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HunLu★完结┫170202【鹿勋】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二十二】
吴世勋站在城楼上，俯视着关外气势逼人的阵营。南朝的大旗迎风飘扬着，骑马在最前面的是鹿晗和金钟仁，鹿晗身边跟着的是金俊绵，看来是军师。
吴亦凡带着兵单枪匹马的去对仗，披铠甲握长枪，威风凛凛，气势丝毫不落下风。他是天生的王者，和鹿晗一样，天生便是适合统治天下的人。
鹿晗环顾四周，眼神在触到城楼上的那抹素丽身影时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后不动声色的把目光转移到吴亦凡身上，“世子，久违了！”
“久违！”吴亦凡淡淡的笑道，却显得很是霸气。
“一年前相见，是在战场，没想到一年后，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鹿晗道。
“看来我们这次，是有必要一分高下了！”吴亦凡道，“之前你还是六皇子，一年后再见也已经是王爷了！不过我话就放这了，除非我吴亦凡死，否则北夷，你休想取走！”
“这北夷，本王要了！”鹿晗丝毫不甘示弱。
战争打响，双方振鼓，气势逼人。击鼓手举起鼓棒，在战鼓上敲下一声又一声振奋人心的鼓声，似天雷滚滚一般。一声令下，兵荒马乱。
世勋的手握紧拳头，心里也乱成一团。看着鹿晗挥着长枪，浴血奋战，每次刀剑起落，带起血珠，烈日下反射的剑光刺眼，却映照着那人英勇帅气的模样。双方势均力敌，难分高下。
朴灿烈金珉硕和黄子韬走上城楼，在世勋身边站着，凝望浴血奋战的鹿晗和吴亦凡。
双方主将已经开始正面交锋，鹿晗和吴亦凡强强对战，互不相让，但明人眼里却看得出吴亦凡在鹿晗的攻势下几乎有点招架不住，由攻改守。本来就受了伤还没康复完全，此时的吴亦凡纵使有北夷战神之称，一身武力，却处于劣势，丝毫占不到便宜。鹿晗的攻击却越发凌厉，招招逼近。
“情况不太好。”世勋道，“这样下去哥哥必会输给鹿晗！”
鹿晗也发觉吴亦凡的不对劲，来时也听说了吴亦凡中埋伏受伤的事，想必是伤还没好。
“停！”鹿晗突然后退，中止了战争。
吴亦凡的头上布满汗珠，大口大口喘着气，却依旧霸气，用犀利的眼神看向鹿晗。
“本王欣赏世子，但世子带伤前来迎战，莫不是看不起本王？”鹿晗道，“今天这仗，本王也没心情打下去，世子养好伤再来一决高下，本王可不想如此落人口实。”
转身回到兵队里，“退兵！”
吴亦凡突然大笑，“秦王如此大度，可是本世子欠了你一次，可战场上不论感情，下次见面，我可不让你！”
“正合我意！”鹿晗道，径自骑着马离开。
金俊绵和金钟仁得令跟着退兵，但在转身离开时抬头却看见了城楼上的黄子韬，金俊绵瞬间愣住。
黄子韬几乎也是同一时候看向金俊绵，四目相对，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不知道金俊绵是否认出他来，但他自己却抑制不了此刻极速跳动的心。
“俊绵，走了！”金钟仁叫。
“哦。”金俊绵淡淡的收回视线，转身离去。
黄子韬只见那抹身影离开，转身时淡漠至极，他……终于还是没认出自己来……真好。
手指轻轻触着腰间的玉，那一块雕刻着“绵”的玉，他的手随着玉上突起的字轻轻比划着，想起那年的他们————十岁的黄子韬和十二岁的金俊绵。
那年春风正好，吹暖洛城，金俊绵还是丞相府的大少爷，他还是因为庶出而堪比奴隶的小孩。
因为母亲的出身，他从来没有得到过父亲的爱，也从来没有渴望过，他想，他有哥哥就足够了。那时金俊绵就是他的全世界，在他还是个奶娃娃时，当他在其他孩子的欺负中那个同样年幼的少爷勇敢的伸开双臂把他牢牢护住，奶声奶气的说：“别怕，哥哥会保护你！”那时起，他就把金俊绵认定为自己的世界了。
可是当他一天天长大，发现自己对哥哥的感情逐渐变得复杂时，他开始迷茫，于是毅然决然选择了离开，离开金府，离开洛城，离开南朝。

他想，他本就是这世间多余的人，母亲早逝，他没有感受过母爱，父亲也不认他，他在府里生活，就好比奴隶，有时连奴隶也不如，孩子们都会笑他是个野孩子，没人要的孩子，也只有金俊绵会好好护着他，会赶跑那些人，然后替他擦干眼角的泪对他说：“子韬不哭，你还有哥哥，哥哥会永远爱你。”他明白，作为丞相府嫡出的少爷，金俊绵有一天会继承整个金府，会成家，那时候他就会有一个嫂子，以后金俊绵有了小孩，会叫他叔叔。可是他不想，他不希望金俊绵和别的人在一起，他害怕哥哥的爱会分给另一个人，等到那时候他就只能在远处看着那甜蜜的一家人，再无立足之地。
他就是这么自私想独占哥哥的爱，所以意识到这样可怕的自己，他对金俊绵愧疚了。于是选择了逃离。
他差点死在沙漠里，还好药无尘救了他，把他带回了药王谷，于是有了后来，他认识了朴灿烈，认识了吴世勋。
过了这么多年，当他以为他可以坦然面对哥哥时，却在见到那个人以后，心里垒起的墙裙轰然崩塌。他始终放不下，接受不了他的哥哥终有一天会属于别人的事实。却从没想过，是否金俊绵，也同样爱着自己。
有的人错过了，便始终错过了。有的错误，在来得及之前解决，也许就会走回正轨。可是他们都无法把握，都太不自信，才生生酿成了悲剧。
一个人太宠溺，生怕自己的感情如若坦白便会害了对方；一个人太自卑，从小就缺失的安全感因为害怕失去依靠而始终藏在心里。
“韬，没事吧？”吴世勋有点担忧。
黄子韬却像孩子一样抱住了世勋，哭的满脸泪花，“世勋，我好怕……”
“怎么了？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逍遥公子吗？怎么像孩子一样啊！”世勋拍拍黄子韬的背，轻轻安慰着。
“我太自私了，都十年了，还是放不下……我放不下……我想他……我想哥哥了……”黄子韬断断续续的说着，“原来我一直都喜欢他……他对我那么好，我却自私的想霸占他所有的爱……我害怕失去他……所以自私的离开……世勋，这样的我……是不是很可恶……”
“韬，那只能说明你爱他。”世勋抱住黄子韬，“爱，是没有对错之分的。”
这一刻，两个人紧紧拥抱着，享受着彼此间的孤寂。他们很像，却又不像。只不过一个人选择勇敢面对，一个人选择逃避现实。
世勋想，如果鹿晗恢复了记忆，是不是也一样会把自己残忍的推开？也许是吧，他是这么给自己答案的。因为鹿晗要的是江山啊！自古红颜多祸水，鹿晗为了江山有多努力他全都知道，所以为了完成鹿晗的梦想，即使那人要自己死，自己也会情愿的吧！
可是北夷是无辜的，这个他从小长大的故乡，他不能放弃，他欠北夷的太多，怎么都还不清，所以要守住北夷，哪怕是站在鹿晗的对立面。
金俊绵仰望着夜空，这是他第一次来北夷，第一次体会这片天地的苍茫，想体会黄子韬生活过的地方，想就此忘了他，可是他却出现了。
这是十年了第一次见到黄子韬，他长大了，变得帅气了，玉树临风，翩跹美好，高高的站在城楼上，穿着墨色长衫，那么美好的人，是他的弟弟，不管过了多少年，不管那人变成什么样，他一眼就认得出来。
其实在鹿晗告诉他有黄子韬的消息时，他就想到了那人莫名其妙闯入府里的那个人，那个莫名熟悉的背影。鹿晗说黄子韬在北夷，和吴世勋一起，成为了药王谷谷主的嫡传弟子，与无忧公子师承同门，称为逍遥。他为弟弟自豪着，为他高兴着。
他不知道今天黄子韬有没有认出自己，他此刻的心情是只要知道黄子韬好好的，就放心了，但又自私的想要得到更多……
首战鹿晗退兵，双方持平，两军却无半点松懈，然而紧张的防守之下，却忽略了潜藏的危机，几乎是突然性的，意料之外的，危险在慢慢靠近……

【二十三】
朴灿烈帮吴亦凡换药，吴世勋一直在一旁看着，“没事了！”灿烈把绷带缠好，转头对世勋笑道，“世子的伤口愈合的很好，再休养些日子就好了！”
世勋点点头，转身离开帐篷。
两个人一起走在玉门关城里，因为处于战争时期，关里的百姓大都逃命去了，很是荒凉，街上稀稀疏疏的几乎没有几个人，只有来去巡逻的士兵，见到灿烈和世勋便行礼打招呼。
“最近有心事吧！”灿烈找话题聊着，“放心，有我在，一定会守住北夷。”
“父王已经知道了，你在帮北夷打仗，我也在前线。”世勋道，“谢谢你，灿烈哥。”
“我也是北夷的人，怎么能在危机时弃国家于不顾呢？”灿烈摸摸脑袋笑着，“不过我可不是在帮皇室！”
世勋笑了笑，“你一直都如此！”
伯贤站在屋顶上，看着城里并肩的两人，朴灿烈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带着宠溺，他也明白，朴灿烈喜欢的人是吴世勋，可是自己心里却暗暗的在难过着。
转身要离开这里，却瞥见了不远处的黑衣人，伯贤皱紧了眉头。
树林里很隐蔽，伯贤走进那个黑衣人，在五米距离里停下，“好久不见！”
黑衣人转过身，揭下脸上的面具，嘴角微微勾起，“好久不见，伯贤！”
“你最近在盯吴世勋。”伯贤也不废话，直接走入正题，“那个人，劝你别打他的主意！”
“我还以为你是来跟我叙旧的，原来是警告啊，人家好伤心哦！”
伯贤无视那人，冷冷的说道：“吴世勋身边是无忧公子，你斗不过他。”
“你怎么知道我不如无忧？那如果我告诉你我会日月神功呢？”金钟大把面具带上，“哈哈哈，昔时不同今日，伯贤，你没变，但不代表我没变！”
伯贤看着眼前的人瞬间消失，暗暗握紧了拳头。如果金钟大真的练成了日月神功，那吴世勋，估计朴灿烈护不了！
“你说金钟大练成了日月神功？”鹿晗问。
“是金钟大亲口说的，但属下未能证实。”伯贤回答。
鹿晗皱了皱眉头，“不管怎样，金钟大是我父皇派来的，决不能让他把吴世勋带回前朝，明白吗？”
“是，属下知道！”
伯贤出来时碰上了张艺兴，他是随行的军医。
“艺兴，我有些事想问你 。”伯贤道。
两人一起回了休息的帐篷里，以茶代酒，坐在一起谈着心。伯贤和张艺兴一起跟在鹿晗身边也有十多年了，一个负责做暗卫，一个是大夫，都是签下契约跟随鹿晗的人，彼此也成了能谈心的朋友。
“我最近很奇怪。”伯贤先开口，“心里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怎么？”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伯贤想起了朴灿烈，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笑容。
张艺兴有点诧异看到伯贤脸上的笑，“不可思议！”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见到他这里跳的很奇怪。”伯贤指指心脏的位置，“他一靠近，就更奇怪了。”
“伯贤，你是王爷的暗卫，你知道你不能动情的。”张艺兴有些担忧，“我们都是王爷的影子，是没有自由的，你这样，很累。”
伯贤苦涩的笑了，“我知道……”
朴灿烈打开窗子，对着窗外的大树喊着，“不要躲了，我看到你了！”
伯贤无奈的撇撇嘴，只好就着灿烈打开的窗跳了进去，拍走身上的灰尘。
“我们弄错的话，我们现在是敌人吧！”灿烈悠哉的拿起桌上的点心吃着。
伯贤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难道鹿晗是派你来保护吴世勋的？”灿烈嘲讽道，“你们主子可真有能耐啊，不要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劝你别再跟着我们，不然别怪我动手！”
“吴世勋有危险。”伯贤淡淡的说道。
“是啊，你们主子在前线逼得那么紧，他当然有危险！”朴灿烈冷冷的看着伯贤，“怎么？他心疼了？我还想找他算账呢！你们南朝人永远都是这样，表里不一！”

“金钟大，他最近在盯着吴世勋，你注意些。”伯贤直接无视朴灿烈嘲讽的话。
朴灿烈有些不以为意，“不管是什么人盯着世勋，这都好像没你事吧？送客！”
伯贤转身要离开，却又停了一下，“公子，我并无恶意，我只是……”
“什么？”
“没什么……告辞。”
朴灿烈若有所思，金钟大？什么人？不过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有他在，就不会让世勋危险。他会保护好吴世勋。

【二十四】
玉门关又一次兵马交战。号角响起，刀戟相撞，天地荒芜。这次出战的是朴灿烈和黄子韬。对方派出了金钟仁，还有鹿晗亲自上战。
金俊绵驾着马跟到了战场，偷偷隐藏在旁边观战，世勋始终是站在城楼上，凝视这场战争，面无表情。
战争很激烈，刀剑无眼，血色满天。金俊绵看着黄子韬每一次挥舞长矛，心里百感交集，却又万分无奈。一边担心着弟弟，一边又关心着战争。
朴灿烈和鹿晗交锋，一招一式，干脆果断，不留余地，却不料想鹿晗的武功居然很高深，像个无底洞一样，让他有些看不透。
“想不到鹿王爷藏的很深啊！果然是真人不露相！”灿烈道。
鹿晗冷冷的勾起嘴角，眼神犀利，“能和无忧公子交手，是鹿某的荣幸。”
灿烈扬起长戟，从上而下攻向对方，凌厉果断，速度之快，带起一阵疾风，直逼鹿晗门面。
鹿晗见招拆招，迅速左劈，牢牢挡下这一计攻击，然后趁其不意，马上开启进攻，不留机会。
玩真的了！鹿晗的招式挑起了灿烈强烈的胜负欲，加之对方又是世勋心心念念的人，灿烈很想知道，到底自己哪里不如鹿晗？守护他这么多年，为了他和父亲争执，不顾反对毅然的放弃仕途去习武学医，为了他吃了那么多苦只为成为天下第一人然后能把他保护在自己臂弯下，为了他放弃追求的自由只为了追随在他身边，在他难过时拥抱他，陪着他，看着他为另一个人难过自己的心疼却无人诉说，有时候，朴灿烈真的很想这样问问世勋，到底在他心里，自己算什么？可是他不能，他怕伤害了那个人，他怕伤害到他的世勋……
“啊！”灿烈怒吼着，眼露凶色，然后满身带着杀气，像一个地狱修罗一般冷冷的看着鹿晗，挥舞的长戟不再犹豫。

鹿晗脸色一沉，也认真起来。朴灿烈是个强敌，很早他就想去比较比较，到底天下第一公子到底有多大能耐。
战场上越发激烈，站在城楼上观战的世勋和躲在远处的金俊绵也越发紧张起来。
金钟仁是南朝第一将军，加之和金俊绵一起长大，金俊绵怎会不知金钟仁的能耐？可黄子韬就不同了，虽然是无忧公子的师弟，但毕竟兄弟俩分离多年，金俊绵对黄子韬的了解还是很局限的，他怕黄子韬受伤。
黄子韬和金钟仁的对战中虽然略处下风，但却似乎一点也不着急。而金钟仁虽然招招狠厉，却感觉很奇怪，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起不了半点作用，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就在金钟仁提起长戟打掉黄子韬手中的武器正欲刺向对方时，金俊绵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如果他也会轻功，也许就会冲过去挡在那人面前。这一招直面心脏，和金钟仁一起那么久的时光，他明白这一招，足足可以要了敌人的生命。他见过金钟仁杀人！
“韬！”那一剑快刺向黄子韬的心脏，金俊绵不由多想，立刻驾马奔去。
黄子韬眼神一凝，就在那一剑快过来时迅速出手，以手别开刺过来的尖锐长戟，然后接着力跃起跳上了金钟仁的马背，伸手禁锢住金钟仁的肩膀，然后邪魅的一笑，“好戏现在才开始！”
金钟仁惊讶黄子韬的速度之敏捷，但却不容多想，立刻挣开束缚，换上腰间的剑，与黄子韬在马背上纠缠起来。
金俊绵惊的不轻，看到黄子韬没事之后长长吁一口气，却已经混进了战场之中，有敌军挥着刀向自己冲过来，虽然不会武，但至少和金钟仁学过些防身术，不容多想，抽出金钟仁给自己的随身长剑，挡住敌人，他要想办法逃离！
正和金钟仁搏斗的黄子韬却不小心瞥见了混进战场的金俊绵，呆愣了一下，却被金钟仁夺了机会，死死扣住手腕。
黄子韬应变能力很强，瞬间反扣住金钟仁，皱着眉头看向金俊绵，却发现在那人的背面，一只长戟正迅速刺过来，而那人却还很艰难的应付着前面敌人的进攻！
“哥！”黄子韬真的慌了！
金俊绵隐约中听到熟悉中又透着陌生的叫声，久违了十年之久，久到他快要忘了。记忆里的小孩，脸上是青青肿肿的印子，还有渗入的血液凝固在嘴角边，在上药的时候疼得龇牙咧嘴的，却还是笑着说：“哥！你真好！”
子韬……我的子韬……金俊绵感觉到后背一阵刺痛，迅速蔓延到全身，那个冰冷的武器刺进身体里，然后抽出时生生的疼，疼得快要窒息掉一样，却还是能够顺着声源望过去，他想要看到黄子韬，如果这就是生命里的最后一刻，他想最后看一眼黄子韬，想告诉他，自己有多想他，多爱他……那个人，就近在眼前，却又那么遥远……
黄子韬觉得这一刻心疼得要窒息一般，他看见金俊绵从马上坠落，鲜血从后背汩汩流出，又一次和那人四目相对，可那人的目光，却是那么无力……
“俊绵哥！”金钟仁疾呼着，也不管什么，大力推开黄子韬，驭马奔去。
黄子韬迅速施展轻功，竟是比金钟仁还快上一步，抱着金俊绵，心里瞬间慌成一团，“哥……哥……”
金钟仁呆呆的看着那两个人，有些踌躇着不敢上前去，心里很复杂。
“韬……”金俊绵无力的睁开眼睛，看着黄子韬，“……是你吗？”
“哥……”黄子韬焦急着却把金俊绵抱得更紧了，“哥，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韬……这么多年了，你终于……回来了……”金俊绵无力的手摸索着抓着黄子韬的手，“回来了……就不许走了……你这坏孩子……你知道哥……找了你多久吗……”
黄子韬想起小时候自己因为和别的兄弟打了架打得满身是伤，因为害怕被金俊绵责怪躲了起来，整整消失了一天一夜，后来在柴火房里被找到，发了高烧，一直抓着哥哥的手不放，金俊绵就索性把自己紧紧的抱着，心疼的责怪着自己：“你这坏孩子，你知道哥找了你多久吗？”那仅是一天，哥哥急得都快哭了，现在自己一走就走了十年，那哥哥又有多焦急多难过？
“对不起……”黄子韬苍白着道歉，“哥……哥？”
金俊绵却已经闭上了眼睛，嘴角却微微上扬着，像个孩子一样，因为他找回了世上最珍贵的人。

【二十五】
金钟仁再也顾不上什么，周围有士兵靠近，黄子韬还抱着昏睡过去的金俊绵，“快带他离开！”
黄子韬抬头看向金钟仁，那个将军此刻正为自己打退周围的敌人，是因为怀里的人？纵使再傻，也该看得出来了！顾不得多想，黄子韬抱着金俊绵，向玉门关跃去。
鹿晗和朴灿烈拼的不分高低，但明人眼里看的出来，鹿晗还是略显下风。但陷入激烈搏斗中的两人显然没注意到，吴世勋的身后，一个黑衣人正勾起一抹冷笑，眼神越发狠厉。
边伯贤从旁边闪出身形，立马闪到吴世勋身边，“王子，快离开！”
吴世勋愣了一下，下一秒就看到了一个黑衣人出现，与边伯贤打了起来。
边伯贤不是金钟大的对手，一起在暗影阁里出来的两个最顶级的暗卫，在暗影阁里就曾进行过多次较量，虽然不分伯仲，但过了这么多年，伯贤应付起金钟大来，却略显困难，他看得出，金钟大的招式，是传说中的日月神功！
吴世勋有点恐惧的看着近在眼前的斗争，下意识的逃跑。
金钟大冷冷的笑了笑，“伯贤，你打不过我！”手扬起，拍掉了伯贤的剑，似是很轻松的就化解了伯贤的招式，一掌拍向伯贤。
伯贤硬生生挨了金钟大一掌，吐出一口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着金钟大追向吴世勋，他急着大喊：“朴灿烈！”也不放弃去追。
世勋越跑越吃力，后面的黑衣人却慢悠悠的走着，但每走一步，就更靠近一步。
“不要……不要！”世勋惊恐着看着靠近的人，周围没有一个人能帮他，因为士兵都倒了一地。
十年前的南朝军营，在鹿晗去前线战斗时发生过一场血洗，那时候的吴世勋，亲眼目睹那群东逾人残忍的一刀一刀刺死身边的侍卫，然后带头的那个男子，从衣襟里抽出一块手帕，擦着满是鲜血的双手，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世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手捂上心脏，很疼很疼，黑衣人在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一步一步……
就在黑衣人要伸手时，世勋面前出现了一位穿着紫衣的女子，挥着长鞭，直直抽向黑衣人。
“楚儿！”世勋叫着。
“殿下快离开！楚儿会保护你！快走！”楚儿道。
金钟大在看见楚儿时有一刻的恍惚，鞭子抽过来他却迅速的躲过了，“楚儿可还记得我？”他笑着。
楚儿在听见声音时愣了愣，金钟大倒是坦然的揭下了脸上的口罩，戏谑的看着楚儿。
“金钟大！”楚儿皱着眉，“谁派你来的！”
“主子的意思我不能违背！我们各为其主，只不过怕你打不过我！”金钟大淡淡的笑着，“不过没想到，你居然选择了吴世勋做主子……”
“他不是我主人！”楚儿道，“我也不是什么可悲的暗卫！”
“哦？对了，我忘了，你是逃出暗影阁的叛徒。”金钟大笑着，“那我是否该为暗影阁除了你呢？”
“少废话！我不会让你带走殿下！”楚儿挥舞着鞭子扑向金钟大。
“这可由不得你！”金钟大虽然笑着，眼神里却闪过一抹凌厉。
朴灿烈在和鹿晗打斗时却听见有人在叫自己，抬头看去，吴世勋已经不在城楼上了，却瞥见了边伯贤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的样子，心里突然涌起一阵不详的预感。
伯贤紧急之下敲响了战鼓，最终成功的吸引了朴灿烈和鹿晗的视线，战争停止，鹿晗看着伯贤皱着眉，朴灿烈却略显怒气。
伯贤受的伤不轻，脸色苍白着，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一般，却又倔强的挺着。

“北夷王子……有危险……”伯贤颤抖着说完这句话，朴灿烈面色一振，立刻下令收兵回城，也不管不顾什么，直接施展轻功越回城里，鹿晗也在下一秒跟上了朴灿烈的步履。
四周一片狼藉，守关的将士们倒了一地，朴灿烈在地上捡起了世勋随身佩戴的玉，这一幕鹿晗却觉得如此熟悉。
“楚儿？”灿烈发现了倒在地上的楚儿，“世勋呢？”
“公子……楚儿无能……未能保护好殿下……”楚儿虚弱的说道，嘴角的血有些触目惊心，“殿下……被抓走了……”
“是谁？”灿烈身上散发出暴戾的气息，仿佛随身都会暴走一般。
“金钟大……”楚儿说完，却晕了过去。
灿烈立刻站起来就要去追，却被鹿晗拦住了。
“你是何意？既然你不想救他，就给我滚！”灿烈怒吼着。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鹿晗道，“你这么肯定你斗得过他？朴灿烈，不要太高估你自己了！”
“那你要我怎样？等吗？鹿晗，上一次他因为你被东逾人劫走我不在他身边，他差点因为你丢了命！这次，我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发生！”灿烈几乎要失去理智，“你可以忘记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吴世勋对你而言就是无关紧要的人，你可以不管，但我不能坐以待毙！吴世勋，他是我的命！”
鹿晗愣了愣，头脑隐隐作痛，却还是平下心来劝说，“至少我敢肯定那个人尚且不会伤害吴世勋，光有一身武术又如何？不懂用脑就是莽夫！你先冷静下来，想好办法再去寻那人！”
“那有什么用，天大地大，他要带世勋去哪？有什么目的？”
“我知道。”鹿晗道，“我知道金钟大这个人，他要去的方向就是南朝，这个人你不一定打的过，因为他会日月神功！”

【二十六】
世勋醒来时，有点茫然的看着天花板，按常理说，被绑架以后都会把人五花大绑丢在黑屋里，可是他这会应该是躺在床上。
“醒来了？”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来。
世勋爬起来，门口走进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子，正是那天抓走他的人。
“你是谁？为什么抓我？”世勋道。
金钟大没有回答，只是径自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递给世勋，“喝点水吧。”
世勋有点怀疑的接过杯子，迟疑着没有喝。
“放心，我没下毒。”金钟大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你要带我去哪里？”吴世勋被金钟大拉着出了客栈，一路上他不停的问着。
“真烦！”金钟大不耐烦的点了世勋的哑穴，拉着他走进街市里。
吴亦凡等人都被人用迷香迷晕了，所以让敌人潜入了城里带走了世勋，朴灿烈只能暂时和鹿晗联手，方便找回吴世勋。
“金钟大是我父皇派来的。”这是鹿晗对于金钟大说的第一句话。
仅是一句话，朴灿烈就又要暴走了，“你父皇派来的？那么你也是其中的策划人咯！”
“别着急！”吴亦凡制止了朴灿烈，“听听他怎么说。”
“你错了，你以为我身为南朝皇子，父子必是一个鼻孔出气？其实我恨他，我也不会让他得到吴世勋！”鹿晗平静的说道，但语气里却充斥着愤怒的情感，“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我的母亲也不至于冤死！”
“我的母亲是娴贵妃，在十六年前过世了那年我八岁。”鹿晗回忆着，“她在世时是宠冠后宫的皇贵妃，与皇后只差一步，就是那一步，让她惨死在宫中，那一碗毒药父皇是知道的，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母亲喝下去了，和着身后的一帮女人一起，逼着母亲喝下去……如果不是我藏起来了，下一步要毒死的人，就是我……”
吴亦凡听着，突然有点同情起鹿晗，这个叱咤风云的六皇子，一路走来，是受了多少惊险，多少次徘徊在鬼门关前？可是他都熬过来了，一步一步走的沉稳，精心策划着一个又一个的局，所以这一次他的目的，就是联合北夷，谋反！
“你要谋反。”灿烈毫不避讳的问出了自己的猜想，却是肯定。
“是。”鹿晗很果断的应下来了，“既可以救出吴世勋，也能让我坐拥江山，我们各取其利，你看怎样？”
“混蛋！所以吴世勋于你而言，就是一颗棋子！”朴灿烈愤怒的拍桌子，“你是故意让金钟大抓走吴世勋的！”
鹿晗冷着脸看朴灿烈，“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次你都保护不了吴世勋吗？因为你有勇无谋，你只是个莽夫！”
“吴世勋我会救，用不着你瞎操心！”朴灿烈道。
鹿晗看了眼吴亦凡，转身离开，“那好，就看无忧公子有多大的本事。”
“慢！”
鹿晗刚走到门口，就被叫住了，吴亦凡悠悠的开口：“我们合作，但秦王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待你夺得南朝天下，切勿过河拆桥！”吴亦凡道。
“成交！”
这只是一场利益的谈判，无关风月，鹿晗独自坐在军营里，看着南朝江山图，再过不久，就该实现目标了。
金俊绵被送回军营的时候一身伤口，气若游丝，鹿晗也了然这伤是为什么受的，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俊绵，他对你真的这么重要吗？”鹿晗问。
金俊绵软软的靠在榻上，点点头，“很重要，像生命一样。”
“所以感情是最可怕的东西，你看，你傻的连命都不顾了？”
“鹿晗，也许有一天，你也会遇见那个让你连命也不顾的人。”金俊绵又轻轻闭上眼睛，“也许那时候，你会比我更傻。”

鹿晗看见他又陷入了沉睡，自己小声反驳着：“才不会，我才不会被感情困住！”
拉开幔帘，发现金钟仁在门口站着，脸上全是焦急，在门外徘徊着。这么多年，鹿晗了解他们每一个人的习惯，金钟仁在担心金俊绵，或许他喜欢他！鹿晗愣了愣，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也会往爱情这方面想了！这不像他！
“他……怎样了？”金钟仁问。
“好多了，刚刚醒来，吃了药现在睡下了。”鹿晗回答。
“那……我就不打扰他了……”金钟仁似乎放了心，转身准备离开。
“钟仁。”鹿晗叫住了他，“你对俊绵……”
“我喜欢他。”金钟仁坦白的很爽快，“你看出来了吧！”
“还好……”
“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一点也没发觉过。”金钟仁苦笑道，“本来他心里就只有他弟弟，我从来没有奢求过什么，只求他好好的就好！”
鹿晗看着金钟仁离开的背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都是一群傻瓜！”
鹿偃被皇帝下令软禁，在太子府里闭目思过。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时候那些罪证会这么清楚明白的呈上皇帝面前，但这是鹿晗干的好事！鹿偃把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破成碎片，“鹿晗……”
“皇上，金大人那边传来消息，北夷王子已经被金大人抓走了，现在在简镇！”安公公道。
南朝皇帝满意的大笑，“待金钟大回来，朕重重有赏！”
简镇没受到战争的影响，依旧繁华，车水马龙。世勋跟着金钟大在客栈里落脚，要了一间房，金钟大把晚餐放到桌子上，世勋看着他自己拿了一份站到角落里。
“你不过来一起吃吗？”世勋问。
金钟大看了眼世勋，没说话。
世勋有看看金钟大手里的那份饭，只有青菜，而自己则是大鱼大肉，“为什么只吃那么点啊，过来一起吃吧！”
“那份是你的。”金钟大回答。
世勋却去拉过金钟大，感觉到自己触到他时他瞬间警惕的动作，世勋笑笑：“我们是平等的，不分贵贱，一起吃吧，你点了太多，我一个人吃不完。”
金钟大最终还是和世勋一起坐在了饭桌上，一起进食。
世勋开口道，“虽然抓走了我，可是一路走来，我发现你并不像其他绑匪一样。”
“我是奉皇上之命，我只是暗卫。”金钟大道，“我会把你抓回南朝，交给皇上！”
世勋愣了愣，还是把菜夹进了金钟大碗里。
“你不害怕？”
“有什么好怕？”世勋反问，“决定好的命运，人又能怎样？我不是信命，我只相信奇迹。”
世勋躺在床上，看着睡在桌子上的金钟大，翻身起来，把床上的另一床被褥拿给他盖上。金钟大敏感的发现有人靠近，瞬间睁开凌厉的双眼，双手掐上世勋的脖子，反应过来又立刻松了手，“你在干嘛？”
“把被子给你。”世勋揉了揉脖子，“放心，我不会武功，跑不了也打不过你。”
金钟大抱着世勋递来的被子，看着那人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二十多年来冰冷的心，第一次感觉到温暖。
吴世勋是个很美的人，金钟大打量着世勋，倾国倾城也不为过。他又想起第一次自己靠近他他那种无助又恐惧的眼神，和现在这个他不同，才相处了两天，他怎么就认定自己不是坏人呢？真是容易被欺骗！
夜半，世勋睁开双眼，看了眼睡着的金钟仁，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晚饭时他把药下在了菜里，这是一种慢性毒药，却不会伤人性命，这只是一种会让人陷入迷境的慢性毒药，叫“幻”，服食过多会让人昏迷，陷入他最不想回忆的那个回忆里，这是他从朴灿烈的毒药里拿出来的。世勋从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丸，自己咽下。
他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灿烈他们为难。世勋闭上眼睛，这一次，就靠自己吧！他不要做个只会弹琴作诗的柔弱佳人，被保护了二十一年，他总要试着自己长大。

【二十七】
一路向南，距离南朝的皇都洛城也不远了，想到去年自己就是从这条路一路南下洛城，那时的自己是带着憧憬和无奈的，憧憬着南朝美景和即将与鹿晗见面，无奈他只能是一颗棋子，南朝用来牵制北夷的一个人质。吴世勋虽不会武，但是记性出奇的好，他清楚的记得去年从北夷到南朝的路线以及他从北夷逃出来时的路线，两种路线合并起来，在脑中编织成一幅地图，有了这幅图，至少有了更多一点的胜算。
手里的“幻”剩的不多了，按估算来说，最迟今晚上金钟大就会陷入昏迷，至少要沉睡一天，一天时间，足够自己逃走了！但是往哪个方向逃呢？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吃饭了！”金钟大把菜布好，叫来发呆的世勋。
“这里是哪里啊？”世勋随口问着。
“柳阳，属南朝疆域，距洛城不远了。”金钟大接口道，“你问这干嘛？”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想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夜深了，世勋听见门脚处的呼吸声渐渐变得绵长，睁开双眼轻手轻脚的穿戴好衣服，走到金钟大身边，若是平时他很快就能醒来，但如今却一动不动的躺着。世勋能确定，“幻”开始起效了。
金钟大的确陷入了梦境里，皱紧了眉头，他在做一场噩梦，梦里是宫殿，还有大火，还有森林，他听见马蹄声，箭在空气中的摩擦声，哭喊声，还有喘气声，他在跑，一直跑，后面很多人在追。
“母后，我们什么时候停下来啊？”金钟大边跑边问。
“不能停下，你要一直跑，直到甩掉他们！”女人的肩膀上汩汩流着血，染红了黄色的凤袍，触目惊心。
“母后，我害怕……”
“辰儿，你一定要活下来，知道吗？母后就是死也会保护你，一定一定要活着，为母后报仇！”
金钟大恐惧的回过头望见越来越逼近的追兵，马蹄声达达的回响在山谷里，追兵开始放箭，一瞬间箭如雨下，耳边突然传来母后的叫声，金钟大抬头看见母后的背上，不知何时已经被插上了几支箭，他恐惧的叫着：“母后！”
女人再也挺不住了，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被鲜血染红，背后的血还在汩汩的流着，女人美丽的容颜苍白不已，嘴角牵出一丝鲜血，双手颤抖着握住金钟大：“辰儿……快跑……”
“母后……”
“他们你的父皇派来的人……不会放过你……是你父皇要杀你，为了那个女人去杀你还有母后……一定要活着，为母后……报仇……”女人无力的垂下了双手。
金钟大流着泪看见母亲的手慢慢垂下来，追兵赶至，他不得不跑，面前是一条大河，金钟大慌忙止住脚步，思虑之下，他只能放手一搏，屏着气一头跳进河里。
河的下游是一个村庄，一个妇人正在河边洗着衣服，在衣服上放入皂角，用水糅开来，然后磨搓着。当她把最后一件衣裳洗好放进盆里准备离开时，却瞥见了河滩上有个人，她好奇的走了过去，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岁的孩子，脸色苍白，奄奄一息。
“小孩？小孩……”妇人拍拍孩子的脸，手下冰冷的触感一下让她开始慌了，手里的盆一下没拿稳，重重的摔在一边，“来人啊！快来人啊！”妇人朝村里跑去。
金钟大醒来以后，已经是三天后了，妇人救了他的命，可是不管村里怎么问他，他都不说话，于是村里人开始鼓动妇人，把他扔了，说他是个傻子。妇人打发走了村里人，也没赶金钟大离开。
妇人姓金，是个寡妇，自从三年前死了丈夫以后就一直一个人生活着，膝下无儿女，村里人叫她锦娘，她织的一手好布，村里人也乐意照顾她，让她帮忙织布，给她报酬。
锦娘把药熬好，细心照顾着金钟大，她用勺子舀起汤药，放在嘴边轻轻吹着，递到金钟大嘴边，温柔的说：“孩子，吃药了。”
金钟大听到声音，回头看着锦娘，也不动。
“不说话药也得吃啊，吃了快好起来才能去找你的家人不是吗？”锦娘道。
“你会把我赶走吗？”金钟大开口问。
锦娘愣了愣，诧异着孩子终于说话了，回过神来她继续温柔的笑着：“不会，我不赶你走。”
金钟大开口吃下药，苦味一下在口中蔓延开来，他皱了皱眉头，什么也没说，从锦娘手里接过碗，一口灌了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锦娘问。
金钟大摇头。
“那你的家人你还记得吗？”
摇头。
锦娘叹了一口气，“那怎么帮你找家人啊？”
“你来当我的家人吧。”金钟大拉着锦娘的手，“我会好好听话不会给你惹麻烦，你不要赶我走好吗？我什么也没有了，不要赶我走……”
后来他和锦娘一起在村里生活着，锦娘就把他当做亲生儿子一样看待，她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金钟大”，这就是他的新身份，原来的南朝太子“鹿辰”已经在追杀中死去了，他要以金钟大的身份活下来复仇！
钟大十岁时，村里起了了瘟疫，锦娘不幸的感染了，官兵为了防止传染，狠心把村子隔离起了，大家都出不去，锦娘病重躺在床上，钟大就在床边细心照顾着。
“钟大……村后的山里有一条路通往外界，你快逃出去……”锦娘虚弱的道。
“阿娘，我逃了你怎么办？”
“阿娘快不行了，你还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快离开村子……”
“阿娘……”
“在房间的衣橱里，有阿娘给你做的新衣服，里面还包有一些钱……那是阿娘全部的家当了……快带上离开这里……”锦娘最后呼吸声越来越小，“钟大，你陪着……阿娘的这几年……阿娘很幸福……阿娘没有孩子……就把你当做亲生的一样……阿娘希望你能幸福……”

金钟大是在晚上逃走的，他埋葬了阿娘，然后带上行李从后山离开了，悄无声息。这条路是锦娘发现的，她没有告诉过村里人，其实锦娘的身份本就神秘，没有人知道她从哪来，只知道村后的阿傻上山砍柴救回了一个美娘子，后来就成亲了，村里人都说傻人有傻福，阿傻娶了个美人，是他半生修来的福气。但好景不长，阿傻大病一场，最终没能活下来，锦娘就这样一个人成了年轻寡妇。
金钟大发现衣服里包着的，不仅仅只有钱财，还有一块玉佩，一封信，信上写着：
从山后小道东北方向直走，见到的第七间房子，把玉佩亮给房主，房主便会带你去找金世程。钟大，阿娘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其实早在锦娘发现金钟大时她就明白金钟大的身份绝对不平凡，她第一次见到金钟大，他身上的衣服，只有皇室有！金世程是暗影阁的阁主，锦娘就是金世程唯一的女儿。
金世程见到金钟大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问：“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金钟大开口：“母子！”他记得锦娘对他的好，就像他的再生父母一样。但是金钟大不傻，做了几年太子，在他还是鹿辰时学的权术他记得很清楚，他一直聪明的为自己计划着！村子因为感染瘟疫，除了逃出来的他，无人避免被感染，况且锦娘离开暗影阁的这些年，金世程并未关注过她的生活。
“你娘她……过的好吗？”金世程脸上写满了沧桑。
“她死了。”金钟大道，“她感染了瘟疫……”
金世程脸上闪过一丝悲伤，呆呆的坐在位子上，忽然眼泪就一滴一滴掉下来，许久，对着金钟大道：“以后就跟着外公吧！”

【二十八】
金钟大醒来已经是一天以后了，吴世勋已经离开很久了，他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暗暗骂了一声，立马追了出去。
金钟大追的方向是洛城的方向，他知道吴世勋不会傻到回北夷，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一定是南下，不一定去洛城但向南走是一定的。
事实上吴世勋是打算去洛城，但金钟大没想到的是，吴世勋依旧还在柳阳，在他们落脚的那间客栈里。
吴世勋不会武功，跑不了多远，所以逃跑是最愚蠢的行为，因为不管他跑多远，以金钟大的武功，很快就能追上。他策划了很久，设想了很多种结果，最后选了最冒险的一条路。
吴世勋穿着小二的衣服，脸上蹭了灰，抱着盘子穿梭在客栈里招待客人。已经两天了，金钟大去抓他的时候他就躲在隔壁房间，装作打扫卫生的人。
世勋发现自己身上带的毒已经不多了，脑子里回忆起朴灿烈当年制毒的工序，他有个最大的优势，就是记性好，见过的，有特殊印象的，他都能记得住，也许这就是他忘不了鹿晗的原因吧！
“诶，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们少爷不吃葱，这菜里怎么净是葱啊！”吴世勋发愣期间，客栈里已经起了争执。
“可是你们点菜时没有说有什么忌口的啊。”小二委屈的说。
“哟，还顶嘴了！”起事的人挽了挽衣袖，“知道我们少爷是谁吗？要得罪了我们家，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小二青了脸色，也不敢反驳：“要不我们再给这位少爷重新做好了。”
“算你识相！”
“他们少爷是谁啊？”世勋轻声问了问掌柜。
掌柜压抑着声音小声在世勋耳边道：“都府少爷，全南朝最富有的商埠人家。”
世勋走进厨房，从小二手里接过菜，“小二哥辛苦了，我去帮你送菜吧！”
“哪里敢劳烦公子呢？”小二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不麻烦，是我该感谢你们！”世勋笑了笑，拿着菜就上了二楼。
有两个侍卫笔直的站在门口，世勋超两人道：“官大爷，小的是来送菜的，顺便为刚刚的事情道歉。”
侍卫望了眼吴世勋，只是从他手里接过菜，“菜我们帮传进去，道歉就免了。”
世勋把菜交到侍卫手里，转身下楼。待会儿，会有人来寻他。
房间里的都暻秀便是都府少爷，都府是商埠人家，而在这个时代，往往因为统治者重农抑商的政策，商人成为地位最低下的人，纵使腰缠万贯，也只能对权势低声下气。都府虽是南朝首富，富可敌国，也因此有了一定的地位，但都老爷厌恶官场，一直以来都府在南朝的地位很是尴尬，皇帝好几次想要联盟都府，来强化经济收入，但无奈甩出什么利益，都府立场都不动摇，直到皇帝失去了耐心，想尽办法要杀人取财，都府便花钱请了很多高手护航。
在外人看来，都府是很神圣的，如同清水之莲，不向权势低头，有着自己的傲骨。但却不知道，都府的内斗，一点也不比宫里差。
都暻秀是都老爷的独孙，都老爷选定的继承人，但他还有几个叔伯，都眼红着家产，现下都老爷病重，大权流落在他几个叔伯手里，而他却像个傀儡一样，只是有名无实的继承者罢了。
都暻秀安静的吃着晚餐，外面有叔伯派来的侍卫，美其名曰是保护，但实质是监视，房间里还有几个人，都是下属，亦是派来监视他的，唯一能相信的，只有阿奴，从小伺候他的管事。
都暻秀突然发现菜里有异物，类似纸张之类的，他扫视了一眼四周，下人们都在盯着他，“这菜是谁送来的？”
“回少爷，那位送菜的小二在楼下。”
“叫他上来，这盘子不干净，想来是那小二手脏，污染了盘子。”
“是，小的这就去传话。”
吴世勋被带进房间里，惶恐不安的道歉，都暻秀却默不作声的打量着他，也不表态。
“少爷，对不起，小的未注意手脏，污染了盘子，小的认罚，只求公子从轻发落。”
“你是何意？”都暻秀问。
“小的不是有意的，少爷您大人有大量，请原谅小的！”吴世勋暗暗看着都暻秀，四目相对，瞬间又移了眼神，盯着自己的手。
都暻秀瞬间明白过来，走到吴世勋跟前道：“手伸过来。”
“是。”吴世勋颤抖着把手放在都暻秀手上，抬头看着他。
都暻秀感觉到手里多了个瓶子类的东西，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念着你道歉也是诚心，下次若再犯，你这双手，就别想再要了！”
“是是是，小的谨记。”
“快滚！”
吴世勋立刻起身，狼狈的跑出了房间。自己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都暻秀若是聪明，应该会理解他的意思。

果然，夜半，他的房门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意料之中。
都暻秀依旧是看着他不说话，吴世勋给他倒了一杯水，坐在他对面。
他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脸也洗干净了。都暻秀看着吴世勋，还是有些惊讶的，他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吴世勋身上散发着独特的贵气，让都暻秀皱了皱眉头：“你是皇室的人？”
“我是北夷王子。”
“刺杀皇帝的北夷王子？”
世勋无奈的叹了口气：“错，是被皇帝诬陷的无辜人。”
都暻秀看着吴世勋，似乎等着他解释。
“皇帝派了他的暗卫来捉我，我逃出来了。”世勋不打算说太多，“我需要你的帮助。”
都暻秀苦笑着，“我？我只是一个傀儡，能帮你什么呢？”
“如果我说我能让你成为都府实实在在的掌门人呢？”吴世勋道，“这个筹码够不够？”
都暻秀有点不敢相信，但看着世勋的眼神里又多了一份希望：“如果王子所言句句属实，都某倒是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那就要看公子愿不愿意相信我了！”世勋直直的看着都暻秀，对方也在打量着他，“带我离开。”
都暻秀了然的点点头，随后拂袖出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金钟大弄丢了吴世勋以后就与皇帝失去了联系，皇帝虽愤怒却无处可发泄，联系了暗影阁追回金钟大，然而他却不知，暗影阁在计划着一场宫变，而中心人物，便是金钟仁！
鹿晗派伯贤打听吴世勋的事，借着打仗的名义，实际上是在和吴亦凡策划着如何攻回南朝，吴亦凡的刀架在鹿晗的刀上，一个使力，就震掉了武器，然后反手压住鹿晗，用蛮力制住他，拉回玉门关。
“你们听着！你们的主将秦王已被我们擒住，速速退兵，否则秦王性命不保！”吴亦凡把鹿晗捆在柱子上立在城楼上，狂傲的笑着。
“王爷！”金钟仁焦急的大喊着。
“退兵……”鹿晗看向金钟仁的眼睛，发布着指令。
金钟仁也了然的点点头，举起手里的武器：“鸣鼓，退兵！”
“报！”一个侍卫急着冲进大殿，跪在殿中央，“前线传来消息，秦王被俘，我军败退！”
“这……”满朝文武脸色瞬间耷拉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七嘴八舌的讨论开来。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气的不轻，身子微微的颤抖着：“废物！一群废物！”
而相对于前朝，被俘的鹿晗过的倒是轻松，至少目前他与吴亦凡是联盟。朴灿烈却整天愁眉苦脸的，伯贤带回消息，说金钟大在柳阳于吴世勋失散，这么说吴世勋就是逃出来了，但会不会陷入更危险的地方？他连想都不敢想！
鹿晗听到消息倒是没多大反应，可心里的慌乱谁又知道。他想起那个倾国王子，眉眼间带着的那股气息与他母亲娴贵妃的相似，却又不同。虽然回忆不起来，但对于吴世勋，他在鹿晗的心里已经变得特殊起来。起初是因为吴世勋与娴贵妃的相似才去接近那个人，但接触以后又发现那人的不同，鹿晗一直把握的很好，这段感情，谁也没看出来，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是未来的王者，为了这个目标，他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伤他数不清，从
十二带兵出征，打过无数场战役，甚至差点就丢了命，鹿晗明白，他自出生起，便做了一场赌局，以命为赌注，下注这江山，他输不起，否则回头便是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