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梅蒂亚
对于我,想自杀的想法不是第一次了。
我缓缓道出了这句话,用余光观察着赫斯提亚的表情。
略歪过头,是让我继续说下去吗?
你……还记得半月前的那个连环杀手吗?
那个开膛手吗,似乎遇害人数是4人呢。
没错,那其中——有我的恋人。
我停顿了一下,再次观察着她的表情,闪过了一瞬间的吃惊,但随后又平静了下来。
——那,可真是遗憾啊。
犯人没有被抓到,直到这件事情的风波彻底平息也没有被抓到。我想,也许他永远都不会被断罪吧。
在那一切结束后,我的人生已经没有意义了。我选定的场所是学校的旧校舍的天台。那里是老校区了,已经被废弃了,也许我坠楼之后很久才会有人发现吧。
不过这也符合我的想法,无声无息,腐烂成泥。
那天是个雨天——和之前的几天一样。是由于雨天的阴沉使我的心思变得阴郁,还是我阴郁的选择希望配上阴沉的一天,这也许更多是一种巧合也说不定。
可那天,当我登上旧校舍天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了。
她不是来自杀的,我看见她的那一刻就坚信了这一点。她当时打着伞,一把鲜红的伞,在阴沉的雨夜中显得格外显眼——将死之人不会顾及身上的雨水。
那么,她是来干什么的?
“……你来了,我等了很久了。”她略微转过身,斜眼看着我。
“你……知道我会来?”我注意到她站立的位置是干燥的,这说明她在下雨前就已经站在了这里。而这场雨下了多久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等等,她在下雨前就带着伞来到这里来了——
她又为什么会知道今天下雨?明明……
“明明天气预报今天是晴天,对吧……”她发出细微的笑声,“我却知道今天是雨天呢?这很奇怪吧,你……是在想这些吧?”
她有些诡异地看着不知所措的我,又是一阵小声的笑。
“甚至我还知道你会来,这一切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此时她完全转过身来了。
“——因为我能预见未来呢。”
此时吹过一阵风,给我带来了一阵寒冷。这不是因为雨点飘到了身上或是湿透了的衣服吸收我的体温所造成的,而是来自身体内部,由内而外的寒冷。
“那么在你预见的未来中,我做了些什么?”
“没有,我阻止了你。”
不是那件事么?哦,原来……
“那么你的预见未来恐怕不太可靠啊,没有人能阻止我,毕竟——”
又是一阵银铃似的笑声。
——你的结论,下得太快了呢。
——如果,只是如果,我能预见到开膛手的行动呢?
——你会愿意听吗?
繁杂的雨声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剩下的只有心脏孤单的跳动声。
扑通、扑通。
——你会愿意听吗?
——呐,你的答案。
她开始向我一步步逼近,条件反射地,我一步步向后退去。恐惧在心中不断蔓延。
身后传来了粗糙的质感,啊,是天台的铁栏杆吗?
——我已经无路可退了吗?
——我,又退向何路呢?
——开膛手……
“你,真的看得到吗?”我停止了向后退的步伐。
“……嘻,谁知道呢?不过,大概吧。”她嬉笑着,伞的红色此刻在我眼中仿佛是猩红一般。
“你的名字,能告诉我吗?”
她侧过头,略显苦恼的样子。
“……可以哟,不过不是真名就是了。”
——唉,叫我梅蒂亚吧。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也很累了。”在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赫斯提亚插话道,“我去准备晚餐。”
晚餐很简单,牛肉汤和葡萄汁——也许是低度的葡萄酒吧,我分不太清。虽说是简单的一餐,但味道不差。
我装作不经意地观察着赫斯提亚的样子,她有发现我刚才在叙述中玩弄的把戏吗?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发现吧。
可是,事实上呢?
——有些事的答案只有你自己的内心才明白。
赫斯提亚的话语猛地压上心头。
——我又是怀着怎样的想法说出这些事的呢?
——我自己知道吗?
——我的内心能给我答案吗?
——又有谁能给我答案呢?
酒应该只是低度的吧,可血管里的灼热却否认这个事实。浑身的疲劳于此刻一并涌上来,头脑昏昏沉沉。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谁能告诉我答案吗?
——真的……有人知道答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