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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当我离去,后会无期》by墨凉衣(短篇完结,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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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深情攻X看似柔弱实则倔强决然小倌受
第一人称,受视角,有虐
醉梦楼里的小倌,向来是没有好的结局的。
笙箫靡靡中,谁能分清恃宠而骄与爱情?
小锦一直想要抓住那点滴的温柔,也终不过步上了青悦的后尘。
深秋的落叶纷飞中,那一曲《凤求凰》,又会有谁去认真听清?
这文案先这样吧QAQ


IP属地:浙江1楼2017-02-10 22:10回复
    第一幕 锣鼓声寂忆初遇
    阿洛,我很想你。
    漫漫长夜里,我听见楼外锣鼓喧嚣的声音,那样的喜庆,是我一生都无法触及的繁华之景。他们说,是你将要成亲。夜里的风带着凉意,那寒意冷入骨髓。我仰头,高高的窗口如同遥不可及的你,无法触及。月光倾洒在地上,照亮了一片水迹。
    阿洛,我想,那时你一定骑在高大的骏马上,唇角紧抿,容颜是一如往日的俊逸。大红的喜服,掩不去你眉宇间的冷峻。你是否会低头间,回望那间笙箫靡靡的醉梦楼,记起那个名唤小锦的少年?或许你不会在意,阿洛。你此刻的风华,是我用尽余生都无法奢望的梦境。阿洛,我看不见你。
    我在醉梦楼的柴房中犹自抱紧身体,倾听着倌馆中的靡靡之音。抹不去的浓妆,抹不去的嬉笑甜腻,抹不去的炎凉。那是,我的过去。纤瘦的少年薄纱披身,声音柔媚至极,低眸间目光死寂。那是我曾经被寸寸摧毁的痕迹。
    在万千的浮华里,我望见了你,我的阿洛。你一身玄衣,独自坐在墙角,举杯间,酒香四溢。你仿若站在另一个世界,那样的干净。而我跪坐在红毯上,柔顺地等待不被自己掌控的命运降临。我们,都是被舍弃的蝼蚁。蝼蚁的命运,终归不过是那几个选择而已。被当做玩物,然后丢弃,这就是小倌的命运呵。现在,轮到我了么?
    我听见鸨母的笑声,伴着台下此起彼伏的叫价声,响彻耳畔。我安静地坐在那里,双眼空茫地望向不知名的地方,唇角微微勾起。无力反抗,只有顺从。阿洛,倘若没有你,或许我也会同这座醉梦楼其他的小倌一般,在某个夜里,被人丢弃,在寒彻骨的江水中闭上眼睛,干干净净地离去。可我,终究还是遇见了你。
    你抬眼间,终于舍得将余光给予台上柔媚的少年。我垂眸间,目光与你不期而遇,转瞬而已。红毯的厚实抵不过秋日的寒凉,点点寒意渗入身体,将心一块冷冰。唇角的弧度早已苍白无力,鸨母还在一次次催促着恩客们加价,我恍然间看见一抹黑衣。是谁?
    薄纱迤地,眼前的人影重重叠叠,我望见你怜惜地将我抱起,那冷峻的眉眼透着点点温意。你说:“我带你走。”
    鸨母的声音尖锐刺耳,却遮不住你低沉的声音。我靠在你的胸膛,感受着那从未拥有过的温暖,唇角慢慢弯起。
    我极力地睁大眼,试图看清你的容颜,眼前 却似有雾气弥漫,朦胧了视线。我轻轻攥住你胸前的衣襟,慢慢地回道:“好。”就让我也孤注一掷一次,无论如何,至少我曾拥有过选择的权利。喧嚣的声音渐渐远去,我们离开了么?阿洛,我一直记得,记得是你带我逃离了那座埋葬了太多不堪的地狱。我记得,那时心中的小小期许,期许着能有个不同的结局。
    我看见你眉眼的冷冰尽数化去,眼中浮动着点点柔意。黑夜中有月光倾洒而下,映出你眉梢的温柔笑意。黑色的树影张牙舞爪着,在你的怀中,我却无一丝恐惧。你的眼眸深邃,一吻就那么轻柔地落在我眉心,不带一丝亵渎之意。我想,这一场拼尽所有勇气的赌博,我应是赢了。我终于,能不用再做那被人轻贱的玩物。
    阿洛,你将我背在背上,牢牢的。你迈着平稳的步伐向前走去,一步步,直到我再望不见那座繁华中浸满血腥的楼。我会有新的开始,对吗?阿洛。


    IP属地:浙江2楼2017-02-10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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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2 10: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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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 ୧⍢⃝୨


      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7-02-10 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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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幕 琴断月凉人徘徊
        阿洛很温柔。玉书来伺候我的时候,曾掩唇笑道:“爷是十分欢喜公子呢。”阿洛欢喜我。我的脸微微热了,连同心都是暖洋洋的。我曾经以为奢求不到的东西,如今你都尽数给予了我。阿洛,其实我也……欢喜你呢。
        “身子可还有不适?”门外一抹玄衣出现,伴着熟悉的声音,我知是你来了。我摇了摇头,精致的容颜在铜镜中显现,眉心有一抹嫣红如血。从此以后,我只有你了,阿洛。我的眉间微微皱起,指尖覆上那抹嫣红,轻轻抚过。再往镜中望时,那抹嫣红却已不见了。是错觉么?
        “如此就好。”你道,墨色浓郁的眸子里浅浅的担忧化去,转而吩咐道:“玉书,倘若有任何需要,你定要以锦公子为先。”玉书应道:“玉书遵命。”我不懂你们话中的含义。靠在你的怀里,我闭上眼感受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那是你的气息,我所向往的气息。你低头间,我看到了窗外的一朵菊花开得正好,是秋天呢。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蜗居在你送与我的小院中,享受着平静恬淡的时光。你每日都陪着我,我们像是相爱已久的夫妻,在不经意的点滴举动中,温暖着彼此。我渐渐抛却所有的拘束,如同遗忘了那段噩梦般的过往。在你的眼中,我不是小倌,不是男宠,只是小锦,你的小锦。我曾经以为此生都无法摆脱的身份,你毫不在意。玉书也是。
        今夜的月亮格外美丽,月光清冽地洒向人间。你没有再穿一身玄衣,而是换了一身青衣。青衣的你,在月光下越发让人看不真切,不知怎地,我的心有些慌乱。我压下那种怪异的感觉,伸手泡出一杯茶。茶叶在杯子里起起伏伏,终还是挣不脱水的束缚,沉入杯底。“阿洛,喝茶。”我看出你眼中的一丝阴郁,温顺地说道。
        你唇角牵起一抹笑,却带着三分阴霾。“小锦,我或许要出去几天。”你的声音格外低沉,沉沉得仿佛压了什么重物,你说:“我不在的时候,小锦要乖乖的。”
        我用力地点头,情绪有些低落。阿洛,要走了。“阿洛,我会乖乖的。”我不知敢如何替你消去心中的阴郁,只能将茶端与你。你眉间的阴郁消散几许,眼中的光芒亮了几分。你揉着我的发,轻轻喃道:“小锦,我有你就够了。”我却不明所以。
        夜半时分,我听见屋外隐约的声音伴着破碎的话传来,“此去……务必……保护……小锦……”最后听到的声音格外模糊,只余小锦两个字可以闻见。那是,在说我吗?可惜黑色将我的世界倾覆,我只能满心疑惑地陷入沉眠。一夜,终逝去。
        没有你的日子,寂静了很多。时间仿佛过得格外慢,我坐在小院的石凳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琴弦。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原本宁静的小院,突然出现了喧闹的声音。间或有玉书的声音传来,“老爷,夫人,爷吩咐过这里谁都不能进的。”有个尖锐的女声说道:“我倒要看看连洛在这里藏了什么人。”话音刚了,我便看见一对中年夫妇推开了玉书,向我走来。
        中年女人望见了我,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眼带轻蔑,说道:“不过一个小倌而已,能上什么台面。”而中年男人站在一旁,不置一词。我浑身一凉,最为不堪的往事被人毫不留情地道出,那仿佛在看什么低贱东西的眼神似在告诉我那个永远都难以摆脱的身份。
        不是这样的,我在心中不停地说道,阿洛不在乎的。是的,我只要你不在乎。我只要你,就行了。我努力平复心情,止住身体的颤动。
        “少说点。”中年男人没有看我,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他终会成亲。”成亲?阿洛,你会成亲么?他们走了,背影那般冷峻,我久久伫立原地,眼神迷惘。我听见玉书略带焦急的声音响起:“公子。”我缓缓回神,仿佛喃喃自语般地说道:“阿洛,小锦会乖乖的。”所以,阿洛不要抛下小锦,好不好?
        晚间的时候,皎洁的月亮挂在天边,却是一轮残月。我坐在小院中,低头看着那把凤尾琴,那是阿洛送给我的琴。我小心翼翼地抚上琴弦,指尖轻挑慢捻,哀哀的琴声在风中飘散。曲不成曲,调不成调,仿佛只是情绪的发泄。“铮”的一声,食指传来钻心的痛意,那弦,竟是断了。
        我怔怔地望着断了的琴弦,心头莫名的恐慌弥散,连指尖的痛似都被那巨大的恐慌模糊了。秋色浓郁间,我望不见眉间的那抹嫣红如血,转瞬不见。小院外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我抬头间,望见了风尘仆仆、满眼担忧的你。阿洛,你终于回来了。“怎的受伤了?玉书呢?”你拿起我渗着血的左手,舌尖舔了舔,暂时止住了血。
        我的声音低低的,认真地说道:“我让她先去休息了。阿洛,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对么?”你看着我,眼神依旧是那么温柔,停顿了片刻,才道:“别想太多。小锦,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那夜最后是怎样的,我记不清了,因为有一种寒冷将我席卷,渐渐吞噬了身体中残余的温暖。
        接下来的一个月,你开始变得很忙。在我半睡半醒的时候离去,在烛光将要燃尽的时候才归来。我望着你越发紧锁的眉宇,望着你眼中日渐增多的阴霾,不敢多言。阿洛,近来你越发寡言少语了。你不再关心我的点滴,眼中的疲倦之色愈发浓郁,再掩不去。
        我想要抚摸的你的容颜,替你抚平那深深的倦意,你紧皱的眉是那么抗拒。你说:“对不起,小锦。”我缓缓收回僵住的手臂,垂下眸掩去眼底的点点湿意,默默无语。阿洛,什么时候,我们之间竟少得只余下只言片语?你是否已经开始厌倦我柔顺的眉眼,厌倦这场爱的游戏?
        你终还是要成亲的,对么?无人回答,我亦不敢问出口,我怕这仅有的温度都会因那一句询问而消逝,我怕我所拥有的都是一场幻影。阿洛,那声道歉是否暗示你终要将我舍弃?阿洛,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心头的不安越发深切,我只能抱紧双臂,感受着烛光给予的微弱暖意。
        深秋时节,落叶纷扬了一地。枝头曾经生长的新绿不甘地被吹落在地,垂死挣扎也不逃不过枯萎的命运。如同我,如同醉梦楼中的每一位小倌。我突然就想起青悦了。
        他是楼中红极一时的小倌,琴艺冠绝京城。他眉眼清俊,一身傲骨从未舍弃。但当他爱上一个人,如同飞蛾扑火般得拼尽全力,终不过三月之宠而已。当他被人舍弃,我望着他眼中渐冷的死寂,望着那把匕首刺入身体,望着那身白衣溅上血迹。他终于含恨离去。他去了,再也没有污秽恶意的地方,干干净净。
        今天小院里格外的安静,我没有见到玉书的身影。眼前突然重重叠叠起来,我只听见那模糊声音冷酷地说道:“把他送回来处。”是谁?我看不清一切,只能含恨地昏睡过去。我不要回去,回到那座地狱!阿洛,你在哪儿……眉心的那抹嫣红在黑暗中慢慢浮现,红艳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IP属地:浙江6楼2017-02-10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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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幕 醉梦一杯鸩断魂
          我醒来的时候,正对上鸨母的眼睛。她看着我,假笑道:“乖孩子,你的恩客不要你了,你还是继续跟着妈妈吧。”我惶怖地抱住颤抖的身体,声音里是压不住的惊惧:“阿洛不会不要我的,不会的……”一遍又一遍,仿佛在让自己相信。鸨母轻蔑地拿出一个字据,说道:“你自己看。”
          那白纸黑字,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睛。阿洛,你竟是将我重新卖回了楼里!
          鸨母的眼神令我心头惶恐,眼中的算计那么明晰,她打量着我,说道:“醉梦楼可不留没用的人,你休息休息就接客吧。反正也破了身,想来你也懂得怎么侍候客人了。”接客?阿洛,我如何能让独属于你的身体沦落风尘之地?哪怕,我无力抵抗,哪怕你将我舍弃。阿洛……
          鸨母离开之后,我才缓缓地将头从双膝间抬起,注视着这熟悉的场景。泛黄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恐惧的脸,那是我吗?我闭上眼,不愿再看眼前的一切,逃避着既定的结局。
          我突然就想起青悦了,我也会走上那一条路么?心绪纷乱,身体中残余的药力传来,我踉踉跄跄地栽倒在床铺上,恍惚间手臂似带倒了什么,尖锐的疼痛传来后,我的世界渐渐陷入了黑暗。阿洛,我很想你。
          意识清醒的时候,我听到了鸨母满是不快的声音:“装什么昏迷,你还以为自己是客人,要人服侍?给我起来!”身体被粗鲁地踢了一脚,我朦胧的视线里看见一片殷红在手臂上缓缓流淌,许久之后才有痛意传来。受伤了?大脑仿佛被什么阻塞了般,变得格外迟钝起来,我微微抿了抿唇。鸨母犹在不满地说道:“这伤得养好几天,又要少赚不少银子。买了你这个赔钱货,真是晦气!”
          我张了张口,沙哑着声音道:“我不会接客的。”语气中满是固执。心口的苦涩被压抑在最深处,只余下近乎执拗的坚定。阿洛,我只有你,也只要你。
          “什么?!你这下贱货还以为自己是客人不成?”鸨母尖着嗓音道,神情变得凶狠,“你以为被送回的是哪里?这件事,由不得你!三天后,你就给我老老实实接客去吧!”她转身离去了,远远的还有骂声传来。
          我呆呆站在原地,左臂上的血早已凝固,成了紫黑色。我的心中中反复出现鸨母说的那几句话。是啊,我逃不出这座醉梦楼,逃不出啊……无论我怎么贪恋那短短的数月时光,我终还是回到了这里。小倌,难道注定是要被人抛弃、被人玩弄的么?阿洛,在你眼中,我是不是也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男宠呢?
          好冷啊……我蜷缩起身体,将头埋在了双膝间,不让那透明的液体在脸上肆虐。左臂上的伤口传来阵阵疼痛,我却仿佛毫无知觉。为什么这么冷呢?是要入秋了么?我缓缓躺倒在柔软的床上,睁大着眼望着窗外,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了那靡靡之音。明明身体早已疲惫不堪,那双眼却仍睁着,仿佛在不甘,不甘将要一败涂地。一夜未眠。
          三天的时间,看似很长,实则转瞬而逝,就这样在我失魂的时候悄悄走过。在这三天里,鸨母派了一个小丫鬟前来照顾我。左臂上原本狰狞的伤口已经愈合,成了一条淡粉色的线。我被看得死死的,连一丝逃脱的机会都没有。
          “乖孩子,妈妈来看你了。”鸨母脸上的皱纹挤成笑容的模样,身上的香气浓郁得让人想要作呕,“今天晚上来的可是一个官老爷,伺候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话里话外,不过一个接客而已。
          “我不会接客的,妈妈。”我看见鸨母脸上的笑随着我的话瞬间凝固起来,怒意在她眼角蔓延。我后退几步,拿起放在案上的簪子,狠狠地在脸上划下。那张精致的脸上,瞬间便多了一道血痕。一张脸,被我生生毁了!
          “你——”鸨母先是一惊,然后便青了脸,“把他给我关到柴房里,只给水喝,我看他能撑几天!你个赔钱货,以为这样就能接客?”鸨母的神情变得阴狠,说出的话让我不禁打了个冷颤,“等他伤好后,扔到后堂里,供那些没钱的贩夫走卒消遣!这样也不算赔了本!一个男妓,不好好当兔儿爷,非要去做更下贱的事,活该遭人厌弃!”
          后来她又骂了些什么,我听不清了。我被关到了柴房里,在潮湿发霉的地方等着伤口结疤。腐朽的久久气息挥散不去,那扇木制的小窗高高悬在墙上,成唯一能透气的地方。我看不到外面的一切,入眼皆是漆黑一片。我缓缓闭上眼,睡了过去。至少现在,我是安全的。
          我安静地待在柴房中,如一尊木雕,等待着腐朽的时刻。鸨母每天果真只送一些水来,冰凉的让我浑身发寒。我不知道我在等什么,也不知道会等来什么,我只是在这个阴暗的地方等待着,等待着一切的开始或者结束。
          不知是几天后,连脸上入骨的痛都开始消退的时候,鸨母来了。她嫌恶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我,声音满是恶意,“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也该接客了。对了,明天是祁家少爷祁连洛成亲的日子。”我木木的,似全无反应,眼中依旧是暗淡一片。
          在她感到无趣要离开的那刻,我突然出声道:“妈妈,小锦知错了。小锦以后会好好听话,好好接客的。请妈妈再给小锦一次机会。”阿洛,既然你舍弃了我,我又何必为难自己呢?
          鸨母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像是在满意着我的识相。她低身俯视着我,见我一副乖巧的模样,看着我眼中的平静,眼中浮现一抹鄙夷,仿佛恩赐般地说:“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再弄什么寻死腻活的,想必龟奴会很乐意伺候你的。”见我浑身瑟缩了一下,她才让人将我送回了原先的住处,又派人给我送来了晚饭。
          洗漱之后,纵然我的脸上仍有着狰狞的疤痕,却平添了一份让人想要凌虐的美丽。我自嘲地想到,倘若没有这张脸,是否现在的一切都会不同呢?是否我仍然是年轻的母亲怀中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然而这个世间,唯独没有如果。
          我换上了那身绯红的薄纱,如同初次登场时那样,唇角微翘。铜镜里的人眉眼柔媚,眉间一抹嫣红十分妖艳,红衣如火一般。耳边隐隐有锣鼓声传来,我的眼前仿佛能看见那红绸漫天的喜庆,
          阿洛,明天是你成亲。今天,是我重出醉梦楼的日子,不知怎的,心中突然就升起了微微的讽刺。我小心翼翼拿出藏在暗格中的木匣,将瓶子紧紧握在手中。这是我仅有的,独属于我的东西了。
          丫鬟紧紧地看着我,将我送到了一扇门前。我微微垂着头,如同过去的十几年一般低顺眉眼。醉梦楼里的小倌,从来都是没有选择的权力的。柔顺,是他们唯一学会的东西。冷风吹来,真真是寒意入骨。冬天,终于来了啊。
          我走进了房间,不言不语。视线里陌生的男人,是我今晚的恩客。我跪在他的脚下,如同楼里的每一位小倌一般的顺从。放在袖中的右手,却紧紧握住了那个瓷瓶。
          “抬起头来。”座椅上的男人冷冷地说道。我缓缓抬起头,却是将瓷瓶中的液体一饮而尽。瓷瓶坠在地上,碎裂开来,再也拼凑不齐。
          阿洛,这杯鸩酒,是我在很多年前就准备好的。这原本是我打算在登台的那天喝的,不过现在也算是派上了用场。我这一生唯一能做的选择,不过是这个罢了。就算是偿还你曾经给予我的温暖吧,也给我自己一个解脱。
          没有人知道,我是多么地厌恶恐惧着这个繁华的地方。连带着在这里的我,也一起厌弃。呐,这下终于可以毫无牵挂地离开了。小锦,终于能彻彻底底地消失了。我倒在地上,唇角的弧度十分柔和。眉心那点嫣红褪去了胭脂的粉色,呈现了血一般凄艳的颜色。
          “小锦!”是谁在唤我的名字?我努力地想要看清面前人的模样,视线却渐渐模糊起来。我极力睁大眼看向那空荡荡的座位,才恍惚地意识到他是我今晚的恩客。只是,为什么声音有一丝熟悉感?随着喉间一口血的喷出,我的大脑变得越发迟钝起来。我望着那人的轮廓,良久才恍然大悟地意识到:是阿洛啊……原来是,阿洛啊……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必要再去知晓了。一切,都将不重要了。你把我抱起,一向冷静的声音竟透着一丝颤抖,“小锦,别怕,我带你回家。”家?我早已没了家。小锦是没有家的,只有那个曾经名为木锦的孩子有过家,可却被他弄丢了。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阿洛,我回不去了。
          我极力压下喉间即将涌出的腥甜,声音细细的,“阿洛,我欢喜你呢。”我这一生,也只欢喜过你一个人呢,阿洛。我终于能毫无顾忌地将这句话告诉你了。那个名叫小锦的小倌,欢喜你。而作为木锦的我,却是要将一切都舍弃的。
          “我也欢喜你,小锦。”阿洛,我听见你满是磁性的声音如是说道。可,为什么你的声音那么哀伤呢?明明、明明我就要解脱了呢。我转头看向一边,却是陌生的场景。原来,你已经带我离开了醉梦楼。我这一生,终于还是逃离了那座地狱。
          满心都是轻松的感觉,连心口的阵阵绞痛都仿佛荡然无存。我闻到血腥的气息,浓郁得仿佛酒一般。我感到力气开始抽离身体,连呼吸也开始困难起来,我任由窒息感一点点袭来。肠穿肚烂,便是我的结局吧?
          我感到你的步伐快得几乎如风一般,那座我曾经住的小院近在眼前了。我分明看见那轮明月悬在半空,月光寒冷得我动弹不得。最后的最后,我在心里轻轻地说道:当我离去,后会无期。阿洛,木锦就是这样一个偏执到凉薄的人,小锦才是那个痴情爱着你的人。
          画面全都扭曲成色块,我笑着睡了过去,不复醒来。那梦里,是否会有年幼的时光,将温暖洒遍心田?
          眉间的那抹嫣红,终于蔓延上眼角,像是血泪斑驳。而那抹鲜艳,却也随着呼吸的断绝,褪色不见。


          IP属地:浙江7楼2017-02-10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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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幕 大梦一场缘聚散(番外)
            木锦醒来的时候,祁连洛正守在他的身边。仿佛大梦初醒般,他还有些晃神。陌生的一切,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男人。
            “你是谁?”木锦皱眉问道,心中满满都是警惕。他记不得一切,故而对于陌生人总有一分抗拒。
            祁连洛唇角将将扬起的弧度有瞬僵硬,却很快自然起来。他摸了摸少年的头,声音温柔:“小锦,你忘了吗,我是你的夫君啊。”他感受着少年身体的僵硬,终还是收回了放在他头顶的右手。
            “夫君?”木锦有些呆愣地重复着两个字,他仰起脸看着男人高大的身体,疑惑道:“可我们都是男人,男人怎么能和男人成亲呢?”
            祁连洛吻了吻木锦的眉心,伏在他耳旁说道:“小锦睡糊涂了吗?现在是允许娶男妻的。”自从五年前,皇帝娶了男后后,全国上下就兴起娶男妻之风。又因着皇帝对皇后的独宠,男妻的地位已不再低下。
            木锦一时有些迷茫,直到前来伺候的丫鬟恭敬地喊他“夫人”时,他才敢相信眼前一切的真实性。他仿佛睡了很久,仿佛忘记了很多事,可他却一点也不想忆起。望着男人眼底的深情,木锦想,或许这样也不错。
            于是,木锦开始了他在府中的生活。有个叫玉书的丫鬟,总是笑意盈盈地和他说些有关祁连洛的事情。木锦渐渐开始了解,阿洛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那个很厉害的人,现在总是无微不至地照料着他。
            “你不打算让他想起来吗?”阮潭看着远处在小亭子里抚琴的木锦,问道。
            “那些事情,忘记了也好。他会有个崭新的生活,无伤无痛。”祁连洛淡淡地说道,他想起了七年前发生的一幕幕,心中暗自庆幸,庆幸着小锦能够醒来。
            七年前因为他的一次疏忽,让后母借着父亲的势得了逞,竟将他的小锦重新卖回了那座醉梦楼。当他看着形销骨立、面色苍白的小锦时,心仿佛被重重捶了一拳。这是他曾发誓要守护的人啊,现在却成了这般模样。
            当小锦呕出鲜血的那一刻,巨大的惶恐将他笼罩,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大局,急忙地将他抱回了小院,院里有阮潭候着。他听见小锦说欢喜他,心中有着点点欣喜,更多的却是将要失去什么的不安。幸而没有晚,虽然沉睡了这么多年,但他终还是等来了他,他的小锦。
            “小锦,吃晚饭了。”祁连洛对着犹在抚琴的木锦唤道,浅淡的属于家的温馨在他们之间弥散开来。
            “来了,阿洛。”小锦眉眼弯弯,向他走来。
            这样的生活,正是他们所想要,无论是阿洛还是小锦。而这样的生活,会一直继续下去。


            IP属地:浙江8楼2017-02-10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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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文的亲有木有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02-11 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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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暖♥(ノ´∀`)
                ――――――――――
                ――――――――――
                辣鸡,你会娇喘么?
                啊……不~不会~呀~~
                胡说,你明明就会!
                啊~那就当我会好了
                ………
                嘤嘤嘤
                ———原创小尾巴,盗者自行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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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02-13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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