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nfic翻译】Red Violin 紅色小提琴

第一章
Patrick Jane不耐煩地在紅色絲絨座椅上換了個姿勢，手裡翻著今晚的節目單，卻一點都沒看進心裡去。他特別訂了一個專屬包廂以逃避毫無目的的閑聊，但等待依然冗長令人生厭。
他用節目單輕拍膝頭邊看了看錶，注意到節目再五分鐘便會開始，終於鬆了口氣。他看了不少關於這位三藩市交響樂團最新小提琴手的報導，已經等不及要親耳聽聽她的演奏，所有的報導都對她贊不絕口，稱她是繼Jascha Heifetz之後小提琴界最亮的一顆新星，他想看看她是不是真有報導說的那麼好。
這是本季最後一場演出，他抵達的時間早的離譜，因而更添他的不耐煩，可他真的沒法子控制自己，早早就到了演奏廳。因為他已經記不清有多久，他不曾對任何事感到如此有興趣，他試著不要期待過高，但恐怕這許多花團錦簇的評論早已吊起他的胃口。所以演奏廳一開門他就到了，接待人員將他讓進私人包廂的時候，第一批預訂票的客人都還在排隊等領票呢。總而言之，他這漫長的等待完全是自作自受，他已經在這空盪盪的包廂裡等了將近一小時。
但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因為他也沒別的事好做。

音樂是他最新的嗜好。當然，他已經嘗試過各種不同的方法，各自獲得不同程度的成果；酗酒，吸毒，藝術品，性愛；還有為了尋求刺激的傻瓜所設計的各種冒險活動。但沒有一種是他所尋求的解脫，他發現這些東西，只能讓他一時忘記麻木的心，卻無法持續一段較長的時間。他所追求的是一種能夠擊退這種麻木心死的感覺的事物，而不是短暫幾分鐘或幾小時的舒解。
音樂是他最新的一項武器，目前為止功效不差，音樂的排名雖次於在太平洋中裸泳卻高於酒精與性愛。但問題是要怎麼找到對的音樂，當然啦這世界充斥著各種音樂，這點無庸置疑，但對他而言其中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毫無靈魂的噪音，是唱片公司根據某種公式，製造出來的可怕玩意兒，加入俊男或美女搭配符合時事的熱門歌詞還有罐裝旋律。他真心認為那些一再重覆的音調十分刺耳，受不了年輕一代聽的這些庸俗的罐頭歌曲，說真的有些歌真的會讓他想完全放棄音樂。
但有這麼一小部分的音樂讓人得以忍受其餘那些垃圾。那微小的百分之一的音樂足以讓人昇華，彷彿能讓人飛翔。即使曲子再怎麼令人心碎，卻能使人感到不那麼孤單，因為聽者能夠分享作曲者的悲傷；即使你是孤單一人聽著音樂，那些音符也可以將你與全人類連接起來，最最重要的是音樂能讓人感受到世界。
這就是他最迫切需要的，他已經失去Angela和Charlotte五年了。那種心死的感覺已佔據他五年，他已經整整五年沒有任何感覺。

那一天的記憶依然鮮明，他記著所有令人作嘔的細節；他準備表演時手指劃過絲質領帶的感覺，Angela與他吻別時唇上野莓味唇膏的味道，攝影棚裡那熾熱的燈光，他自信滿滿精神振奮，吸引著觀眾，引他們進入他所創造的世界，在歷經高潮後結束演出的那種自得意滿。他還記得自己怎麼開車回家，他只花了平常所需的一半時間，因為某個客戶送了他一輛瑪莎拉蒂跑車做為謝禮，他根本不擔心超速被逮，憑他舌燦蓮花的一張嘴跟催眠的功夫，他可以哄得任何人放他一馬，他的功夫就是這麼好。
他到家的時候屋裡很安靜，但天已經那麼晚了這也在意料之中，他本來希望能趕在Angela上床前回到家，但屋裡黑鴉鴉的。他上樓期望著鑽進被窩裡擁著她。
他還記得當他讀著那張短信推敲著其中的意義時，那種絕望的感覺，彷彿地獄之門隨之開啟。他驚狂地捉住門把衝進房裡，迫切想趕到妻子身邊，證明這不是真的，世界尚未崩塌，這不是真的。

Angela死了。一個男人居高臨下站在她的屍首旁，他手握著刀子眼光熱烈地低頭看著她邊將刀刃擦乾。Patrick衝進房裡的時候他抬起頭，像是充滿興味地側頭盯著他，好像他根本不意外見到Patrick進來，只是好奇他會對自己的傑作有何反應。那男人穿戴著面具跟兜帽，但掩蓋不了他藏在面具後灼人的藍色眼珠，他緊盯著Patrick的表情，看著他的情緒起伏，彷彿是科學家在觀察一個特別有趣的實驗樣本。
震驚，無法置信與痛苦，深沈而撕心裂肺，毁滅靈魂的痛苦。當Patrick看著他倒臥在地毫無生機的美麗妻子時，臉上閃過的就是這些情緒，她再也無法用帶著野莓味的唇親吻他。那沈重的痛苦在那一刻，幾乎要壓毁他的心臟，令他無法呼吸動彈不得。
然後他看著那個持刀的男人，盲目的怒火壓倒心中的痛苦，他手無寸鐵地朝那個男人衝去，只想對這個毁掉他最珍貴寶物的男人復仇。
那蒙面人朝窗戶的方向逃去，但Patrick揪住他的衣領將他往牆上撞。

那人並不驚慌，幾乎是鎮靜的舉起刀子在Patrick的手臂上劃了一刀。
Patrick在那會兒根本感覺不到痛，他心中的痛苦與怒火，比任何肉體的疼痛都要巨大，他掐住那人的脖子將他的頭撞向窗戶。
那人的頭擊破玻璃的聲音令人愉悅，所以他一次又一次的推撞他，直到窗戶完全碎裂，玻璃像雨一樣噴射四散。
那對藍色的眼睛裡開始看到恐懼，Patrick淺意識裡感覺到，這個男人並不常感到害怕，那蒙面人比他強壯得多，也更懂得如何打鬥，但Patrick的怒火戰勝一切，那人對此毫無準備， Patrick的歸來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決斷戰勝了恐懼，那男人再次提起刀子刺進Patrick的肩頭，Patrick怒吼著將刀子撥開，好像那是煩人的小蟲子，讓人討厭但不足為懼。
他將那人推倒在地，在他踉蹌著逃開或是再次展開自衛之前制住他，將膝蓋頂在那人的胸前，防止他逃走然後再次掐住他的喉頭，那人努力掙扎但Patrick死死地捉住他，用盡全身的力量壓住他，十指不斷施壓。
過了好長時間那人才停止呼吸。血不停地從Patrick手臂流下，讓他緊掐著那男人的十指又濕又黏，但他不鬆手直到達到目的，他等到肯定那人已經死了才鬆開手。

他漸漸恢復理智，趕到Charlotte的房間。
他不知道世上有什麼話能夠形容他發現Charlotte時的感受。
她看起來如此詳和，好像還在睡夢中，只是那灘血破壞了幻覺。Patrick哭泣著舉起她的手親吻著她圓乎乎的小手，他爬上床躺在她身邊，緊抱著她小小的身子，他無法抑止地啜泣著，抱著她前後搖擺。他撕心裂肺的哭著直到喉嚨感覺像是要被撕裂般疼痛，淚水滿溢在胸口壓得他無法呼吸。
他哭了好長一段時間，好像所有的淚水都耗盡了，他感覺頭暈目眩，低頭看看自己才發現他的血跟Charlotte的混在了一起，他模糊的想到他有可能會死於失血過多。
這讓他鬆了口氣，他就要死了，感謝天。他不需要活下來面對這一切。
他吻了吻Charlotte的額頭，將臉埋在她甜美的細髮間，緊抱著她閉上雙眼希望無盡的黑暗趕快帶走他，在他陷入昏迷之前最後一個念頭就是，至少他不需要在一個沒有她們的世界裡獨自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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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麻煩是他最後還是沒死成，隔天他雙手纏滿繃帶，在醫院裡醒來，面對一個支離破碎的世界。
醫護人員說他很幸運，他的鄰居聽到玻璃碎裂的聲音立即報警，醫護人員在十五分鐘後發現他蜷曲在Charlotte的屍體旁，他們即時救了他。
他常常苦澀的想，如果他們能晚幾分鐘來就好了，那他就可以逃過這可怕的命運，像有顆大石頭壓在他的胸口，再不必強迫自己日復一日痛苦的呼吸。當他真的很痛苦的時候，他會幻想對那些好心的鄰居跟英勇的救護人員報仇，設法好好捉弄他們一番，雖然最後他沒真的著手進行這些計畫，因為實際操作起來太費勁，他根本提不起精神。假裝原諒他們還容易得多，某些天真的人可能還會誤以為他對他們充滿了感激，事已至此，他也根本懶得糾正他們，只是偏過頭去面對著牆壁，整整兩個月都不說一句話。
不久那種麻木死心的感覺開始浮現，一開始他還很歡迎這種麻木，誠心歡迎這種感覺令痛苦暫時停止，但現在他根本無法擺脫它，麻木像是寄生蟲，永不止息地侵蝕著他的心，除非他能找到對抗的方式，它會將宿主拖入無盡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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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她演奏的第一個音符開始他便迷失了，這是音樂最高的禮讚，直擊內心的音符飛舞著如空氣般透明，彷彿她不只是在演出柴可夫斯基，勃拉姆斯或者巴哈所寫的樂章，而是跟他們一同學習，就好像她接受了這些作曲家直接指導，以便能將這些大師之作活靈活現地表現出來，她好像跟這些傳奇人物十分熟識，親身體驗過他們的情緒起伏，在他們生前與他們同聲合氣。曾經握著他們的手，陪伴他們經過生命中最深的幽谷，並一同綻開笑容，歡慶他們最快樂的時光。
她纖細的手指在絃上飛舞，就像活潑的鳥兒在樹枝間跳躍，她的右手操著弓，有如戰爭女神黛安娜那般堅定而令人信服，但這弓卻不是用來獵殺，而是用於創造與啟發。
他目瞪口呆，被自己對她的誤解感到驚訝，這女人不光只是長的好看，她明白心碎與磨難，她知道歡樂與憐憫，她的身體隨著音樂擺動，好像被音樂所佔領，又或者她才是真正掌握著音樂的一方，最重要的是這個女人知道什麼是熱情，她知道如何感受生命。
她演奏孟德爾頌的E小調小提琴協奏曲令他想落淚，她演奏帕格尼尼的24號隨想曲令他瞠目結舌，她的技巧毫無瑕疵，時而戲謔挑逗時而深沈引人入勝，他會精聚神地聽著她以一首巴哈作結，純淨的音符在每次弓與弦的聚合中流洩而出，引動他內心的迴響。
他不願讓這一刻就這麼結束，他許久不曾感到這等沮喪與迫切，當指揮宣布這是最後一首的時候他感到無比憂傷，驚恐地看著她走下舞台，又無比寬慰地看著她在安可聲中回到舞台，當她再度結束時，觀眾席中爆發如雷的掌聲，如同浪潮般全體起身歡呼並且熱烈鼓掌。

Patrick沒有站起身來，沒有鼓掌。他就那麼呆若木雞地坐在那裡動也不動。
她羞怯地微笑，與樂團一同躬身作禮然後再一次離開了舞台。
觀眾愉快閑聊著劇院裡的燈光再次亮起，人們開始離開座位領取外套，魚貫地從一排排座位中的走道向出口移動直到空無一人為止。
Patrick仍然動也不動，雙眼仍然盯著舞台。
他深吸一口氣。有一件事是肯定的。
Teresa Lisbon就像所有報導所說的一樣好。
他心不停跳動手無意識地撫著胸前，指尖滑到背心底下輕觸著胸骨，驚奇地發現心臟在胸膛裡激烈地跳動。
這決定了一切。
他一定要認識她。
第一章 完

唉哟不错哦，小J开新文了

第二章
花言巧語混入演奏後的宴會簡直容易的可笑，他跟兩位擁有季票的VIP攀談交上了朋友，她們大為歡迎他陪伴著她們著進入宴會，他一手勾著一位女士走進宴會場，兩人都非常開心可以把這個俊美的年輕人帶到朋友面前炫耀，頭一位Carter太太說他長得像她的孫子，而另一個Abramson太太則挑逗地朝他眨了眨眼，說他讓她想起她的第一任丈夫。
他一眼就看到了她，雖有一群擁護者環繞在她身旁，但她仍非常顯眼。她翠綠色的禮服在一片非黑即白的宴會打扮中非常突出，他盯著她看，記下所有的小細節。她渾身上下沒有任何珠寶玉飾，只在頸間戴著一條簡單的十字架項鍊，這一定對她有非凡的意義，或許是某個親人的遺贈？一定是她很親近的人，這點他很肯定。她很討厭身為眾人的注意力焦點，但她將不安隱藏的很好，微笑著開著玩笑，令其他賓客感到如沐春風，她不知在說些什麼，那些擁護者仔細地聽著她每一句話，儘管她不喜歡在演出後仍停留在聚光燈中，她的存在仍然不可忽視。
她拉住一名走過身邊的侍者，無視那年輕人手中的一托盤香檳，悄悄地在他耳邊問了些什麼，那侍者忙著分送手中的香檳，沒有人注意到她的談話，Patrick看著那個年輕人微笑著在她耳邊回答。
不管他說的是什麼，都令她不悅，她做了鬼臉逗他笑了起來，她身邊的一名男士拿了一杯香檳遞給她，她驚訝地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香檳，然後隨手端過那杯酒回到身旁的話題中，過了一會兒，她心不在焉地啜了一小口香檳，然後忍不住皺了皺鼻子。
她的樣子讓Patrick綻出一抹微笑，等到他發現自己居然對著大半個屋子外的女人微笑的時候，他驚奇地停了下來。他不記得上一回他真心微笑是什麼時候，他的笑容一向都是精心設計，只為瞞過眾人，讓他們以為他一切安好，他瞪著她不敢相信這樣一個陌生人，居然能讓他如此反應，即使她皺著鼻子的樣子在有些人眼中是十分可愛的。

他轉身面對同伴，為方才的思緒感到有些狼狽，但過了一會兒當那名與她交談的侍者端著一盤新的香檳經過時Patrick拉住他。
那名侍者疑惑地看著他:”有什麼事嗎，先生？”
“是這樣的，那位穿綠裙子的女士”Patrick說著朝她的方向點點頭，同時那名年輕人仍不停地發送香檳。”你剛剛跟她談了一會兒，她對你說了什麼？”
那侍者朝他示意的方向看過。” Teresa嗎？她想知道小熊隊比賽的分數。”
“你怎麼回答的？”
“我說比賽進行到九局下半，他們是七比三落後中。”
“她看來很不高興聽到這消息。”
“她是芝加哥人啊，不然你以為她能怎麼反應。”
“你認識她嗎？”

“不熟，每次她參加這些宴會的時候，總是要跟一個又一個大人物說話，沒辦法走開去看看比賽，我還有其他一些人會跟她報比賽分數。”
“你真好心。”
他聳聳肩。"我很常在這些宴會裡工作，這些活動裡的大多數人通常目中無人，只要你端著盤子就當你根本不存在，她從來不這樣的。”
“那她是怎麼樣的人？” Patrick好奇地問。
他聳聳肩。”她很和善。”
“和善，” Patrick重覆著，再次瞪著她看。
“是的很和氣，但有時蠻會挖苦人的。”
“有趣。” Patrick轉身面對他的線人。”你叫什麼名字呢？”
"James."
“謝謝你，James" Patrick說著給了他一大筆小費。” 你說的這些很有意思。”
James將盤中的香檳分送完畢重新回到酒吧旁，將空杯子換成裝滿酒的杯子。Patrick自顧自地將注意力轉回身旁的人群中，想顯示出他很專心在聽眾人的談話，但實際上他一直分心注意著Teresa Lisbon。
他小心地注意著她的舉止言談與風姿，一一記下她與身邊眾人的互動。

一隻瘦骨嶙峋的手指猛力戳了戳他的肋骨，將他自沈思中驚醒，他皺著眉轉向打斷他的人。
“你打算一整晚呆站在這裡嗎？” Abramson太太質問道。
Patrick吃驚地眨眨眼。”您說什麼？”
“你打算一整晚呆站在這裡浪費時間嗎？”她再次說。”還是要走過去跟她說話。”
Patrick假裝無辜地說:”跟誰說話？”
“我是老了可還沒老到不解風情，年輕人。” Abramson太太嚴肅地說:”我在說那個自打我們一進門你就不停盯著看的女孩。”
“我沒盯著誰看。” Patrick無力地撒謊抗議道。
Abramson太太可不信這一套。”你整晚眼睛就沒離開過她。”
Patrick的目光再次回到那個迷人的Teresa Lisbon身上。”妳也認為我該跟她說話是嗎？”
“當然了。” Abramson太太肯定地說。
他啜了口香檳。”要等到時機成熟。”
“這是什麼鬼話？你到底還在等什麼？” Abramson太太問道。
“我不能就這樣走上前去跟她攀談啊。”他抗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