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何事最为痛苦?
米凯拉见她那么说,突然之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小心翼翼道,“其实,我是想说,我想起来我以前见过你。”
“……”
莉莉安娜眨眨眼,“你的意思是,我跟你相处这么久,你都没有想起来我就是那个时候跟你和艾洁丽丝说话的那个人????”
米凯拉不好意思的笑笑,“嗯,还真是…”
莉莉安娜&凯尔王:“……”
米凯拉见状抱歉道,“那啥,刚刚你是露西菲尼亚的公主我就当没听见?”
莉莉安娜:“…你觉得可能吗?”
两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寂。
过了一会儿,莉莉安娜揉揉眉心,“米凯拉,你要不…下车?我觉得我可能现在需要静一静…”
米凯拉点点头,“我理解的,那好,我下去了。”
凯尔王失望地叹了口气,“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觉得你还不如让米凯拉也去一趟呢,毕竟,米凯拉还能给他唱首安魂曲呢,我觉得你那个亚连就是心神不定,脑子有根筋儿搭错了…”
话还未完,莉莉安娜一手刀劈他脑壳子上,差点把他头骨沿中间一条缝直接敲碎,凯尔王痛的抱头埋了下去,莉莉安娜看着他的样子撇撇嘴,“我跟你说,亚连的坏话我来说就可以了,你别说。”
凯尔王疼的一边抽气一边撇着嘴身残志坚道,“可你也没说啊…”
这年代当个王可真不容易。
莉莉安娜叹口气,“我感觉他的样子不倒像是心神不定,倒挺像被恶魔附身似的。”
凯尔王揉着脑袋继续找茬,“你又没被恶魔附过身你怎么知道…”
就在这时,只听车门一声巨响,莉莉安娜与凯尔王双双回头,只见米凯拉站在马车门口,回过了身子。
莉莉安娜:“…你还在上面做啥咧?”
米凯拉朝他们嘿嘿一笑,“那个,我改变主意了,我跟你们一起去露西菲尼亚吧?”
莉莉安娜闻言无奈地看了正疯狂点头暗示她的凯尔王一眼,点点头,“好吧,待会儿到我们国家了给艾洁丽丝写封信。”
米凯拉立即答应了。
莉莉安娜转头对凯尔王道,“到森林去,我们走密道走。”
过了将近两日的颠簸,他们在东躲西藏收集信息下终于到了密道的另一端,那些本来在森林旁边巡逻的士兵都已经不在了,倒是给了他们不少空隙钻,凯尔王把他们送到后,便很快离开了,离开前还百般叮嘱莉莉安娜照应着米凯拉些。
莉莉安娜忙不迭送走了凯尔王,抓起米凯拉便往密道口奔。
米凯拉跟她一起走进黑黢黢的密道,不禁感慨,“你们皇家都喜欢留这么一条路的吗?”
莉莉安娜撇撇嘴,“大概只有我们?”
她们来的时候忘了提灯,莉莉安娜与米凯拉只得在黑暗中摸索着往前走,两人的手也不敢松开,有时趔趄之时,两人还能相互照应,搀扶彼此一把。
她们的脚步声在空空荡荡的密道中无比清晰,甚至还伴着些许回声,米凯拉轻声道,“铃…莉莉安娜,你为什么要离开皇宫呢?”
莉莉安娜弯着身子摸到下一个台阶一脚踏上,手轻轻一拉,便把米凯拉拽了上来,听到这个问题,她在幽幽黑暗中叹了口气,“我就是想做个修女。”
米凯拉脚下一绊,差点把莉莉安娜也拖到地上,两人都身形一歪险些栽下去,米凯拉赶紧撑好了,“你你你!莉莉安娜你认真的?!”
莉莉安娜见这答案将对方吓得不轻,站起身,“其实,应该也有想要改变的意味在里头吧…”
“改变?”
米凯拉眨眨眼,“改变什么?”
莉莉安娜沉默了一下,笑着扭过头,“米凯拉,你觉得何事最为痛苦?”
“最为痛苦?”米凯拉从来没有思考过这类问题,“我…不知道。莉莉安娜认为呢?”
“无法改变之物最为痛苦。”
“无法改变之物?”米凯拉怔住了。
莉莉安娜轻声笑道,“对。”
“我知道战争起源者是我,所以我退婚了。”
“我知道屠戮无数者是我,所以我逃开了。”
“我知道国家倾塌者是我,所以我离开了。”
“我知道助纣为虐者是仆,所以我远离了。”
“我知道救我爱我者是我弟弟,所以我将这国家都尽托付于他。”
“我知道我们各自的结局都是别人口中笑谈,辗转唇齿,嬉笑怒骂,或为万夫所指,或为形迹消亡。”
“所以我将这天下都交到他的手上,希冀着历史在这里能够有一个小小的拐弯,能够稍稍放过我们一马。”
莉莉安娜的声音却是充斥着难言的凄凉,仿佛她已经经历过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无数次过。
她轻声道,“我什么都知道。”
“我什么都不想再次破坏。”
“可我什么都无法改变。”
“战争完了,便是厮杀,厮杀完了,便是国灭,国灭完了,断头台上,一切都会重演。”
“我明明知道一切结局,我明明早已将那段历史刻骨铭心,可是,我用尽一切办法却是什么都无法更改,什么都无法实现。”
“尽力去挽留,尽力去改变,我再也没有做过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情,可是,为什么,我的身边没有任何剩下的东西呢?”
“我,根本无力挽救,或者无力改变任何东西吧?”
莉莉安娜的脸庞在黑暗中无比的悲哀绝望,她仿佛是在讲自己的故事,可是故事内容米凯拉却是从未听闻。
她本能地察觉到这故事似乎与自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心中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具体,仿佛这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她拍拍莉莉安娜的肩膀,徒做安慰。
可莉莉安娜仍然沉湎在一种不知缘由的悲伤中,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两人这才继续往前走,一路无言。
直至一道门前,莉莉安娜往前又摸了摸,发现没有台阶了,她微微扭过头,“我们到了。”
米凯拉点点头,“好。”
“突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