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切是我所怀念的,珍藏起来的美好。
有故人不远万里前来听蝉,他说:“我来听蝉,顺道来瞧瞧你。”
我不禁莞尔,这倒像是他会做的事。他呀,向来是个随性的人,随性而生,率性而活。他的身体里住着个滚烫的灵魂,我
听见他灵魂深处的不羁。热夏远来听蝉,严冬北去觉寒,听起来是挺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要是换作是他的话,一切都不
奇怪了。
他像七月的骄阳似火,像白日的热烈蝉鸣,像山间的清风徐徐,像仲夏夜空的星,是热情的,活力四射的,清明的,卓绝
的。他的脸从江南的朦胧水光中一点点显现出来。那眉,那眸,那眼睫,云般舒朗,雾一般捉摸不透,水墨一样浓的颜色。
他看人的时候,眼里总是带着微微的笑意,我不由得想起那句诗来,“他看着我,并不说话,只是微微地笑着,而我觉
着,为了这个,我已等得久了。”被他温柔地注视着,连血液里都充满了愉悦的气息,像是从天上,从地下,从四面八
方,从我的五脏六腑间涌来的一股流,一股盛大的流,柔软的,却有力量。
他的眸是一个谜,谜一样的黝黑的眸子,澄澈得如同一汪水,温柔、理智、可爱、迷人在这里汇聚,融成一片海。我在海
上看见他扬帆踏浪的热诚,在风里听见他少时风发的意气,在地底发现他炽烈的满腔爱意。云后躲着的是他的秘密,萦绕
着花一般的甜甜香气。雾里藏着的是他的情绪,时悲时喜。悲伤的时候脸上像蒙了层阴影,让人无端端想起窗外的苍白暮
色。他呀,像阵突然出现的风,散了夏的热浪,又像是沙漠里飘忽不定的绿洲,消了世界的喧嚷,只余这一种绿,绿得自
然,绿得生机,绿得明净,仿佛世界上只有这一种颜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他的悲欢交织成一张网,成为我心头的时
间烙印。
忽的,云飞上枝头,在遥远的时光那头,我听见你。
漂洋过海,传递的不仅仅是爱意,我呀,只想在如今这般冷的天气里,从漫长的时光那头悄悄走向你,像往常一样蒙住你
的眼睛然后听你笑意浓浓的声音:“早猜到是你了,我的傻姑娘,还有谁的手像你一样冰?”我要越过时间和距离,给你一
个大大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