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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夜樱》 作者:妲婴 [来自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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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文
  
十里洋场,CHERRY与清瑞

看的第一篇民国文,很好看

原贴地址:
http://cache.tianya.cn/publicforum/content/motss/1/164055.shtml


1楼2008-07-17 22:35回复
      【3】
      “这个辰光二太太应该在阳台看书的。”宋妈在前面带路,袭安听了这话心里一惊,她倒真没在意季泽宇还有一房姨太太的。这怨不得她,季先生是很少带这位姨太太出去应酬的。
      姨娘旋开了门,脚踩在厚厚的波斯地毯上一点声息都没有。袭安跟着进了屋,当头一眼就见着紫檀木打的巨大书橱依着墙壁,里面满满地摆放了各式书册。姨娘径自走到落地玻璃边,将随风舞动的纱窗撩起个小缝,朝外面瞅了眼,回头朝袭安笑着轻声道:“可不是真在这里——不过睡着了。”袭安顺着那细缝望出去,繁密的枝条遮了大半的阳台,大片的阴影下一张靠背藤椅,穿着月白色短旗袍的女人右手搭着腹,左手软软地滑在靠手上,放在腿上的书,那书页正随了凉风微微地翻动。
      宋妈轻声细气地走过去,俯下身拍拍她的肩。袭安站在门边,听着她惺忪的声音模模糊糊地响起来。
      “唔……”她错过宋妈的身体看向门边的袭安,懒洋洋的样子似极慵懒的猫。见袭安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她的脸“腾”地红了起来,人也清醒了。
      “先生让赵小姐来换身二太太的衣裳。”
      清瑞一下注意到袭安肩头打湿的布料,又上下看了看袭安的洋裙,面色渐渐恢复,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来:“赵小姐,我不穿洋装的……旗袍你喜欢么?”
      袭安弯了下眼睛:“麻烦二太太了。”
      清瑞回应般地也笑笑,进屋开了衣柜。满柜子的各式旗袍争先恐后地跃进眼帘。纤长的手指在里面来回拨弄,她回头看袭安:“也不晓得赵小姐喜欢什么样的……”她带着笑,却并不浓,那笑意象是旧时化在丝帕上的胭脂,一点痕迹,越化开便越淡。
      “二太太觉得哪件合适?”袭安走动几步,站在清瑞身后,看她的手指停在一件朱砂红的高开叉旗袍上,眼光又在袭安身上比了比,这才抽出来:“赵小姐皮肤白,气质洋派,穿素色的反倒不协调……”她的目光落在旗袍上:“只不知道合不合体,是按着我的身量做的。”
      袭安接过来,当着清瑞的面开始脱衣服。被窗帘遮去日光的屋里稍显灰暗,她腴白的身体象是夜明珠,莹润而有光泽。她慢慢地褪下丝袜,桃花一般的眼睛斜乜向清瑞,正撞进她瑰泽的眼眸,清瑞快速移开了视线。
      袭安闷笑着穿上旗袍,弯腰去拨下摆。她只比清瑞略高挑,一袭旖旎的朱砂裹住她曼妙的身型,倒真是合适的。
      清瑞才刚想开口就被袭安截断:“二太太可以称呼我袭安。”
      清瑞坐在沙发上,垂头侧脸拨弄桌上的电话线,不说话了。从袭安的方向刚好看到她弧度轻扬的唇线,良久,袭安理了理稍显凌乱的头发:“二太太的名字,是很好听的。”她的声音带了一点沙哑,流水一样低低传进清瑞耳里。清瑞正视她,脸皮轻微动了动,起身重新回了阳台,躺在藤椅上,不再理会袭安了。
      姨娘收拾了袭安换下的裙子,拿袋子装好,在袭安下楼的时候交给了她。
      林秋同正站在楼梯口,见袭安下楼来,压低了声音凑上去道:“见到了吧?”
      “什么?”袭安下意识的反问一句,又马上领悟过来:“你是说二太太?”
      林秋同朝楼上努努嘴,点着头道:“这才是季先生心尖上的人呢——前面那个,在外面撑着场面罢了。”
      袭安扫了林秋同一眼,冷笑道:“林伯伯对季先生的私事倒知道的不少。”
      林秋同老实巴交地擦了擦汗,转移话题道:“季先生前面还有些事,今天怕是没机会跟大小姐好好聊了。”
      袭安扬了一边眉毛,踩着高跟鞋出门,走几步又抬头,看到阳台上面那一方月白,嘴边就化开意义不明的笑来。


    4楼2008-07-17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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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06 01:3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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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袭安端庄地坐在酒席上,几次都注意到季泽宇若有若无投过来的目光。她假装并不曾见,小声与身边的太太小姐们说笑,一场饭吃到九点多钟,这才散了。
        林秋同要送她回去,叫她拒绝了。也没跟季先生告辞,一个人踏入弥散的夜色里。喊了黄包车,在街边看到有卖馄饨的,买了碗带回去给袭平当宵夜。


      5楼2008-07-17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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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街角付钱下了车。酒席上喝了酒,虽然不多,但现在酒气上来,双颊酡红。她一边慢慢踱着,一边去酒气。及近了才发现街口一排外国兵,枪XIE齐刷刷地抵着地面,军用吉PU就停在弄堂口。她吃一惊,酒就醒了


        6楼2008-07-17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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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袭平站在过街楼下,看到袭安的身影,快步过来拉住了她:“姐!”
            袭安眯眼看看楼上窗户里漏出的黄光,苦笑着甩甩头,将馄饨并着脏污的裙子一起给了袭平,理了理旗袍和头发,孔雀一般走了进去


          7楼2008-07-17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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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门打开的时候袭安觉得眼睛前面有些发花。那个人正对着卧房的门坐在沙发上,右腿搭着左腿,双手交叠了放在胸前,目光从下面斜斜地觑向开门的袭安,邪挑起唇角,发了声很轻的拟声词出来。
              袭安面不改色地关门走进来,重重倒在床上,拢了被子就往头上遮。
              “住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嗯?”她说话了,字正腔圆的中国话里是掩饰不去的戏谑。袭安在床上挪了挪,不动了。
              “不热么?”她又开口,好整以暇地换了左腿搭上右腿。
              袭安在被子下剧烈地抖起来,突地掀开被子恶狠狠地瞪着那人:“你管不着!”
              她曾经说她的脸上有最为协调的颜色,金黄的头发、碧蓝的眼珠、红艳的嘴唇、细小洁白的牙齿,本来应该是娇艳到极致的,却偏偏永远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袭安的胸快速起伏着,有些气恼地扯下发带散了一头的卷发。
              “嘿、嘿,小CHERRY你穿红色最好看了。”她顿一顿,又说:“不对……什么也不穿的时候最好看。”说着张大嘴无声地笑起来。
              袭安一枕头扔过去,随后指了大门:“出去!”
              “好了,不生气了好不好?”她站起来,走过去想拉袭安的手,被她甩开了。两个人睁大眼睛对视着,她猛地伸手捏住袭安的下巴,嘴唇重重印了上去。舌头急切地舔弄袭安紧合的双唇,袭安使力推开她,一边擦嘴一边走到门边,重复道:“出去!”
              “不用这样吧。”她收了笑,目光渐渐冷下来。身上直挺的黑色制服勾勒出瘦削的身型,她把腰更挺直了些:“你爸爸的事不是我不帮,你明明知道的。”
              袭安冷笑一声:“早就不指望你了,只希望你以后别再打搅我。”
              “SHIT!”她低低咒了声,眼神凌厉地射向门边的袭安:“你到底在闹什么!”
              袭安不说话了,右手固执地扶在门上,转头不看她一眼。
              静默了很久,脚步声才响起来。她终究走到门边,认真地盯着袭安的脸:“那好,我先走……已经打过招呼了,明天会有人来秘密接你去监狱。”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侧过身体出了门,脚步声又在楼梯上响起来,踢踢踏踏的,最终消失在夜色里。
              远远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袭安吁出一口气,抬头看上方的电灯,眼眶发热,她抽了抽鼻子,轻轻关上门。
              “莫妮卡……”呢喃一样的,她捂着脸嘤嘤地哭起来。


            8楼2008-07-17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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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袭安擦了擦眼泪:“我知道……我知道的。”她不停点头,终了又苦笑:“YA片,那么多YA片……蚕食了多少同胞……”她不糊涂的,可是她想保住至亲的性命。……“但是,为什么是爸爸?”
                莫妮卡怔住,转头看车窗外的街景,一边还轻轻拍着袭安的手背


              10楼2008-07-17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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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谁……
                  “我只问你,那天是谁向警署报的案?”
                  莫妮卡叹口气:“你知道那正是借严的时候,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放过的——更何况是那么大的动静?”
                  这条线断了,袭安知道从莫妮卡这边得不到一丝口风,也或者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想着要去拜访拜访刘志远,哪里知道她还没出发,他倒先登门了。


                12楼2008-07-17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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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06 01:2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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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午后燥热,袭安眯眼睡了一个极冗长的觉。醒来之后浑身黏腻,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才刚出来就听见姨娘在外面敲门,边敲边道:“赵小姐,大太太喊你过去呢。”
                    袭安想着来了季公馆这么些日子,顾着自己一门心思的难过,倒还没有去向季太太告过一声打扰,于情于理都是该去会会她的。这么想着,又忙忙地敷了些玫瑰粉在脸上,换了一袭白底镶碧荷的半袖旗袍,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没有办法,只得散着。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总还不算太失礼,这才下楼去。
                    一楼大厅里沈清瑞早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微微抬眼看袭安从楼梯上下来,搁下手里的水晶杯,便也站了起来。袭安一怔,道:“大太太也让你过去呐?”
                    清瑞点头,轻“嗯”了一声。又往墙上的西洋挂钟瞥了眼,道:“走吧。”
                    她在前面走,袭安落后一步距离。她也不顾她,走自己的路。穿过小花园进了头进,直接上了二楼,在主卧旁边用来会客的房间前停了脚步,顿一顿,回头对袭安道:“这个时候,她都是在这里的。”
                    袭安乖觉地点头,看她开了门,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她进了屋,就见当中的罗汉榻上卧了一个风姿绰然的女人,旁边一个小丫头,用自己樱桃一般的小嘴将象牙烟枪的枪嘴舔湿,双手捧着送到她口中。
                    


                  17楼2008-07-17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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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季先生是每天晚上都要来清瑞这里坐坐的,最常是说说话,晚了就歇下来。他的应酬极多,鲜少能在家里吃的,可是偏偏这天他来了。袭安正跟清瑞在饭桌上喝粥,清瑞没料到他竟是来吃夜饭,饭桌上一径的素菜,那白粥熬的虽好,但毕竟是吃不饱的。站起来就让宋妈再去烧几个菜,把中午的饭热一热。季泽宇挥挥手,让宋妈别瞎忙活了,又去看清瑞,道:“我就是嫌大鱼大肉的吃着腻,听艺媛说你清粥小菜的过暑呢才特地过来的。”
                      清瑞眉毛一皱,袭安明白定是大太太在季先生耳朵边说过什么了,心里也是厌烦,面上却扯出笑来,放了碗,调侃道:“清粥小菜偶尔为之是情趣,若让你一日三餐连着个把月,神仙也是顶不住的。”
                      季泽宇听了,哈哈一笑,拿调羹舀了喝一口,道:“难怪艺媛夸你伶俐,赵小姐真是不饶人的一张嘴。”
                      清瑞便也坐下来,季泽宇顺手夹了点素面筋放进她碗里,她默默吃了,又抬头看他,道:“今天下午子晟打电话来,说明天接了姨母一起来看我。”
                      季泽宇点头:“那让宋妈多买些菜,我明天恐怕没空,有几个饭局。”
                      “不碍事,就是久没见了来说会话。”清瑞眼光闪一下,又道:“你的正事要紧。”
                      袭安看他们说话,正觉得无趣,季泽宇的声音又漫不经心一般响起来:“婉婉丫头知道了么?”
                      清瑞手上动作一顿,慢慢放下筷子:“你又提这个,难怪子晟都不肯上门的。”
                      “好好好。”季泽宇一连说了三声“好”,末了拿手去捏清瑞的鼻子,清瑞侧头躲过了,却被他拉住胳膊,眼睛瞅向袭安,道:“你看看她,把子晟当大闺女一样藏了,倒好像我家婉婉是个吃人的老虎。”他心情不错,声音又好听,袭安低头莫名一笑,看到自己指甲上通红的蔻丹,静一阵,抬手慢慢抚头发。她的手极白,指尖红彤彤的,头发又黑,三种颜色混在一起,看在季泽宇眼里,很有些妖冶的意思。她仿佛没有注意,身体舒展一下,脚就不经意碰到了季泽宇的小腿。她有些歉意的笑笑,又快速移开视线,站起身来:“不打扰季先生吃饭啦,我先上去了。”
                      清瑞没说话,只是间或看一眼袭安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虞子晟老家是在苏州的,虞父做着米商的生意,家道还算殷厚。正跟清瑞姨母家是邻隔着,清瑞从小长在姨母家,两人一起嬉玩,感情倒比亲兄妹还要好些。十几岁上虞家迁来上海,两户却还仍然常常书信往来。及至清瑞后来没了姨夫,姨母守了寡,带着清瑞守着房子度日如年。虞家妈妈建议她不如搬来上海,更是物色好了价钱合适的房子。姨母想想也是,变卖了地产,收拾好了细软带着清瑞就来了上海。
                      一来上海虞家就给清瑞办好了入学手续,跟虞子晟一道在文治大学念书。季婉婉是清瑞的同学,也是这么认识的虞子晟。
                      要说清瑞和季泽宇的婚姻,季婉婉是很出了力的。季家是沪上达人,季家小姐更是人人巴结的对象,但清瑞生性淡薄,偏偏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那季婉婉也是奇怪,清瑞越是这样她就越是黏她。时间长了两人感情倒慢慢好起来了,得意洋洋地把清瑞领回家给长辈看,很是以交了这个朋友而自豪的。也是这样,季泽宇第一次见到沈清瑞。
                      
                      吃了早饭,大概九点多辰光,姨娘说林秋同来了,正在楼下大厅里候着。袭安想着他确实也该来了,打理一番就下了楼去。林秋同正站在大厅中央,看袭安下来了,眉眼立刻就展开来:“大小姐,我来看看你。”
                      袭安喊了声“林伯伯”,心里晓得这不是说话的地方,眼神一流露,林秋同立刻道:“大光明今天要上映新片子的,我特意买了票,这会送你过去散散心吧?”
                      袭安笑笑,跟姨娘打了招呼便随林秋同出了门。
                      等上了车,林秋同直接道:“我怕这事,十有八九是刘志远在搞鬼了。”袭安眼梢瞥向司机,林秋同会意,道:“自己人。”
                      袭安这才放下心来,问:“怎么说?”
                      “我虽是在季先生这边了,但跟过去的兄弟们交情还在的。”他说一句,歇一阵,又道:“有个叫全子的兄弟,昨晚摸黑来找过我。”
                      袭安也不打断他,只是示意他继续。
                      “他有个叫阿福的亲弟弟,生的人高马大,好勇善斗是出了名的,那天说是有件大差事要去干,全子问他是什么大事,他又不肯说了。那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袭安心里猛然一紧,拿眼去看林秋同:“灭口?”
                      林秋同点头,细想一阵,又道:“全子觉得心里不踏实,又隐隐觉得这怕是已经出事了,再说报纸上铺天盖地赵爷遇害的消息,他思来思去,没有法子才来找我。”
                      “他想你怎样做?”
                      林秋同却并不直接回答,只反问道:“大小姐知道我为何要改投季先生么?”


                    20楼2008-07-17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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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22楼2008-07-17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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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贴


                        IP属地:江苏24楼2008-07-18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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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好贴,顶起. 不过未完待续是作者没写完呢还是楼主没贴完呢?


                          25楼2008-07-18 12:53
                          回复
                            等不及要看, 
                            先给楼主贴过来了,莫怪。:


                            26楼2008-07-18 15:35
                            回复
                              2025-08-06 01: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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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第二天早上袭安下楼去吃早饭,见宋妈正拎了各式补品往外面去。她好奇,问了声这是做什么?宋妈道二太太今天要去看姨母,这些放在这里左右没人吃,不如给姨母送去。袭安嘴里赞几声,心里却又不禁想笑。到了餐厅,见清瑞正坐在桌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她走过去,也不坐,只垂下花一样的脸,凑近道:“今天沾些二太太的光,省的我坐黄包车吧?”
                                清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声音也是淡淡,道:“赵小姐要出去?”
                                “是了,昨晚跟曹太太约好了的。”
                                清瑞手上动作不停,只是眼角余光往上朝袭安的方向微微一瞥。那一瞥在袭安看来很有大不屑的意思,她却不恼,只是好心情地看清瑞喝光杯里的牛奶。她见她放下杯子,嘴边一圈白的奶汁,伸手就要去擦,清瑞往旁一躲,幅度虽然不大,却清清楚楚一阵尴尬。袭安收回手,见清瑞低头拿帕子擦了嘴,又抬起头,眼里隐然有些讥诮。
                                袭安笑自己莫名其妙,竟然做出这种不合时宜的动作来。清瑞吃完却并不忙着走,只将背往后靠,双手抱胸上上下下的打量袭安。袭安穿了明黄底色团花初偃纹的高开叉旗袍,丝袜拉到腿弯,脚上一双跟高寸许的鞋,整个人摩登而青春。
                                她的目光里审视的意味很重,袭安退一步,心里忐忑,面上却镇静,眨着桃花一样的眼睛,道:“二太太吃好了?”
                                “这会怎么不喊我清瑞?”
                                她没料到她竟问出这样一句话来,嘴唇微愕的张开,脑子里的念头转了几转,临到嘴边了却变成:“赵小姐与二太太,平分秋色不是?”
                                清瑞低头,袭安看到她光洁细嫩的额头,耳朵上莹润的翡翠坠子擦在脖颈上,就着光,折出一波一波的影。
                                静了会,清瑞站起来,走几步,回头发现袭安还是站在原地,便道:“你不吃早饭?”
                                “也不饿,省的麻烦你等我。”
                                “谁要等你,我去收拾带给姨母的东西。”
                                袭安哑然,清瑞倒已经走出去了。她拉了椅子慢慢坐下来,突然间心里空的厉害。她原本一动不动的,却蓦的站起来,推开椅子快步朝大厅去,提了电话就往外拨。
                                清瑞还没出厅,先是见她急火火的样子,随后一连串流利的洋文就从她嘴里吐了出来。她的目光停留的时间长了些,那边袭安却已经挂了电话,脸上的表情清瑞形容不出来,却觉得很有些失意。
                                她见清瑞正看着自己,风牛马不及地说出一句昨晚输钱输的很惨。清瑞一怔,收回看向她的目光:“今天翻本去的么。”说着也不待袭安回应,“蹬蹬蹬”的往二楼去了。
                                袭安嘘了声,又埋怨自己沉不住气,刚才竟直接打电话给莫妮卡,想让她亲口坦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莫妮卡却并不在上海——接电话的助理知道“CHERRY”,直接便说她一个礼拜前就已经去了香港,是突然遇刺,受了伤,本来问题不大的只是不肯用药,竟感染了。
                                袭安心里五味杂陈,但也知道一时半刻的,是联系不上莫妮卡了。
                                
                                在车上袭安心里噎了事,于是便有些恹恹的,不愿意说话。清瑞本来话就少,现在更是没有说话的心思。路线上是先去清瑞姨母的住处,然后司机单独送袭安去曹太太处。清瑞却没有料到袭安竟然跟着她下了车。
                                她探究地看她,袭安深吸口气,打起精神道:“姨母前几天才刚来看过你,二太太是来看好朋友的吧?”
                                清瑞面色一惊,眼里的反感就怎么也掩饰不住:“你什么意思?”
                                “不是的清瑞,我只是总在家里闷着,想跟你出来透透气。”袭安说着,垂下头,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绞起手指来。
                                清瑞却依然防备,道:“不是说约了曹太太打牌?”
                                “你以为,我真的喜欢那样么?”她猝不及防地看进清瑞的眼里。袭安的眼睛很亮,又黑,清瑞心里猛地一窒,嘴上犹然道:“你能想到,泽宇也能想到的,什么稀奇。”
                                话虽是这么说,她却已经不再戒备,分了些补品给袭安拎,带头往里面走。袭安抛下心里的烦扰,紧走几步跟上她,便看到青皮石作框的石库门上倒贴着一个斗大的“福”字,青石门框的右边挂了一块铜牌,上面镌刻了两个红漆大字:张寓。
                                清瑞姨母的夫家是姓张的。
                                
                                她敲了敲门,开门的却是一个穿了淡蓝长袍的青年。袭安见清瑞呆呆的喊出一声“子晟”,便晓得眼前的人的身份了。
                                虞子晟是知道清瑞今天要回来的,忙将门拉开,顺手提过她手里的东西,这才注意到清瑞身后的袭安。
                                “这位……”他询问地看向清瑞。清瑞往里迈一步,轻声道:“你且喊他赵小姐就是了,跟里面那个一样的缠人。”
                                袭安闻言蹙起眉,她从没见清瑞把话说的这样轻佻的,便留意打量起虞子晟来。她见虞子晟要接她手里的包,便笑着拒绝:“又不重的,我拎得来。”
                                虞子晟便也朝她一笑,他比季泽宇少了份儒雅,但那股清澈的书卷气,并了微微有些红的颊都印进袭安眼里。她想难怪季小姐迷他,愿意为了他离开家门。季小姐从小的教养下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比起久经沙场的花花大少,她更中意这样青山一样坦然的学生便不足为奇了。
                                才想着就见一个穿了白裙子的女学生从屋里跑出来,扎成两股的发束本应该是松松搭在胸前的,现在却正随了跑动一上一下飘动着。她见了进门来的人兴奋地两眼发光,大声道:“清瑞我就知道是你来了!”
                                ——完全是一派天真烂漫。袭安在心里暗下定论。


                              28楼2008-07-18 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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