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说到冷食我倒是想起小时候一个推三轮的老大爷卖的紫雪糕了,记忆里似乎真是偏紫色的,后来和大学同学一说,竟然同样都有对紫雪糕的怀念,只不过他们说的是那种巧克力脆皮的,和我说的不是一回事儿。
那种味道,该说是独一无二的,在经过这么多年,吃过这么多种冷食以后。
附一篇早先写的小文,有点胡闹的意思,代表怀念的一种:
,雪糕,清凉的雪糕。相信在我们每个人小的时候,都享受过炎炎夏日里一根雪糕所带来的惬意。那时的雪糕,通常有两种颜色口味:白的是奶油,棕黑的,是巧克力。而现在我们所要说的雪糕,却是紫色的!
一辆略有锈迹的旧三轮儿蹒跚地由西边大道上捱来,上面自然会有个人——那是个年迈的老者,古铜色的阔脸上横布着条条褐蛇般的皱纹,似乎是在诉说着岁月风霜的不可抗拒。他的身后,放了三尺见方的木箱一个,表面用白漆油过许多遍,显得干净而夺眼。木箱顶部,覆了条特制的小号棉被,用自行车内胎紧紧箍在箱上,似是唯恐热气进去,或是冷气窜出。
不销半盏茶功夫,车已停在大院当央。老人看来并不着急,眯了眯眼,缓慢地从三轮车上往下挪身子——他的身材,倒也算是有些雄壮的了。下得车来,老者先摸摸额头,然后转过身来,将背靠在三轮车右侧,这才亮出嗓子,开始叫卖。
这老人二目如电,炯炯有神,好似一双鹰隼的眸子,而一开嚷,中气显是极足,由丹田至胸腔,再至咽喉,叫卖声发将出来是遍达四野,饶是在这周遭俱是平房的院中,竟也喊出了阵阵回声。多的时候,同一句话,竟会连响三次。
少年,少年是人之一生中最灿烂的年华,在少年之前,人还多居蒙昧,未可体会生命真意;少年之后,却又烦恼太多,渐失本性,自也不足称道。少年是美好的,烂漫如花却又疾逝如电,而此刻,由左首巷子内出来的,正是个翩翩少年。
这少年人似乎也不着急,从巷子里出来,随意而漫不经心,但每个人都能看出,他是望这边的老人而来的。少年踱着沉稳的步子,反剪了双手,面上是略无表情,如果你注意观察,就一定会发现:他的目光,他的目光之沉静,远非其这个年纪应该拥有的,那眼神,实是属于一个三十往上的壮年汉子的。
而眼前这个少年,满打满算,也只有一十四岁而已。
一个人,如果打定了某种主意,他的心便会沉稳得超出年龄所限,而眼光,也会随之坚毅,念头越定,眼光也就越沉,而人,看起来也越老成练达。
他到了。
老汉依旧立在那里,半靠着他的车,他好像没有察觉少年的到来,即便是察觉到了,也不会以此为意。只是此刻,他不再叫卖。
少年把右手由身后抽出来,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挪向身前,当他完全把手放在当胸,并最终摊开手心的时候,他的手里,赫然托着五毛钱的人民币!而且,还是整票儿!
这着实惊呆了已经立在四周,围观了许久的一干小字辈——在那个货币浓缩的年代里,那段一根冰棍儿只需五分硬币的日子里。五毛钱!对于任何一个市井小民的子弟来说,都算笔不小的财富!是了,是了,五毛钱,足可以卖十根儿又凉又甜的冰棍儿呢!
在众少小一阵由衷的惊呼过后,少年略无表情的脸上,已经泛起了一层煞青的杀气,这杀气,不仅笼罩了少年本身,也笼罩了四外围观的一干小儿,让每个人,都感觉空气竟会蓦然稀薄,以至令人难以呼吸!一圈儿呆滞的目光,聚焦在一个中点,而在这个中点上,少年,缓缓地,而又斩钉截铁地吐了了三个惊骇流俗的字——“紫雪糕”。
老人还是没有挪动步伐,但他的手,显然已在颤抖。他干裂颤动的嘴唇和同样干裂颤动的眼角突破掩饰,出卖了他的不安与恐惧。老人试图想要镇定下来,但那不可能,他的左手死死地捂着白漆漆过,寿材般的木箱,而此刻,他的右手却在猛烈地抖着,仿佛已经抓不住这箱子里任何一根的雪糕、冰糕,甚至是那五分钱一根的冰棍儿。
但他终究还是出手了。
龟裂的,鹰爪般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探进了白色的木箱里,他并不用看,同样的动作,他已经作了十七年。十七年,伸手,拔手,早已得心应手,那箱中的每一方位,放的是什么东西,就好像他的手上长着的指头一样清楚——他的手,确已和那木箱成为一体了。
金光错易,紫影纷扬,一时间,目所及处,俱是一片如雨幕、似飞虹的纯然绛紫。
一刹那,交易已经结束,而一弹指,足有六十刹那。
少年人转过身,依旧将手背在背后,但沉沉暮霭里,却没人能看出他拿着什么,围观的人,至多只能从他手的姿态上判断,他的手,是拿着东西的。然后,他开始走,直到消失在胡同的劲头,也没人看清楚,他,是怎样消失的。
自那以后,再没人见过卖糕的老者与使钱的少年,也再没有人见过那紫色的雪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