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的帝王手边是一摞未批完的奏折,和一壶清香袅袅的普洱,他年过不惑逼近知命,仍是精神奕奕的样子,然而鬓间的白发却掩不住苍老的事实。
当年那颗璀璨的帝星在逐渐暗淡,北斗之数已蠢蠢欲动。
“参见陛下。”晏杯行跪礼,桌后的帝王点点头,遂起身吩咐下去:“摆驾偏殿,朕要与爱卿叙话。”
掌事面无表情地拱手,“诺。”
紫薇殿偏殿点的是龙涎香,亦是温暖如春,掌事退出后帝就让晏杯在坐榻上坐了,漫不经心道:“这两年在无涯阁过的可好?”
“安然度日罢了。”
“唔。”
父亲晏慈戏笑过这位君主最爱说的便是个“唔”字,小时候被他不知取笑过多少回,原来到老也没改过来,晏杯接话道:“不过今年天冷的厉害,这身体也容易病些,三殿下就接了出来。”
他言语间特意避讳自称,与方才君王那声“爱卿”形成个比较。君王朱俭轻笑,“记得爱卿定字‘饮之’,昔日朕就与你父亲说莫要因为爱酒就给你起个‘杯’字,结果害得你定字都定成个好酒之徒的模样,师兄他真是不改性子啊。”
朱俭与晏慈曾拜师于君子逍大夫门下,有师门关系,父亲入门比朱俭早,于是就担了个师兄名号,两人虽作的学问不同,关系却非同一般,如今父亲已然仙去,重提旧事,晏杯也知道这位君王的意思,也委婉打谜道:“父亲起名在个逍遥自在之意,至于顺名起字,不过妄图是继承父亲的洒脱罢了。”
“是了,师兄当年是真正的仙人过活,即便是身处司天台,每日琐事缠身,也不忘修道意参天机,就是不知......”话锋一转,朱俭端起桌上的白瓷杯,呷了一口,“不知爱卿可有意再领司天之职,为西楚占算命途,避害趋利?”
晏杯微笑,皇帝不着急他的回答,要他先尝茶水,晏杯捧起茶盏掀开茶盖,苦甘绞揉的茶水中,却是多了一分涩,盖了一分清。晏杯面色不改,仰头喝了个见底,放下茶盏便道:“入口甚苦。”
“回味也甘。”君王神色略见复杂,“爱卿喝茶都有师兄喝酒的豪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