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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月她二哥——江南的作品,《九州》,欢迎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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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05-10-04 12:14回复
    九州缥缈录故事导读
    □ 江南

    请参考如下顺序阅读,空缺的章节将渐渐补齐: 

    第一部《猛虎少年行》 

    《虎牙》 
    《一生之盟》 
    《歌行者》 
    《蛮荒》 
    《星野变》 
    《天驱》 
    《九州缥缈录》故事导读 
    2004-01-14 江南 点击: 35810 

    《九州缥缈录》故事导读 
    《九州缥缈录》故事导读(纲目、人物简介、相关历史)

    江南同学的三部计划:《九州往世书》、《九州缥缈录》和《九州捭阖录》
    缥缈录基本上是一部关于人族的长篇。主要描写北陆游牧部落和东陆王朝的争霸
    史,夸父和河络等族较少出现在本长篇中,和羽族会有一些边境城市的争夺,但
    是不牵扯羽族的内务。只有羽族被废黜的公主羽然作为主角之一登场。想看其他
    种族的故事,请关注今何在长篇《九州。明月纪》、遥控长篇《九州。无星之夜
    》、大角长篇《九州。风起云落》等其他作者作品。

    《九州往世书》描写缥缈录前四十年,胤帝国绝世的兵法家公山虚以白衣如
    相,辅佐帝国九皇子白清羽(风炎皇帝)登上皇帝位,并且两次北伐蛮族的一段
    故事。

    《九州缥缈录》则是白清羽穷兵黩武后的四十年,东陆内部虚弱,皇室屡有
    皇嗣争夺和大臣擅权,外围诸侯自立。而北陆也因为青阳部在两次南北合战中被
    削弱,导致蛮族七部中朔北、阳河两部的强大,进而造成北陆的内乱。从而进入
    乱世时代。姬野与吕归尘作为未来南北帝国的君主出现,汇合诡道兵家项空月、
    天演士西门也静、歌吟者羽然、冥杀刺客龙襄、不动尊大将息辕,重现了天驱武
    士的七星历史。从而开创了新的南北对抗时代。

    《九州捭阖录》则是120 年后,姬野本族的子孙被弟弟姬昌夜的子孙驱逐,
    成为单独的" 野王" 一支。意图重现羽烈王历史的野王子孙姬云烈和姬云河是野
    王一脉最后的子孙,姬云河以命为赌注,帮助姬云烈离开天启城皇宫的牢笼,成
    为一个自由的武士。姬云烈终于得到机会重新召集了旧时代天驱武士的继承者,
    发掘了天驱遗留的武库去抗拒燮王朝的天驱军团,并且在其中获得了刺客雷茗云
    岩,以及秘术家洛秋衣的帮助。最终燮王朝的摄政王姬雷阖去世,姬云烈为野王
    一脉重新取得了辉煌和尊位。但是他失去的一切却再也无法挽回,东陆晟王朝取
    代了燮王朝,历史上也成为后燮王朝。



    九州历史年表
    □ 江南

    九州历史年表——胤末燮初乱世时期 

    /江南 



    武帝元年:胤武帝(风炎皇帝)白清羽即位。 

    武帝三年:武帝在十六诸侯国推行“十一宗税法”和“兵甲勤王制”。 

    武帝七年:武帝亲自北伐,苏瑾深为大将军,授“御殿月将军”衔,领十六国大军共三十一万,渡过百里海峡北伐蛮族,公山虚为军机参议,领羽林天军幕府。史称“风炎第一铁旅”。 

    武帝八年:武帝在朔方原北的遮虏障和青阳部虎豹骑决战,东陆山阵抗衡蛮族铁浮屠精骑,双方损失惨重,订城下之盟。青阳公主吕舜随胤朝大军返回东陆。 

    武帝十五年:十六国重组“风炎第二铁旅”,武帝再次亲征,公山虚以“帝师”名义随军参议,势如破竹。 

    武帝十七年:雪嵩河决战,虎豹骑全军覆没,武帝携无数珍宝马匹返回东陆。 

    武帝十八年:武帝驾崩,公山虚不知所踪。 

    哀帝九年:燮羽烈王姬野降生于汴梁,为姬氏长子,其父燮文祖王姬谦正,时任皇室少府副使。 

    哀帝十年:青阳昭武公吕归尘诞生于青阳部北都,是夜流星射空,天相大乱。 

    哀帝十三年:有皇室“哀喜夺嗣之乱”,喜帝白烨即位,时汴梁兵乱,多有公卿横死。姬氏被削去爵位,姬谦正携家流亡至下唐。 

    喜帝五年:东陆诸侯离侯嬴无翳作乱,偷袭王域,带兵闯宫。皇室秘传勤王铁券,十五国起兵勤王,与离国恶战于锁河山下。事后有锁河会盟,离国自愿减兵三成,诸侯尊嬴无翳为十六国霸主,联军撤出王域。皇室宿将苏瑾深自承矫诏传旨,令诸侯勤王,喜帝处以斩刑,传首十六国以示警戒。 
    同年,北陆真颜部反抗蛮族之主青阳部的盘剥,愤而揭杆起事,四月,真颜部主君龙格真煌在铁水河决战青阳吕豹隐。真颜部兵败,族人战死数万,余着沦为奴隶。 

    喜帝六年:羽族公主羽然在鹤雪团武士翼天瞻的护送下抵达下唐,姬野和羽然相会于南淮城。 

    喜帝七年:东陆诸侯国下唐的使臣,大将军拓跋山月远赴北陆,和青阳王吕嵩共商大计,是年冬天,吕归尘以青阳部少主的身份南下,去往东陆下唐国。 

    喜帝八年:秋天,吕归尘千里跋涉,抵达下唐。姬野以平民的身份出战蛮族少年武士,这是未来君王们的第一次相遇。同年,在武殿都指挥息衍的推荐下,姬野加入下唐禁军,守卫太子东宫,这是他一生戎马生涯的开端。 

    成帝元年:天驱最后的武士遗骸被未来的君王们起出,首领的鹰之指套重现于世,乱世的车轮开始转动,苍云古齿剑也不敢寂寞的露出了凛凛寒锋。 

    成帝三年:姬野参加了第一次征战,在殇阳关下,意欲突围回到离国的威武王嬴无翳遭遇了诸侯最强的统帅们,白毅、息衍、古月衣都卷入了乱世的风云中。殇阳关一战,姬野与楚卫公主小舟初遇,小舟作为人质进入下唐国的南淮城。 

    成帝五年:青阳部内乱,青阳王吕嵩病重而死,大王子吕守愚承袭青阳王的位置,与下唐断交。唐公百里景洪大怒,预斩吕归尘于刑场,从而有乱世第一铁盟“断刀之盟”的诞生。未来的青阳昭武工和燮羽烈王以一柄断刀为信物,有了一起统御天下的誓言。青阳部五百虎豹骑突入南淮,救走吕归尘。姬野流亡于中州。 

    成帝六年:青阳再次大乱,朔北部君王意欲夺取青阳部统治蛮族的地位,大军逼近北都城下,吕归尘第一次以青阳少主的身份挥剑而起。


    2楼2005-10-04 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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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05 11: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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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州大陆的历史上曾经有不少的神秘团体,其中以不同宗教信仰而形成的教派最多,比如长门修会和辰月教。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不同的宗教教派在历史舞台上占据不同的地位,比如胤朝末年到燮朝初年的乱世中,秘教诸法集大成者辰月教就在诸侯战争中扮演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而同时仅有一个传人的皇极经天派也发挥了难以估量的作用。 

        在如此众多的神秘团体中,天驱却是唯一一个长期流传的由武士构成的神秘团体。在漫长的历史中,这个武士团体几次被认为湮灭在变迁中,可是每一次沉睡后的苏醒都证明了该武士团强大的意志还在九州大陆的某个角落存在,譬如星火,只是等待风来的时候重新燃烧原野。近代最著名的天驱战例是百余年前,天驱武士从四方汇集到闵中山进行的屠龙破关一战,也是九州近代已知的唯一屠龙战例。燮羽烈王姬野的曾祖姬扬是那一战的参与者,发动了屠龙的最后一枪,因此传说龙魂附着在他当时使用的兵器上,不过也只是传说而已。一战后,部分龙族企图入主东陆的计划被埋葬。 

        天驱武士团是不为利益战斗的组织,所以它更类似某种宗教信仰。武士们信奉以勇气和鲜血守卫和平的准则,而在和平无法守卫的时候,他们就会转去扫荡一切实力而建立他们理想中的统一。武士们还是极端的秩序维持者,他们坚守忠诚和法律(在乱世的战争中除外),他们相信只有强大的国家机器才是和平的前提,完备的法律和统治者阶层才能让人们远离战乱。通常情况下武士们都散布四方,但是一旦九州纷乱的烟火升起,天驱的首领就会发出标记着鹰徽的信,当武士们接到这封信的时候,绝大多数天驱武士都将毫不犹豫的抛弃自己的一切去为天驱的目标共同战斗。屠龙破关一战中,曾经有一个月汇集了三千名以上九州顶尖武士的记录。东陆十六国都为之震动,因为很多诸侯王在同一个早晨发现自己手下的名将们集体消失。而此时这些正纵马飞驰的名将已经不再有身份的差别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天驱战士。 

        普通情况下天驱武士不会轻易暴露身份,虽然天驱是一个维持和平为目的的团体,某些诸侯王却视它为自己统治的潜在敌人。天驱武士在某些地区被暴露身份,可能会被处以斩断双臂的刑罚,而另一些地方则会直接把他们用战马拖死。可惜天驱在武士阶层内部却是一种极高的荣誉,代表了东陆大部分武士的光荣和梦想,所以天驱依然以它特有的渠道在传播。家族继承是天驱的一大特色,武士的后代经常也是武士,年轻的武士们知道自己的前辈是天驱的一员往往立刻崇拜得五体投地,玩了命也要继承天驱的指套。 

        在屠龙破关的辉煌一战后,天驱也曾出现过消亡的征兆。因为那时候十六国对天驱的镇压达到了顶峰,而且很长一段时间民间流行的淫靡风气使得天驱不被青年们理解。不过在十六国表面的和平崩溃而进入战乱后,历史上最著名的天驱武士之一羽烈王起于平民百姓中,第一次以天驱首领的名义建立王朝。可见天驱这个组织纯粹属蟑螂的,百捏不死。 

        天驱倒没什么经典的战术,因为几乎没有合作练习的机会,所以大家还是各自熟悉各自的战术。召集一次还不象正规军,高矮不齐胖瘦不一,从十二岁的少年到五十多的老家伙一起排队。虽然如此,天驱的武士却是九州大陆上单兵作战能力最高的一批武士,配合战前高喊“铁甲依然在”刺激起来的高昂斗志,终于没有辜负它的名字而成为所向披靡的军团。 

        天驱的旗帜是鹰旗,标记是鹰徽。天驱的最核心成员及其传人时代相传着铁指套,一方面是便于引弓,一方面是见面时候的标记。指套的图案是一个叼着星辰的鹰头,有七枚指套图案有细微的不同,属于首领。武士相传的“北斗七武”和天驱有关,有说是天驱内部的七位首领,有说是北斗七星代表的七位神明,也有说是著名天驱武士流传的七件武器。 

        以后离国和燮朝在一定的时间段都有“天驱军团”,但是那和天驱武士团是不同的。天驱军团中固然有一批天驱武士,但是并非所有的战士都为天驱的目标而作战,同时旧天驱武士团的一些成员也认为天驱军团只是冒用了天驱的名字。 

        这个分裂后来终于发展成战争,后世有“天驱的黄昏”一战,姬云烈领导的旧天驱武士向燮朝天驱军团发送了冲锋。不过那已经是一百二十年后了。 

      本文相关内容: 『战争』


      5楼2005-10-04 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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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世时代(幽王元年至共王十三年,共计六十四年) 
        幽王元年六月    胤帝国风炎帝暴毙,膝下无子,众臣立其外甥为帝,即幽王。 
                  中央政府已丧失对地方诸侯的控制,大陆进入乱世战国时代。 
        幽王六年三月    幽王叔杀侄继位,即危王。 
                  同年唐国王叔裂土成立上唐国,和下唐并立,危王默许 
        危王十一年九月   危王被刺身亡,其子继位,即明王。 
        明王六年一月    明王暴毙,死因不明。其子继位,即肃王。 
        肃王十八年二月   肃王病逝,其子继位,继穆王。 
        穆王元年十一月   穆王弟杀兄自立,即元王。 
        元王元年七月    燮羽烈王姬野生于胤都汴梁城 
        元王三年一月    蛮族青阳部首领第七子吕归尘诞生,即后世所称的青阳昭武公。 
            二月    元王被刺身亡,众臣力穆王子继位,即喜王。 
            三月    燮文祖皇帝姬谦正(羽烈王之父)因为夺嗣之争,不得不离开汴梁,定居下唐国。 
        喜王八年八月    诸侯国离进京朝拜。 
        喜王八年十二月   喜王密诏天下诸侯,勤王反离。 
        喜王九年六月    喜王暴毙,离拥立王室子侄继位,即成王。 
            七月    蛮族青阳部送吕归尘入下唐为质,下唐结盟青阳部,蛮族诸部内战爆发。 
        成王二年七月    “乱世同盟”成立,吕归尘、姬野、姬武神成为乱世同盟最初的成员 
        成王四年六月    蛮族和下唐的联盟终结,下唐处斩质子吕归尘,蛮族虎豹骑秘密潜入扬州,劫夺吕归尘返回北陆。 
        成王五年三月    离败于诸侯同盟,退出京城。成王失踪,喜王侄继位,即共王。 
        共王二年三月    吕归尘失踪 
            七月    乱世同盟五位核心的成员汇集在汴梁,乱世时代最强横的野兵团“野尘军”成立。 
          五年四月    野尘军的历史结束,姬野转入离国,吕归尘失去行踪。 
        共王七年七月    “乱世同盟”破裂。吕归尘回兖州,姬野率燮军进京。 
        共王九年三月    辰月教教主易位。 
        共王十一年五月   姬野统一豫州。 
             十二月  姬野北伐蛮族 
          十三年一月   姬野和吕归尘订城下之盟,姬野回返东陆。 
        共王十三年十二月  共王退位让贤,胤佳帝国正式消亡。


        6楼2005-10-04 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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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爷爷,"少年慌慌张张的去拨那个老兵的肩膀。

            龙格真煌目光微微一闪,少年为他目光所摄,急忙抬头看他,可龙格真颜只微微摇了摇头。少年不知所措,正要再次去拨醒那个老兵,可他一抬手,龙格真颜又是摇了摇头。这一刻的情景被那个持红枪的东陆少年看在眼睛里,少年嘴角扯动,微微笑了笑,象是不屑,又象是感喟。他拨开腰间酒葫芦的塞子,仰起脖子灌了一口,低声赞叹:"青阳魂是好酒,只不知道还有多少机会喝了。"以他十七八岁的年纪,喝酒如同喝水,也算骇人听闻了。

            少年放下酒葫芦,脸色忽然一变,带马前驱一步,双目灼灼的看向了西方。

            几乎就在同时,龙格真煌面色肃然,也看向了同一个方向。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从暮色里传来,一匹乌黑的战马正从正西方逼近,转眼就到了草坡下。

            "主君!"浑身是血的骑兵翻到在马下的草丛里,"青……阳……"报信的斥候努力探出右手伸向草坡上得龙格真煌,可是一口鲜血呛在了喉咙里,他竟是再也说不下去了,只能用尽全身力气瞪着龙格真煌,象是要用目光告诉他什么。东陆少年的脸色在一瞬间惨白如纸,他扭头看向龙格真煌,却发现龙格真煌只是神色一闪,随即恢复了平静。毕竟是完全不同的阅历,在这个消息到来的时候,东陆少年还是不如龙格真煌把持得住。

            "我知道了,"龙格真煌点了点头。

            斥候眼睛里最后一线生机逝去,一头摔倒,再也不可能站起来。

            "吕豹隐还是来了……是我劝你倾全力一战,"少年低声说,"也是我误了你们真颜部数十万人的命。" "东陆人,"龙格真煌说,"多谢你。"不知道是因为蛮族拙于言辞,还是龙格真煌已经不想多说,两人间就此沉默了下去。龙格真煌再次看向他背后那个五千人的大队,这个散乱的方阵是他仅剩的兵马,从十三四岁的少年到五十多岁的老人,都在主君的目光中站了起来。一时间一万道目光聚集在龙格真煌的身上。

            他们的背后,星辰已经升起,夜风吹过,草原萧索。

            "我带他们杀过去压一阵,"东陆少年的红枪忽然压在了龙格真煌的马头上,"你从南方撤走,只要渡海到达东陆,青阳部就再也不能追杀你。如果东陆诸侯将来再次北征,势必要借助你的威望,你就是将来的蛮族之王。" "我不想做蛮族之王,"龙格真煌说,"我也不会让你们东陆人北侵。我也不想报仇,青阳王吕嵩是我舅舅,他对我很好。"少年惊讶的看着龙格真煌,他知道龙格真煌的母亲其实是青阳王吕嵩的姐姐,但是他辅助龙格真煌长达数月,还是第一次听龙格真煌评价自己的舅舅。至于"对我很好"一句,更让他不明所以。

            "东陆人,"龙格真煌抚摸着刀柄,"其实我不是不想归顺青阳,但是我不能归顺。" "不能?" "我们三次收到的劝降书信都不是青阳王的手笔。我写字是舅舅教的,我认识他的字体。" "什么?"少年大惊。三次青阳部来使劝降,无不极其倨傲,开出的条件是真颜部交出所有的牛羊和武器,龙格真煌终生囚禁在北都城,甚至真颜部十四岁到三十岁的女人也都要到青阳部为奴三年。这样的条件毫无诚意,所以第三个使节来的时候少年干脆翻脸,一枪把使节扎穿,枭了首级示众。可是此时龙格真煌说来,似乎他早就知道那三个使节都并非青阳王派出的了。

            "有人换掉了青阳王的书信,"龙格真煌扭头看着少年,"有人不让我们真颜部活下去,所以我们只好战斗。" "为……为什么?"少年打了一个寒噤,他自负聪明,却未尝想到人心能险恶到这个地步。

            "狮子搏狼,狼食麋鹿,麋鹿就草,草也无辜,"龙格真煌轻声念颂着这首歌谣,"真颜部是蛮族七部中最小的,灭了我们真颜部,其他诸部才有更多的土地和牛羊。青阳是狮子,真颜是草。狮子不吃草,可是麋鹿却会吃草,草是无辜的,狮子却不知道。"东陆是诗歌极盛的地方,少年本来看不起蛮族的歌谣,可是此时听着龙格真煌淡淡的念起这首歌谣,才发现原来简简单单的歌词中,却含有弱肉强食的道理。
          


          10楼2005-10-04 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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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远处传来鹿角哨的声音,牧人们吹着哨子从两侧的草原上驰过,驱赶着吕嵩成群的牛羊,也是吕嵩赏赐的一部分。而最令人惊叹的是那二十匹极西骏马,一色的火红,二十匹马看上去高矮和色泽竟然毫无分别,在马奴拉扯下尤然仰头刨蹄,龙吟般的吼声不断。 
              周围赞叹的声音不绝于耳,谁也可以看出,即使北方的大部落朔北部每年朝贡的财物,也比不上吕嵩对吕豹隐的赏赐。 
              吕豹隐跪谢了赏赐,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惊喜。毕竟相比那万世罔替的王位,这些赏赐已经不足为道了。 
              “臣弟也带回真颜部的重宝,请大王过目,”吕豹隐道。 
              这么说着的时候,后面押送战利品的马队已经赶到,四名强健的蛮族武士扛着沉重的木箱大步上前,放下后跪地行礼,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吕豹隐拔出腰间的佩剑插入木箱的空隙,转头看向四周,只见周围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佩剑一压中,简陋的木箱崩裂,吕豹隐挥剑震开了木片,一匹通体晶莹的青色玉马骤然暴露在阳光下。 
              “青衣龙马!”吕守愚惊叹。 
              那匹青色的玉马高在三尺外,是用一整块青玉雕琢而成,玉马的体态神态竟和真马没有丝毫分别。尤其那马的神态,仿佛龙行虎步,顾盼自雄,一把青色的长鬃飞扬起来,看起来马就像在空中踏云奔驰一样。世传九州诸族的骏马中,以西海龙族的青龙马为最上品,可是世人多半不曾见过,而真颜部的这匹玉马据说就是以青龙马为模本,一直作为镇部的重宝,很少有外人能够观赏。 
              “这就是真颜部的至宝,青衣龙马,”吕豹隐手一招,“臣弟想到大王喜欢珍宝玉器,所以攻克龙格真煌后第一件事就是审问真颜部的士兵,最后才在龙格真藏的墓室中找到了这匹玉马,总算实现我对大王的一点心意。” 
              龙格真藏是龙格真煌的父亲,前一代的真颜部君主,极爱收集珍宝。吕豹隐这样说起,人们才知道龙格真藏最后竟把玉马当作了自己的陪葬。 
              “那叔父不是挖了他的墓……”一片赞叹声中,却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小声说了一句。 
              吕豹隐皱眉扫了一眼,才发现发话的是吕嵩最小的儿子吕归尘。吕归尘看见那匹玉马,心里好奇,终于忍不住跑出帐篷到近处观看,他个子还小,众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出现,只有青阳部供奉的星相大师厉长川怕他被马踩到,亲自挽了他的手站在一边。 
              吕豹隐本来以这匹玉马为最大的战利品,可是吕归尘这么一说,似乎对自己掘墓取宝不满,他心里不悦,却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而厉长川早在吕归尘发话的时候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吕归尘从厉长川的指缝里看见吕豹隐犀利的目光射过来,全身一颤,出了一身冷汗,艰难的咳嗽起来。 
              吕嵩没有看他,却赞叹着摸了摸那匹玉马:“青衣龙马。看来我赐的二十匹骏马是比不上你带回的玉马了。只好……” 
              吕嵩回身,竟牵了自己的坐马,把马缰递到吕豹隐的手里:“这匹照夜玉狮子就送给我青阳的神弓,终于可以和你的玉马相当了!” 
              “这……”吕豹隐没有想到吕嵩竟会以自己的坐马为赏赐。 
              吕嵩的坐马虽然不是什么传说中的神驹,可是青阳部上下,却没有第二个人敢骑乘那匹照夜玉狮子,因为这匹白马是西北方草原的一匹马王。北陆西北的草原中有几个野马群,最大的马群足有上万匹野马,其中的马王自然是所有野马中最神骏的。蛮族爱马,吕嵩取得这匹照夜玉狮子也极其艰难,所以爱若至宝。在旁人眼中,这匹白马就象征了吕嵩的王威,马奴都不敢轻易责打。 
              “大王的宝马,臣弟不敢受,”吕豹隐推辞道。 
              “宝马神将,不必推辞,”吕嵩笑。 
              “臣弟……”吕豹隐依然觉得这份赏赐太重,犹豫着看了看周围人的神色。 
              “哈哈哈哈,”吕嵩大笑,“豹隐你是太谨慎了。” 
              吕嵩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武士和大臣们:“我们北陆的男儿都喜欢好马,最好的马要给最强健的武士!大家说,九王该不该得这匹宝马?” 
              一片安静,隐隐的有躁动蕴藏在其中。众人偷瞥着旁人的眼色,都不敢率先开口。大王子吕守愚本来也觉得赏赐本来已经很重,没有必要再加上这匹象征王威的宝马。可是吕豹隐虽然是他叔叔,两人之间却并不熟悉,吕守愚无意于得罪青阳部眼下最有声威的大将,只能咽下了嘴边的话。 
            


            15楼2005-10-04 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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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族的勇气,难道不也是悲哀么?”厉长川自己就曾叹息说。 
                东陆胤朝对于北陆蛮族极为提防,任何人都明白蛮族势不可挡的骑兵一旦登上东陆的土地,就是颠覆东陆的一场暴风。好在东陆和北陆间毕竟相隔一道天拓大江,宛州船业又得到羽族的帮助而如日中天,远胜蛮族的航海技术。所以东陆诸侯们均筹募军费在宛州制造战船,东陆海上的大军彻底控制了天拓大江,这才让蛮族的骑士们在海岸上眺望东陆七千里河山而后饮恨北归。 
                蛮族有七部,其中最大的一部就是名义上的七部之王,东陆胤朝的使节们尊称其为北王。但事实上即使北王无权干涉诸部的事务,只是接受诸部的朝贡。可一旦北王的部落失势,其余六部中的强者就会争先恐后的扑来,直到北王的人头落地,新的北王在血泊中诞生。 
                大约七十年前,青阳部吕氏经历七次大战数百场小战,终于降服六部。青阳部占据衮州中部的朔方原,以北都作为都城,青阳部强盛的军力压制四方,首领吕氏又有怀仁之心,对其他六部没有过多的盘剥,蛮族这才有了七十年的安宁。 
                北都最初的城池并非青阳部建立,这座古城原来也被称为悖都,是整个蛮族的圣地。所谓“悖都”,原意指悖妄之都,最初起建的时候星相师一代宗主古风尘从青州千里而来,占卜浑天星相,只说北都城有乖星命,对应的星野恰好是星空中的绝地。以星相大宗“天地同命”的想法,天上有一片星野,地下就有一片土地,星野和土地一一相关,漫天星辰经过星野的时候,都会影响这片土地的未来。可是古风尘夜观北都的星野,却只有一片漆黑,没有半点星光。 
                “北都的星野或许永远空虚吧,”古风尘道,“唯有看不见的星辰或者从那里经过,不欲国祚断绝,不如另开土地,再铸新城吧。” 
                当时建立悖都的北王悚然惊动,因为所谓看不见的星辰,漫天就只有一颗太阴。而太阴掌管死亡和空虚,是世人眼中极凶极恶的灾星。 
                “果真如此,就是我的命了,由我一肩承担,”那一代的北王英雄绝世,他叹息了一声,送走了古风尘。他一生中看见的只有族人手持硬弓,小心的驱赶着牛羊,在茫茫大草原上颠沛流离,心中不忍。所以他少年立志,就是开拓一方城池安置自己的族人,现在眼看高城铸起,族人终于有乐遮蔽风雪的地方,可以安静的生活。他未必不信古风尘的星相之术,可终不愿夺走族人的安乐。 
                七年后,英雄的头颅被悬挂在悖都的城门上。 
                似乎真的被古风尘说中,后世的部落定都在北都城的,竟然没有几个能够长久。长则数十年,短则六七年,总是战火重燃。而最终的结果,必然是其他部落的大军扫荡北都城,割下北王的头颅悬在城门示众。可是偏偏北都的位置正是牵制朔方原的战略要地,新的北王得胜之后,借着一股壮气,多半不在意古风尘的预言,而选择定都在北都。同样的历史轮番上演,轰轰然你方唱罢我登场,蛮族的强者们竟象是前赴后继的要死于北都城下。 

                胤朝元帝二年一月,在北都空旷的星野下诞生了改变历史的人。许多年后他插剑在悖都的城头,以其勇气和威严镇压了“悖都”宿命的传说。 
                他的名字,叫做吕归尘。 

                斯时,青阳的人们还在梦中,而号称“先知”的厉长川也只是在雪地里仰望星空,思考着星辰轨迹的变化。 
                “难得好天气啊,星簇里的小星都隐约可见了,”厉长川端坐雪地里,低头在平放的海镜中观测星辰。 
                星相师乃是九州诸国都不敢轻慢的师长,他们毕生的热情都耗费在观星卜算上,希望借助星辰的运转而看出天人相应的命运。每当神秘天相出现的时候,九州的星相师们四处奔走,结众商讨研究,也是一群少有的疯子。厉长川一生精研星相,幼年就开始钻研蛮族的星相古书《石鼓卷》,曾相信只要穷究计算之学,总可以凭借星辰运转而看出未来。不过到他垂垂老去的时候,厉长川也不得不承认以人类的区区智慧,要想窥测诸神之心,终究只是一场大梦。 
                “睡着了么,铁益?”厉长川微笑着问,他随身的武士铁益似乎已经在雪地里睡着了。也只有那样强悍的体魄才能让一个人在北陆的雪地中打起磕睡。那时铁益尚没有获得铁牙武士的头衔,而是在胸口悬挂了一面精铁铸造的护胸镜,那是吕嵩的赏赐,也是他“镜武士”身份的证明。 
              


              21楼2005-10-04 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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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套精巧的空心熟铜针很快就摆在了英氏的面前,她不敢怠慢,立刻取了最细的一管,在一个小盒中沾取了一点药膏,在烛火上灼烧起针锋来。她身后的女仆抱着一个襁褓,大红的宫锦中,一张小脸泛着令人心悸的青紫色。本来王子诞生是大喜,可是此时女仆们却不敢去报告吕嵩。她们已经彻底乱了手脚,因为新生的王子竟然不会哭。脐带一旦切断,孩子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哭出来,呼吸他一生中第一口新鲜的空气。可是刚诞生的孩子全身涨得透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微微痉挛的小手脚说明他还依然活着。 
                  吕氏王族的孩子生来就该是健康壮硕的,如果这个孩子不能活下去,那么绝非他先天不行,只能是女仆们接生的时候出了差错。而出这样的错,是要灭门的。 
                  门口的羊皮大帘被猛的掀开了,一阵寒气汹涌而入。毡靴踏在地面上,带起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高大的武士径直走向了产床。他已经不再年轻,可是依旧威武,纹着族徽的乌光铁铠让他的身形更加魁伟,动静中自然有一股气势。看见这个人,英氏的手微微一颤,女仆们顿时都跪倒在地。 
                  吕嵩看见英氏手持铜针,而抱孩子的女仆全身都抖个不停,心里多少也明白了。从中午到半夜,他一直在殿外候着,女仆们进出频繁,却没有一个向他报告消息,那么生产必然是不顺的。他浓眉一皱,对英氏摆了摆手,示意她什么也不必说,而后一掀垂幕,走到了王妃楼苏的身边。 
                  几近虚脱的楼苏拼命睁开眼睛去看她的丈夫,吕嵩和她对视一眼,握了握妻子的手:“休息一下罢。” 
                  他只说了一句话,不过对于吕嵩,已经是极难得的宽厚了。青阳王宫中,虽然不像东陆胤宫里有三千妃嫔,但是吕嵩的正妃侧妃加起来,也不下数百人。历代的北王就没有几个珍视女人的,从战胜的俘虏中选取美人侍寝而后抛在脑后是极自然的。倘若能为北王产下王子,才稍有几分身份,楼苏这次产子不顺,说是有罪也未尝不可。 
                  “孩子……不行么?”吕嵩拉下垂幕,转身来到英氏身边。如此说的时候,北王的威严尤在,可他刻意压低声音,无疑是害怕妻子听见。 
                  “是先天不足,小王子的肺似乎太弱。我已经试过药熏,也按摩了王子的胸口,都不见成功,”英氏不敢隐瞒,“如果铜针药灸也无法让他哭出来……仆女就没有办法了。” 
                  吕嵩略略沉吟:“不必犹豫,即使不成,我也不会处罚你们。” 
                  英氏趴在地上叩首,不再说话,只捻着两根铜针在烛火上烧热。吕嵩看着那个怀抱婴儿的女仆抖个不停,于是亲自接过婴儿抱在怀里。英氏看见吕嵩的动作,也知道他面似冷漠,心里未必不爱惜自己的孩子。 
                  铜针在婴儿的胸口上微微一顿,无声无息的刺入,两点血珠随之蹦了出来。英氏顾不得擦血,急忙捻转针尾,希望药力尽快散开。她所用的针灸之术其实来自东陆,配合蛮族特有的草药,可以激发婴儿的体力,只要借孩子能拼尽全力吸进第一口气,就还有救活的希望,否则只有活活窒息而死。 
                  可是铜针下去,那个青紫的小肉团不但没有反应,反而泛起了苍白。英氏大惊,她也知道这是虎狼之药,可是走到穷途末路,不得不冒险,现在孩子血色尽褪,分明是承受不住药力。她冷汗直流,急切中双手用力,铜针又陷入了一分。吕嵩被她的神情惊动,竟然退了一步。两人忽然分开,吕嵩一脚踏翻了身后的炭火盆。他顾不得灼伤,猛然低头看去,铜针已经断在了婴儿的胸口中,再一摸孩子心口,半点心跳也没有了。 
                  吕嵩愣在那里,英氏面如死灰。 
                  “王妃……”吕嵩静了许久,才叹息一声说。 
                  原来那一声惊动了楼苏,楼苏不顾一切的从床上坐起来,掀开了垂幕。其实她虽然虚弱,也听见了女仆们的低语。本来她几次要晕厥过去,都是关心孩子的生死,所以死死撑了过来。此时听见这声巨响,人母的天性竟让她全身一振,凭空生出了一股力量。 
                  英氏看见吕嵩失神,也顾不得礼仪,扑上去摸遍了孩子的全身。可是孩子身上连半点颤动也没有,小小的身子似乎也一点点凉了下去。 
                


                23楼2005-10-04 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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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05 10:5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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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仆女该死,仆女该死!”英氏全身无力的跪倒在吕嵩面前,一众女仆都跟着跪在她身后。 
                    “也许是我命中没有这个孩子吧?”吕嵩终于恢复了北王的威严,低低叹息一声,把孩子交给了身边的女仆,“送出去吧。” 
                    “大……王,”楼苏喃喃的说。 
                    “王妃不必哀伤,鹰扬和贺儿也都已经很大了,”吕嵩想要安慰楼苏,却知道楼苏根本没有听进一个字。 
                    寂静中,女仆用白色的长棉布慢慢的裹起了孩子。蛮族旧俗,活下来的孩子用红布,死去的孩子用白布,蛮族相信血是生命之源,既然没有了心跳,血也不再流淌。把孩子缠起来送出去,其实就是扔在雪井里埋了,墓碑也不会立。孩子连名字也没有。 
                    白布裹到了孩子的头上,就要把孩子的脸也遮起来的时候,楼苏忽然探出了手:“再……再给我看看他,我……我还没有抱过他。” 
                    吕嵩微微点头,女仆们才小心的把孩子递到了楼苏手里。 
                    楼苏轻轻抚摸着孩子,眼泪缓缓划过面颊。虽然只是一个丑陋的小肉团,可毕竟是她的骨血。他的哥哥们生下来,都是生龙活虎的哭着被母亲搂在怀中,可这个可怜的小东西,母亲抱到的时候,已经死了。 
                    “孩子,孩子,你怎么不哭啊?”楼苏嘶哑着嗓子,把孩子死死抱在自己怀里。 
                    她几乎是无意识的压着孩子的胸口:“孩子,孩子,你哭出来啊,哭出来啊。你赶快哭啊,哭了就好了……” 
                    几个女仆怆然落泪,而吕嵩猛然扭过头去。他一生杀人无数,此时竟也有生离死别的痛楚。 
                    “孩子你哭啊,哭啊,”楼苏忽然嘶哑的喊了一声,急痛攻心下,她不顾一切的咬在孩子的屁股上。透过白布,鲜血宛然。 

                    “哇……”在寂静的雪夜中,哭声如霜刀冷剑一样划破了北都城的宁静。 
                    石宫外雪地上观星的厉长川忽然从地下跳了起来。好像畏惧着什么,他跌跌撞撞的往后退着,最后一脚踩上了什么东西,摔倒在积雪中。 
                    “啊!”一片积雪扬起,铁益从那张狐狸皮子下猛的跳了起来,手按刀柄,“什么人?谁?谁?谁敢踩我?” 
                    他又蹦又跳的对四周吼了老半天,才看见厉长川从雪地里满脸惊愕的爬起来,袍子也扯烂了,帽子也跌飞了,光头闪亮。铁益一生中第一次看见厉长川如此狼狈,愣了一下,捂着肚子笑倒在雪堆里。他生性粗豪,厉长川身份虽然远高于他,但是却不拘小节,所以铁益这时候笑得全无顾忌。一直笑得喘不过气来,他才觉察到远处石宫里传来的哭声。 
                    “大王又添小王子了?”铁益坐起来盯着石宫的方向。他扭过头,却看见厉长川只是凝视浩瀚无边的天穹,双手在微微颤抖。 
                    “大师,你就被孩子哭吓成这样啊?”铁益嘟嘟哝哝的,颇为不满,“不过王子哭起来果真与众不同……真他妈的吓人。” 
                    “你……你刚才有没有看见那颗星?”厉长川明知道铁益方才在睡觉,可还是忍不住和他求证。 
                    “没看见!”铁益也看不清厉长川指的是那片星野,不过回答倒是斩钉截铁,绝不拖泥带水。他那时候拿狐狸皮子蒙着脑袋,天地间就是一片漆黑,别说星星,就是天他也看不见。 
                    “是我看错了么?”厉长川喘息未定。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方才在那只墨玉制作的海镜中,他正注视东方天穹的一个星簇。可是眼角的余光却扫到北方天穹的某一处,流星带着耀眼的星芒穿射过天空,最后一直射入了北方的斗宿。 
                    我看了几十年,一直都是空的,一直都是空的……”厉长川失魂落魄的坐下,头脑中一片空无,只有刚才的流星的痕迹,仿佛一道截天的利刃,始终也不消逝。 
                    直到厉长川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的卫士一张粗糙的大脸全无血色,瞪大环眼呆呆的看着他。铁益一生中有过腥风血雨,可是这个一向睿智的老头现在失魂落魄好像个疯子,不由铁益不吃惊。 
                    厉长川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也许是我眼花了……” 
                    胤哀帝十一年一月四日,厉长川在北都的星野中看见了流星。他观星五十余年,也曾努力要在北都的星野中找到星星,来破除古风尘的谶语,但是最终一无所得。可是偏偏在他死心之后,那令人望眼欲穿的流星终于出现。 
                  


                  24楼2005-10-04 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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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我们北陆的未来就应在你的身上吧?”厉长川鞭策着温顺的走马,轻轻抚摸着吕归尘的头发。顶风站了半个时辰,吕归尘的体力已经支持不住,这时候靠在厉长川的胸口,沉沉的睡着了。 
                      关于那夜观星的结果,厉长川始终缄默。青阳内部的王嗣之争仿佛冰河暗流,终有一日会破冰而出。厉长川无意于干政,他一旦说出那夜的星相,立刻就会被诸王子看作是推举吕归尘,从而并入“幼子一党”。他每夜勾画星辰,那一夜的星图却是空白的。直到很多年后,他把历年星图传给了学生颜静龙,颜静龙好奇的问为何那一夜的星图竟是空白的。 
                      “那一张星图自有人来写,”厉长川这么说。 


                    本文相关内容: 『战争』 
                    日影西斜,一阵高风掠过宫墙,自远方带来隐隐的笛声,笛声中更有骏马的嘶鸣。已经到了傍晚,在北都城周围的牧人已经带着马群归来。 
                    王妃楼苏在自己的寝宫“银安殿”中坐立不安。女仆们送上的乳酪和油茶纹丝未动,事实上,从早晨归来后楼苏就滴水未进,随着天色渐晚,她眉间的焦虑也越浓。透过银安殿的大门,她的一双眼睛片刻不移的盯着北面的“神王宫”。整个寝宫中静得吓人,女仆们互相递着眼神,心里惶惶不安。 
                    楼苏是担心城外思过的吕归尘。她并非对幼子特别的宠爱,而是她深知吕归尘的身体根本不可能坚持太久。偏偏吕嵩一路归来,就立刻带吕豹隐和青阳诸王入“神王宫”拜祭祖宗的灵位,楼苏连和丈夫说一句话的机会也没有。通常子孙归来祭祖,不过是叩拜后分食胙肉,一个时辰就该完了。可是从中午一直到傍晚,一众王爷根本不曾踏出神王宫半步。外面的仆女不断把羊奶和烤鹿脯送进去,楼苏遥遥看见,就想到吕归尘在城外甚至没有人送他一口水喝,心绪更乱。 
                    吕归尘所以能活下来,全仗楼苏心神丧乱下咬他那一口。后来吕嵩从东陆聘请名医为吕归尘诊治,都认定是疼痛激起了婴儿的体力,所以心肺得以舒张,和英氏针刺的效果相似。不过这也只算捡回了半条命,吕归尘体质极弱,尤其是心脏,总是搏动无力。不到三岁,他就四次晕厥,血行严重不足。 
                    吕嵩请来的东陆医生不下数十人,起初的医生往往认为是体性极阴极虚,必须以猛药进补。但是无论什么样的补药,补进吕归尘的身体里就像泥牛入海,根本没有半点反应。吕嵩曾不惜重价够得极北产的数百年老参,楼苏含上一根参须,不过片刻就会面涌红潮,大喊淋漓,而整枝人身炖汤喂给吕归尘后,他依然裹着貂皮袍子端坐炭火盆边,一点感觉也没有。后来聘来的医生更是用尽手段,针灸、金石药、草药、兽药一一用过,楼苏甚至求助于秘术大家,但是吕归尘的身体却似乎一日不如一日。最后东陆名医屠寄尘总算医术更高一筹,断言吕归尘是“心虚”之症,乃是心脏先天缺损,除非打开胸腹以妙术修补心脏和脉络,否则无药可救。可是说到“补心”的医术,连屠寄尘也说三百年前就已经失传,最后那双妙手只怕仅剩几根枯骨了。 
                    “二十年,”屠寄尘辞去的时候曾经嘱咐,“以我配的药仔细安养,二十年内应该没有危险。二十年后听天由命,如果能够死于梦中,就算善终了。” 
                    “死于梦中?”每当楼苏想到这位名医的断言都是浑身发寒,此时心头更是有如针刺。 
                    她霍然起身,提起裙角就向着门口走去。周围几个仆女惊慌的跟在她背后,一口大气也不敢出。 
                    可此时一个魁梧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宫门口。他身高七尺,批一身铁色的铠甲,一步就封住了楼苏所有的去路。在银安殿门口守卫的,竟是青阳宿将柳亥。柳亥年近六十,曾经追随上代青阳王,是铁牙武士中的支柱重臣。吕嵩竟派他守卫宫门,分明是要阻止楼苏出宫。 
                    柳亥扫视一眼,不怒而威,仿佛生铁铸成。楼苏心里里一阵绝望,知道凭王妃的威严也休想挪动他一步。 
                    “柳……将军。” 
                    “王妃少安,”柳亥冷冷的应了一句,转身继续在宫门前踱步,沉稳的脚步仿佛踩在楼苏的心口。 
                    楼苏愣在门口许久,一声不啃的转过头来,仆女们以为她要回去休息,都松了一口气。可是楼苏呆了一呆,竟然捂住脸,“呜”的一声哭了出来。楼苏性格坚忍,仆女们多半是第一次看见她落泪,一时间搀扶的递水的捶背的,银安殿里乱成了一团。 
                    


                    25楼2005-10-04 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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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亥面无表情,对着门内瞟了一眼,依旧缓步而行,步伐丝毫不乱。此时他守宫门,就如当年他镇守北都城门。那时候朔北部楼氏领兵进攻青阳的领土,欲取代青阳部主宰蛮族的地位,一直杀到北都城下。柳亥仅带一百个亲信武士在北门防守,面对着朔北部三千铁骑。朔北铁骑看柳亥杵刀立在城门前,仿佛铁铸一般,都惊疑不定,在城门口逡巡许久也不敢进攻。直到吕豹隐领兵救援,柳亥都不曾退后半步。女人的哭泣,从来都不在柳亥心上。 
                      一名精悍的镜武士自神王宫方向疾步而来,贴近柳亥耳边:“大王已经送九王和诸王王爷出宫了。” 
                      柳亥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你在门口守卫?里面有什么异动么?” 
                      “所有侍卫都不得入神王宫……”武士道,“不过应该还算平静,大王亲自送九王上马,想必众位王爷没有什么出格的……” 
                      “好了!”柳亥目光一闪,打断了武士的话。 
                      傍晚的阳光从石窗格间透了进来,洒落在吕嵩的背上。他仰头看着面前一面黑铁墙,墙上有刻螭虎云豹的隐纹,依次排列的,则是青阳历代主君的名字。三十七个名字,一直从祖王吕青阳到吕嵩的父亲吕戈,青阳一脉也有千年了。吕嵩一一扫过那些名字,低声道:“铁益,请王妃进来。” 
                      神王宫里供奉的本就是青阳吕氏历代祖宗的神主,乃是青阳部至圣的禁地,所以拜祭的时候,纵然王妃如楼苏,重臣如柳亥也不能进入。此时祭祖已毕,铁益才敢进神王宫护驾,他本想通报说王妃已经候在宫外。可是吕嵩久久不曾发话,他就只能干等在那里。 
                      “是!”铁益急忙大步出去了。 
                      掀开那层厚重的羊皮帘子,楼苏才看见丈夫宽阔的背影,站在黑铁墙前纹丝不动,令人尤然而生敬畏。她心里虽然担心儿子,可是吕嵩不曾发话,她就只能在那里等着。她心头又是一痛,似乎嫁入青阳部近二十年的心酸都涌了出来。 
                      吕嵩瞟了他一眼,似乎低低叹了口气:“厉先生,带世子进来吧。” 
                      侧门洞开,厉长川应声而入,他竟是一直拉着吕归尘站在侧门里。楼苏再也忍不住,一把扑上抱住吕归尘,全身上下摸了个遍,最后才看见儿子那双清亮亮的眼睛。 
                      “母亲,”吕归尘也知道楼苏担心,急忙笑着挽住了她的手。 
                      楼苏止不住泪,当着历长川的面把儿子搂在怀里。身为朔北部的公主,她也曾经像其他贵族女子一样崇尚武勇,动辄把心软体弱的男子称作懦夫。所以一直以来,她都不停的劝说吕嵩找一个武术精强的武士教导吕归尘。可是此时儿子好端端无事,她心里竟忽然起了个念头,想着只要儿子能够总这样抱在怀里,就算懦夫也是好的。 
                      “王妃不必惊慌,”厉长川道,“大王早已让我带回世子了。” 
                      楼苏惊讶的看着自己的丈夫。那时候吕归尘对九王无礼,吕嵩分明极其震怒,乃至罚吕归尘在城外面对尸体思过,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谁知道吕嵩竟有如此的安排。 
                      吕嵩回头看了厉长川一眼:“我没有说让你带他回来,他冒犯叔父,该得惩罚。如果我听见有人胡言乱语,先生需要承当。” 
                      “是,”厉长川应道。 
                      他不是青阳的大臣,而是青阳供奉的星相师长,出征游牧前都要请他卜问星相的凶吉。所以即使惩罚,也不过是减少对他的供奉,厉长川并不在意。可是吕嵩这句话却让他心内不安,分明是吕嵩以眼神暗示他接吕归尘回来,可是碍于吕豹隐,吕嵩却不能承认。看来九王统兵之后,势力之强已经威胁到吕嵩的地位。厉长川虽然不精于权术,可是回想早晨在城外的一幕幕,多少也有了感触。 
                      吕嵩低声喝道:“铁益,守在门口,没有通报,任何人不得踏进半步!” 
                      “是!”铁益应了一声,按刀而去。 
                      诺大的神王宫中,竟然只剩下他们四人。吕嵩这才转过身来:“厉先生,我请你夜观星相,我青阳吕氏的凶吉如何?” 
                      “北都星野空旷,大王已经知道。至于青阳星野,依然群星围聚,单论兴衰,是极盛之相,不过,”历长川坦然直言,“北斗西旋,有贪狼入于刑宫,而荧惑北渐,主有客星临门。” 
                      “客星?” 
                      “贪狼入刑宫,已经是兵伐之相,有客南来,事关征战,有战祸。” 
                      


                      26楼2005-10-04 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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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嵩点头:“那是青阳一部的吉凶,关于我吕氏,可以看出什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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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风尘?”吕嵩低声道。 
                        厉长川不语,知道吕嵩是想起了北都城的谶语。 
                        “不必隐讳,”吕嵩沉吟良久才道,“我部的局势,外松内紧。如果不及时动作,也许就真的被古风尘言中了。” 
                        “大王是指九……王?”厉长川神色凛然,话已经至此,纵然他不想干预青阳内部的政务,只怕也逃不掉了。 
                        吕嵩没有说话,缓步走到铁墙前安置祭品的一块黑石前,一手拍住一只盒子:“这里的东西,归尘也要看,你们看了,也不必对别人说什么!” 
                        “是!”厉长川和楼苏同声回答,吕归尘也紧张的点了点头。他瞪大眼睛看着吕嵩掌下的朱红色盒子,那只盒子螺钿髹漆,异常的精美,就像诸部进贡给青阳的贡物盒子一样。可吕嵩凝视盒子,神色却是凝重异常。 
                        吕嵩一手提起盒盖,黑色石台上就只剩下一个盒底。当吕归尘看清了盒子里的东西,他不由自主的惊叫一声,转过身抱住了楼苏的腰,把脸拼命贴在母亲的小腹上。那只精美的木盒中,竟然是一颗人头,而且那人至死都没有闭眼。一双眼睛宛如活人的,平静得难以置信。 
                        “莫非是真颜部的乱贼……龙格真煌?”厉长川惊道。他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吕豹隐初胜的时候,分明派遣探马回报,说生擒了叛贼首领,可是送到北都的,竟然只是一颗头颅。 
                        “不错……”吕嵩的声音略有沙哑,“就是龙格真煌,你们看清楚……” 
                        吕归尘忍住恐惧,看着吕嵩捏住了那颗头颅的面颊。他用力之下,龙格真煌的嘴竟然缓缓张开了,这时一点晶光从龙格真煌嘴里落下,被吕嵩一把抄起。吕嵩平摊手掌,三个人才看见是一粒晶莹透亮的玉珠子在他手心的滚动。 
                        “这是?”历长川不明所以。 
                        “我也是偶然发现的,”吕嵩凝视着那颗头颅,“你们或许不知道,我曾经在真颜部住了十二年,那时龙格真煌还是个孩子。我离开那一年东陆的商人贡上一粒净玉,先王赐给了我,我又请人雕琢成这粒玉玲珑送给他,在他九岁生日的时候。当时我还是青阳世子,曾经许他永守铁水河以南的牧场,这粒玉玲珑就是我那时给他的信物。” 
                        厉长川不敢多言。吕嵩青年时候曾遭青阳部诸王子排挤,不得不依靠嫁入真颜部的姐姐,这是历长川曾经听说的。吕嵩自己说起,言外之意竟是他和龙格真煌间的情分绝非一般。 
                        “他死前一定是有什么话要说给我,却没有机会。所以他才会把这粒玉玲珑含在嘴里,他知道我见不到他,至少可以见到他的头,”吕嵩低声道,“你要说的话……我已经知道。” 
                        吕嵩说这句话的时候,语音悲切,神王宫里的三个人都悚然动容。吕归尘觉得这个父亲竟不像自己所熟悉的,高高在上的蛮族之主俯视天下,又怎么会为一个敌人而伤痛? 
                        “你们是想问龙格真煌到底想%


                        27楼2005-10-04 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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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州飘渺录对吧?我滴新朋友也有这本书


                          28楼2005-10-30 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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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写武侠不错的,
                            反正.我蛮喜欢的啊。
                            最重要的是,
                            他是沧月的二哥~~


                            29楼2005-11-07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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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05 10:5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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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楼2005-11-22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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