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9
因为无法正面面对多弗拉明戈的古怪心病和控制不住的每日发呆,艾丽娅的工作效率日趋下降,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事情之一。
她决定改变。她要重新变回那个波澜不惊的自己,首先要从克服恐惧开始。而克服恐惧最好的方式是暴露疗法,也就是接近恐惧源,把自己变得麻木。而且她发觉了,她越是瑟缩的逃跑那家伙就越会露出危险的轻浮神情,那么她干脆反其道而行之试试看好了。
于是——
早上,散会后:
艾丽娅坐在距离多弗拉明戈最近的位置,大家都走了她也没走,她直勾勾的死死盯着多弗拉明戈,声音平直的问道‘要我留下来吗。’
她那堪称诡异的空洞双眼和冷不丁冒出来的那句话让多弗拉明戈嘴角抽了一下,他说‘……不,不用了。’
‘你确定吗。’艾丽娅紧追不舍的反问。
看着她那执拗、漆黑、甚至饱含期待的眼睛,多弗拉明戈有生以来第一次语塞,如果他正在喝什么一定会喷出来。这个丫头什么时候变成这种主动的人了,明明昨天和他说话也要隔开九米呢,是谁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教了她什么吗……
‘我确定。’他说。
‘哦,那我走了。’艾丽娅的眼里露出失望,在多弗拉明戈点头之后转身离开。
多弗拉明戈以为艾丽娅一定是睡迷糊了,大概过一会就会恢复正常。然而,事情没有这样。
中午,扑克间:
艾丽娅侧身坐在多弗拉明戈沙发的扶手上,拿着一沓报告说‘上次东城给的数据有误,我发现是测量仪器的问题,我要再进一批质量好的仪器。’
多弗拉明戈靠在另一边扶手上,很无语的看着艾丽娅如此大胆的接近,说‘可以,你去跟皮克说,他会帮忙的。’
艾丽娅弯腰往他这边努力凑过来,近到可以从墨镜的倒影里看见自己的眼睛,两个人都快要贴上了,她说道‘那个仪器很珍惜,运输的费用可能很贵,批准吗。’
多弗拉明戈忍不住往后靠,‘……批准。’
艾丽娅保持那个难受的姿势沉默了一会,好像在用那一双浓黑的眼睛仔细观察多弗拉明戈的脸,然后她直起身,在报告上写下了什么,跳下沙发说‘那就没什么了,我走了。’
多弗拉明戈省去了回答,准确的说是他无语了,尤其是看见艾丽娅走到门口还回望了他足足五秒,没听到任何挽留的话语之后才彻底走掉的样子时。
晚上,多弗拉明戈卧室:
‘看报告吗,我给你讲解。’艾丽娅穿着那身像是女鬼一样的睡衣,站在多弗拉明戈桌前问。
多弗拉明戈手里拿着一沓报告,沉默的看着艾丽娅,他很想问她到底想干什么,不过看着她那毫不怀疑自己所作所为的样子他觉得问出口。他好久才回答,‘好。’
然后,艾丽娅教授就面无表情的开始了滔滔不绝的演讲。
她心想:果然,还真的是个只要别人主动凑过来就会忍不住后退的家伙。
由于艾丽娅执着的不肯放弃来之不易的‘暴露疗法’机会,于是她一直讲到黎明。各种生僻的专业词汇在这个房间萦绕充斥了整整一个晚上,从未间断,中间偶尔还会夹杂艾丽娅教授不满意的斥责声。
第一缕天光照射进来的时候,艾丽娅已经趴在了桌子上,嘴里还咕哝着模糊不清的专业术语。
多弗拉明戈揉着太阳穴,无奈的看着面前一脑袋乱发的小姑娘哼哼唧唧的在睡梦里也不放弃讲课。
就让她睡好了,这样的话至少今天的早会她不会再古怪的缠过来了。
他把羽毛大衣披在艾丽娅后背上,然后抱起那蜷缩的小小一团,往自己的床上走去。
可能是暴露疗法太成功了,艾丽娅浑然不觉的在一片毛茸茸中睡得死死的,还有一滴口水马上要流下来。
把她放好之后多弗拉明戈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还好没醒。
清晨的阳光从白色的纱帘里透进来,光线变得很温和。他看见小姑娘沉沉的睡着,双眼轻闭,细细的手腕放在粉色的羽毛上,脆弱的似乎随时能折断。
多弗拉明戈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出去。
果然,已经安然的留下了。这么弱小的东西,除了他的羽翼下,还能去哪里呢?
他带着笑容往早会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