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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家河(草稿、不断修改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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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家河(初稿)
——仅以此文献给我的伯父
前言
“我也还有记忆的,但是,零落得很。我自己觉得我的记忆好像被刀刮过了的鱼鳞,有些还留在身体上,有些是掉在水里了,将水一搅,有几片还会翻腾,闪烁,然而中间混着血丝,连我自己也怕得因此污了赏鉴家的眼目。”
——鲁迅《忆韦素园君》
当我提笔准备写这个故事时,我要先去做一件事,就是到真正的郭家河边,看一眼那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很多过往的故事都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了,让人回忆起来更像是一部小说,显得不那么真实。即便我们回忆自己的故事,处在不同的历史时期,站在不同的立场上,都不一定能准确表达当时的真实场景,这是历史的“罗生门”。何况那些都是听老人们零零碎碎讲的几十年前甚至一百多年前的故事,随着时间的流逝,历史变成了故事,故事变成了传说。
就把它当成一段传说吧!人名、地名或许真实或许虚幻,并不重要,我只是在一堆碎纸片里捡起几片,试图把它拼成一幅残缺的图画。
小时候,山西省五寨县是我每次填籍贯时总要写的,但那对我只是一个名词,或是一个符号,在过去五十年的时间里,我甚至从没有踏上过山西的土地,只是远远地望着它——那片充满了传奇的土地。
小时候,听《我们村里的年轻人》里的插曲《人说山西好风光》,“左手一指太行山,右手一指是吕梁”。电影里那些大山大河就是我对家乡最初的记忆。
小时候听说山西的兵打仗,一手拿着枪,一手拿着醋瓶子,枪可以丢掉,醋瓶子不能丢……
小时候每次回“老家”,都是回上海,虽然那时在上海也是住在破破烂烂的弄堂里,家家早上门口都摆着马桶,形成一排也蔚为壮观。但上海还是比我住的地方好很多,有油条、糍饭团、中冰砖、大白兔可以吃,人生中最好喝的饮料麦乳精也是在上海喝到的。
而那些久远的记忆终究只能模模糊糊地留在我的脑海中。


IP属地:新疆1楼2016-10-03 09:34回复
    6
    中原大战蒋介石由于张学良的倒戈获得胜利,暂时取得全国的统治权,完成了全国形式上的统一。这场战火严重损耗了国力。战争结束一年后,窥视东北很久的日本右翼发动了“九·一八”事变。本来准备剿共的国军亦多数被调出,客观上让共产党领导的红军有了喘息发展的机会。
    内战的结束也让五寨城获得喘息的机会。郭家因为害怕土匪袭扰,在1931年底或者1932年初举家搬入县城,当时住在城内西街的河神庙巷,该巷应该是位于西街以北靠近西门的胡同,与胡家巷毗邻。
    该巷北端为城墙,城墙下有一尼姑庵,住着一个尼姑,主持娘娘庙,庙里打扫得很干净,还有几尊泥菩萨。每年正月十五,河神庙巷的孩子们,沿街走巷每家门前要木柴,郭家通常是给的最多的。郭家南边的张顺家、北边的赵文玉家,还有北端的李映光家,也会给一定数量的木柴,这也算当地一种风俗,其他几家较贫穷,给的木柴极少,有的就没有给。孩子们将讨来的木柴抬到娘娘庙前,劈成细木条,然后将木柴按“井”字行(或者五边形)加高,大约有八、九岁孩子的身高那么高,中间放一些莜麦杆(类似南方的稻草杆)作点燃物,然后由年长的或者身强力壮的有一定威信的孩子王去点燃,柴火就噼里啪啦地烧起来,照亮了整个娘娘庙,大家兴高采烈地笑着、跳着,孩子虽然不是很多,但非常热闹,但这样的热闹郭家的孩子只参加几次,后来抗日战争爆发后,河神庙的孩子们有些逃到乡下去了,有的闭门不敢出来了,记得还有一位在靠近西城门的卖油条的一家的孩子因为生活困难去当兵了,整条街道上就没有几个孩子了。
    河神庙巷当年有一条小河,是从南门外的一个大的天然储水池内引进来的,向北流至十字街,再向西流向西街,到西门附近向北转入河神庙巷,在城墙下出口处有一小孔通往北城外,该城墙出口处有一铁丝网拦阻杂物,听说以前还有犯人从此处逃出城外。
    河神庙的小河只有西侧住着一些居民,东侧全为高墙,这些高墙后的房屋大门全开在隔壁巷—胡家巷内,高墙西侧小河畔只有两个后门,其宽度只能有一人出入,平时都是关着的,无人通行,行人都是走前门,从胡家巷里走。
    河神庙东侧的高墙有一半(从南边到郭家大门口)是任五子开设的瑞生庆的油坊和酒坊等手工业作坊,后边没有门,出入均从西街大门,该大门马车可载货进出,该店为我伯公郭子龙投资兴办的。那时五寨县城类似这样的商铺挺多的,有几十家之多。


    IP属地:新疆8楼2016-10-03 0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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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2 08:0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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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1年初,抗战进入相持阶段,日本人也放弃原来的残酷政策,开始笼络占领区的民心,当时全家人认为日本人已经不大量杀人了,考虑可以回城住。在太爷爷死后,家里人觉得后五王城生活艰苦,非久居之地,应陆续分散到靠近县城的农村里,如城内可住则观察试探后回城,当时伯父和郭友德先走,到了右所村一个亲戚家中,每天观察公路上日本军车往来情况,别人有试探回城的,没发生问题。不久后伯父化妆了一下,进城门向日本军人行礼(过往人员必须如此),幸未检查。伯父当年也就15岁吧,那是1941年的春天,当时是分散逃难,不能带太多东西,很多衣服和伯父在后五王城处捡来的很多化石和古铜钱都扔在那边了。
      1941年春,东关新民小学成立,李任远等人先去上学,当时伯父还是比较谨慎,观察几天看没什么事才去读高小一年的下学期,念了一年半毕业,1942年到太原读中学。郭家的女孩就没那么好运气,怕被日本人抓去当“花姑娘”,几个读书的孩子郭桂兰、郭静怡都留在家中自学,不敢去学校,伯父的书就借给她们看。父亲1942年9月也上学了,在五寨县立小学读书,一直到1945年2月,读完了小学三年级的上学期。
      伯父比爸爸大9岁,但当时对父亲管得很严,父亲也很怕他。伯父自小到大都是班上的第一名,在家中和在县城里都很受尊重,奶奶都很听他的话。父亲由于年纪比伯父小很多,爷爷又不在身边,所以伯父就像家长一样,对父亲管得很严,每次从太原回来就揪着父亲读书,每天都不准出家门。小时候父亲比较顽皮,伯父就经常教育他:读书是家中的优良传统,你应该保持下去。又告诉父亲,一个人只有读好书,未来才能在社会上做一番大事业,即便死后还能得到后代的尊重,只有读好书,以后才不会受苦、生活才会幸福。一次、两次,通过不停的灌输,父亲也慢慢开始好好读书了,后来也成了班上的第一名。每当父亲得了第一名,伯父就大力赞扬,父亲逐渐树立了好好读书,将来干一番大事业、出人头地的思想。
      伯父除了在学习上要求父亲,还给他讲了很多“处人做事”的道理,如见了人要有礼貌,见了长辈要行礼等等。


      IP属地:新疆12楼2016-10-03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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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8年1月战事爆发后郭家举家逃难到后五王村,一直到1941年2月返回五寨县城,1942年夏天,我的伯父在五寨东关新民小学毕业后,由于五寨并没有中学,遂去太原报考,1942年8月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山西省立太原第一中学,读初中,当时他已经16岁了。
        爷爷在兰州工作时曾设法给家里寄信,想让孩子和爱人出来,当时五寨已经沦陷,信是寄给我父亲的奶父毛兴旺的,但杳无音讯。后来到西安后又托同乡带来他在西安工作的消息,但信中也说明经济很困难,言外之意也不希望家人过去,收到信时已经是1945年的4月了,当时五寨及周边地区已经解放了,但还有残余的日军势力守卫着交通干道。当时已经19岁的伯父感到在这个封建大家庭待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在太原读书的他对沦陷区的生活也很不满,母亲在老家也受欺负,整日以泪洗面,当时姑姑得了肺炎,家里人也不给看。太爷爷死后,奶奶一家人在这个大家庭备受欺辱,当时郭子龙一家想让他们去太原或者回去农村,整日为此事吵来吵去,伯父知道爷爷没有死的消息,毅然决定全家去找父亲。当时妇女的观念是在家从夫,夫不在从子,奶奶也没什么办法,再说也真的和大哥大嫂家没法相处。
        奶奶卖掉了自己的全部嫁妆,又向乡亲借了点钱,当时伯公也希望这一家人赶快离开,也给了一些盘缠。当时因为姑姑生病了,所以先到宁武的二堂叔郭友德(郭子龙的二儿子,他对爷爷一家还不错)那里住了一段时间,本来想治好姑姑的病后再一起去找父亲,但由于前期耽误了治疗,一个月后,姑姑还是病死了,准备上路寻亲的盘缠也花去不少。这件事对原来信一贯道的奶奶影响很大,她曾经虔诚地求助所有的神灵保佑姑姑,但姑姑最终还是走了,从此之后奶奶就再也不信任何宗教了。
        当时一家人去战略大后方找爷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然当时五寨附近已经解放了,但沿途还是要穿越日本军队的封锁线,关卡很多,有很大风险,一路颠沛流离,还要冒着讨饭吃的危险。到了结县,身上的钱就用光了,后来是找到同乡贾佩瑛借给路费,并托奶奶一家捎款给西安一个商店,途中挪借使用,到西安由爷爷还清。历时一个多月才见到父亲,可惜姑姑已经看不到这一天了。由于爷爷长期在外奔波,这也是记事后的父亲第一次见到爷爷。
        很多年以后,伯父收到台湾一封来信,信封上只写着原太原一中1942届3班郭友仁收,当时的山西台办还真找到了已经更名的伯父,原来是伯父上初中的一个好朋友的信。那时伯父经常在学习上帮助他,还在经济上资助他,据他说伯父当初准备离开太原找父亲时,还给他留下了那个学期的生活费,让他终于能坚持把书读下去,那时他家经济条件也很差。伯父都忘记了这件事,说明伯父明知道寻找爷爷需要钱还不忘帮助同学,有一颗仁慈的心。后来这个台湾的老同学还坚持要给伯父寄钱,当时好像先寄了1000多元,在八十年代那已经算很多钱了,但伯父坚决不要,这是后话了。


        IP属地:新疆14楼2016-10-03 0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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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塞,太长了,看不下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6-10-03 1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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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楼主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6-10-03 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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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6-10-03 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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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的不错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16-10-03 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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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2 07:5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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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写得很好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16-10-03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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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写,坐等更新、、、、、、、、、、、、、、、、、


                    22楼2016-10-04 16:31
                    回复
                      继续


                      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16-10-04 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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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长


                        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16-10-05 19:38
                        回复
                          这是五寨吧迄今为止最好的帖子。置顶!


                          26楼2016-10-06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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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盗墓贼聚集地


                            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16-10-11 08:27
                            收起回复
                              2025-12-22 07:4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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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的很好,我就是郭家河村的,你们家的一些事情,曾听长辈讲过,甚至你帖子中的一些人名我都很耳熟


                              来自手机贴吧28楼2016-10-11 15:35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