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大哥!”月华执意打断,“你伤成这样,就算遇上了,怎么跟他再战?”
“就算是拼上性命,我也一定要抓住他!”
“展大哥,我知道包大人交给你的事,你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完成,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想过会为你担心的家人,想过……”后半句月华不敢再说,却是攥紧了展昭的胳膊。可展昭并没有看她,眼神依旧执着地盯着火堆没有半点松动。
半晌没有回话。
“还是说展南侠是这般执拗的人?一战败了便可不管不顾,哪怕是拼了性命也要顺了自己的这口气?”月华已经彻底急了,质问的话语也失了分寸。她一直相信她心中的展大哥不是这种不识大体的人,但此时此刻看着展昭这般模样,却不知为何竟直接脱口而出,甚至想到,他若是真敢应了,那自己真该重新考虑考虑这“轻率”的婚约了。
可展昭在沉默了片刻后,只是低头说了一句:“我……一定要抓住他……”这一句,开头还是满满的焦急,之后竟透着沉沉的无奈与悲凉……
月华无语,但总觉得这事儿不那么简单,却也不敢再问,索性说了实情,“这雾林深深,谁都没法轻易想走就走,说不定他也深陷其中,不定困死在了什么地方……”
刚说完,展昭突然紧张了起来,咬紧牙关竟抓起湛卢站了起来。丁月华的左脚肿得厉害,勉强跟着站了起来却并不稳当,她干脆直接扒住展昭的一只胳膊。
展昭动也未动,任丁月华把重量依在自己身上,剑未出鞘却摆出一个防势,屏息凝听。看这架势,月华似乎也明白了,便悄悄将重量移回未受伤的右腿,然后渐渐敛了气息。茅屋破陋重重,除了门窗,墙面上也有好几个破口容得人甚至野兽进出,月华不断巡视着各个出口,此时她手中无剑,而躺在数步外的剑她恐怕也无暇亦无法独自去取,听着兀黑的雾林中似远似近的不知是什么发出的声音,有时在一片寂静中突然响起被火烧断的木柴的脆响都把月华吓得一个机灵。
不知过了多久,依旧寂静的雾林使月华渐渐开始放松了警惕,试探性地轻轻喊了一声,“展大哥”,可展昭却并没有回应,始终紧锁着眉头,没有丝毫松懈。
这时,突然从一个只剩窗框的窗口飞进来一团红白相间的东西,落地之后两人只一眼,便看清了来物,月华不禁惊得又贴近了展昭几分。
那是一只被扯得毫无原形可见的动物的尸体,从大小和没拔干净的皮毛来看应该是只兔子。兔子的一条腿和半边身子已是骨露森森,偶尔在骨节处连着白色的筋条,脚爪勉强还连在腿骨上,骨节外露,腿骨已经断了,隐约见着髓腔却是空的;另一条腿虽然还有肌肉在,但也只是勉强连着,肉上印着好几排似乎是人类的齿痕。兔子的脑袋已经不见了,脖颈处是锋利锐器削断的痕迹,但落地后却并没有多少血流出,怕是已经被吸干了。
展昭只是看了一眼,立刻举剑向着那个窗口,但随即就发现真正的杀气来自月华身后的方向。对手掷出的尸体无非是想引开屋里两人的注意力,然后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可惜他要面对的是南侠展昭,虽然身上有伤,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判断力。当那杀手冲到两人面前时,展昭早已经松开了扶着丁月华的手,一把将丁月华搂进自己怀里,还顺手拔剑出鞘,一个转身便正对着杀手潜入的方向,一剑挥过,金器交响,直接摧毁了杀手自信满满的突袭。
丁月华还在盯着那活生生被人撕碎的兔子尸体时,突然感觉自己被展昭揽进了怀里,随即天昏地转地转身,然后自己便被展昭从最近的墙角抛了出去,“走!”展昭只来得及交代一个字,便回身与突然杀出的人战在一处。屋内立刻兵器交鸣,展昭与杀手的厮杀并没有因为突袭的失败而停滞,反而愈战愈急,两人身上都有伤,再加上连日的奔波与交锋,便都只能拼这一鼓作气。
丁月华出了屋子,却并不敢走远,崴伤的脚腕依旧无法着力,她也担心一人对敌的展大哥的伤势,再加上雾林森森,一旦分开了也不定安全,便只是坐在墙边,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听着屋内交鸣不断,月华决定先看看里面的情况,必要时也能帮帮忙,虽然背后使暗箭不是侠义之士所为,但事关生死存亡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想着便慢慢爬到一个窗口,探出半个脑袋往里瞧。对手功夫也是奇怪,用的是短刀,隐约间能看到身上简单包扎过的剑伤,在这深深雾林中,对展大哥杀之而后快,又受过剑伤的,恐怕就是那个凶手无疑。
两人分分合合地打着,展昭一直守在丁月华出去的方向,月华从窗外看着展昭的侧影,明显觉得他出剑的速度不如往昔,可见这次伤势不轻,只能被动防卫,但久攻不下,杀手却突然并不急着冲上来,反而对着展昭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