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放肆地回忆着自己的过去。
当我满脸鲜血睁着眼睛看着养父扑在我身上,他奄奄一息的看着我的眼神……枪弹击在他身躯上发出的钝响,成为之后我梦里挥之不去的哀音。
我好恨我自己!为什么!我的眼睛,那个时候我的眼睛……
没错,我……
有的时候,我的眼睛能看到人们头上的姓名,以及一串我不知道的数字。
那只有我对一个人不满的时候,才会出现,如果我只是轻微的不满,那么只会出现姓名,或是连姓名也不能完整浮现;但是我真的生气或是憎恨的时候,就是很清晰的。小的时候,被邻家的孩子说成是黄色杂种,那个时候,我因为愤怒而清楚地看到了她的全名和下面的数字。
小时候我很害怕。害怕愤怒,和自己的这种能力。养父知道后,并没有怀疑我的说法是小孩子胡思乱想的幻象,他只是拍拍我的肩,温和地说:【孩子,对于上天给予我们的能力,要顺其自然。不要轻易地愤怒,宽恕他人,就是宽恕你自己。】
那天听过养父的话之后,我变得平静。
我时常在小镇的郊外帮他采集草药,养父说只要亲近自然,人就可以领悟到生活以及生命的真谛。
我最喜欢去的是那片小树林之后的原野,有着美丽的金色暮色的原野。
清晨有时候我也会去那里,沾着露水的草叶,和繁茂的灌木发出的清香,是那时候我除了书之外最爱的事物。
就在那天清晨,我特意起了个早,去摘林子里的野草莓,养父的生日快到了,我要做我最拿手的草莓果酱薄饼给他。我一路上笑着,轻快地穿过小径。在树林子里,我采到了带着露水的野莓。
父亲一定会高兴的。我顾不上稍加休息,提起装满莓子的篮子就往回走。
这时,有一个硬的物件触到了我。
我还以为是荨麻根,回过身的时候我低低地惊呼一声,跌坐在地上,刚采好的野草莓滚了一地。
一堆土丘般的生物(是生物吗?)在我面前蠕动着(既然会动,那么应该是有生命的吧),它的身上布满了眼球状的器官(是器官吗?),正对着我……
怪物!我浑身冰冷。
“这个,也是人类的食物么?”
它说话了!我战战兢兢地立起身子,不敢相信。
“你是……”
“啊啊……我是死神。”
不会吧,死神是这般模样么……我所见到的书上,死神撒旦和人类并没有多大区别……
“你碰了我的笔记,所以就看见我了。”
笔记?
“那个……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我竟然和这个自诩为死神的生物谈起天来。
于是,我知道了这个叫奴的死神是来人间界(他说他们的世界里是这样叫人类的世界的)给死神大王找苹果的。
“苹果?”
“是一个叫硫克的家伙干的好事……害得我也要下人间界……总之我需要苹果。”
“咦?只要苹果,不需要其他的水果?”
“水果是什么?我只知道苹果。”
“苹果,是水果的一种……看来死神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对了,你看,这些是野草莓,也是水果的一种~~~~~~~~~~~”
“人类吃这个么?”
问的问题好多啊,和我小时候一样嘛。我不禁笑了出来,觉得奴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其实人也不能只吃野草莓啊——不过它的味道很好,你要试试吗?”我递了一捧野草莓送到奴面前。
“那个……你们死神长得都这么奇怪吗……你能吃人类的食物么?”
“我可是死神界最有型的死神。”奴闷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