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用手在她面前上下挥动,少年的举动轻意地打断了她忆起与她第一次的相遇的情形,但似乎少了条根的少年,竟不怕死地还加上一句无聊的假设,虽说这种假设偶尔会成真,但他得到的不用说,又是她给他独有的「特别照顾」。
「啊!痛……小萤、我真不懂你为什麼会那麼有心思发明这种东西?」
捂著受创的腹部,少年皱紧眉头,脸色有点难看地盯著她手中命名为「笨蛋枪」的发明(此「笨蛋枪」非彼「笨蛋枪」,因为是现实中的,所以这东西的杀伤力不会及得上原作裏的),但还是勉强笑著问出一句从来只会得到她一记白眼的问题。
还有……
一句理所当然得她从来没想过要刻意说出口的话。
<b>当然是为了对付像你这样的笨蛋。</b>
「不过算了,你不说我想我也知道答案是什麼。」
放下了揉著腹部的手,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不求回应的转头向她微笑地补充上一句话,然后,在她还没立刻反应过来前,挥手,说了声明天见后,推门,走进自家带有小院子的屋子。
「到家了,明天见。」
留下略显迷茫的她,站在原地,看著他消失在门后的背影,若有所思。
如果不是从小就认识,萤想她根本没可能会认识到像他这样的人。
这样的一个成绩不好,个性火爆冲动,还喜欢找人打架,不折不扣的不良少年。
然而,这些都只是表面。
他给予她的印象,始终都是停格在那小时候初次见面的情形。
而十多年来,这唯一的情形也早已深深烙印在她给他的定义中。
即使再过多几十年,她想,也不会再有任何改变。
『<b>笨蛋</b>。』
※
空闲的九月,在学生迈入高三开始,不复。
她总是喜欢坐在窗边的座位,专心地看书,任由和风拂过时,左手无意识地按住因而垂落的乌发,而右手则始终放在已经翻阅到书厚度一半的页面右上方,随时等待下一版的更替。
没有空调开动的声音,在即使应该迈入秋季,但还是感到闷热的日子裏,只有吊扇徐徐转动,发出催人入梦的熟悉响声,四周安静得仿佛只有她一个人……
故意坐在离她有两三列的位置,他环住椅子的靠背,下巴抵在交叠的手臂上,一直安静地看著坐在窗边附近的她,不是他不想坐在她附近,而是他实在不想打扰到眼前专注的她。
所以,继续看著就好了。
即使下课鈡声已经响起,只要她没有走的意思,他也愿意就这样一直陪著她。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这样决定了。
躂躂躂,匆忙的脚步声暂时取代了吵人的蝉鸣,然后在门被用力拉开的瞬间又回到原本。
蝉鸣在这炎热的夏末,始终很吵人……
『…呜、呜……』
小小的身体瑟缩在没有日光的角落,她把脸深深埋入自己紧紧环抱住的双膝,让人无法看清她的表情,只有不大不小的呜咽声始终在安静的空间裏不断响起。
『小萤!……』
因适才急忙赶来而喘气,他站在逆光的位置,一脸担忧地望著她,然后,右脚踏出,他一步一步主动向她走近。
小孩子没有别的心思,在那一刻,他只是单纯的不想看到这样的她。
这样一点都不像平时的她,一点都没办法像平时的她。
『没事的,小萤。他们……』
把温暖的双手贴上她湿润的脸颊,然后,捧起,笨拙的男生试著笑著安慰眼前受伤的女生,但也许真的太难了点。在男生看到她那双紫水晶般的眸子裏载满的哀伤时,所有等同善意谎言的安慰都哽在了喉咙。
只能,呆呆地看著她,直到她用著哽咽的声音缓缓问出那句肯定的反问。
『飒,我爸爸妈妈他们不会再回来了,对吧……』
男生再也无法选择放开了。
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量般,他突然用力把她抱紧在怀中。
『不要哭,小萤。不要哭,<b>即使他们不在,我也会代替他们一直陪著你的……</b>』
然后,说出了从那时起,就再也没有后悔过的承诺。
决定了要用一辈子去实践的承诺。
「笨、蛋——在发什麼呆,天都快黑了。还不走,难道你想在这裏过夜吗?」
厚厚的书本就这样毫无预景地敲上他发呆的脑袋,然后,那熟悉的悦耳声音在头顶传来,他抬头,对上那双似乎改变了许多,但依旧宛如紫水晶的眸子,嘴角忍不住咧开。
然后,在她无视他的笑容,拿著书转身,准备踏出门口时,他突然用双手拱成圈,对她大声说道。
「小萤,无论发生什麼事都好,我都会陪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