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逞强了,让我帮你。」鼬无奈地瞧著佐助,语气宠溺地说。佐助彷佛被人下了定身术,呆呆地不懂反应。门外偷听的众人也呆若木鸡,鬼鲛还冲动地想推开门确认自己是否听觉失灵,幸好斑急忙地阻止了他,不然大家都命在旦夕了。
——那麼温柔的鼬,确实是久违了。
时光飞逝著,不知不觉佐助在晓生活了好些日子。而与众成员的关系也有好转,众人也慢慢习惯鼬有时候不经意流露的爱惜、当然只有面对佐助时才会出现。
尽管那份感情很少表现出来,可是佐助是感受到的。
——鼬对自己的爱。
佐助不敢断言这种爱是什麼,虽然几个月来鼬偶尔会压抑不住地与自己发生关系,可是他还是不敢相信、抑或该说自己拒绝相信。
明明最初留住自己只因为那利用价值、可是却失控地演变成一首完全不对调的乐曲。佐助冷冷一笑,凝视著鼬的睡脸。
——不知道当他醒来之际,看到一片血腥的感觉会是怎样的呢?
是绝望、是悲恸、是愤怒?
失去了最重要、最珍惜的东西的那种感觉,你很快便会体会到了。佐助右手轻轻抚摸著鼬脸上的法令,左手握住了草剃剑的剑戟。
一切都会结束,从始至终这也不过是一出复仇的戏码罢了。
他不过就是把自己受过的伤害彻底地还给鼬,如同那个童年般欺骗著他。
咬破指头、结印,每个动作如此迅速熟练。然后挥动著草剃剑,在空气中划破一道弧度,直直刺向自己的心脏。
地上洒满了一片艳丽的血红,没有犹豫。
对佐助而言,一切就只有极爱与极恨。从来没有所谓的灰色地带。
他还是恨著鼬、纵然鼬在爱他,他还是没有丝毫犹豫地朝自己的心脏刺去。
——不留一点余地,要鼬为他所作之事后悔一生。甚至对自己的身体下了禁术,防止鼬使术让自己复生。
於是,到最终又能怪谁呢?的确是自己狠狠地伤了他、才会走到如斯地步。
鼬哑然失笑,佐助比自己更绝情。
这是鼬一生中最束手无策的一次。面对那具冰冷的尸体,他第一次感到无能为力其实是多麼可怕。
鼬发现即使自己多麼努力地想要补偿,但是原来佐助心中那道伤痕根本不是努力可以消磨的。自己真的伤得他很深……
鼬吻了佐助冰冷的嘴唇,刚才凝聚的理智与冷静顷刻消散。就只懂得一次又一次地唤著佐助。就如那个童年里,自己压抑著厌烦、扮演兄长的角色在清早温柔地唤醒佐助般。
——不过这次他是发自内心的渴求、如此真摰的奢望著。
犹如不听话的倔强小孩,尽管鼬如何哀求恳请佐助也没有张开眼睛。於是鼬接受了这个为自己度身订做的惩罚、淡然地承受心扉中传来的一阵阵刺痛。
——原来那时候,佐助你也是这麼痛的。
「嗯……」佐助迷糊地睁开水眸,习惯地伸出左手、而鼬也默契地拉著他那温暖的小手。佐助看清了鼬,露出不曾被污染的笑靥、天真地咧嘴而笑。
「……总觉得每天起来就看到哥哥、感觉很好呢!」嗓音微微吵哑著。佐助揉著眼睛,然后被鼬温和地抓住了手腕。
「会弄伤眼睛。」
血溅出的那一刻,曾经有谁眷恋地深深看著谁。心中曾有过一丝后悔与自嘲、最终弄个两败俱伤真的是最好的结局吗?他这样质问自己。
对。
然后谁嘲讽地轻扬嘴角,意识渐趋模糊。最后还是移不开视线,可是却只能无力地阖上双眼。
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刻意?他发现原来只有起点和终点在执拗地复仇、但整个过程却都确确实实地曾经交出整颗心。
一滴泪水寂寥地落在地上,与血混杂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这个是被活埋了的真相、无人知晓的心意。
其实那深刻的恨意、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难以割舍的爱。
只是不会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