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教《诗经》。
“先生先生,这一句应该怎么念?”一个孩子问道。
“这句啊。。这句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先生先生,那这句呢?”
“这句是‘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时,她看到眼前的白衣女子缓缓的闭上眼睛,感觉不到一切世俗的悲哀,只有蓦然回首时的相思眷恋。
“先生先生,你昨天教得我会背了嗯。”
“背背看。”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嗯,不错呐。孩子们,其实诗经里还有很多美好的句子,今天我们继续学。土国城漕,我独南行,君子于役,不知其期。。。。”
如此。
她看着白衣女子,两行泪水顿时涕流而下,她顿时明白了为何自己会败,因为没有如此能够“放得开”。
“回府。”
“可是小姐,我们不是还没有。。。”
“不用去拜访了,无用功而已。”她抹去眼角的泪水。
“是。”
她不甘心,却也甘心。
她不甘心自己出身在一个大户人家,不可像普通女子那样有纯洁的梦想。
她甘心自己败在了这样一个女子手中,如此美丽如此动人。
“难怪。。。你始终忘不了她。。。”
她不敢去想象他和白衣女子是如何在那窄小的院子里一起携手教那些乳臭未干的孩子们读书,却又控制不住的去想。
“也罢也罢,这种人间趣事,任谁都不会放弃的。”
“日番谷,那棵梨树,我会帮你照看的很好。”
“要记得凯旋回来,你要亲眼看到那棵树,亲口告诉那个女子你的誓言。”
【射】
{襟袖上,犹存残黛,渐减余香。一自醉中忘了,奈何酒后思量。}
她只是一名女子。一名女子而已。
自小丧母,连年的战乱让她和哥哥妹妹失散,被一场洪水冲到了离京城不远的小村庄。村里的一个地主见她可怜便收留了她,她在地主家天天做着打杂的工作,干的好了就有饭吃,干的不好就饿着肚子,而好学的她却从未放弃过接受知识的任何途径,每天早晨晨光刚刚照射到院子里她就会跑到院子的一角偷听地主儿子和女儿读书的情景,这样日积月累学到了很多东西,甚至在偶尔的一次机会去书房打扫卫生时学会了弹琴,随之会了下棋,作画,还写的一首不亚于男子的毛笔字。
年轻时她也在幻想,若自己出生在大家庭,恐怕也是一个毫不逊色于男子的才女。
只是毕竟是幻想而已。
可她从未放弃过任何一个学习的机会,她有不大不小的野心,想要开一个私塾叫没有钱请老师的孩子们读书。因为漂泊再加上做苦工的关系,自小她便了解到了百姓疾苦,无论什么事总是会把底线设在百姓的范围内不退一步。
17岁那年地主家突然变故,她再次漂泊,歪打正着来到了京城。
因为长相比较出众的缘故很容易便找到了一份书僮的工作,如此她有了能接受更多知识的机会。
一次在大街上偶然的相遇,她的命运改变。
她在正确的时间遇到的正确的人。
其实每当她想到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情景她都会不由自主的笑出来,因为世界上这么扯的事情真的很少见。
他生来便是一副银发,京城的人都知道日番谷家的少爷长相俊美,最引人瞩目的便是那头耀眼的银发,可这点她是不知道的。
那天街上人群拥挤,她不小心踩到了她,抬头正要道歉时,却发现对方明明长着很年轻的脸却满头银发,当即大喊:“有妖怪啊,银白色头发的啊,这么年轻确是白发啊!”
“妖怪?你说我?!”
“啊喂!妖怪开口说人话了啊!”
她只是来京城不久的一个小女子,就这样由于没有搞清楚状况被送到了官府,平白无故的挨了20大板,打完之后还不长记性的说“他明明就是妖怪嘛”。
她拖着一副沉重的皮囊回到前不久发现的一间小房子,却在那里发现了让她含冤挨板子的那个“妖怪”。
“打扰了,其实我是来解释我并不是妖怪,让你去了官府实在对。。”他的道歉还没说完,便听到对方的一声怒喝:“滚!你个老妖怪,管你是人是妖咧,你害我这么深谁会理你啊。”
碰壁的日番谷只觉有趣,但当下只能回家。第二天便派人送了药膏来。
她并不是那种会记仇的人,这种事情没过几天也就忘得差不多了。
往后的一段时间,二人逐渐熟悉,她发现他虽是大家公子却也温文尔雅;他发现她虽是漂泊而来却饱读诗书。
有些感情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他们之间从未说过“爱”字,默契高于一切,彼此却早已明白了对方的感情,不是说不出口,而是早已不必说。
尽管没有过多的言语,感情却日渐升温。
后来,日番谷告诉她,他有有个青梅竹马的玩伴,不久因为政治关系便要娶她。
“嘛。。那你的那个青梅竹马无论怎样一定很优秀。”
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包含着心酸脱口。
她知道,他的身世了不得,这可能会成为他们之间永远也跨越不了的鸿沟,但是总有一天要面对,要学着去解决这一切,所以她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