着啊，您难道又要让宝儿少爷重蹋易峰的覆辙吗``` ```” 

辛博举在空中的拳停住了。 

看着周围目瞪口呆的手下，看着一脸心碎的吕杨，又看到坐在地上的超儿和在他身边虽然面露倔强却红着眼睛，挡着头瑟瑟发抖地看着他的宝儿。他慢慢放下了拳头。 

宝儿看到他放下拳头，试着扶起超儿，超儿看了眼辛博，又看着宝儿，宝儿含泪的目光和他对视后低下头： 

“我们走吧，超哥。”抬起头看着辛博，嘴唇动了动，却还是什么都没说，他扶着超儿轻身上了车，走了。 

辛博愣愣地看着远去的车，不知为什么事情竟到了这一步，他竟然那么快就为了保护别人和自己争吵，而自己竟为了他失去了心智。 

“辛博，”小松的车窗慢慢降下，他向后靠着靠垫坐着，脸隐在车中的阴暗里，只看得到他的薄阔的嘴和坚毅的下巴。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的声音并不大，也不低沉，听起来却像是世界末日。 

“我没什么好说的，” 

辛博没有转身，只是略偏了一下头，向后看着小松，笑了： 


“你发现得太晚了。我们已经结束了。”

一百零二 



到了PINK7，虽然已经独立，但是双头螈会的包场命令却仍是不能拒绝的。仿佛是个双头螈会的聚会，上海总会两千多人分布在大厦的各层，姿意享乐着。 

双头螈会两个总部的高级干部坐在全是落地窗的开阔的顶层，窗外是绚烂多姿、宛若光海的上海夜景。在热带植物和水晶喷泉的环绕中，半包围的真皮沙发上，辛博和小松叠着腿靠坐着。辛博一边搂着一个美丽女人，绕过她们的脖子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小松在酒杯上看着他，不经意地一笑： 

“你醉了，辛博，不要再喝了。” 

他的语气很关心，眼神也温柔，但是辛博却再了解不过这个男人。小松就像是一只静静盘伏着的眼镜王蛇，不会放过任何阻碍自己的东西和一切能吃掉的猎物。 

辛博轻蔑地无声冷笑了一下，他洁白的脸颊已浮上红晕，他仰头继续喝尽怀里一个女人灌到他嘴边的酒。 

“醉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不就是来玩乐的吗！倒是你，小松，”他双臂搭着两个女人的肩，抬起已蒙上醉意的眼睛，挑衅地说： 

“你又为什么不及时享乐？这儿的酒和女人不会比你们那里差一点儿！哈哈哈哈``` ```” 两个女人捂口娇笑着。 

小松垂下眼笑了一下，再抬起眼睛： 

“我还```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你，” 

他又低下头笑着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算了，我相信你不会再犯过去的错。我自己玩去了，你自己保重吧。” 

他张开长胳膊，搂着PINK7最漂亮的两个女DANCER，回头冲辛博一笑，走了。 

辛博却渐渐沉下头，手臂也从搂着的两个女人身上滑下来。胳膊肘支在腿上，手向下耷拉着沉默不语。 

两个女人以为他醉了，平时她们从来不敢这么大胆，但是今天辛博对她们极为亲热，吕杨也默默坐着低头喝酒不看她们，也就是不反对，默许她们的行为，让她们的胆子也大起来，贴上来裸臂挽着辛博穿着条纹衬衫的胳膊说： 

“二代头目，我们也陪您去客房休息吧。” 

“滚。” 

辛博头也不抬地说，声音虽不大，却冰冷入骨。 

两个女人一惊，互相看了一眼，又抬起头看对面坐的吕杨，吕杨也抬起无声沉静的目光看着她们，她们两人怯怯站起来走了。 

吕杨向后靠向沙发背，沉默地看着弯身把头沉在胸前的辛博。 

辛博的两眼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脚下，心仿佛是一潭死水，莫名的烦闷不甘纠缠着他一向冷静的头脑，苦涩的波涛在他心里翻滚流淌着。 

宝儿抱着张超的胳膊跟他愤怒呐喊的样子还浮现在眼前， 

两个人过去虽争吵打骂却温情脉脉的情景却还仍历历在目， 

他到底在想什么， 

好像喜欢我， 

又好像一切都是被迫``` ``` 


不是决定不再想他了么， 

现在却像个什么样子， 

我在这里苦闷， 

就能明白他的心吗 

到最后，我到底算是什么 

陪小孩子玩了一场游戏， 

我用了真情， 

他却毫不在意。 

“头目，”吕杨静静地说，他的美目中藏着心疼和嫉妒交杂的神情，在晕暗中闪着琉璃般的光， 

“十代头目有戴阳天陪着，我们回去吧。” 

辛博抬起眼睛麻木地看他，吕杨温柔地对他一笑。

一百零三 


半夜，只有三辆车回到了双头螈会总部。 

吕杨扶辛博回到房间，还没来得及扶他躺下，辛博倒头瘫在榻榻米上，哼哼着翻过身，摊开双手双脚仰面躺着。 

吕杨跪在他身边，想把他移到卧塌那里。这时，门外却有声音报告： 

“头目，我们在监控录像里看到一段奇怪的视频，您要现在看看吗？” 

吕杨侧头向后，警惕地问： 

“什么视频？” 

“是``` ```那个叫宝儿的男孩儿留在门口的监视器上的视频。” 

吕杨坐起身，张大眼睛惊愕地望着门上的影子。 

五分钟后，吕杨赶到监控室，几个手下正在研究宝儿的那段视频，看到吕杨进来，都站了起来： 

“大嫂，您看，这不是头目带回来几次那个小子吗，他好像是故意在对摄像头说话。画面虽清晰却是无声的，我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吕杨站在那儿，张大眼睛看着画面上宝儿开合的嘴唇，俏脸雕像般一动不动，嘴唇却也跟着宝儿无声地微微动着——他在读唇语。 

吕杨自幼就是当成辛博将来最信任的助手而培养的，所以各种能保护辛博或帮得上他的黑道技能都学过，包括读唇术。 

当读到宝儿最后一句话时，他闭上口，张大双眼，脸颊的肌肉轻轻颤动着。 

“到这就没了，”一个手下按下暂停，回头小心地问吕杨： 

“他到底在说什么，大嫂？” 

吕杨张大眼，看着屏幕上停止的宝儿哀楚的眼睛不说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地变化着。 
 
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小心地问： 

“我们``` ```要不要把这个给头目看呢？”

吕杨仿佛惊醒了一般，眼睛猛地看向说话的人，那美丽的眼里，神情竟从未有过的空洞无神和阴森可怖。 

问的人后悔地捂住嘴，躲开吕杨的目光，吕杨沉下头，直接走到操纵台前，伸手按下了删除键。 

众人大惊，却没人敢阻拦，监控室里明明有十几个人，却死一样的沉默。 

吕杨转身走到门口，侧过头，表情冰冷： 

“这件事，谁也不要跟头目说。不然我就缝了他的嘴。” 

他转头决然地走了。

早晨，辛博感到一只温柔的手放在自己额上。挣扎着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吕杨苍白的脸。 

素面朝天的一张脸，高雅清丽，仿佛要融化在早晨发白的阳光里。 

他正在用毛巾帮辛博轻轻地擦拭额头，身边放着一盆冰水。 

“我``` ```”辛博刚要起身，吕杨轻轻把他按回去。 

“你昨晚喝多了，又吹了夜风，轻微地发了点烧，不过现在没事了。只是还得躺一会儿。” 

辛博看着他，他发现吕杨的神情有异样。 

“怎么了，杨杨，你有心事？” 

“没有啊，”吕杨转过身把毛巾放入盆中，轻轻揉洗着。 

辛博却看出他在躲着自己。他四周看了看： 

“现在几点了？” 

“十点了。”吕杨把毛巾提出来拧干水分，辛博看着清澈的水从毛巾里挤出来，落入盆中。

“小松呢？” 

“已经走了。他要你好好保重身体，不要忘记扩充地盘，把双头螈会的势力扩大到上海以外的地方。还有，在大婚前不要做没意义的事情。”吕杨用洗好的毛巾重新沾拭着他的脸颊，却不和他的眼睛对视。 

辛博重新躺回枕头，想起了昨晚的事。也为自己当时那么鲁莽感到后悔，明明前面掩饰得很好，但一看到那人一脸傻瓜样被人搂着肩膀脑子就不好使了``` ```差点酿成大错。 

昨晚他到底是来干嘛的呢？算了。 

真是的，只要是跟他有关的事情，我就变得不像我。 


也许，他真的只是个轻浮没有社会经验的孩子，只是为了好奇和好玩才和我在一起。 

游戏结束了，也就厌了。 

在丢掉最后一分尊严前都忘掉吧， 

他苦涩又自嘲地笑了一下，一骨碌坐起，整整头发站了起来。吕杨慢慢抬起头看着他。 


他看到吕杨脸上飘浮的眼神，微微簇起眉头，有点忧心，他伸出一只手抬起吕杨的下巴，俯视着他： 

“怎么了，不开心？”

“没，没有，只是为您的身体忧虑。”吕杨的眼神飘向一边，不看辛博的眼睛。 

“不要伤心，昨晚的事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会好好对你一个人的。” 

“是，``` ```是。”吕杨低下头。 

辛博虽然心中不解，但仍转身离开了房间。 

昨晚超送宝儿回了家，今天又照常接他来片场。

一百零四 


此时，宝儿正在景棚里演着，超儿坐在一边静静看着他。 

电影已经快杀青了，宝儿现在演的是被情所伤后蜕变了的主人公，看他穿着中世纪欧洲的黑色立领长外套，灰裤黑长靴，在同样着戏装的一群外国演员中冷漠而踞傲地靠着椅背坐着，一手用手指顶着额头，一只手随意搭在叠起的腿上，那眼稍的一丝冷漠媚惑，那唇角一丝阴冷轻蔑的笑，真的是再合适不过片中这个出身贫寒，靠皇后的宠爱成为无冕之王的东方人角色了。 

一场拍完了，宝儿穿着戏服走下来，仿佛还在戏中似的，他的脸没有表情，心事重重地坐在超旁边。 

“超哥，我想好了。”他看着地面，平静地说。 

超儿看着他， 

“等这片子一拍完，我就跟你去北京。” 

“决定了吗？” 

“嗯。”宝儿轻轻却坚定地回答。 

昨晚的事，宝儿只是想去说声再见，却无意中泄露了自己的情感，本来想留有尊严地走，把美好的记忆留在心里，最后却是那样的无情和尴尬。 

算了， 

本来就算了不是吗， 

宝儿侧仰着头，淡漠地苦笑了一下，那神态竟也贵族似的慵懒高贵。导演远远看到，感激得拿副导演的围巾边看边擦眼泪鼻涕： 

“宝儿是不是得病了啊，以前连戏都不好好拍，现在休息时都在找感觉``` ```” 

“导，导演，我的围巾``` ```” 

“老天保佑让他一直病下去吧。” 

一个星期后，影片杀青了。 

公映会上，宝儿站在超儿旁边为影片剪彩，脸上露出招牌似的带一丝忧愁的阳光笑容。接受记者们的拍照和采访。 

一个记者问：“井宝儿，听闻这之前您和张超曾传出过一起在外面喝咖啡的绯闻，请问你们果然如大家猜测的是恋人关系吗？” 

宝儿一下被问懵了，超儿淡笑着为他挡住提问回答： 

“那是无聊人的炒作，并没有这回事。” 

“可是，听说这之后井宝儿就要去您在北京的影视公司发展，难道和你们的私交没有关系吗？” 

“这个，”超儿的笑容甜蜜得让问的女记者快把持不住了： 

“私交是有的，但不是大家想的那样。如果宝儿真是我的恋人，那倒是荣幸的事情，不过我那一大票地下情人该打翻醋坛子了，呵呵。” 

问题就这样被超儿用玩笑扛过去了。但是宝儿却觉得怪怪的，抬起头望着超儿对着媒体摆出的平和的笑脸，心里的疑问浮出来： 

超哥他，他的意思到底是说我们是恋人还是不是呢，为什么不直接讲清楚呢。这样讲不会让他们误会吗？超哥``` ```

一百零六 


杨杨说得对， 

我还问这些干什么，知道这些，确实是没有意义了。 

他侧倒下，一手前伸，一臂横在头下，脸俯在手臂上，只露出的一双眼睛看着榻榻米。 

发生了什么，让他的变化那么大， 

明明一直没心没肺的一个人， 

怎么眼神突然变得那么空洞冷漠， 

脸上总挂着忧郁，带着冷笑，总是欲言又止， 

最后走的时候，他好像想说什么， 

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阴暗的烛光中，辛博俯在榻榻米上，晕晕睡去。 

梦中，又回到两年前。他和特意赶来的小松对峙，两个人隔着一个房间坐着。 

他知道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无法把易峰留在身边了，于是只能竭力保护易峰。 

他对小松说： 

“我可以不现见他，你也要答应我，放他一条生路。” 

小松和他隔着一个房间坐着，脸藏在竹帘后： 

“只要你跟他划清关系，我当然愿意放过他。” 

辛博不放心： 

“那么，让我派人送他回他的家乡吧。” 

小松轻轻笑了： 

“不行。” 

“为什么？” 

“以你的身份，要金屋藏娇太容易了。我要你把他送到一个你永远无法再找回他的地方。” 

“是哪里？” 

“我要你把他送给蕃头帮的张殿菲，送给你的仇家。” 

辛博愣住了，直直望着小松说不出一句话。那时的惊悚和不舍，直到现在也忘不了。 

而这一切，易峰都不知道，只是在对抛弃自己的辛博在爱与恨之间痛苦煎熬着。 

而辛博在以后也没有对他解释。 

是啊，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保护不了我爱的人，说什么都无力。 

过去是，现在也是， 

时至今日，我还是， 

留不住我在乎的人。 

不如就让他过正常人的生活， 

离我越远越好。 

这一次，再放一次手， 

至少，我还能看到他好好的， 

已经比上一次， 

好得太多了。 

足够了。 

只要他， 

在上海。

一百零八 


坐在出租车中，辛博全忘记了早晨在睡梦中下的决心，脑筋又被势血冲得沸腾了。捏紧了搭在腿上的拳头，牙齿咬得格格做响： 

混蛋！长得那付柔弱样子，你倒是干脆啊，想跑？想一了百了，——我不会放过你！！ 


到了机场停下了，辛博摔门下了车，却停在了机场门前。 

机场前全都是人，人山人海的粉丝将机场里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辛博抬手腕看了下表，还有十分钟，飞机就起飞了。 


他奋力挤进人群中： 

“让开！给我让开！” 

周围的小女生密集得像沙丁鱼罐头。辛博从小出门就前呼后拥，保镖开路，从未受过这般拥挤之苦。他在一群只到他肩膀的小女生中愤慨却无能为力地向前挣扎着。 

小女生们被他挤得烦躁，回头刚想骂，却抬头看到辛博那白皙如瓷器俊美如雕塑的严肃脸庞，都惊住了，无意中为辛博让开了道路。 

好不容易挤到安检口，辛博刚要闯进去，安检员拦住他： 

“先生，您的登机牌和机票。” 

“什么？”只坐直升机的辛博没坐过普通客机，听得怔住了。 

“您的票请给我们看一下。”两个安检员打量他，一脸严肃地挡在他面前。 

辛博心急如焚，四处看了看，正看到一个中年胖男人手里捏着票正等着，他一把抢过票和登机牌，转身一脸焦急地递到安检员面前。 

“喂，你``` ```”中年男人正要生气，辛博从怀里拿出钱包看都不看扔向后面。 

“你的票我买了，哪凉快哪呆着去。” 

中年男人打开钱包，里面排成两列的金卡和白金卡闪着光，他吃惊地张大眼睛，屁颠屁颠地匆匆转身走了。 

辛博朝向安检员： 

“票买来了，让我过去！我着急！” 

安检员难以置信地拦住他： 

“先生，这样是不行的。您必须实名买票``` ```” 

辛博的耐心用完了，一把推开她，要往里冲破，几个早就在一边目瞪口呆的保安醒过神来，冲过来拦腰抱住他： 

“先生！您要干什么？！请按规定来！” 

“什么规定？我要找人，我不能放他走！飞机马上要起飞了！！放开我！”辛博挣着。 

保安把手臂抱得更紧，回头向后面喊： 

“你们去找更多的人来``` ```” 

正说着，这个人被摔了出去，辛博刚要向里冲，摔在地上的保安抱住他的腿，另两个人上来抓住他的胳膊。 

辛博不再请求了，回手打翻了一个拽自己的保安，凶狠的目光移到另一个人身上，那人看到辛博冒火的眼睛，慢慢地放开了手。 

辛博咬着牙转身向里面跑去。闻声而来的空警从远处跑过来，在后面追赶着他。 

辛博并不管后面死命赶来的空警，他奋力跑向候机大厅，西服的两襟向两后飞扬着。虽然面露凶狠，但他紧咬的牙齿和眼中的焦急却透露出他倍受折磨的心： 

混蛋！ 

你给我等一等！ 

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 

故意让我难受吗？ 

你那时对我说了什么？ 

你到底那时特意来对我说了什么？！！ 

你告诉我！！！

一百零九 


到了侯机大厅，辛博喘息着四处张望着，搜寻着那人的影子，大厅里正在候机的人悠哉地聊着天和看着书，几个人好奇地抬头看着他。 

他在哪儿？他在哪儿？ 

已经上飞机了吗？ 

混蛋``` ``` 

刚要跑到检票口，耳侧却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 

辛博停下脚步，侧过头张大惊愕的眼睛望向窗外。 

候机室高大的落地窗外，一架客机轰鸣着起飞，巨大的机身从辛博的眼前斜着飞过，向远处和高处飞去，留下的轰鸣声在大厅里久久回荡着。 

辛博站在那儿，望着远去的飞机愣住了。在后面赶上来的空警把他的胳膊扭向身后时，他也没有回过神来。 

傍晚，吕杨焦急地等在屋里，抬起眼，只见大门缓缓地打开了，一辆黑色奔驰车静寂无声地开了回来。 

“头目！”吕杨喜出望外，坐起身来。 

进了屋后的辛博却面无表情，推开凑过来年的吕杨不说一句话地坐在桌前。 

“我饿了，开饭吧。”他看向侍女，说道。 

侍女们忙退出去去端早就准备好的饭菜。辛博拽下领带，扔到一边。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茶。 

吕杨不解，看向戴阳天，慢慢走到他身边。 

“倒底怎么样，没出麻烦吧？”吕杨低声问。 

“没什么事，头目并没有打警察，虽然闯进去了，但也没惹出什么事非，再加上我们来后他们知道了他的身份，很快就毕恭毕敬地让他走了。” 

饭菜被放在托盘上端上来了，辛博狼吞虎咽地吃着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吕杨和戴阳天沉默地看向他，辛博抬起头，张大双眼，疑惑地问： 

“怎么了，你们不饿吗，都过来吃啊。” 

两人对视了一眼，戴阳天用眼神安抚杨杨，示意他不用担心。 

两个人走过去，一左一右地坐在辛博身边。 

夜晚，晕暗的方形落地灯照着体现主人洁癖的素白简洁的房间，屋里除了几个屏风在阴暗里反着暗淡的光之外没有其他多余的家具和摆设。 

吕杨躺在卧榻里，心情还久久不能平静。他纤细的身上穿着单薄细柔的白棉布睡袍，从襟口中露出的细颈纤长优美，比女性更胜清新高雅。 

他手里抓着被子，在胸前扭结着。想到自己用生命挚爱的头目已经为别人乱了心智，他的心里倒翻了苦涩的水，自己品尝着嫉妒和心酸的滋味。 

拉门却被猛地拉开了。 

吕杨大惊，一骨碌坐起来，回头看向门口。 

门口，一个人双手扶门，垂着头。灯光晕暗，他看不见那人的脸。 

吕杨伸手拧亮卧塌边的落地灯，明亮柔和的光泄出，屋子里添了些许亮度，那人的半张脸也在灯光中轮廓清晰起来，那是辛博。 


他的脸半张沉在阴暗中，半张暴露在晕黄的灯光下，一只手扶着大开着的拉门，身子半立半靠在门口，灯光在他的脸上打下阴沉的轮廓，他的脸颊在灯光下阴影很深。忧郁又有点恍惚的目光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头目？”吕杨一骨碌跪起，惊讶地看着辛博，双手撑地似乎打算要站起来。 

辛博却慢慢走进来，他低着头，走到吕杨面前。 

吕杨本来要站起来，这个样子，却不好站了。他抬起头不解地看着辛博。 

辛博的眼睛慢慢抬起来看着他，尽管从小就陪在他身边，了解他的一举一动，但是此时，吕杨却读不懂辛博的神情。有点空洞，有点虑幻，好像是醉了，又好像非常清醒。 

“头目``` ```”吕杨开口正要问，辛博却按着他两手把他压倒在地。

一百一十 

似乎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吕杨张大眼睛望着天花板。 

辛博的头一开始垂在他头侧，过了一会儿后，他慢慢抬起头，对视到吕杨的眼睛。那漆黑的眼睛半眯着，里面深得看不到底。他还穿着白天的蓝衬衫，宽肩长背覆在吕杨上方。 

“头目？你怎么了，放开我``` ```”吕杨隐隐地有点怕，却也不挣，一动不动地躺在辛博身下。 



“他``` ```到底说了什么。” 

夜晚的寂静中，辛博的声音仿佛是从地底响起。听起来空虚又遥远。 

吕杨张大美丽的眼睛，对视着辛博的眼。 

原来，还是那件事``` ```还是因为他``` ``` 

就是两年前和易峰分手，也没见他这样， 

为什么这次，就是放不开手呢， 

嫉妒的火焰燃烧着吕杨的心，他侧开脸，闭上眼大声说： 

“我不会说的！” 

话音刚落，吕杨洁白的睡衣被辛博一把扯开，敞开到身侧。 


吕杨张大眼，惊住了，他的俏脸一阵红一阵白，却仍坚持着不露怯色。 


辛博的目光像刀子样的锐利，平日里沉稳坚定的目光，每当看到自己，总是露出一丝尊敬怜爱的目光，此时却透着冷漠轻蔑。 

“说。” 

“我，我不说！你杀了我吧，杀了我我也不说！”嘴虽然还在硬，吕杨闪闪的目光中却终于透出些许恐惧。 

辛博眯起眼，极近地逼视着他，语气暖昧地说： 

“我怎么会杀你，你是我明媚正娶的“老婆”啊，老婆是做什么的呢，``` ```嗯？“ 

辛博俯低身，扳过吕杨的脸吻住他的细唇，吕杨吃惊地张大眼。 

又长又缠绵的让人窒息的吻，待辛博放开手，吕杨已经有点气喘吁吁。他不知道辛博到底要干什么，平躺在他身下，心底一片惊慌茫然。 

辛博抬起他的下巴， 

“我也真是的，多美的“老婆”啊。细看看，你其实并不比易峰差啊，你还比他强一点，你还是没人碰过的处子啊。” 
 
他俯低头，在吕杨一侧坦露的平滑胸口上吸吮着。 

吕杨的细眉皱起，别过头，压低着声音忍着羞辱，红着脸咬牙切齿地说：“我说过了，这个样子的结合，我不要！” 

辛博抬起头，两眼坦然平静，含着一丝冷笑看着他： 

“我无所谓，我要。” 

辛博直接把他翻过身按在卧塌上，拽下他的睡袍，露出雪白的脊背。辛博俯在他的背上，帖近脸，漆黑的双眼迷离冷峻地看着吕杨惊慌恐惧的侧脸，在他耳边轻轻说：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他对着摄像头说了什么。”

一百一十一 


吕杨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卧塌，惊慌地来回动着。 

要说吗，如果说了，心里真的好不甘，头目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事。可是，如果不说，现在这种情形，头目他也许真的会``` ```如果真的这样，这么多年的苦苦坚持和等待，这么久的自欺欺人的自尊，都没有任何意义了，一旦有了第一次``` ```我不要，我不要如一代老大人所计划那样只做他的发泄工具！ 

心中纠缠着矛盾的想法，吕杨趴在辛博身下，一向素静端庄的脸上竟全是惊慌无措，他张着口，几次欲言又止。 

正在犹豫间，辛博的手伸进他睡袍下面，按在他平滑的下腹，用力向上搂了一下。 

吕杨的下身猛地贴在辛博的身体上，他更加意乱神迷，张大了无助的双眼。 

“我``` ```” 

辛博眯着眼，搂在他腹上的手向下强硬地移去。 

吕杨猛地缩了下身子，他的精神防线终于崩塌了。他耸着双肩，低下头，紧闭上眼大声叫道： 

“够了！``` ```他说他喜欢你，他说喜欢你！！” 

许久，晕黄的日式房间里静寂无声。两个人都没有动和说话。 

吕杨的双肘支在卧塌上，头垂在胸前，委屈和不甘的眼泪从他紧闭的眼里流下，一滴一滴渗入枕头里。 

辛博慢慢跪起身，看着他。 

吕杨背对着他，纤瘦的双肩微微颤动着，他垂着头闭着眼，不让这个轻视自己怕男人看到自己不争的泪水。 

辛博没有表情地拉过被子，扔在他身上。 

站起来，俯视着吕杨，辛博冷冷地说： 

“你不用担心，欺骗我的人，我是不会有“性”趣的。“ 

他转身离开了房间，拉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房间里只留下吕杨一个人，原本素静的房间现在满屋都是凌乱的被子和卧塌，上身赤裸孤零零俯卧着的吕杨把脸埋在卧塌上，细长的手指抓紧身下的棉垫，把棉垫抓得皱起。 

他埋着俏脸哭泣着，蜷起纤细雪白的身体，身上随着哭泣微微颤抖着。 

头目，我不会忘记今天的事， 

这羞辱， 

这心碎``` ``` 

我发誓， 

今天这些感受， 

我一定还给你， 

让你体会到和我一样的切肤之痛！ 

不惜任何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