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追忆
清晨,雾蒙蒙的天空弥漫着浓浓的水雾,雨后的南疆显得更加潮湿。低矮的灌木丛郁绿葱笼,不时有蝴蝶从中惊起,纷飞四散。青绿的藤蔓在风中飘飘荡荡,紫色的铃兰垂下鲜妍的花苞,犹如少女低垂的眼眸。藤蔓交隔着碰触到初绽的铃兰,残留的雨滴自嫩紫花瓣上间续滑落,在微湿的泥土上留下细小的水痕,旋即消失不见。
南疆的亚布山寨内,一个绯衣孩子跟在两个少年身后,眼神冷漠而戒备。而前面的两个少年,一个显得意气飞扬,背后的双剑上挂着杏黄色的剑穗,随风飘荡。另一个白衣少年目光宁和,脸上有一种来自隐忍、安详和恬静的力量,近乎宗教般纯洁而肃穆,有强烈的安定人心的作用。
三天前,白帝应邀带着自己的三个弟子从沉沙谷来到挚友的山寨中做客。如今,白帝在主屋内与山寨的主人叙旧,他的三个弟子则和寨主的小女儿在寨子里游玩。
那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一身淡黄色的衣衫,眼神灵动而活泼,也许是因为年纪相仿,对着这三个年幼的访客有着特殊的好感。特别是那个身穿绯衣的孩子,尽管那个孩子一再冷漠的拒绝着她的热情。
“我叫岚月轩,你呢?”
“阿靖。”
唤作阿靖的孩子的声音是淡漠的,只是简单而机械的回答着她的问题。而她却丝毫不以为意,继续对她说着这样那样的话。
很快,她把那三个访客带到了亚布山寨外的绿林里。山林里是一片与沉沙谷不同的景致。林里古木参天,几乎遮蔽了洒下来的日光,潮湿的土地上积着厚厚一层叶子,尚未腐烂,踩上去,柔软舒适。静谧的林子里,踏在枯叶上的脚步声显得异常清晰,树上不时有露水滴落,微微湿润了一行人的衣服。
到底是孩子,几个人不久就被林间的景致吸引了,岚月轩显得很是兴奋,不容阿靖拒绝,便拉着她飞快地在林子间穿梭,仗着对绿林的熟悉,很快便和青岚青羽拉开了距离。
树上鸟啼似有似无的传来,就如同山林间缥缈的白雾。不远处,渐渐有人声传来,是五六个仗剑束发的江湖侠客,渐行渐进,在不远处休息。
“你说我们为什么要到这破地方来,又闷热又潮湿……”
“四哥,稍稍忍一下吧,两年了,这次难得有了血魔之女的消息,机不可失啊……”
“不过还真没想到,那女娃到现在还没死,居然还活着……”
“只要抓住了她……嘿,拿到了血薇剑,就是千刀门扬名江湖的时候了,也算是报了二哥的仇。”
谈论声远远传来,没想到,到现在,还有人想要自己的命,阿靖悚然一惊,和岚月轩悄然躲到一棵树后。旋即冷笑,千刀门?扬名立万?拿别人的命,毁了别人的幸福,来满足自己的虚荣,这些所谓的江湖正派……想到这里,更是握紧了藏在怀中的血薇。
那几人越说越兴奋,声调也高了起来,领头的男子忽地轻叱了一句,似乎极有威望,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他本来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的喝着水,突然站起,带头走在前面,与阿靖他们背道而行。显然也是知道他们不是一般的中原人,见他们转身离开,岚月轩微微放松,向后一靠,不料,却踩响了脚下的层层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