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东希堂内。
被从御花园劝回的君王,脱去外衣,带着一身凛冽寒气挥退了所有侍奉宫人。踩着暖气融融的地龙,形单影只坐在桌案前。
良久,提笔。
“ 佛曰: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
无忧,你让我等你回来,来年我们一起去江南,去你生长的地方。我说要替你找回你应得的,你却总是拒绝。他们,他们说你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却不肯相信,你从未对我食言。你是连长生,你是我的无忧,你是从死人堆里一步一步爬出来的,你不可能就这样消失。”
泪水骤然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圈一圈的墨痕。云恪嘲讽的笑笑,抬手拭去。
“千百个日夜,我想你,念你,盼望你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如今,梦醒了。我却是终于明白。我,等不到你了。我的无忧,已经战死在千里之外的西北,回来的,只有一具躯壳。你本该是天之骄子,自由自在。却落得如此下场,这是我云家欠你的情,欠你的命。附上这一份相思,我统统还给你。……”
一字一句,犹如心头泣血。
一笔一划,尽自肝肠寸断。
太和三十七年,大云皇帝云恪驾崩。谥号普惠贤圣祖合天弘运文武云皇帝,讳恪。史称,开云帝。终其一生,未立后,未纳妃。在位期间,河清海晏,百姓夜不闭户,国力强盛。传位于云萧亲王世子云心夏。遵其遗旨,与辅国大将军连长生同葬泰陵。
——《帝篇•开云帝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