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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16-11-06】塞壬需要医生 (原创女主)(瞎特么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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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准备完结了,要让各方势力都纷至沓来出场一下了。罗有另外一条暗线我没写出来,之后会让你们了解到他的想法的。
两年后罗会按时出现在冰火岛按照剧情发展,放心,那时候卢克蕾西亚不在他旁边,不会扰乱原作剧情的。(嘻嘻


IP属地:广西1685楼2017-12-11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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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ct.39
    我想我们是朋友。
    你试过将我营救。
    即使已经无法看清你是敌还是友……
    但我有痛快过,你有没有?
    卢克蕾西亚再次被关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却已经感觉不到脱臼的手腕有没有在痛,或是到底有没有脱臼。海楼石手铐造成的奇怪感觉让她难以适从,那种有心无力的感觉就好像她的神经依然旺盛的想活动,但是身上却被人抽掉了骨头似的——有劲无处使,形如瘫痪。
    卢克蕾西亚低下头低低地叹了口气。她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从来没受过“戴上海楼石手铐”这种委屈。自己的海贼团分崩离析后,海军没有抓到过她,卡妮丝没有给她用上海楼石手铐,而罗……他更没有。
    他似乎不屑于使用“海楼石”这种对能力者来说直接见得着的威胁,而是更倾向于从心理上向她施压。她曾经被拿走了一段时间的心脏后面也还了回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内他手上没有她任何的把柄。
    ……那么,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卢克蕾西亚想,努力眨了眨眼睛,提起些许精神来。四周一片寂静,连将她绑来的那些人也全无声音,她只能隐约听到一些水流在山体中奔腾的响声,恍恍惚惚,时远时近,听得不大真切。她努力在黑暗中瞪大眼睛,却只能看见一些一点一点的微弱蓝光,那是在山洞中生长的荧光植物散发出来的光亮。
    除此之外,连一丝光线都无。就连那些蓝色荧光也像是劳累中诞生的幻视,飘忽不定。卢克蕾西亚突然觉得自己正置身于万千米之下的深海里,这里没有活物、没有人烟,就算她竭力嘶吼也无人回应,只有黑暗和深深的幽蓝色永恒地禁锢着她。她只能束手无策地像一颗石头一般在这不可视的境地里越来越往下坠,沉沦在暗无天日的冰冷海底里。
    好冷,好黑暗……也好孤独。
    这样的深海跟她曾经看过的一点都不同,没有一艘在旁边跟随着的黄色潜水艇,也没有一个人跟她一起手拉着手,乘着洋流略过一丛丛绚烂似烟花的海葵。
    这是真正的,绝望的苦海。
    “啪嗒。”
    有一颗冰冷的水珠滴落在卢克蕾西亚的鼻梁上。她想像以前那样将头颅低下,埋到膝盖里,却连那样简单的动作都没有力气去做到。一颗颗水滴接二连三的溅落在她的脸庞上,避无可避,打得她整张脸冰冰凉凉。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她对自己说道,卢克蕾西亚,这并不是你遇到过的最糟糕的处境。
    卢克蕾西亚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冰冷潮湿的空气中,她闻到了石灰岩的味道。背后的身体中依然有暗河在流淌,她紧紧地闭上眼睛,去努力地将自己的听觉放到最大。
    只有这样,她才能大致推算出自己在山体里的什么位置。卢克蕾西亚皱着眉头,拼命回忆着她被关进来那天的一切细节:
    这应当不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山洞,而是人工开凿的。她记得这个山洞的门跟岩石并没有连成一体……这个山洞一定早就存在了,年龄应该和他们带她走的小道差不多……那段他们趁着黑夜走上去的羊肠小道盘绕在悬崖上……崖壁上有人工雕刻的痕迹,这一切应当都不是自然形成的……没错,这样那些实验室的人才能方便地到达这个地方……
    可惜的是因为周围的火把光太过明亮,她反而看不到悬崖下的详细地形。
    卢克蕾西亚绞尽脑汁地回忆着,试图回忆起一切细节用以拯救自己。但是童年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那时终日被关在实验室里的她,又怎么可能有闲心去聆听关于“索尔缇”的信息?
    想不起来……真的,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误打误撞的获得了这个能力,又像个傻瓜一样跌跌撞撞地侥幸活到了现在而已!
    要是她能够再强大一点……
    卢克蕾西亚突然记起自己被那些人推入山体的缝隙前时,曾最后挣扎地远望了一眼。她说不清自己那一眼是想看到什么,或是对什么东西还有着一点期望……但是略过那些人举起的无数火把,她只看到了一个死寂的,黑沉沉的岛屿轮廓。
    远处的小镇已经全数沉寂下来了,一点应当有的灯光都没有。
    那个小镇,或者说是小村庄,已经彻底的死去了。


    IP属地:广西1716楼2018-01-05 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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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9 01:3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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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
      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卢克蕾西亚在黑暗中发出一声像是哭泣般的叹息。无可宣泄的愤怒让她愤怒地嘶吼出声,声嘶力竭地——
      “去死吧——!!你们这些**!!啊啊啊啊啊————!!!”
      她的声音大得能将岩壁震得嗡嗡作响,可是门外没有一个人去理会这个动静。卢克蕾西亚赤红着眼睛瞪着漆黑一片中的某个点,假设着那处是一扇大门,想象着某一个**会从门口处进来,让她踢上一脚、骂上一句,狠狠地宣泄她的愤怒。
      可是没有任何人让她得偿所愿。他们好像早已料到她会如此这般,全都心照不宣地放置着她,消耗着她的意志。
      于是,只有卢克蕾西亚一个人的声音和痛苦在这个不大的洞穴中来回晃荡。她咬着嘴唇,拼劲全力地去搏动身上的每一条肌肉,试图挣开身上的锁链,想像以往那样拔出刀将这个困境砍得七零八落……
      但她做不到,她对于海楼石的抗性实在是太差了。这样竭尽全力的扭动也只是白费力气而已,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何况,她连刀都没有。
      “呼哈,哈哈哈哈……”
      几经挣扎后,卢克蕾西亚放弃了抵抗。她放松了全身的肌肉,任由胸中巨大的痛苦像是有一只怪兽在生啖她的皮肉,撕扯她的血脉。
      她知道,有些人仅仅碰到海楼石就瞬间瘫倒无力,有些人戴上海楼石手铐仍能像普通人一样活动。
      但她不是后者,她是前者——她从来没有主动去锻炼过对海楼石的抗性,因为……
      从来都没有什么因为,这都是来自于她自身的疏忽。
      卢克蕾西亚茫然地睁大了眼睛看向黑夜,她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这种镌骨铭心的痛苦,上一次这样的苦痛还是发生在艾斯死去的时候。
      那种潮水一般的无力感,再次深深地向她袭来。


      IP属地:广西1717楼2018-01-05 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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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作。”
        青木恶狠狠地从嘴里吐出这个字词,白暂的手指紧地紧箍着他腰间的佩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衣柜里的场景,眼神阴鸷。似乎有股无名怒火燎去了这个年轻海军所有的理智,他那张原先彬彬有礼又温和的脸庞已经接近扭曲,金丝框的眼镜甚至因为他牙关的咬紧而歪斜了。
        “……不管是……还是……”
        有几个关键的字词被青木吞进了肚子里,他对着衣柜喃喃自语着。一张金发天使般的面貌,神情却如同地狱中爬出来的修罗:“所有海贼都是一群下作的混账!!”
        在他眼前,衣柜里面,是一家人被胡乱堆砌的尸体。他们的肢体歪斜,骨碴从肘关节处岔出,麻绳封口,银针穿刺,如同破布娃娃一样被丢弃的人们已经丝毫没有了作为“人”的尊严。
        青木低下头盯着这副惨状,直直地盯着,丝毫没有移开视线。在他身后,尖利呼啸着的西风振动着窗棂,像是有无数个冤魂在风中如泣如诉。
        “少将大人!”
        突然地,房门被人推开了。青木的沉思被人为地打断,他回头恼怒地瞪视了一眼那名鲁莽闯入的海军,从牙缝里咬牙切齿地挤出了一个字:
        “——说。”
        “报告!”
        那名没有军衔的海军猛地立正,给了青木一个端端正正的军礼:“整个镇子的搜查已经全部结束,所有民众的尸体全数清点完毕,一共1532具,包括未成年人!”
        “……”这个数字让青木的身体绷紧了片刻。他点了点头,问:“没有活口?”
        “目前没有发现,大人。所有尸体皆是一击毙命,如此忙中有序的行为,不太可能留下活口!”
        新来的新兵总是充满热情的。面对那个每句话都如此有力、说话总是要带着感叹号的年轻人,青木无声地翻了个白眼。他不抱什么希望地开口问道,声音懒懒的:
        “‘塞壬’呢?”
        “没有踪影,大人!”闻言,新兵的声音顿时紧张了起来。他再次立了一个正,靴子“啪”地一下敲打在另一只腿上:“没有发现塞壬的踪影,镇子里已经没有活人!”
        “知道了,你下去吧。”
        青木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有些百无聊赖的终结了这个对话。他手上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白色的半月形干净得能透出光,这样的细节显现着他是个有洁癖的男人。
        “是!少将大人!”
        新兵又再次行了个礼,因着能和自己的最高上级直接对话,他带有雀斑的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红晕。然而就在他转身准备走出房间时,他却再次被青木叫住了:
        “等等,你站住。”
        “是!”
        年轻人忐忑不安地站立着,吞咽了一口唾沫。眼前的上司翻来覆去地看着自己的指甲,脸色阴晴不定,这让这个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新兵多少有些恐慌。他安静地等待着,等待着自己的上司开口下令。


        IP属地:广西1718楼2018-01-05 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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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等来的却是一句:
          “传我的命令下去,全体海军,就地将所有镇民的尸体入殓。”
          青木最后一次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凉凉的眼神从镜框下飞过,飞至那名新兵眼前:
          “包括我,从上到下,无一人可例外。”
          “哎……?少将!”
          这样的指令让新兵有些惶恐,他嗫嚅着,犹豫地说:“这……您不必动手,我们来就行……”
          “你没长耳朵吗?!给我传令!”
          不知为何,青木突然开始烦躁起来。他不耐烦地大声呵斥了那名新兵,直到看到他屁**流地爬出了房门外后,才低下头紧了紧自己头上的白色海军帽:
          “真是的,一个个都啰里啰嗦的……”
          帽檐之下,金丝镜框之内,青木的眼神闪闪烁烁。他仍旧沉默地注视着那一个在衣柜里团聚了的家庭,窗外的夕阳如血,映在他的镜框上,像极了那晚他炮轰港口时的火光。
          他再次注视了一会,等到窗外的阴影移动了一个度的时候,他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离开了那家人曾经幸福居住过的小屋。而在他身后,背负着“正义”两字的白色披风飘扬。
          “她一定还在这里……”他低下头喃喃自语,指甲无意识地一下下敲击在“卑弥呼”的白色刀鞘上:“既然主动联络……那么那人给的情报不可能有错……”
          “是的,不可能有错……因为他是——”
          海军少将青木,似乎很习惯于自言自语,然而并不会有人对此提出异议。在残余的光线下,他一头柔顺的金色头发像是黄金制成,而他身上的白衣则是上好的石膏般整洁,哪怕历经奔波也毫不沾染尘埃。
          他的部下都用一种近乎于仰望神祇的目光看着他。
          “——那样恶名昭彰的男人啊。”
          青木浅得接近无色的眼睛在镜片的光线折射下,显现出一种悲哀的目光来。他似乎想咬着牙根对着空气再说出一些狠话,最后却只是抬起头望向了小镇尽头那遥远的青黑色山峦。
          那山,从半山腰开始就已经雾气浓重。越往上,那乳白色的浓雾更是像一条巨蛇一样将山峦缠绕着,在山脉间吞吐出白色的柱状信子来。
          水汽开始回来了……
          他眯了眯眼睛,看到那一半猩红一半靛蓝的天空中有星辰闪耀,一组群星,一共七个。
          那七颗星星组合在一起,就不再亮得微弱了。挂在天空中,它们温暖的黄光是如此的显眼,像是孩童脸上滚滚而下的泪珠。
          “……全体集合!”
          青木猛地从那几颗星星上扭过头来,收回目光。不大的声音在这个小镇的空地里晃荡:“听我的命令,让我们一起速战速决!”
          “是!!少将大人!”
          这次回答他的,是全体海军整齐有序的声音。


          IP属地:广西1719楼2018-01-05 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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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啦啦啦————”
            远处,群鸟惊起。
            伴随着唦唦的树丛响声,无数个小黑点从岛的那一端猝然炸开,瞬时惊飞过丛林上端。罗抬起头打量了一眼,抬眼时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翅膀已经掠至他的眼前,密集得像是一群黑色的苍蝇。
            他收回自己的目光,复又垂下了眼帘。
            他保持着这样的一个姿势已经很久了——坐在高高的树上,双手环抱着,鬼哭安稳地斜靠在他的身旁。这棵树生长的地理位置很好,足以让他高高地俯视那段人来人往的山间缝隙。而树本身的树叶又能很好的将他的身影遮掩起来,让他如此游刃有余地倾听着镇子那头的动静。就算他听不到、看不到,也能猜测出那边发生了什么。
            海军上岸了。
            惊飞的鸟群似乎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在底下,那群像工蚁一样忙忙碌碌的人似乎也有所察觉,他们警惕地望向天空中那群黑色的飞鸟,嘴里絮絮叨叨地念叨着什么神经质的词语。罗敏锐地发现他们换班的速度加快了,一波又一波的人从那条缝隙中进进出出,像是已经预感到蚁巢将会被毁坏似的。
            “眼下……事态只会更加恶化了。”
            这样喃喃自语着的罗面上却看不出分毫的紧张。他将目光移回来,投放至头顶密密匝匝的树叶中,撇了撇嘴角。那嘴唇倾斜的角度显现着他似乎是在百无聊赖的微笑,作出一个顽皮的、壁上观的姿态,但他的眼神却不是那么表现的。
            他的双眼茫然地放空着,看向天空的某一处。太阳落下前最后几丝光线透过树叶洒了下来,照亮了他一双烟灰色的眼珠。黑色的瞳孔是瞳孔,烟灰色的虹膜是虹膜,一切在那些微的光线下都显得那么的干净。
            但里面没有喜怒哀乐,什么都没有。特拉法尔加·罗面对着左右夹击着他的骚动,从远方来的和近处来的——都仍旧显得无动于衷。
            “——喂……把那女…………时间…………”
            “可是…………她……”
            在他右斜下方的骚动越发的大了。已经不止是换班能制造出来的冲突,底下的人开始推推搡搡,争吵的声音大得能传至罗的耳边。他侧了侧头,静静地聆听着,似乎所有混乱的发生都在他的意料之内。
            “卢克蕾西亚。”
            没有加上“当家的”,也没有加上“塞壬”等前置词,罗的表情变了。他皱着眉头,声音低低地念了一遍她的名字。
            “……该死的,快去把她带出来!我们没时间了!!”
            底下的人越发焦躁,为首的那个人开始大吼大叫,声音大到可以清晰地传到罗的藏身之处:“海军要来了!!如果不及时把那个’东西’带出来……你我都会不得好死的!!那帮大佬不会放过我们,我们连回’新世界’的命都没有,半路就会被杀了,你明白吗!!”
            那人说完这句话,底下又是一阵骚动。
            ……卢克蕾西亚。
            这一次,罗则是在心中默念着那人的名字,没有说出口。听见底下的对话,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压得很低的眉头下眼神狠戾。
            加上【新世界】……果然如他所想……
            天色已经一点点的变至全黑。罗的表情在无人看见的黑暗中逐渐难堪起来,有冷汗从他绷紧的侧脸上流下。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树干,似是想从树上翻身起立,一跃而下,又像是想抓起刀转身离去,再也不回头。
            “卢克蕾西亚……!!”
            罗猛地抓紧了自己的爱刀,咬着牙关狠狠地吐出了这个名字。在晦暗的天色中,他紧抓鬼哭的指关节已经用力到发白。他甚至能想到,如果卢克蕾西亚此时能站在他的身旁,她大概会弯下腰看看他的脸,开口说道:
            【你的脸色真是难看极了,一半黑一半白的。到底有什么事情能让你那么纠结啊?船长大人。】
            “那个小**!”
            “——你们这些混账!!”
            在他低低咒骂出声的同时,有一道响亮的女声同步传递到了他的耳边:“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道熟悉的声音让罗蓦地扭过头去。


            IP属地:广西1720楼2018-01-05 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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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他一直注视着的那道裂缝前人影绰绰,有几十个黑色的人头推挤着、簇拥着,将某个身影围绕在中央。他无法看见,但他知道这就是被他骂“**”的那个人。
              “塞壬,现在不是在给我们机会,是在给你机会……到底怎么开启’大门’?!”
              没有人再像昨天那样点亮火把,他们都顾忌着什么,为什么焦虑着——逼问的速度加快了。有鞭子的声音破空而起,令人牙酸地打到了某人的身上。罗眯了眯眼睛,四周沉下来的暮色已经让能见度大大地降低,让他看不清被抽打的那人是不是有瑟缩一下。
              “我说了,我不知道。”
              回答的人还是很有生气,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她的头一定正骄傲地高高扬起着,他甚至能想象到那副模样。就算被打得流下了鼻血,她一定也是不愿意低头服软的那种人。
              卢克蕾西亚,她是一块亘古不变的,又硬又臭的石头……不管过去了多久,她似乎都没学得聪明一点。
              罗皱了皱眉头,将视线从下面审问的场景中移开,投向了天上。已经渐渐转黑的天空正由蓝色均匀地过渡到黑色,在这两个颜色中间仍旧夹杂着其他颜色……
              算了,他已经懒得去想什么形容词了。只是头顶的这片天空,和他跟卢克蕾西亚一起被卖卷饼的人追杀时看到的一模一样……也就是那天,他第一次注意到了新出现的七个群星。从那时起他开始注重巧合,最后发现这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什么巧合。
              底下的审问继续进行着。审问的人似乎掐住了卢克蕾西亚的下巴,这让她回答的声音紧绷了起来,但她继续不卑不亢的回答着,丝毫没有应当巧言令色一些的自觉。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那场大火后唯一一个幸存者!除了你,没人能知道怎么’开门’了!”
              ”我说了我真的不知道!!我那时还是个孩子……!!”卢克蕾西亚大声地吼了回去,声音听起来有些瓮声瓮气的,似乎是有鼻血流进了她的喉咙里:
              “——动动脑子好吗?”
              【……特拉男,喝点水好吗?】
              此时,她歇斯底里的声音和罗记忆中那个怯生生的声音混在了一起。那时的卢克蕾西亚昂着一张可怜巴巴的脸,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水珠请求他喝水的样子似乎还印在他的脑海里。
              她是如此的容易搞砸事态,也是如此的害怕他生气。
              罗背靠着树干,身影在深沉的夜色中一动不动,僵硬得似乎能和树干融为一体。不论她的声音是听起来否痛苦,他都显得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尽管他知道他自己此时绝对算不上轻松。
              悬崖上,那道裂缝旁的审问依旧不停,他只分出来了一半神智去留意下面的动静。审问的声音换了一轮又一轮,那些武器击打肉体的声音也变了一回又一回,唯有卢克蕾西亚的声音依然倔强,似乎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哪怕打死她也是不知道的。
              卢克蕾西亚……
              “……你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
              罗将视线死死地钉在在自己的脚下。他不想去看她被打得按在岩壁上的情景,一点也不。他甚至已经懒得费力气去骂她愚蠢了,哪怕在心里也不想。因为他打从心底就知道她是这样的人——
              就算她一开始低下头,恳求他能让她留在船上,但她也从未开口说出一个“求”字。她说的是什么?
              是【我有一个提议,特拉法尔加·罗】,是【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而不是【求求你饶我一命】。
              她就是一块又硬又臭的石头从海底浮了起来,强硬地横亘在他的生命里。


              IP属地:广西1721楼2018-01-05 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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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不知道……”
                在持续不断地审问下,卢克蕾西亚的声音终于变得气喘吁吁了起来:“要是、要是我知道,我早就说了……何必在这里浪费你我的时间呢?”
                “你故意在这里拖延时间,难道不是想等你的同伴来么?嗯?”
                审问的人换了一个,是个女人。他们似乎打定主意要利用同性别的人让卢克蕾西亚失去意志,因此那女人说的话也就分外狠毒:
                “你还在奢望什么呢?怪物是不会有人在乎死活的,这大海上的人向来唯利是图,你——”
                “——没有那个价值让别人为你赴死。你真正的亲人都死绝了吧,菜鸡卢克。”
                卢克蕾西亚的声音停住了,一时没听见她说话。空气中弥漫着血液和湿气的味道,闻起来是彻人心脾的寒凉。罗稍微动了一下因为站得太久而麻木的身体,才发现衣袖外的双手僵硬冰冷。
                这个时候,他突然彻底地、全部的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一句似曾相识的话,也想起来了那个他们在桥洞下共宿的晚上:
                【记忆总是和气味联系在一起,气味唤醒记忆,记忆掺合气味,提醒每一个人曾经发生过和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
                那个晚上是分食橘子的香气,是他们衣服上毛领的味道。是桥洞下的潮湿气味,也是他们头发间柠檬草的馨香。
                他知道这段经历将会深深铭刻在他记忆里,现在果然如此,他也在别的地方回忆起那个晚上了。
                尽管境况天差地别。
                那个曾经为他清理地面水汽的女孩在他的下方被打得遍体鳞伤,而他就站在上边看着,只是看着。
                半晌,卢克蕾西亚淡淡地开口了,既没有哭泣,也没有哽咽:“‘菜鸡卢克’……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有人叫我这个名字了,呵。”
                她轻轻地笑了笑,听起来神色如常,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似的:
                “没有人会来。我不知道你们后面的势力是谁,也不知道是谁指使你们而来。但是……”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语气中的坚强逐句倍增:
                “我没有任何同伴,我的同伴自从顶上战争后就死绝了,你们必须得记·住·这·点。”
                “现在,你们带我走吧。”
                她平静地说完了这最后一句话。围绕着她的人群中紧接着发生了些许骚动,但很快地就归于寂静。他们将人群中间的女孩提溜了起来,一行人快速而沉默地消失在了黑夜里。
                而在他们头顶上观测着他们的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被发现,也从始至终没有过行动。他沉默地注视着他们远去,怀中抱着的剑上红色的剑穗飘扬。
                而他露出的左手腕上,箍着一根细细的——细细的黑色绳子,看上去是某位女孩的发绳。他看起来很久没有把它拿下来过了,橡皮筋在他的手上勒出了细细一道红痕。


                IP属地:广西1722楼2018-01-05 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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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9 01:3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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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像个犯人一样被推搡着,在黑夜中走了一堆乱七八糟看不见的路。她被粗暴地赶下山坡、塞进缝隙里,又被顺着什么狭窄的坡道踢下去,滚得一身是泥。这还不够,在到达了一个黑漆漆的地下洞穴后,她还得跪在一扇大门前,好像她对它做了什么错事一样,挨得很近的跪着。
                  “你有没有见过这里?”
                  “没有。”
                  这个姿势真不好受,卢克蕾西亚想,她终于多少能明白点那天艾斯的痛苦,双手一直被铐在身后的感觉难受得要死。
                  “说实话,塞壬。”
                  “真的没有,我发誓。”
                  一问一答在偌大的洞穴中嗡嗡回响。卢克蕾西亚摇了摇头,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大门。
                  所以,这就是所有人口中说着的……所谓的“门”吗?
                  这扇大门的形状十分古怪,好像是有无数个小小的方块堆砌而成似的。不,不如说是岩石在门上浮雕出来了无数个小小的方块。而每个方块上都有着一个奇怪的图形,那些奇怪的图形像是一个个由扭曲的虫子组成的小方块似的,一个个整齐地排列在这扇大门上。
                  这些图形是字吗?
                  卢克蕾西亚艰难地辨别了许久,最终选择了放弃。每一个图形都磨损得不行,被什么钙质的物质侵蚀得模糊不清,就算它们是什么文字,她也一个都认不得。
                  不仅如此,这样奇奇怪怪、有一个山洞高的大门她是第一次见到,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他们口中的“开门”真的就是打开它而已。她以前一直以为“开门”这个词语是象征着要把她的脑门剖开呢——
                  要知道,她可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卢克蕾西亚叹了口气,竭尽全力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很勉强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将她绑架至此的海贼们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手中举着少数几个用来照明的火把。不知是因为焦虑还是因为松懈,他们都毫不在意地脱去了自己昨日的伪装,露出了自己手臂上有象征意义的纹身。
                  她想她看到了几个传说级别的海贼团的纹章。
                  卢克蕾西亚不动声色地悄悄将视线收回。趁着这个他们松懈的当口,她眯起眼睛借着火光将这个偌大的山洞看了一圈。
                  ……奇怪,为什么这里是这样的?
                  她皱起了眉头,为自己看到的景象疑惑不已。这里的整个山洞顶部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钟乳石,每一根都像一把刀一样往下延伸着。但是奇怪的是,上面无一例外都爬满了互相粘连的绿色藻类……这些藻类有些是黑色的,有些是绿色的,长得像是海里生长的海草,从上面垂下来时,便制造出一个树林般的盛景。不仅仅是顶部有这样绿色的藻类,就连墙壁上,地面上——卢克蕾西亚此时才注意到自己跪着的地面,全部爬满了这样的低等藻类。
                  不对,这不是青苔,也不是地上的苔藓,这根本就不是地上的藻类,这是……
                  卢克蕾西亚抬起头来,视线在岩壁上巡游。终于在几个来回后,她找到了她想要的,那几根高低不同的、发白的水位线。
                  【这里曾经长时间地被海水浸泡着。】她敢笃定地下此结论:那些绿色的东西根本就是海里才有的海草,只有当水位退去时,这个山洞才能被允许进入。海水本身就是一道完美的屏障,保护着里面的东西不被外人得知。
                  那么,那些海啸……是不是都和这个山洞有关?


                  IP属地:广西1723楼2018-01-05 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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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她歪着头、大胆地提出一个假设时,忽然有人从后面给了她极其粗暴的一下:
                    “塞壬,给我趴下!”
                    这力度来得如此猝不及防,于是她就这样被人从背后推倒了,脸大力地按在凹凸不平、布满砂砾的地面上,嘴唇挤压着,只能艰难地用一只眼睛斜视着看人。
                    真是逊毙了……就这样,还能被人叫作“塞壬”吗?
                    卢克蕾西亚自嘲地笑了笑,斜着眼睛问:
                    “怎么?想到开门的好方法了吗?”
                    ——要是连她也不知道怎么开门,那其他人当然更没什么办法了。身后的这帮人,是气急败坏了吧?
                    这样毫无尊严的姿势连按倒她的人的脸都看不到。卢克蕾西亚只能盯着跳动着火光的岩壁,看着上面的影子舞出一群什么样的妖魔鬼怪。
                    “这是我们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塞壬,你要是……”
                    身后人的语气是在她意料之内的焦躁,似乎已经忍无可忍,被什么东西逼上了绝路。
                    “我说了,我真的不知道。”
                    面对着这样的敌人,卢克蕾西亚的回答还是只有一个,她不知道。不止这样,她的语气还一直保持着出人意料的冷静,哪怕现在她的姿势像是一只待宰的猪。
                    “那就没办法了,那就没办法了……”身后的人开始神经质地重复这一句话。他松开了卢克蕾西亚的脖颈和手,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那就没办法了……时间不够了,海水要涨回来了……没办法了,没办法了……这是没办法的办法,老大不会怪我们的……”
                    “是的,是的,他们不会怪我们的,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那人焦躁地在卢克蕾西亚的身后踱着步,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狂躁的鼻息喷在她的脖颈。而其他毫无声息的人呢?卢克蕾西亚则能感受到他们狼一样的目光钉在她身上。只要某人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扑上来将她撕得粉碎。
                    生与死就在一线之间。
                    然而面对这样生死攸关的场景,卢克蕾西亚的脑子里居然只有一个很匪夷所思的想法,这个想法逗得她自己都想笑——
                    看看“死亡外科医生”的头脑,再看看这帮乌合之众的!到底是哪些大佬派了这群人来抓她?他们就那么想血本无归吗?一个个比她还要不冷静……拜托,被绑起来的人是她哎!
                    看来海贼跟海贼之间,也有着相当的不同和智商差距啊。
                    卢克蕾西亚叹了一口气,心知见过了那人的运筹帷幄,其他怎样的阴谋都入不了她的眼了。
                    “没有办法了……拿刀来!”
                    平地里突然起了一声惊雷,那人突然停止了自己的絮语,大声喊道:“不管是谁,给我拿把刀来!”
                    背后传来一阵刀剑碰撞时发生的铿锵声。卢克蕾西亚平静地听着,眼神木然地盯着眼前的一颗小石子,研究着上面凹凸不平的几个面和颜色纹路。
                    地上的沙子咯得她的脸有点痛……她想着。
                    “不是拿她的刀来,你这个**!”身后的人突然又大喊了一声:“不,这样也可以……你***回来!”
                    拿她的刀?
                    卢克蕾西亚愣了一下,突然猛地抬起头来。她挣扎着将脖子往后扭了扭,力度大到让这个动作成功了:
                    他们是打算拿她的刀结果她的生命么?


                    IP属地:广西1724楼2018-01-05 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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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壬,是吧?”
                      那人桀桀地笑着,手上不停地有刀刃和刀鞘摩擦发出的声音:“我如果用你的刀割断你的脖颈,是不是更好一些?”
                      “是!再好不过了!”
                      【自己的生命能被自己的刀夺去】这个认知让卢克蕾西亚稍微地高兴了起来,连本来木然的眼神都被擦亮了一些:“请务必用我的刀——”
                      说到这里,她又惧怕那人因为她兴高采烈的语气而改变了主意,连忙将声音压低:
                      “我是说,你我都是海贼……如果你能在最后给我一点尊重……我会很感激你的。”
                      “……你还真是奇怪。”
                      “无论哪把都可以,只要是我的刀都可以,拜托了。”
                      回答那名海贼稀少的怜悯的,是卢克蕾西亚这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身后的人没有再对她的奇怪作出评价,卢克蕾西亚只能感觉到他在挑选着什么,背后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
                      她的弓、她的箭筒,她的刀落了一地。
                      最后,当刀刃抵在她的脖颈上时,卢克蕾西亚低头看到了那美丽的、乌青色的刀纹,它们层层叠叠起伏不停,像是她从未见过的遥远山脉。
                      ……选择了“重山”啊。
                      挺好的,银鱼已经杀不了人了,完整剑鞘下的她已经断掉了。但是她依旧是一把好刀——卢克蕾西亚这么想着,轻轻地笑了,黑色的瞳孔里恍然映出了她第一次拔出银鱼时的情景:
                      刀长二尺二的小太刀,刀刃在船上的灯光下发出锋利雪亮的光芒。那明亮的光像小灯泡一样点亮了她的内心,那是“重山”做不到的。
                      那把刀……其实给她带来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你手腕的腕骨还没发育完全,你目前负担不起三尺以上的刀。】
                      那天,那人的话直到现在还回荡在她的耳边。那时候的她听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她明白了。那个男人向来勉强又高傲,从来吝啬于向她透露出直白的好意。
                      真是的……就不能说得明白点吗?
                      卢克蕾西亚嘴角的笑容扩大了,她笑着笑着,鼻头却有点发酸。
                      就不能直白的说,你为那时候的我选择了一把最适合我的刀吗?
                      医生啊,我……
                      内心的独白还没倾诉完毕,下一秒,她就感觉到了重山冰冷的刀刃划开了自己的脖颈。
                      “别恨我。”
                      瞬间,血液从划开的切口里汩汩流出,哗啦啦地。她甚至能听到那些液体奔流时所发出微小的气泡声,能感受到那些温热的生命力从她血管里流逝。而下手的那个海贼只是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塞壬,要恨就恨你的命不好吧。”
                      那人手里还握着她的重山,“唰”地一下,卢克蕾西亚能看到他将那雪白的刀刃插在自己眼前的地面上。反光的刀面倒映出她枯槁的黑色眼睛,卢克蕾西亚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这一切遭遇,难道只是因为自己的咎由自取吗?包括这个该死的能力,包括海贼这个身份?
                      如果……如果有得选择,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不会——
                      不会个屁!
                      脚上似乎被人加上了麻绳,卢克蕾西亚能感受到正有人将她头朝下的吊起来,恶毒地让她朝着地面上一个凹进去的地方淌血。这样的姿势更加方便血液离开她的身体了,她听得到血液在离开自己的身体时,发出的欢天喜地的咕嘟咕嘟声。
                      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红色,她想,自己的眼球大概整个都是红色的吧……?因为充血。
                      她也会变成罗的手术室内,那些死状凄惨的尸体么?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会后悔自己做过的所有选择。
                      就算能够重来,她还是会任性地选择离开那个收留了自己的小村庄,去追寻自己青梅竹马的步伐。她也会在那个港口登上那条船,继而被人骗去实验室做实验。后续一切又一切的选择她都不会改变,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遇到给了自己一颗薄荷糖的她,给了她第二个家的他们,还有……
                      将她从海里打捞上来的他。
                      只是,有些话,要是能早点说出口就好了。


                      IP属地:广西1726楼2018-01-05 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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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ct.40
                        女孩,她总把自己打扮得像男孩一样。浅薄,任性,顽强,又似乎永远不会长大。
                        她总喜欢高高地栖息在桅杆之上,从这艘船到那艘船上。
                        从战火中坠入海底,她短短的黑发在海水中飘扬。
                        男孩,他总带着一顶白底黑点的帽子。理智,伪装,隐忍,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孤独。
                        自离开那个冰冷的冬岛后,他舷窗外的深海便总在下着大雪。
                        他的视线永远投向某个远方,永远,永远不会转过头去。
                        无人开口说话。
                        寂静的岩洞里,红色的火光跳跃在岩壁上,映照出一些长长短短的诡异人影,好像魔鬼倒映出来的影子。而岩洞中央,那些密密匝匝的海贼们看起来却比魔鬼还要恐怖,男男女女,全部沉默无语。他们的脸色极为难堪,目光全都集中投射在大门前一个物体上——
                        那是被倒吊起来的一个女孩,黑发像扫把一样触及了地面。她洁白的脖颈上有一道被割开的裂口,有血液接连不断地从那道口子中流出。
                        “滴答滴答滴答……”
                        她本应当涨红的脸庞上开始泛起了苍白之色。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她身下的凹坑早已经被她身上流出来的血液盛满,甚至已经饱和到往外溢出了。细密的血珠聚合成一体,又像一个饱满的面团开始往外膨胀。
                        什么都没有发生。
                        封闭的大门没有打开,双手被铐住的女孩仍像**一样被倒吊着,悄无声息,似乎正在死去。
                        “滴答,滴答,滴答。”
                        血液的流速开始变慢了。她脖颈处那道深深的伤口仍旧在沥沥地滴着血珠,血量却已经开始减少。就算是傻瓜也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将她倒吊起来的海贼们开始面面相觑起来,恐慌的氛围在他们中间蔓延。
                        “……是谁决定将她吊起来放血的?”
                        人群中不知是谁开口问了一句,余下的人便十分有默契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站在为首的男人,他焦虑不安地挪动着双脚,双眼紧盯着大门,似乎正渴望着奇迹出现:
                        “嗯……?当然是老子我,你们看什么看!”
                        他双眼焦躁地快速眨动着,视线在门和手下之间来回巡游,但毫无变化的大门却在无声地嘲讽着他。女孩的身体静静地在空中旋转着,她脚底的绳子在转动中吱呀作响。
                        这副景象诡异得足以让任何人胆寒,哪怕是海贼这样的亡命之徒。
                        “开啊……快开啊…………”男人的嘴皮子不停地蠕动着,像着了魔似的默念着一句话,“快开啊……在大门前要’献祭’,没错啊……”
                        女孩苍白的面孔转过一圈后,正对着他。她的双眼微微开阖着,苍白的嘴唇边似乎若有若无的笑意。
                        “……很好笑吗?啊?”
                        看到女孩脸上的表情,那男人的呼吸突然放慢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蹲下来细细端详着眼前的女孩。
                        “就这么一个黄毛丫头……让我们费了那么大力气,从’新世界’来到这里……连一把头都死掉了……”
                        说着说着,他甚至捏起了女孩的脸,强迫她从那半开半阖的眼皮中间注视着自己,他的眼神像是一把小刀,一下下地剐在她的脸上。长久的奔波和劳累似乎已经让这个男人到达了极限,他赤红着眼睛,手指如同水桶旁的铁箍一样陷入女孩的脸庞:
                        “如果不是你的话,如果不是你的话……!”
                        在他咯嚓作响的骨关节下,她的脸庞复又变得涨红,黑眼珠艰难地在眼皮下乱窜着。渐渐地,渐渐地,在那一丝缝隙中只看得到眼球的白色了——
                        “住手,你真的想杀了她吗?”
                        倏地,一抹银色的闪光擦过那只扼住女孩的大手,血光一闪,疼痛让男人如梦忽醒般连忙松开了手。他转头看向那银光去的方向,一根飞针正颤颤巍巍地钉在岩壁上。
                        他复又看向银针来时的方向,涂抹着浓烈妆容的女人正站在队伍的前列。
                        “怎么……连你也要忤逆身为船长的我吗……?”
                        男人轻声说道。而女人却不予理会,她如闪电般从怀中掏出了两根银色飞针,看也不看便随手一甩,动作快得像残影,在“哧”地一声过后,倒吊起女孩的绳索便干脆利落地断了。


                        IP属地:广西1745楼2018-01-23 0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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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女孩的身体坠落至地面前,那女人向前几步,动作矫健地接住了她的身体。
                          “喂,’塞壬’,给我醒醒!你要是死了,那我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她快速地将手指放在女孩的鼻子下去探测鼻息,又在感测到什么后脸色一白,继而开始大力按压女孩的胸膛。她的动作让其他群龙无首的海贼们一下子有所反应过来:
                          “对,对,先把她放下来!’塞壬’不能死!!”
                          “完蛋了……她要是死了我们就完蛋了……”
                          “我们的船医呢——?快让船医过来!!”
                          “你这个**!”有人大吼:“船医之前在港口被那个金毛海狗干掉了!”
                          慌慌乱乱,吵吵闹闹。方才还任由女孩被人宰割的海贼们现在急切地围在她身旁,试图用自己肮脏又多毛的大手帮上些什么忙。最初作出决策的男人被他们挤出了人群,站在角落里愣怔地看着他们忙碌。
                          但仅仅只是注视着,就有一股越来越狠戾的黑气逐渐浮上了他的面孔。他死死地咬着牙,白眼球里已经布满了蛛网一般的红色血丝。
                          他看着,看着,像一头弓起背准备出击的疯狼。
                          “怎么办,怎么办……她好像真的快不行了!!”
                          女人一边狂乱地压着手下女孩的胸廓,一边疯狂地转过头去寻求其他人的帮助:“喂,这里有没有人曾经是医生的!她要是死了就完了,这世上没有第二个像她这样成功的’实验体’啊!!”
                          她大吼出声,脸上的白粉簌簌地往下掉。
                          “什么废话,要是老子是医生,老子早就上了!”
                          周围的海贼们被她的这一句话激得如丧考妣。其中一人抹着额头上不停流下来的汗水,说:“别救了,没希望了,就算救了也开不了门——”
                          “跑吧,我们,统一口径,’塞壬’死在了海军的手里,不是我们的责任……”
                          另一个海贼挥了挥手,不耐烦地离开了抢救的人群。他一屁股坐在靠近角落的石堆旁,大有一种自暴自弃的感觉:“那帮大佬要的是结果!结果!!不是借口!!怎么解释也是没用的,干脆利落的跑吧,兄弟们?”
                          然而他没等到其他附和的声音。在其他乌合之众开口之前,便有一个人先从他开了口:
                          “晚了。”
                          伴随着这声话音刚落,便有一把冰冷的弯刀在他的脖子上开出了一道深深地血槽。那名海贼在倒下之前不敢置信地往后望去,瞳孔里倒映出来的却是自己同伴的脸孔。
                          之前作出“放血”这个决策的男人沉默地在阴影中站立着,刀尖上还滴落着同伴的血液。他抬起头,表情是已经下定了决心的阴狠,疯狼般龇出了獠牙:
                          “有一点,那家伙说得没错。”
                          他慢条斯理地跨过同伴的尸体,开始一步步地靠近余下尚未反应过来的海贼们:“他们要的只是结果,没有结果,任务失败的我们便会在他们的盛怒之下尸骨无存。但是有一点——”
                          “——如果没有人去报告他们此事,没有任何一丁点人能走漏消息呢?世上只有我!那幸存的唯一一个幸运儿能保守这个秘密呢?”
                          “他们不会知道的!”
                          那男人张开嘴大吼,一双眼睛已经被疯狂烧得通红:“因为除了我,没有人可以从这里活下来!!”
                          “拔刀!都快拔刀!这家伙疯了!”
                          剩下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的目的,但是如他所说,太晚了。
                          第一个掏出凶器的人已经开始了大开杀戒。
                          只是片刻之间,血花飞溅,刀剑相接的声音已经不绝于耳。叮叮咣,叮叮咣,和皮肉撕裂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像是最美妙的乐曲。尚未打开他们想要打开的“大门”,连目标的一点皮毛都没接触到,这帮海贼便已开始了要人命的内讧。而那扇刻有诡异文字的大门则静静矗立着,目睹着底下这混乱的一切。红色的火光杂乱地跳跃着,像是泼溅上岩壁的血液。这一切混乱好像从古至今就诞生过了似的,直到今天,人类也是为财,为生存而厮杀内斗——就像是一群愚蠢的虫蠧。
                          于是渐渐地,就再也没人去理会那个躺在门前、生死未卜的女孩了。他们争吵着、打着,杀着,为了最后谁能掩人耳目的活下去而伤害自己的同伴。而那个悄无声息的女孩则静悄悄地躺着,脸庞不知被谁扔来的一件破衣服盖住了。混战中又有人给了她一脚,她的身体软软地滚到了墙边。
                          她一动不动地躺着,像一个空落落的破麻袋。
                          厮杀声愈演愈烈。她静静地沉默着,似乎连呼吸也没有了。
                          过了片刻,在那件肮脏的破旧衣服底下,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明亮的黑色眼睛。


                          IP属地:广西1746楼2018-01-23 0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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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更这么多,要考试了。以后都会是这样碎片似的更,如果大家想看的话(一次更一万字要死了)
                            这篇文也写了一年多了,以后也不知道要写多久。如果还记得,有耐心,欢迎你随时来看看。不记得也没关系,或许哪一天突然想起来,你回来看看时会发现它已经完结了。
                            一开始写这个文的初衷是为了讲一个故事,可是渐渐的,我似乎正在同卢克蕾西亚一起成长。所以这篇文是我们两个人的同命运共呼吸,无关人气,无关名利。我会将这篇故事讲完,不论多久。
                            讲完的那一刻,我也在圆满了我自己。


                            IP属地:广西来自iPhone客户端1747楼2018-01-23 0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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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9 01:2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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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跟大家说一个很丧的事情……
                              有道云笔记升级后它搞丢了我的文本,50万字现在只记录了卢克蕾西亚刚刚打完蛇头那里(微笑)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本来打算今晚更新的
                              现在很丧


                              IP属地:广西来自iPhone客户端1839楼2018-03-11 0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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