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有点无奈地跟在三个人的身后，朴智旻步子都走得曲曲折折，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他观察着石板的纹路挑着眉毛。你们两个人干脆架着他走好了。
“过三日纸鸢阁新来的琴师要表演，王爷有空臣带你去听一听。那里的琴师可是出了名的。”走在泰泰右边的郑号锡拉了拉泰泰的袖子，语气里带着欢愉和期待。
田柾国看到了郑号锡扯了下泰泰的手，这种莫名透露的亲近感让田柾国莫名有了些烦躁感。“王爷这几日要准备清明祭祖的事情，没空。”言罢还长臂一伸拉住右边的肩膀往自己这边逮了一下。泰泰脚下一个步子没走好，半个身子就倚到了田柾国胳膊上，待他刚刚反应过来，立刻站好却也一不小心红了脸。
很久没有，离得这么近了……
“不妨碍的，也就是一顿午饭的时间。”郑号锡继续笑眼盈盈同泰泰说着话，言语间没有半分不耐烦。
“离清明没几天了王爷定会十分繁忙，来不得半点空闲时间的。”挺直着腰板看前面的路，田柾国头都不转说话也冷冰冰地。
真是的，田柾国你小子，装什么不在乎。智旻走在后面无聊地打了哈欠，还不是比谁都介意。
小王爷的寝宫在偏殿，因着他的性子，多少带着些清冷。
智旻和柾国都是第一次来，朴智旻笑着要泰泰带他们看看这里的布置，泰泰也就眯着眼睛答应了。
都是些山水虫鱼花鸟的字画，挂在墙上。有些是宫里之前留着的真迹，有些是泰泰这些年各处找来的名不见经传的人物画的却颇为传神的画作，还有的便是泰泰自己所作。
似有漫天黄沙滚滚而来，想起来塞外的金戈铁马。田柾国驻足于一幅画前，面色上波澜不惊心中已经涟漪四起。这大抵是泰泰心中的塞外吧，如是想着，也知晓他的心思，却还是不自觉攥紧了藏在袖间的拳头。
最弄人不过是造化。
其实田柾国也清楚，不过是心间一道坎。他金家时代忠义，父亲现在尚且包容不了夺宫篡位的闵家，更何况是从小最敬重金硕珍的他。但泰泰又是没错的，可他偏偏又是闵家人。就是这么点圈子，却又始终绕不出去。
书房就更为雅静了，空气中带着的都是浓浓的墨香味道。朴智旻同泰泰站在外间不知道看到了哪幅画开始讨论，柾国便自己在屋内瞎晃着。
也就看到了一旁架子上的剑。那是自己临走塞外时送予泰泰的。说是让他没事习武强强筋骨，不知道他竟放在了这里。连着鞘和柄都是一尘不染地。这书房的侍女还真是勤快。柾国又哪里知道，每日抚着这剑的，可不是什么打杂的小丫头。小王爷似是每次来书房，都要自己精心擦拭一遍的。
书桌旁的画筒中倒是没几幅画，田柾国随手拎了机长出来打开也不过都是些泰泰自己画的花鸟罢了。泰泰尤其爱鸟，看着仿若正婉转地唱着歌。只是桌子上还摆着一卷。看边角的样子好像是会经常翻阅的，翘着角。田柾国也就随手展开了。
是在小王爷这里见到的唯一一幅人物画。
田柾国认得画上的人物。那是穿着一身铠甲意气风发的自己。
看到画上人的之后仅仅是惊讶还未转换的心情，就被笑着进来的泰泰和智旻打断了思绪。
看到他手中的画时泰泰突然没了言语，慌张地不知道作何是好。朴智旻被突然相对无言愣着的两个人弄得不知所云，但看到田柾国手上的画的瞬间明白了什么，从外关上门，给了两个弟弟空间。
长久的对视。田柾国看着泰泰一如从前一般清亮的眼眸，想起来自己在塞外无论是寒冷还是酷暑，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想到的就是这双眼睛。还是当年的模样。好像有一团气堵在胸口，卡着喉咙，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闷闷地鼓着胸口疼。末了也只能敛了心思说着：“有心了……”
“柾国……”泰泰走近了，眼睛里带着许些光彩。看呆了田柾国。
盯着泰泰的脸庞，田柾国觉得身体拘谨地做不出任何反应，可好像下意识地，又想要靠近。
田柾国低下了头，朝着泰泰的脸庞，想要用唇触碰那从未到过却想了很久的领域。泰泰也就那么愣愣地看着他的靠近，好似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期待着什么。
“王爷您在里面吗？”郑号锡的喊声霎时打破了房间的安静，田柾国如梦初醒立刻站直了身体，手里便活动着轻悄地将画卷起。泰泰低头嗯了一声，身子转向了别处。
吃过晚饭天色就黑的差不多了，朴智旻谈笑着就拉着号锡说有要事同他相商非要先走，不管郑号锡有多少个不乐意也捂进了嘴里。田柾国还没反应过来两个人便弃了他没了身影。
“柾国，我送送你吧……”泰泰声音有点怯怯地，怕他不同意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