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伸手拿开酒杯，换成清荼，抬眼看他，“别说得宋涟负心薄情似的，宋尚书逼得紧，他们二人又没有别的倚靠，私奔三次都被抓了回来。”又叹道，“何况宋老夫人以死相逼，宋涟才不得以娶亲的。自古忠义难两全啊！”
白玉堂不屑地哼了声，却终是不再反驳。
花魁争艳终是开始，各种珍宝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台上砸。台下宾客议论纷纷，热烈异常。
最终，仍是白五爷抛出一匣价值连城的南海明珠送潋滟登上花魁之位。
佳人款款，奈何无情
“妾身多谢五爷！”潋滟垂下鸦羽似的眼睫，遮住了眼中那片春波。
“你莫谢我，我也只是受人之托。如今事了，我们就先告辞了！”白玉堂拉着展昭走出厢房，临了回头叮嘱，“你也莫怪宋涟，他虽没来，但他心里有你。”
说罢，便被急不可耐的御猫一把拉离了这烟花之地。
再听不清身后女子的低语
“他人都不在我身边，要这颗心有何用？”
本应春宵帐暖，红烛曳曳。谁不承想这夜只有花魁独坐，无语凝噎。
“潋滟，我心中只有你一人。”
“潋滟，我必不负你。”
“潋滟，你信我。”
我信你，信你心中有我，信你的心不会负我。
但你的人会。
女子闭上双眼，泪水湿了一脸。
展昭再见到潋滟时，一袭嫁衣的女子跪在开封府堂下，面白如纸。曾经让人恨不得溺死其中的眼睛也变得无比空洞，如结了冰的寒潭。
“堂下所跪何人？所犯何罪？”
“民妇潋滟，亲手毒杀了我夫君宋涟。”
“可宋涟留有遗书，称自己是自杀。你又为何投案自首？”
“那毒酒是我备下的，我本欲同他在新婚之夜共赴黄泉，岂料……，岂料……”
岂料他已事先得知，并备下后事。可他又换了我手中之酒，临死之际还望我以后能忘却前尘，平安度日。
堂下女子已然泣不成声，但仍如同杜鹃啼血，撕心裂肺，哀人心肠。

“我恨这世间不容，恨众人逼迫，更恨他另娶他人！”
“我恨我放不下，不能远走天涯，也不愿为妾！”
“我恨他说着心中只有我，却又要我与他人共侍一夫！”
潋滟哭得不能自已，只能跪伏在地上，不停地哭着，说着。
她说她恨，恨他另娶，恨世俗压迫，恨她身在风尘，恨二人身不由己。说着说着，她那因哭泣愤恨而苍白狰狞的脸上竟挣出一丝笑来。
她想起那日二人初相见时，桃红柳绿，红杏闹枝头。
打马而过的英俊少年，倚栏卖笑的风尘女子。她如往常一般拋出的眼波，化作春水，流入他的眼，也流入了她的心。
人生若只如初相见，往后皆为多余。
“如果能重来一次，你可不要将心给我啦。免得我太贪心，还想要你怎个人！”

整个人

展昭不忍再看，向旁边的衙役打了声招呼，退了出去。刚一出门，却见白玉堂倚在走廊尽头的石柱旁，直直地盯着他看，眼底深处是一片他看不透的迷雾。
“潋滟这般，倒是令人叹息。走到这一步，孰是孰非啊！”白玉堂低下头，不再看展昭，只是感慨，“情到深处便是恨，恨到浓处即有欲，欲望到头也不过一个爱字！”
“你也不必太过伤怀，他们性格如此，注定有此一劫。”展昭走向前去执他手，劝慰道“有宋涟的遗书为证，潋滟不会被判重刑。但凡她平安，也算圆了宋涟的愿！”
终于拉到白玉堂的手，却发觉他掌心一片湿冷。
“怎么回事，出这些许汗？”
“无碍，想是近日受寒，发发汗便好了！”
正欲责备他不爱惜身体，还未张口，那人却已将话头截断。
“展昭，丁三来了。”白玉堂抬眼看他，将手从他手中挣出。脸色平淡如水，却又暗含汹涌。
“玉堂，我……”
“不必多说，好歹还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先去见她一面吧！”白玉堂抬手打断展昭的话，把他向后院推去。
展昭知他性子，不再多说，只得先去处理后院那位之事。
望着展昭离去的背影，白玉堂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的一片情绪，眼眸微暗
“展昭，我要的，也不只是你那颗心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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