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A_A...
可惜等到再次见面的时候,赫在并不认识他了,他笑着望着他,可是他只是摸着脑门有些捉摸不透的样子,看得他尴尬不已,终于忍不住说:“你不记得我了?”
“……”赫在思索良久,一拍脑门,“XX客栈的店小二?”
“是,不过不完全是。”一只眉毛向上一提。
“……XX建筑工地扛电钻的那个?”
“是,不过是一年前了。”嘴都嘟成包子了。
“……XX超市的收银理货员?”
“那是半年前……”不停用嘴吹着前额的头发:李俊基你要忍耐。
“哦……我记起来了!”赫在眼里闪现激动的光芒,李俊基好像等待这个答案许久,一个莞尔,“你是我原来那个拳击社的兄弟社团的成员,是吧,你是跆拳道社的人吧,我们可是门对门的哦……”
“是,但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啦!!”俊俊睁圆了眼睛,捏紧了拳头,正要扑上去咬这个家伙,突然有些惊奇的发现——他没有说错啊,原来,我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可是我竟然今天才发现……
赫在倒是看着眼前停下了多余表情的俊俊,隽眉细眼,尖尖的下巴,高高的鼻梁,以及因为有些惊讶而微微张着的嘴,薄薄的,整个人衬着那件褐色的薄棉服,有种低调中的好看,自己也觉得奇怪,竟然记得关于这个人这么多的印象。
“半个月前,你在巷子里帮过我……”缓缓,俊俊还是说。
“嗯?”赫在实在无法把当时被人打得失魂落魄面目全非的家伙和眼前这个俊美少年联系起来,所以认不出来实在正常。沉思三分钟之后,点着头,“是哦,你们的声音都一样,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陌生感呢。”
“这就是为什么我打工总会得罪人的原因啊,”俊俊朝前走了几步,回头看赫在没动,又说,“一起吃饭呐。”
“嗯?哦”赫在在三秒钟之内判断该句话的潜台词应该是请自己吃饭后,就毫不犹豫的跟上去了。(撒花撒花……不要钱的午餐啊……猴子怎么会错过呢?)
“听口音你不太像首尔人?”赫在边吃咖喱饭,边问。
“嗯——我是从釜山来的,因为想做一个演员,但父母不同意,我一赌气就离家出走来这里了。现在在你们学校对面的影视艺术大学念大四。”看赫在听得目瞪口呆的,俊俊就帮他夹菜。
“那我应该叫你哥喽,不过看起来真是童颜呢!”
“……”从没打算让他叫自己哥。
“哥,这样出来,家里人会担心的……”(都说了不用敬语啦!!)
“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么混着熬着不也过来了吗?”
“哦……”赫在看他那种淡然的样子,怪不得打过这么多份工——原来是这样一个人辛苦走过来的。赫在凭空对他生出许多钦佩来,不,除了钦佩,似乎更多的是一种想要去关心和照顾他的情绪(猴菩萨……普度众生),“那哥,现在在做什么呢?”
“偶尔给人走秀,给人伴舞,或者给人客串(出名的叫友情客串,不出名统称跑龙套……)为了混饱。一有时间就去到处试镜,”待毕业的表演系学生的基本命运,不就是这样吗?不管如何度过这四年的,软磨硬泡也好,生煎火烤也罢,最后只不过在等待一束光芒落到自己身上,这束光也许是某个导演,某个剧本,某个不经意间,却意义非凡,虽然他总是碰壁,却不曾想过放弃,都到这一步了——除非是站在釜山电影节的红毯上,否则绝不轻易回釜山。
“哥喜欢跳舞啊?”赫在异常惊喜。
“嗯,喜欢Popin。”看着惊喜的猴子,直到赫在目光碰上他的,才转向赫在的空盘子,“还想要什么?”
“不了,”本来还想吃的猴子想到他的处境,拍拍自己肚子说,“我吃饱了!”
“怪不得那么瘦……上次怎么会去帮我呢?就你这小身板。”问完又有些后悔了,这种问题叫人家怎样回答好。
“如果就那样走掉,回去会睡不好觉的。”事实上答案也很简单,就是为了每天睡得心安理得,因为李赫在本来就够简单。
“为什么会记得那些样子的我?”其实原来的自己在经年之后连自己都快忘记了……更何况之前完全只是陌生人的说。
“不知道,就好像在生活中最细小最微妙的某个反光面,也不是刻意放在脑海里,只是一见到你的时候就记起来了。”其实李俊基是足够独特的,那种与众不同的气质,至少李赫在是看得出来的,可惜试镜时候几乎都没人欣赏,只能说那些没有眼光的导演终有一天是要后悔的。
“是吗?”听到这里,俊俊开始努力回忆自己过去的生活片断,最后却搜寻不到与他有关的只言片语,有些遗憾的摇摇头——也许只是收过他递来的一叠零钱,也许只是在跆拳道或者拳击社某处一个擦肩,也许只是为他端过一杯奶茶,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过一句话,明明在巷子相遇之前,我们是有过交集的,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些认识他呢?
那天恐怕是李俊基来首尔对陌生人说话最多的一次——不,他发自内心的就从没把他当过陌生人。
中途赫在接了一个电话,听到那句清澈的“东海啊……”,俊俊觉得心情忽然就空落落的了,然后赫在不得不谢过今天的午饭后非常歉意的告辞,俊俊看着他远远的背影,发现彼此竟连电话号码都没留下,不觉自嘲的笑了,他知道,也许只是晚了一年,也许只是晚了一面,也许只是一步之遥,却已是一万光年外的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