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微光
六条壬晴×宵风
[00]
我们说好一起去看天高地厚。
末日到来也不放手。
[01]
时间已经跨进九月，夏日的尾巴长长的拖在地上。
没有七月流火般的炎热也没有悲秋之人嘴里的肃杀。
蔚蓝处，是几朵高而薄的云。
这日子。
还算温暖。
[02]
六条壬晴蜷缩在被子里，窗框上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响。
那是由于太忙，还没来得及取下来。
他从枕头下摸出闹钟，把眼睛眯开一条缝。
10:28。
一直以来总是对末日充满好奇感。
他不知道是否有一天当自己以同样的姿势从枕头下摸出闹钟的时候，窗外已剩狼籍。
只是风一年一年的吹过头顶苍茫的天。
一季又一季的雨水冲刷了脚底的城。
末日无限倒数。
就如同北极的极昼，二十四小时、三十六小时。
直至耗满整整半年。
像恒星用一寸一寸的光填充永宇宙里无止境的黑暗。
像熟悉的太阳，永恒复现。
[03]
壬晴光着脚踩在冰冷的瓷砖上，沿着曲折的走廊拐弯。
瞬间，白花花的阳光整片整片的铺在脸上。
他眨了眨眼睛，站定。
一转头就看到宵风。
那是个一袭黑衣的少年，竟直接抱膝坐在地上，丝毫不畏惧它的寒冷。衣领被风吹得规律的翻动，面前光亮的落地窗映出了他的容颜。
孤独、寂寞、以及坚强。
壬晴拿着泡好柠檬茶在他身边坐下。
『谢谢。』
他接过骨瓷的杯子放在脚边，看着青烟缕缕融进空气。
他们静静的坐在一起，不说话。
用这样病态而安详的方式流逝生命。
就像无声的电影胶片。
缓缓转动的投影机颤抖着打出脑海里希望出现的字幕。
[04]
——你害怕死亡麽？
——不，我害怕生存。害怕这无可回避的人生。
[05]
这世界。小。暗。狭窄。拥挤。
搁不下两具相似的肉身。塞不下两个喧嚣的灵魂。
我只有远远的看着你。
他一直以为他在做一个梦，梦见了叫做壬晴的少年。
但一睁眼，仍是自己支离破碎的影子。
所以他害怕。
害怕心中那块表固执的旋转不息。
一秒一秒。
终于到达末日。
『如果到了末日怎麽办？』
『当然和你一起度过。』
『如果你不再记得我怎麽办？』
[06]
下午过后气温开始骤降。
风从暗灰的天空吹过。
[07]
壬晴起身走到卧室拿来外套搭在身上。
旁边的宵风依旧抱膝团坐。
『冷吗？』
他握住宵风节骨分明的手。
『恩。』
他嗫嘘着嘴唇，从鼻腔中扯出来个单音节，莫名的让人听出羞涩的成分。
『那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衣服。』
他松开他的手，又走回卧室。
宵风看见他的背影在逆光里显得十分厚重。
明显的，他的手上依然残留着壬晴的温度。
他是多麽希望用这仅够点亮微光的温度去平息自己那不肯停止的梦境，去平息那个一直呼唤自己的少年。
[08]
——你说你，会永远记得这些温暖。
——你说你会因为这点点温暖，勇敢的活下去。
[09]
壬晴拿了最保暖的衣服出来，将它们轻轻盖在身旁睡着的宵风身上。
弯下腰拿起地上已经冷却的柠檬茶。
瞄见窗外，华灯初放。
他无法感知到宵风以往冰冷的梦境，现在是否点起了温暖的微光。
他只知道，在那些光影下，不断浸染的是种种温柔的轮廓。
他只知道——
如果你的手凉了。
我用我的手套温暖你。
如果你的心凉了。
我用拥抱温暖你。
如果你的世界凉了。
我用这点点的寸光温暖你。
[10]
他是这样用虔诚的声音在宵风光影复华的梦境里呼喊。
だから。
あなたは信じます。
只要我们还在。
只要这温暖还在。
谁都不会被忘记。
我们桀然的一抹微笑就可以路遇希望。
哪怕身处末日也能被照亮。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