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ght

I lingered round them, under that benign sky;
我在那温和的天空下面，在这三块墓碑前留连。

Watched the moths fluttering among the heath and harebells, 
望着飞蛾在石楠丛和兰铃花中扑飞，

Listened to the soft wind breathing through the grass, 
听着柔风在草间吹动，

And wondered how anyone could ever imagine unquiet slumbers for the sleepers in that quiet earth.
我纳闷有谁能想象得出在那平静的土地下面的长眠者竟会有并不平静的睡眠。

 ——《Wuthering Heights》
《呼啸山庄》

By Emily Bronte
 艾米洛·勃朗特

温暖的偏黄色白光,像一只宽阔的大手,温暖的。

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狱寺隼人睁开眼。

放课后空荡宽敞的教室,窗外金红色的暖光洒进来,晕染出一片眩目的艳丽。

“狱寺!”

“你在干什么呢?快点一起走吧。”蓬松褐发的少年和黑发的高挑男孩站在教室门口向他微笑。

“恩?……噢!”

狱寺回过神,抓起书包向门口走去,三个人如以往那般说笑着走出校门。



“诶,我说B班的那个铃木啊,很可爱哦,阿纲你觉得呢?”

“啊?那种事情我不太关心啦……糟糕!绿灯在闪了!”

“诶呀?快点跑过去!”

狱寺神经质般地停顿了一下,绿灯转红。

带点抱歉意味地冲着马路那边的两人苦笑一下,下一秒车流便从身前掠过。

隔开了马路的两边,看不见山本和十代目了。

一闪而过的强烈的不安。

“呐，狱寺你醒了啊。”

视线开始慢慢聚焦，模糊的影象渐渐清晰起来。

“棒球笨蛋你是怎么样……”要缠我到几时？

声音沙哑着，身体还未从沉眠中苏醒。

“谁叫你跟我讲着讲着就倒下去了，还好只是来借个床位夏马尔医生应该不介意……”

这么说的话是在保健室喽。狱寺揉着钝痛的太阳穴，转过头不去看山本那张傻笑的脸。

“……为什么每次都是你啊?”

山本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木制的椅背发出笃笃的响声，“嘛……因为我和狱寺很有缘嘛……”

话语的尾音落在空气里勾勒出好看的弧度，从窗户透进来的细小光圈映出了金色的浮尘。

有那么几个须臾的寂静。

“少恶心人了……啊啊好烦，我去找十代目了。”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山本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快速逼近他。

“!! 棒球混蛋你干什么……好痛!”被捉着双手按回床上，老旧的铁架床发出次，刺耳的声音。“混蛋你……”

“别这样嘛……”山本平静温柔的声音让他把准备骂出口的话收了回去，“狱寺你这样子，让我很担心哦。”

“……”

“其实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吧，你从昨天下午开始就一直不太对劲……”

狱寺垂下眼睑，漂亮的翠绿色眼眸有一半被掩在睫毛下面。

“呐，你会相信……梦境吗？”

那个梦境如此悲伤却又如此真实，好象随时会发生。

所以我要问你，你相信梦境吗�

他隐约记得有一次，他问那个单纯的褐发少年想要把彭哥列建设成什么样子。少年抓抓头发说不清楚诶，大概就是…�

[大家能一起好好活着，天气好的时候一起出去野餐，

虽然你和山本可能会吵架，

云雀学长可能会想咬杀人，但我会尽力阻止的�

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最好嘛……]

稍微有些可笑的回答，从年轻的首领口中说出却多了几分认真。

毕竟他们都还是少年，黑手党什么的本来就不切实际。对他来讲，最真实的愿望莫过于此。








狱寺点燃一支烟，Zippo的火焰一直亮着。

削短的碎发贴着睫毛滑过，方才结束的战斗使他干净的西装沾上了灰，侧腹的伤口流着血他也不去管。

他站在战斗过后的战场上，看着倒成一地的黑色西装男人发出一声狭促的笑。

轻抚着右手的戒指，彭哥列岚之指环早已不复存在。

十代首领，该怎么评价你的决定？

指间传来细微的刺痛。狱寺低头，是烟烧到了手。







那些稚气的梦想，可笑的念头，微小的愿望，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呢。

为什么要到那么久以后，才会发觉那些事物是如此重要。






“呐，十代目。”烟色碎发的少年突兀地停住脚步。

“恩……？”

“……你…不会……”吞吞吐吐。

“哈？什么？”

“不，没什么……”局促地收尾，语意不明。


想来也是，“你不会突然离开我们吧”这种话，无论被以什么样的语气说出来都会显得矫情。

但是是真的很想确认，像梦里那种可怕的事情不会发生。

是谁都好，快来告诉我不会发生，就算是骗人也好。

起码能让我抱有一点微小的希望。

鼻腔里满满的洗衣水气味，脑袋仍是晕忽忽的。

身体像是刚从一次盛大的浩劫中复苏，经脉关节都未舒展，浑身酸痛不已。

似乎身子还被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压着。

鬼压床？不是吧……

这么胡乱猜想着的时候那团沉甸甸的东西动了起来，刚刚睡醒的山本武揉着脑袋从他身上爬起来。

“哦。睡得好吗？”习惯性地露出笑容。

狱寺没有回答，他死死盯着山本颌上的一道伤痕，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苍白的脸色和削短的碎发。

零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汹汹地压入肺里，几乎让他溺死在里面。

“哪里不舒服么？从葬礼上回来以后你一直脸色不太好……”山本带着关切的神色靠近。

关键词：彭哥列。浩劫。葬礼。

狱寺失控地倒回床上，抬起一只手臂遮住眼睛。





那是你说的啊。

你说那些是梦，怎么可能是真的。

然而事实是我作了一个美好的梦，梦醒了还是原来的世界。

怎么也回不去的，那些时光。




那是彭哥列的十代首领战死后的第三天，狱寺隼人作了一个美好的梦。梦里青草依依，彼时少年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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