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水晶吧 关注:5,471贴子:82,789

°最萌__。水晶<转><美文>原谅咱吧``这篇无关主题的文``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1L防臭,喂HZ

咱只是觉得这文好就转过来了..(古代文)插楼者3-□-


原标题为:【狼的官方参赛文】荒颜 


1楼2008-09-20 21:24回复
    以下,授权... 

    本人,狼の月,授权文章《荒颜》发布于狐美人吧。 

    某狼参加了官方的你写我图大赛,忙活了半个月才写出这样的一篇文。 
    本来是让家家来这里发的,想不到那小东西说自己要去P图,过了1天还没见动静——不过很感谢她给我P了张分割线:) 

    另,这篇文章是某狼暑假的封笔……也就是说,《乱》在暑假期间暂不考虑更新,下次更新估计得到十一。 

    下面是官方的文地址,装潢比这里要丰富不少——但是很多读者向我反映字体问题,如果您看到某层楼的字体不适合阅读,请在这个帖子中通知我。 
    8月5日中午12时启动投票,希望各位支持。 

    官方地址:http://xyq.netease.com/viewthread.php?tid=341185


    2楼2008-09-20 21:25
    回复
      2025-08-22 08:23:34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苍龙殿下的冥崖。 

      南瞻部洲常见的水边地带,睡莲和鸢尾寂寞地绽放着,藤萝的碎花不时落在黄衣女子的肩上。 
      已经是第三个时辰了……他不耐烦地从一棵桫椤后窥视着那袭黄衣,伸手把芭蕉叶上的几颗露水抖在硫磺草上,眼里有隐隐的愤恨。她怎么还不走? 

      硫磺草本是仙界奇葩,由于苍龙冥崖汇集天地阴阳灵气,在这红尘凡世亦有存在,离开土壤不过五个时辰即告枯萎。而今少主用药,他却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生生耽搁在外。 

      正胡思乱想着,那袭黄衣突然有所异动。不知对方嘴里颂咏着什么咒文,竟然有一颗殷红的血珠从她光洁的手指析出,吧嗒一声落在玄火图腾上。古老的顽石受到血的沁润,极缓极缓地挪动了三寸。 

      原来是想进去啊……他舒了一口气,抬手从桫椤上拾下一条金黄的小蛇。也不见他如何抬脚,瞬时间便移动到玄火图腾旁,正准备把那条小蛇放上去的时候,手指却感到微微的冰凉。飞速收指,他在胸前结了个防御的手印——却见有一片清辉从黄衣女子的袖口流出,“叮”的一声,狠狠地砸在他手指摆过的位置上! 

      “好高明的手法。”他击掌轻叹,“既然姑娘想上冥崖,那么便是与鄙人同路了。可否请姑娘让一让,给在下解开这个玄火封印?” 

      澜裳有些震惊地看着他。为了防身,她早已在周围结下了结界。而这个青衫磊落的男子,又是如何在未破坏结界的情况下进入她身侧方圆三尺之内的? 

      ——唯一的可能是,他从一开始就坐在她的周围,而她感知不到。 

      似乎没有理会澜裳的诧异,他微微颔首,把盘绕在手臂上的小蛇放入玄火封印之中——仿佛被什么煎熬,小蛇在封印上扭曲挣扎,慢慢融化;而在冥崖之顶,有一条金黄色的藤蔓向下蜿蜒,一路将山体的岩石剥落——不过二须臾,一座通天石梯在千仞之高的绝壁上便横贯。 

      “姑娘请。”没有理会流珠穴上灵蛇吞吐的剑气,他的手指凭空一抓,玄火封印上重新出现的金黄小蛇突然飞回他的臂弯,“您大可不必如此慌张……薛湛只不过是苍龙殿上一名最普通的擢药弟子罢了,为一蝼蚁而伤及全身,以您的智慧看来,实在是蠢笨之极的举动。”果然是聪明人……啪嗒一声把灵蛇收回了袖内,她低头拾级而上,却猛然感到在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力和邪意! 

      山风吹拂之下,他的衣袂纷纷扬起,而腰间的幻彩玉带上居然挂着一面血红的令牌。 
      那是代表朱雀阁的玄火令——而与她记忆中不同的是,那里竟然纹着一个修罗图案。


      5楼2008-09-20 21:29
      回复
        长安初冬的阳光淡淡照在金色的琉璃瓦上,辉煌灿烂,庭园里万树琼花绽放,一树树如冰雕玉琢,美丽华贵不可方物。以玛瑙石雕琢的菩提在错金的碧玉上晃动,偶尔掠过的凤鸾在天空拉出一道一道的伤痕——不愧是江南第一大帮派的庭园,也按凤巢分为七层,更引进凤巢的珍禽异兽用以观赏。 

        躲开一只芙蓉仙子的纠缠,澜裳匆匆抬眼,只见满目的珠翠玲珑,哪里还有薛湛的影子?摇头轻笑,手里擎着一枚阴阳轻声吟哦,试图找到苍龙主殿所在的方位——然而剑尖轻盈扭转却颤动不停,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干扰。 

        就在准备集中灵力控制阴阳的刹那,她突然听见有轻微的风声。仿佛是一只鸟儿不经意地扑打着翅膀,瞬间搅起漫天的流霜。 

        指尖连点,阴阳化作光屏护住全身空门——有一枚寸阴若梦破空而来,铮然敲在阴阳的剑尖。而她手腕倒转,阴阳擦着暗器来时的路径把它反掷了回去。 

        “姑娘又何必如此慌张……”不知何时,薛湛已站在她的身后,“鄙人不过去把硫磺草送给少主扶苏罢了,怕姑娘等不急,便用暗器一枚给姑娘送个信。如果您真的想见少主,不如跟我去通报一声,如何?” 

        也不等澜裳回应,琉璃雕琢的门阙便豁然洞开,有一声清啸传来,宛如寒塘鹤唳,响彻庭园。奇异的是,身旁的花木居然纷纷移开,露出一个男子的身形来。 
        “少主……”澜裳耳边响起聂步云谦卑的声音。这个男子、便是苍龙殿的少主么? 

        剑出。一片寒芒。剑势仿佛还带动了周围的气流,搅得漫天落叶都改变了方向——在犹如流雪回霜的剑花之中,澜裳轻抬剑尖,直取对方咽喉而去! 

        苍龙殿的“少主”……今天,你的命是要断送在澜裳手里! 

        剧毒的灵蛇划破了他的衣带。而对方丝毫不避,右手在菩提上轻轻一拍,澜裳脚下的土地突然崩陷——幸而她立即止住去势,足尖连点方站在了牢固的地上;随着土块的塌陷,他们之间已然出现了一条鸿沟! 

        就在划破衣带的那一瞬、对方腰间有一物轻盈落地,澜裳定睛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一个极小的锦囊,上面用金线绘出极端复杂的西番莲图案;右下角用针线别别扭扭地绣着一个“裳”字——那明明是在她被凤翔阁夺走的血腥之夜、被她遗落在巷子里的东西……过了十年,这个成为苍龙殿新少主的男子、又怎么会保有她的定婚物? 

        “阁下……可是澜裳?”他率先打破了沉寂,抚摩着刚才被机关震下的灵蛇碎片——那上面的“裳”字,几乎同那锦囊上的一模一样! 

        “是又如何?只是可惜……东西虽然一样,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澜裳、早已不再是以前的‘澜裳’了……”她的声音渐渐低沉,“呵,无论我怎么哭怎么闹,那群人面兽心的家伙总把我推向深渊——苍龙殿和我,必将势不两立!” 

        仿佛没有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一直看着远处的男子突然变了脸色。三步并两步地从她身边掠过:“澜裳,无论你对苍龙殿有多少恨,这一次、请你一定帮我。” 

        准备出手的那一瞬、她听见了他传音入密的话——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他信任一个刚想刺杀他的人?


        6楼2008-09-20 21:30
        回复
          已经是第七层了……薛湛捏着诀,把那块修罗令牌按在自己的额前。用心脉引出丹田之气在体内运行,他极力克制着气血的翻涌,然而心里的那股戾气似乎再也控制不住——修习阴阳术已近三年,今天他的心神突然阴晴不定起来。明明是到了可以召唤魇魔的第七层,他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手一软,刚想攀出凤凰蛋的他又重新跌落。 

          有什么东西挣扎着想从他身子里出来,一点一点地腐蚀着他的内心——在这个时候,他偏偏听到有脚步声由远而近,然后停在他的身边。 

          “薛湛,怎么了?”有温暖的手指碰触到他的背后,丝丝灵力透入,他痛苦的神志为之一清,然后却陷入更深的黑暗中去。 

          “少主……不要、不要管我,快走……”挣扎着说了这几句,扶苏的脸庞已然在他的视线里模糊,“快走……我身体里栖息着魔物!……魇魔在我身体里长大了……就要出来了……怎么办啊?” 

          最后几句话的声音已是渐渐低落,仿佛声音的主人已经失去了意识。而站在一旁的澜裳,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薛湛身上那种丝丝缕缕的邪意,正是他修炼走火入魔的先兆!


          7楼2008-09-20 21:30
          回复
            阴阳在她的手里被汗浸得微湿。扶苏的一门心思都在入魔的薛湛身上,要除掉苍龙殿是个极好的机会——只是,那枚绣着“裳”字的锦囊,轻柔地在她的眼前摇晃,让她无从下手。 

            “走……”仿佛是用尽最后一点气力,他把扶苏推开。不知是否是幻觉,居然有一条淡淡红影从他的指尖蔓延上去,在聂步云的身体上迅速地扩散开来。 

            澜裳感到足下一空,却是被扶苏从地上抬起。在脚尖离开地面的刹那,有青色的刀光不知从何处袭来,竟把地上的金刚石横腰斩断! 

            一丝一丝的血红从昏死过去的薛湛身上升起,在半空之中呼啸着凝结,不过两须臾,翡翠的祭坛上赫然出现了薛湛身体里潜藏的魔物——趁着它的灵力尚未完全恢复,扶苏足尖一点,血刃冲着它的头顶而去。 

            仿佛突然出现了看不见的屏障,他急速飞行的身形猛然一滞,血刃受巨大的冲力几乎脱手;那魔物手里凭空幻化出的兵器生生打在他横在身前的血刃之上,即使有如此神兵护体,扶苏却感到喉头腥甜,几乎吐出一口血来;他却丝毫不停,右手挥出、弹在血刃剑剑脊。 


            力道透入、沿着剑脊传递,那把绯红的长刀陡然发出了一连串的爆裂声!恍然间仿佛一蓬冰雪在两人之间炸开来,节节寸断。 

            然而扶苏临危不乱、一声低喝,并指插入了剑风之中,搅起。 

            那些寸断的碎片、居然被劲风带起,宛如千百片暗器直向魔物飞来! 

            那是怎样的强力,几可令天地间一切有形之物辟易——然而,碎片接近魔物两丈时,有青色的刀光一盛,“铮铮”几声,碎片居然反向往扶苏飞去。 

            虽然看到对方使出如此身法,扶苏早已下意识急避,但还是晚了一步——在他掠起的刹那、他感到身上的衣衫发出破裂的撕响,随即胸腹间传来凉意——他身子还在继续拔高,然而一低头,却看到暗夜里胸腹间霍然裂开了一道血缝! 

            气力一松,他从半空中猛然栽落。澜裳呢?她怎么还不出手?如果再这么挨下去,他们两人都得死—— 

            仿佛在回答他的疑惑,有湿润润的液体从他的身下流过;轻柔的吟哦在空中回荡,竟然有光芒四射、馨香浮动——一个巨大的结界在魔物身边升起,蓝黄两色的光芒令人不忍直视。有庞大的气劲围绕着魔物和澜裳而起,从阴阳双剑上滑落的鲜血把土壤无声地浸濡。 

            扶苏一愣——她竟然燃烧自己的血,以血咒给似玉生香加固? 

            “到此为止!”冷冷一叱,他的眼里终于闪过了杀意;并指如剑,刺破虚空,他足尖轻点,直取那魔物的头颅而去——然而在进入那个结界的时候,去势突然缓了一缓,他颔首,却见澜裳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他指尖吞吐的剑气,却早已陷入那魔物的体内。


            8楼2008-09-20 21:31
            回复
              “真是不听话呢……”耳边响起澜裳的笑语,“我不拦着你,就你那拙劣的小招完全会把薛湛的元神也给毁了,你们苍龙殿是喜欢一个有自我意识的人还是喜欢一个傀儡呢?” 

              用金疮药涂抹着受澜裳的结界撞击受伤的部位,扶苏无奈地笑笑,背起脸色苍白的她——温暖的身体在他的背上因为灵力的损耗而微微颤动,真是像极了从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那样的一笑,洁白无瑕而璀璨透明、宛如春风吹开了枝头第一朵梨花。然而澜裳深碧色的眼睛却是和笑容截然相反的阴沉,仿佛一口看不到底的古井,将任何落入的东西吞没。 

              手里握着蘸上漫天花雨的寸阴若梦,她手指轻翻,往这个驮着自己的少年背上拍去! 

              就这么结束了吧……不过两寸的距离,刺下去居然如此困难。只是一瞬间的软弱与犹豫,手里的暗器却猛然一颤,被一枚飞刀从她手里夺了去。尚自揉着被震得生疼的虎口,却听得一旁金戈相撞的声音—— 

              “谒见少主!” 

              她愕然抬头。朱门翠阁的苍龙殿内,竟然还隐藏着这样一支军队——虽说身上甲光金鳞,而眼神却是空空荡荡,一望便知是用失魂符控制的傀儡。 

              “少主,今天是苍龙殿夫人蕉绿的忌日……祭奠还需要您主持呢,恐怕殿主又要大发雷霆了。”为首的傀儡匍匐着靠近扶苏,“少主,您背后的这个女子是煞星,不脏少主的手,还是让奴才来帮您洗净这里的晦气吧?” 

              傀儡抬手,竟然挥出一把斧头,直冲澜裳的头颅而去。扶苏足尖一点,抽剑出鞘,在空中生生把对方的兵器给镇住。那一招如流雪回风,力道顺着武器传入,几乎把傀儡的双臂震得脱了臼——而对方似乎没有任何痛楚的感觉,冲着扶苏的剑尖一伏,头颅立即落地。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尸身上升起,在空中咯吱地凝结成一张新的失魂符,往苍龙主殿如电光般冲去! 

              “定是去给殿主报信了……”扶苏望着远去的符咒,喃喃。他没有看见,怀里的女子俯身,有两道清光一现,飘摇上九天。 

              爹爹……十年后归来,你是不是想在女儿的手中品尝到鲜血的味道呢?


              9楼2008-09-20 21:32
              回复
                阴阳不断地滑过傀儡们的咽喉——然而即使如此,颈动脉受损了的傀儡们却纹丝不动,甚至仍然保持原来的姿势跪在地上,只是直起了上身,盯着他们两人。目光空茫得毫无焦距,然而不知为何看得人非常地不舒服。几百个人,就这么围着他们俩,在周围静静地看着。 

                “如何?”执着双剑退到同伴的周围,澜裳开口,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焦急,“明明是划破了颈动脉——按这样下去,我们的灵力根本支撑不到苍龙主殿!” 

                没有回应。澜裳猛然回头,却看见扶苏刚才站的地方却是空空荡荡,她回首张望,却见几百个傀儡的包围圈中只剩下她独自一人! 

                “侵入者——杀。” 

                仿佛得到命令一般,一个傀儡在人群中做出手刀的姿势,声音沙哑得几不如人——然而,傀儡群似乎感觉到命令的杀气,手里的斧钺幻化成白光一片,齐齐向中心的澜裳扫来! 

                兵刃呼啸而来的时候,她却丝毫不动,双眼望向湛蓝的天空——扶苏、扶苏,我以为你随身携带着锦囊是对我最好的怀恋,想不到你最终还是抛下我、跟着这帮蠢物而去;人心,果然是不可预测的啊…… 

                ——那么,你和整个苍龙殿,都、得、死! 




                回忆着素衣的步履,她在一群傀儡的包围之中翩然起舞。心神凝聚在一点,她回想起素衣诡异而妖冶的舞步,仿佛中间的过往都被抽空了,她的脑子里仅仅剩下素衣教授她幻影移形的那一刹那—— 

                她双手合十,白皙如玉的脸因为紧张而微微扭曲。合着潮水般涌出的咒文,有影子一般的东西她的身上分离而出,在灿烂的阳光下重新凝结为一个个新的实体,仿佛她的灵力已经全部贯注在这些影子上,它们模糊而透明的身体居然渐渐变得和一旁祈祷的澜裳一模一样! 


                “去!”就在最后一个“澜裳”凝结完毕的时候,祭坛上陡然传来了她凄厉的语声——接到了主人的命令,那群“澜裳”竟然相互撕打起来! 

                她神色凝重,宛如控制着灵力在各个“澜裳”身上的分配。但一个失神,代表“现在”的那个分身陡然把代表“幼年”的分身掀倒在地,手指却寸刻不停地往对方的颈动脉伸去—— 

                “噗!”在幼年分身的颈动脉被划破的那一刹那,仿佛再也忍不住一般,有一行血液顺着澜裳的嘴角流下,而她迎上的却是素衣赞许的目光—— 











                就在傀儡们的兵刃触及澜裳的那一瞬间,有几十把阴阳腾空而起,空气中陡然传来金戈相撞的声音。似乎对圈内出现的几十个分身毫无惊惧之意,傀儡们动作并无变化,即使阴阳剑刺入腹内,也只是俯身、让剑尖深入——然后,身无负伤的同伴便会从旁边对无法拔出双剑的分身一刀格杀! 

                “死士……”眼看着自己的分身不断地被如此的战术斩杀,澜裳的眼里有无奈的笑意。每个分身都与主人的心脉相通,每伤一分,主人甚至要承受更多的伤害——有冷汗涔涔而下,她把咒语念得更急,而一把闪着冷光的斧钺、还是向着包围圈中的她呼啸而来。


                10楼2008-09-20 21:33
                回复
                  2025-08-22 08:17:34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第一百七十九招上,扶苏停在桫椤枝头,微微喘息。 

                  手里的湛卢已经濡满了鲜血,而眼前的傀儡似乎无穷无尽——到底殿主又下了怎样的咒术,把他这个少主的兵权完全剥夺? 

                  血在他面前溅起来,一蓬一蓬,阻拦着他的视线。扶苏的脚步向澜裳的所在冲去,却陡然感到脚底的异动,仿佛有强大的机关在地底挪移,只是一瞬就把他再次送回桫椤树下,根本无法近澜裳分毫! 

                  ”让开——我说让开!扶苏少主,命令你们让开!” 

                  湛卢从傀儡的头顶削下,带着凌厉的剑风——就傀儡倒下的那个狭小的缝隙里,他看见有一把斧钺突破了阴阳双剑的防御,沉重地下落。 

                  ——“澜裳!” 

                  仿佛蛟龙从人群中升起,一道金光裂开了黑夜。澜裳抬头,却见湛卢斜削在那柄本该让自己送命的斧钺之中,“铮铮”几声,精铁打造的斧钺竟在宝剑的力道下轰然碎裂! 

                  情急之下、扶苏根本来不及考虑,就将手里的湛卢生生掷出,挡住了那夺命的一剑——而失去了兵器的他,全身空门却暴露在刀光剑影之中。背后衣衫拂动、他知道是那个人从桫椤树上一跃而下、要将澜裳的生命攫去。来不及细想,扶苏掠到澜裳的身边,想要把重伤的她推出这个杀戮的修罗场——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动作,怀中的女子蓦然探指,寸阴若梦如同紫电清霜般擦着他的左臂飞过。 

                  她想杀了他?——这个念头只在脑子里一晃,却听得身后有极轻微的声响,仿佛暗器扎入了血肉一般。只听见一声尖锐的短笛传来,所有傀儡霍然停手,齐齐向桫椤的树阴下跪去,沙哑得几乎不似人声的话语在充满陈腐血味的空气中回荡—— 

                  恭迎殿主!” 


                  玄色的衣饰被血液所点染,苍龙殿主的手指抬起,点向澜裳。仿佛有无形的线从他的指中喷薄而出,强大的灵力竟把澜裳包裹在中央,无法动弹。 


                  “澜裳,我的孩子……还想射我么?那尽管再射吧。”桫椤树下的人缓缓地说着,既无怒意、也无恨意,只是淡淡,“蕉绿早在十年前的那个新婚夜就被我赐死了。我一直一直在等你回来,等你坐上这苍龙殿千金的位置,可你为什么宁可待在凤翔阁锻造兵器,不肯回来见老父一面?” 

                  “呵……”嘴角弯起一抹讽刺的笑,回忆在澜裳的眼前一幕一幕地绾起——最初的十五年,那是多么灿烂的岁月。虽然没有母亲,可父亲惯着她、叔叔伯伯们宠着她,也就在这个地方,她是个刁蛮任性的丫头,“真是可惜得很啊,大难来临时,你们把我卖啦。卖得一钱不值,卖得苍龙殿的千金大小姐,到凤翔阁做一名铸剑的奴婢……我想,当了奴仆也就罢了,你们居然还有脸派出杀手?” 

                  最后一句已是凌厉如刃。坐在桫椤树下的人微微一怔,阴阳双剑就冲着他飞舞而来——然而,他只长袖一拂、就把澜裳狠狠地甩开,一根修长的手指已然抵在澜裳的流珠穴上! 

                  “扶苏,你若想成为下一任苍龙殿殿主,就先杀了她——我以为,在大喜上被抢走娘子而不反抗的人,也不会在乎现在这个小丫头了吧?” 

                  看到扶苏没有回应,坐在阴影里的人却是极轻极轻地笑了起来。仿佛有一阵清风向苍龙主殿席卷而去,那群面目空茫的傀儡也一并消失。澜裳只觉得身上的压力一松,抬头便对上了扶苏关切的眼光。


                  12楼2008-09-20 21:38
                  回复
                    红莲相倚浑如醉,白鸟无言定自愁。 
                    玲珑玉阁翠玺袖,谁道一曲解千忧? 



                    夕陌的一天,从黄昏开始。 

                    天光将暮未暮,寻常百姓家饭桌上的烛火刚刚燃起的时候,她开始对镜贴花黄:暖的粉,凉的胭脂,香氛浓稠的霜,容颜渐次幽艳,她用细丽眉笔描一抹入鬓秀眉。每次,总不忘把身后那条狐尾收起,细细掖入湘绣的腰带之中,然后轻佻地走出绣楼,迎来恩客。长安的街头人流如织,酒客如云般望着楼上倚栏的女子。在灯火最繁、清晨拂晓的时分,夕陌总会笑盈盈地拂开水袖,转身离去,只留一个妖娆的背影供尘世的凡夫俗子们品头论足。 

                    夕陌是只狐妖,空有蛊惑人心的伎俩却无法忍受尘世的一缕阳光。 

                    那一夜,又是笙歌散尽、灯火阑珊。饮尽手里的最后一杯醉生梦死,给喧闹的人群投去鄙夷的一眼,她转身上楼——然而,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生生拽住了狐尾。 

                    迷离灯影里,夕陌转头轻笑,十指无声地在胸前祭起。现在已经是白日了,修罗隐身的术法早已能施用。然而,对方不管不顾,硬是把一物塞到夕陌怀里,对着她耳边用了传音入密: 

                    “早闻姑娘有水镜一方,能参透黄泉碧落,可否借鄙人小用?” 

                    夕陌的手不自觉地一颤——水镜是仙家至宝,能贯穿三界,阅尽世间,怎可轻易示人? 

                    对方不语,只是把眼光投向夕陌怀中之物。一双极其小巧的袖剑,作蓝黄两色,用泥金填了的牡丹花蕊寸裂,显然已是一堆废铁了。 

                    盯着手里的剑,夕陌的神色瞬息万变。“竟是小女澜裳之物……两位公子,请往倚翠阁挪步。” 

                    第一次看到夕陌把男子请入室内,酒客们一片哗然——究竟这两位男子出得起什么代价,能让她服侍到天明? 




                    关上紫檀镂花门,夕陌的表情却是凝重的。指间仿佛有磷磷火光一现,整间绣房便被诡异的光线笼罩起来。屋子的正中,放着一只青铜大鼎,鼎中水平如镜。 

                    似乎比两位客人更为急切,启明星照耀到天井的那一刹那,夕陌手腕翻转,错金小刀在光洁如玉的皓腕上划出三寸裂口——鲜血如泉般淌入水中,幻化出缕缕奇异的景色。 

                    “少主扶苏,朱雀阁主薛湛,恭请天眼一开,洗我疲躯,涤我尘心……”随着夕陌轻声祝颂,血液竟然丝丝缕缕地融合起来,连启明星的光芒也逐渐黯淡下去;而本来清澈如镜的水面上,陡然出现了奇异的画面—— 

                    通往彼岸的幽冥路上,开满了曼珠沙华,一朵朵在夜幕下怒放着,簇拥着那条石径,犹如烈焰燃烧着,在如铁幕般的夜中张扬着血色。澜裳走在花丛之间,翩迁宛如一只扑火的黄蝶。然而她的眼神却是空洞无物的,如同一只被牵线的木偶,一步步地走向着未知的前方。 

                    ——那里,忘川河汨汨而过,两岸的土壤被染成了血红。扶苏低头细望,却见暗红的水里充满了气泡,里面赫然封印着一张张死白的脸,分明是转生无望的恶灵! 

                    因为灵力透支,夕陌的手已微微颤抖,因为鲜血的不断渗入,水镜早已血红夺目。仿佛再也支撑不住,她无力地跌入水镜之中,溅起丈高的水花。一瞬间,本来红得妖冶的水镜突然再度清澈,铜鼎底端仿佛有机关喀哒暗合,水面上再度水平如镜——然而那个名满长安的花魁,居然跃入水镜里消失不见。 

                    “她就这么走了……澜裳呢,澜裳呢?” 
                    握着青铜鼎的铜耳,扶苏盯着底座上的八瓣莲花,脸色苍白地追问。而身边的同伴只是默然将他的注意力引向一边放着阴阳的神台——原来摆放在那里的阴阳,早已消失不见。 

                    “少主,澜裳所往之处为天地极阴之界,非平常人等所能达……若要进幽明鬼蜮,可非得破了这个机关才行。” 

                    走到门口的扶苏猛然定住,回首道:“你又怎么能得知这里就是鬼蜮入口?” 

                    “少主,那女子身上带妖异之气,又能使出修罗隐身,定是阴曹地府弟子无疑,”薛湛抚摩着鼎的八瓣莲花轻笑,“奴才不才,只配学习魔道之术,但这类雕虫小技的机关还是能一一辨认而出的。鬼蜮的入口,便在这莲花的花蕊之中。” 

                    薛湛话音刚落,扶苏剑鞘中的湛卢感觉到主人的杀气,腾地跳起,剑势平削,铮然向青铜鼎砍去。 

                    ——那一招他用了十分的力,几可令天地一切有形之物为之辟易。极轻微的“喀嚓”一声,青铜莲花被一分为二,仿佛有强大的力量透入,八瓣莲花一片片旋开,直到花蕊出现能容人通过的洞窟。水镜中的水早已随花瓣的旋转而流光,扶苏望着鼎中密密麻麻刻着的咒文,举手加额,沉着气息往那寒气弥漫的洞穴迈了一步。 

                    澜裳……无论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要把你找回来!


                    16楼2008-09-20 21:41
                    回复
                      暗黑的甬道仿佛无穷无尽,风里弥漫着腥味——那种腐烂的、陈旧的人血腥味。 

                      扶苏穿行在曼珠沙华花丛之中,纷纷扬扬的花瓣扬起又落下,鞋履所至,践踏出的却是支离破碎的尸骨,被惊扰起的恶灵呼啸而过。湛卢横削,大片大片的花瓣犹如飘雪一般坠落,地面瞬间血红。 

                      ——澜裳、澜裳,你究竟在哪里? 

                      地底突然传来不祥的扰动,仿佛怨气开始凝结,扶苏身边的白骨纷纷立起,围绕着他作诡异的舞动,这是……死亡召唤? 

                      再也没有犹豫,他并指成剑,向怨气最重的地方划去——无形之中宛如长刀裂空,他的手陡然起了切入血肉的感觉。空中的某处,居然传来恶灵的哀号,就这么凭空渗出点点血来! 

                      仿佛受击之后、灵力尽耗,火红的花丛一瞬间萎缩进入地底,血迹斑斑的地上只剩下支离破碎的白骨,远处黄泉缓慢地流淌着,就如同没有生人进入一般;而在奈何桥上盘桓的身影,不就、不就是—— 

                      “澜裳!” 

                      他近乎疯狂地向奈何桥冲去,慌乱之中忘记使用幻影移形,脚下的白骨在他匆忙的脚步下粉碎——而那个黄衣的女子,就近在他的眼前。然,脚下一空,他突然被外力带起,就在那一刹那,地上突然出现了巨大的轮盘。 

                      “少主小心……此地阴极,不可轻举妄动。”被提起的那一刹那,他的耳边传来薛湛的声音,“奈何桥仅度亡魂,任何生人一旦上去就会被阎罗令绞杀致死。少主,我以为我们仅能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他突然长声大笑起来,“澜裳已经快跨过奈何桥了,若她到了桥的那端便永远与我天人两隔……我又怎能轻易放弃,到了地府的转生处,你又如何能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湛卢的光芒一盛,剑锋擦着薛湛的手直入胸膛。然,准备痛下杀手的扶苏却看见一条龙筋如游龙一般闪彻九冥,穿越奈何结界,直接扣在亡灵的身上! 

                      “九冥黄泉锁魂哭,何处尘埃染鸿鹄。一樽江月尝甘苦,谁言尘世原独孤?” 

                      飘渺的歌声居然从龙筋中潺潺落下,一瞬间照亮了彼岸。龙筋宛如活了一般翻卷而起,把快走到对面的女子生生拉回;黄泉中仿佛升起了一丝丝的血雾,把冥灵紧密地包围,有什么东西在空气里咯吱作响,那些暗红的血气竟然凝结为新的肉体。 

                      “黄泉之息?”薛湛蓦然回首,却见夕陌手指屈伸,龙筋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起伏,奈何桥边的亡灵陡然凝聚了新的肉体,而夕陌的脸色却苍白如纸——薛湛猛然回过神来,她是用自己的血、构造澜裳新的身体! 

                      澜裳、澜裳!”顾不上周围对着生魂垂涎欲滴的恶灵,扶苏向那团包裹着魂魄的血肉冲去,从混沌一片的血丝中扶起了她。黄衣女子的笑容纯净如初雪,她不敢置信地抬手、轻抚他的脸庞:“扶苏、扶苏……是你么,你终于……来接我了么?” 

                      “是我……我来接你回家。”他吻上了她苍白的唇,把一那声承诺送入她的舌间。


                      17楼2008-09-20 21:42
                      回复
                        苍龙殿冥崖下常见的水边地带,藤萝和树枝互相遮掩缠绕,睡莲和鸢尾在池沼中寂寞地开放着。偶尔有游鱼和飞虫,从水面上迅速掠过,倏忽不见。 

                        所谓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吧?然而扶苏的脸色却是凝重的,藤萝在湛卢的劈砍下断裂,断口上落下的汁液落到地上忽然如血般殷红——丛林中突然有绯色的影子一闪,扶苏下意识的急避。他看不到有武器的近身、也猜不到对方的来路,但凭着自己的本能他还是感到空中的“死气”——慢得一步就要送命的“死气”! 

                        手腕回转,湛卢剑朝着那股来力撞击过去,蓝光盈盈的铁刃上瞬时被镀了一曾薄薄的绯红色,而那团雾气的中心却隐约露出一个人形来。 

                        “咯咯……老夫在这被困多时、还以为这辈子不能再见扶苏少主了呢……”声音沙哑得几不似人,那红色的身影突然如弹丸一般弹跳起来,刹那便移动到了扶苏面前,“可惜的是,薛阁主要我拿了少主您的首级去换回我的自由……老夫、老夫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趁对方失神的那一刹那,那红色的影子突然抬起手,亮出一把利刃,直直向扶苏的颈部抹去——然而涂抹着绯红色液体的刀刃尚未触及柔软的皮肤,就被同样冰冷的胭脂“当”的一声挡住;与此同时,湛卢横空而来,逼在红影的动脉旁。 

                        “咯咯……老夫在山林驰骋多年,想不到还是败在扶苏少主的手下,”架着湛卢,红影却出其不意地探手一扫,锋利的指甲把他们逼开一丈,“老夫本已死去,幸得薛阁主出手,以失心符做成傀儡……薛湛阁主不让您俩上去,老夫也得照办哪……” 

                        扶苏心内一凉。连薛湛这个自小的玩伴、也要他在山脚下坐着等澜裳死? 

                        “咳咳,老夫时日无多,实在不能跟你们耗——”那老者的动作却出奇地快,如弹丸般跳来挪去,玄武岩打造的地面上陡然出现了一片死灰色的烟尘。一只山鸡似乎被惊扰了,扑棱着翅膀落入那片死灰色之中——死灰色迅速蔓延到了山鸡如同锦绣的羽毛上,然而迅速腐烂成白骨! 

                        尸腐毒!而且是由傀儡施放的陈尸之毒! 

                        看着扶苏被蔓延的毒气所逼向后退,红影尖锐地笑了起来:“来啊,来啊,来杀我啊……除非杀了我,任何人都过不了我这关!” 

                        不停地躲避着腾起的毒气,扶苏眼里有绝望的光芒。就在他准备踏入毒阵的那一刹那、夕陌从他的背后迅速冲来,一步踏入尸腐毒的包围之中! 

                        妖异的毒素腾空而起,向这个敢于侵犯的女子冲去——然而在距离她身侧三尺,却纷纷落下,丝毫近不得身。夕陌毫不停顿,足尖连点,刹那便欺近了红影。 

                        兵器的冷芒从头顶落下,红影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之中,却无法说完最后一句话——胭脂冰冷的光芒从傀儡的顶心贯穿而下,喀嘣一声把傀儡切成两半! 

                        “你说,任何‘人’都过不了你这关……”看着渐渐消散的尸腐毒,夕陌的眼里有讥讽的光, 
                        “只是可惜,我不是‘人’……早在十年前我就已经死亡,现在的我不过是游离在三界之中的亡灵罢了。而这些,都是拜素衣阁主所赐——” 
                        “那么,就让她血债血偿吧!”


                        19楼2008-09-20 21:44
                        回复
                          蛛丝在他的颈部缓缓收紧,勒出一道道血痕,丝线仿佛嗜血一般,无声地钻进他的体内。吞噬骨肉的剧痛一点点传来,而被扼的咽喉让他无法出声——原来当傀儡,就是这样生不如死的感觉么? 

                          失去知觉的那一刹那,有嫣红的光芒腾空而起,冲着柔韧的蛛丝一刀斩落!遇到光芒蛛丝咝回缩,丝线一断,扶苏猛然向后、狠狠地落在地面上,失去束缚的他终于能自由的呼吸。与此同时,落在帷幕前的女子缓缓转身,手里握着的胭脂点在素衣的眉间。 


                          “素衣……想不到十年后,我们仍旧重逢——宿命的轨道,真的是不可改变的么?” 

                          胭脂的芬芳萦绕在室内,混合着血的气息,血腥而妖冶——就如同此刻手执胭脂的夕陌。望着那张酷似澜裳的脸,素衣居然没有一丝惊慌:“十年前的罪孽,最终还是结出了苦果啊……” 

                          ——“那么,还是让我把你送回游魂的行列吧!” 

                          夕陌的嘴角扬起,站在一丈开外竖起了手,做了一个手刀的姿势——然而,无形无质的劲风却破开了空气,仿佛长刀当空、将绣着西番莲花纹的帷幕拦腰横断,里面的那个白衣女子广袖一拂、想要挡住这强烈的气劲,手臂上却陡然露出一道血缝! 

                          用胭脂逼着白衣女子,夕陌眼底有复杂的神情一晃而过。仿佛没看到她的异样,素衣只是轻轻地拨弄着胭脂的锋芒:“我爱他。我爱殿主、甚至绝不允许有任何一个女子和我来分享他……从一开始,他就是我,而且只是我一个人的!我给能靠近他的女子下咒,看着她们一个个痛苦地死去。我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他永远留在我身边,无论沧海桑田,他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一错再错——他抱着年幼的澜裳给夕陌招魂,眼里是悲愤得难以抑制的光芒……我怕,怕他离开我再次孑然一人,所以我给他下了失心符,把苍龙殿殿主做成了傀儡。 

                          “从此,他再也不会离开我。只是一天,我发现在宁夜安梦上的他趁着失心符失效咬舌自尽——不自由,毋宁死! 

                          “其实,他死的那一刻,我也就跟着死了——”素衣向胭脂的刀刃上靠去,而脸上兀自微笑,“一直以来、我不过是个痴情女子而已……” 

                          血从胭脂划破的皮肤中流淌而出,绽放成绝艳的血花。 

                          再也不看刃下的女子,夕陌回手,饮了血的胭脂亮得妖冶而肆意。凤辇上安坐的素衣颓然倒下,而眼神早已飘向未知的远方。 

                          血红的颜色,胭脂的香气,将缤纷的灵魂凝结为黑白。 

                          *** *** *** 
                          “走吧……”夕陌的声音里有某种死寂,“我能做的、已经做完。” 

                          一步跨出门槛,扶苏却发现这里早已恢复成他闯入之前的模样。仿佛感应到主人的死亡,楼外的机关也渐渐松弛下去。 

                          看到了石碑上标记着的“长安”,知道走出了九死一生的苍龙殿,扶苏松开紧握着湛卢的手,冷汗涔涔而下——无数的厮杀较量已如风掠过,他再度从修罗场回到人间。 

                          “我也只能送到这里了……”一直安静的夕陌突然转头对他微笑,“请让薛湛、澜裳到盘丝之颠汲取纯阳之气,受素衣的寒蛛丝侵袭可不是好玩的。” 

                          “是时候了……我将再入轮回,从此,我们再也不见。” 

                          扶苏抬头、却见夕陌的脸渐渐透明,仿佛有一种光华散入空中,天地在一瞬间安静下去。风行风止,云起云灭——有清风缓缓绕他们三匝,夕陌的声音依旧在风中袅袅,然而她的夙愿、就在今天完全终结。


                          21楼2008-09-20 21:45
                          回复
                            恢复知觉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下午。盘丝岭刺眼的阳光透过茅草的缝隙照在薛湛的脸上,一股混合着艾草的药香在盘丝岭上肆意飘散。那个黄衣女子立在悬崖边,手里拿着汤勺不断地搅拌着。 

                            “呀,你醒了?”眼角余光瞥到刚刚醒转的薛湛,她笑意盈盈地迎上去,抬手递给他一个盛满金香玉的青花瓷碗,“这一个月来总是照顾你,快把我累死了……” 

                            薛湛没有应声,接过她手里的青花瓷碗。澜裳的脸倒影在波光迷离的药汁里,眼神却依然清澈纯白,仿佛世间的杂事丝毫上不了她的心头半分。 

                            真的……真的很美啊。就是横纵整个大殿、也无法找出如此纯白的笑颜吧?难怪少主疯了一般地惦记着——他怔怔望着那个女子,忽然叹了口气。 

                            从进入苍龙殿开始,他就仰慕那个被称为“扶苏”的少主位置。出身贫贱的他,只有学习邪法魇魔之术才能让自己的灵力在短时间内快速提高,以此求得与扶苏一搏、夺取权势——然而,在修为达到七层、能召唤魇魔的那一次,他却走火入魔,心神完全被魇魔操控。 

                            即使是变成魇魔的他、也依然具有清楚的自我意识,他记得扶苏在作致命一击的同时、澜裳在他的身体周围树起了结界,让血刃剑走偏锋而不至于让他魂飞魄散。 

                            那时候,从未感觉到人世间温暖的他觉得有一丝温润缓缓淌过他干裂的内心。 

                            从此之后,他跟随着黄衣女子的步履,为她的蹙眉而感伤,为她的微笑而欢欣……只是,她仿佛从来没有感知过他的存在。直到她完全失去了记忆,直到她再也无法回忆起那些惨烈的过往,他才发现,原来她的内心蕴涵着一个如此纯净的灵魂。


                            22楼2008-09-20 21:47
                            回复
                              2025-08-22 08:11:34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八月中旬,苍龙殿少主扶苏携澜裳千金归来,以弱冠之岁践苍龙殿殿主之位,长安轰动。 

                              是年秋,扶苏娶澜裳为妻。宝马玉馔,盛世繁华,一时无人可出其右。 

                              扶苏倚着以流云绸装饰的窗棂,看红烛高照下她的眼里盈满笑意,宛如不真实的幻影。窗外的天空被焰火映照得光影变幻,珠帘摇衬下,澜裳清澈纯白的身影瞬间点亮他的眼眸——十年的岁月之门,在他的叩碰下寸寸破碎。花间的女子摘了牡丹,回首一笑,他忽然被那样璀璨的光与影炫住了眼睛,宛如昔日彼岸的大荒之中,她纯净如雪的笑颜。 

                              *** *** *** 

                              街巷传来百姓欢呼的声音,硕大的焰火绽放在空中。这些美丽的花朵从天空的某一点散开,瞬间照亮了屋顶上怀抱着澜裳的他。 

                              “烟花,烟花!”澜裳轻声地笑,探手夹住了一朵焰火的灰烬——这万人仰望时刻的满天绚烂,而转瞬掬捧时却是空无一物,“怎么就……怎么就没有了呢?” 

                              “所以,花开堪折直须折啊……莫待无花空折枝。”笑着帮她掸掉身上的烟花碎屑,扶苏低头望着怀里的澜裳——无论成败功过、浮华锦绣,其实也不过是这漫天烟花中的一朵而已,唯一不变的,便是怀中这如雪的笑颜。 

                              月光很好,他的心情突然也很好。 
                              过往的浮杂尘世,转念之间,仿佛这漫天的烟花,凋零不见。 

                                      -THE END-


                              24楼2008-09-20 21:48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