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并蒂果 

一个人，靠着南天门的玉石柱，腰间的佩剑如同主人的心一般死寂。耳旁的风亘古不变的翻涌着，穿过神魔之井，留下玄虚的嚎叫声。镇妖已经多久未曾饮血，年轻的神将已经记不清了。一扇永恒不变的门，一口蚩尤留下的井，俊美的容颜就这样守着这毫无生气的地方。自从上次魔界的几个好动分子强闯神魔之井被他打得元神俱散，就再也没有魔敢来挑衅。 

从今天起，你就是看守这南天门的神将，你的名字是飞蓬。 

天帝永不凋谢的容颜总是挂着那优雅的笑容，完美的毫无瑕疵，却空洞的毫无生气。那只是一张面具。飞蓬这样想。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他刚刚睁眼看世界的时候，赋予了他这不知从何而来的责任以及那注定了悲剧的名字。 

飞蓬，飘摇无依，不知从何而来，更不知将往何处，如此慢无目的的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神是从神树的果实而来。可夕瑶那双美丽却空洞没有焦距的眼在乍见到他之时绽放出的那的一片惊异之色却断然否定了他的出生。 

他究竟从何而来，为什么他会拥有如此强大的灵力，为什么他是天生的战将……这些问题像是食心草缠绕的藤蔓，把这可脆弱的灵魂紧紧缠绕，直至窒息，变成了如同南天门一样冰冷的石头。 

你没有告诉他？天帝低沉的声音在神树茂盛的枝叶间传散，望着那即将结果的翠绿的花蒂，竟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您没有吩咐。女神美丽的双眸低垂。这样的对话，已经持续了多久，自飞蓬诞生就已经开了吧。 
如果命运即将失控，连自己都掌握不了，你会怎样？天帝背对着女神，伸出修长的手，轻轻摩擦着正孕育着果实的花房。 
女神沉默，她知道，这问题，天帝从不需要答案。 
一个人守着一棵树，穿越洪荒，连人都生根了吧……天帝的声音突然真实起来，女神惊讶地抬起头望向这位自神树诞生起就追随的神主。 
……那就……按照你想的去做吧……天帝的声音在风中回荡，人却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夕瑶美丽的紫眸凝起水雾……天帝……可是当她回过神来时，却发现那饱满的花房不知何时有了分裂的迹象……并蒂果吗……这就是您说的……

第一章 刻印 
 这天，南天门依旧是那样毫无生气。白壁的石门，浅绿色的石阶，雪一样的云海。圣洁却冰冷。神魔之井里面却是另一番极致。黑洞洞的，弥漫着血与邪的纠缠。从邈远的地方传来几声神魔之井运作的嗡嗡声，随后又消失。 
 不会有魔来，飞蓬这样想着。一个姿势靠着南天门有多久了？两天还是三天？南天门这里从来都没有日落月出，这里没有黑夜。恍恍惚惚间进入浅眠，却听到那刚刚消失的嗡嗡又一次响起，而且越来越近。 
 猛地睁开冰蓝色的眸子，一抹明亮火红像炮弹一样冲出神魔之井，浮在远处的天空，那样的狂傲不羁，藐视一切。 
 “何人，胆敢擅闯南天门！” 
 “本座就是要闯，你能奈我何？” 
 “擅闯南天门者，死。”腰间的佩剑已经兴奋地发出阵阵轻颤，飞蓬按住镇妖剑，精雕玉琢一样完美无暇的脸上仍是不见一丝波澜，冰冷的眸子散发着寒气。青色的长发和白色的披风在狂风中飞扬，那是又一派的霸气。 
 “哼。”唇角冰冷地上勾，挥洒一片邪魅。手腕突然弹出金色的刀刃，瞬间就冲到飞蓬面前。飞蓬拔出镇妖，从容不迫地挡下这一击。飞跃而起，青剑龙啸，和那闪着寒光的金色碰撞出无数火花，空中只剩下武器打击的声音和火亮的星光。几千个回合下来，仍是不分胜负，飞蓬清晰地看到对方好像舔到血腥一般兴奋难当，那火红的眼里释放着溢彩。原来也可以这样的吗？飞蓬暗自疑惑，原来眼睛也是可以这样生动的嘛？水镜中的自己，永远都只是一个样子，一种表情。他也可以这样吗？分神之际，红魔已经攻了过来，飞蓬惊慌之间勉强当下红魔右腕的致命一击，可左腕的利刃已经自下而上贯穿肩膀。强大的灵力在飞蓬强忍的闷哼中因剧痛而激发，将红魔弹飞到远处，红魔翻了一个跟斗稳稳当当的落在一个石像上。 
 伤口上附着的强大魔力克制了神体自身的愈合能力，血像从没了节制的水泵喷涌而出。 
 飞蓬冰蓝色眼睛第一次正视红魔。就像这身体不是自己的，不知疼痛为何物一样，飞蓬以光速挥舞镇妖砍去。红魔连忙跳开，石像在下一瞬粉碎，然而又一个下一瞬，一道蓝光从眼前闪过，红魔本能地放出防御可金色的盔甲哀嚎着共鸣，两封金刃骤然断裂。惊诧之间双手合十接下镇妖自天上虹贯而下最后一击，脚下的浮岛在双方激发出的灵力下开始颤抖。将全部魔力运于掌上，暴喝一声把飞蓬的镇妖弹飞。这下，两人都没了武器。 
 冰蓝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红魔，红魔同样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对手。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突然红魔开口大笑，笑得如此恣意，如此畅快淋漓。 
 “你笑什么？”仍是冰冷的声音。 
 “本座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这么强的对手了！” 
 飞蓬探索着红魔的下一步的动向，双臂上的淡蓝色的纹身益发的耀眼，鲜红的血滴顺着左臂沿着镇妖滴滴答答地滴落在浮岛淡绿色的石板上。 
 “你叫什么名字？”红魔狂傲又嚣张，完全不把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当回事。 
 “飞蓬。” 
 红魔随手一挥，一道火光嗖地一下直打向飞蓬的面门。飞蓬抬起未受伤的右手，轻而易举地拦下，却发现手心出现了一团火焰一样的刻印。 
 “记住本座的名字，下次再来打过。”说完反身消失在暗红色夹杂着闪电的时空隧道里。飞蓬不敢有丝毫大意地盯着那一块撕裂的时空，直至隧道的入口合上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低下头仔细地看着那个刻印。原来火焰是由两个字组成的，重楼。 

 “陛下，”左肩还在流血，但是飞蓬在接到神官的传昭后还是马上赶来了大殿。 
 “平手？” 
 “是。” 
 “去夕瑶那儿疗伤吧。” 
 “是。”飞蓬颔首，就在转身离去的瞬间却发现天帝审视的目光。飞蓬有那么一丝动摇，因为天帝的眼里竟有一种温暖的感觉，这感觉直到他后来转世为姜国太子龙阳时才明白，那叫慈爱。 

 “将军。”在一个巨大的山洞里，洞顶都被洞内的一潭寒水的幽蓝的光照亮。深潭旁，夕瑶示意飞蓬进入寒潭。 
 “您的剑……” 
 “剑在人在。”飞蓬的手不自觉地按着镇妖。 
 “请。”夕瑶紫色的华裳轻摆，紫色的面纱后面倾国倾城的容颜若隐若现。飞蓬依言走入潭水，突然发现在潭那几乎没有底一样的深处，有一抹明亮又朦胧的橙色，游过去，原来是一朵盛放在这寒潭的巨大发出橙光的花，花瓣几近于透明。花的样子他见过，那是神树的花才有的形状。花的茎一直延伸到黑暗的潭底。 
 花瓣轻轻摇曳，飞蓬像是受了诱惑，拨开层层橙光，来到花心处。漂泊很久的心像是找到了栖身之处，千百年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的身体泛起了疲倦，飞蓬合上美丽的蓝眸，沉沉地睡了过去。花瓣渐渐合拢，直至花萼将最后一缕光线封闭起来。

“水碧，我要去看看神树，替我守一下好吗？”夕瑶在这天界里面唯一称得上是朋友的女孩儿来找夕瑶聊天，却看到夕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 
 “好！”水碧点点头，然后站到了刚刚夕瑶的位置上。夕瑶到底在做什么呀，没事盯着水面干什么，守一下，守什么呀……水碧绝不是一个能闲得住的女孩儿，不一会儿就受不了到处闲逛。往潭水里踢了一颗石子，水面荡起圈圈涟漪，恢复平静。又踢了一颗石子，水面又在几圈涟漪后平静了下来……嗯……无聊……不如试一试她在人间买到的烟花！水碧的手先大脑一步行动。拿出一个小小的卷筒，用仙术点燃引线，只见一串耀眼的小小的红色光球在一声爆响后散射到洞顶，水碧被强大的后坐力冲击一下子摔倒。光球在洞顶“开花”，炸碎了一块巨石！眼见着巨石挟着石雨轰然入水…… 
 “水碧！怎么了？”本已走到洞口的夕瑶听到巨响后赶紧跑了进来，却看到巨石竟然砸入寒潭中央，掀起的巨浪漫过了洞口！飞蓬，飞蓬还在里面睡着！ 
 “飞蓬！飞蓬！”水流激涌间夕瑶模模糊糊地看到一抹橙光……突然，纤腰被人一把揽住，飞出洞外。 
 “咳、咳咳……”水碧也到了洞外，呛了口水，眼下正没命地咳着。“王八蛋溪风，什么烟花，这明明是大炮吗！”骂完，又开始没命的咳嗽。 
 “咳咳……”夕瑶也咳嗽着，从没有今天这般狼狈过，抬眼望去，却看到俊美的年轻将领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还好吗？” 
 “嗯。谢谢您救了我。”夕瑶垂眸，想要站起来。 
 “请别这么叫我，像你刚才那样叫我就好。”飞蓬扶夕瑶起身。 
 “刚才？”夕瑶微微蹙眉，恍悟，刚刚在情急之下叫了他的名字。“飞蓬，谢谢你。” 
 “没什么，不过，刚才是怎么回事？” 
 这时，两人才注意到地上还有另一个人，没错，正是那个咳得都快把心脏吐出来的水碧。 
 “水碧？”夕瑶严肃起来，一副女神威仪。 
 “啊？”看到两个神都把线索引向自己，一向俏皮活泼的水碧呆住。 
 “怎么回事？” 
 “我……我想试试这个玩意儿……所以……”水碧揉捏着已经被水泡过的纸筒。飞蓬拿过纸筒，“上面有魔族的印，你是怎么拿到的？” 
 完了……玩儿完了……要是被他们知道她私自下凡，还认识了那个魔族的小混混，那她非被扁入轮回不可…… 
 “水碧？”女神从未有过的严肃叫水碧心惊胆颤。 
 “算了，没什么损伤就不必追究了。”飞蓬安抚着女神隐隐的怒气，“你该知道怎么做吧。”水碧赶紧点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这么幸运。 
 “夕瑶，谢谢。”生涩地道过谢，飞蓬转身向南天门飞去。千百年来，他还是头一次说了这么多话。 
 女神望着将领飞走的方向，心底涌起了孤单的温柔。而水碧则趁女神分神之际赶紧溜走，死溪风！我要你好看！ 


 “魔尊。”恭恭敬敬地等候主人回来。 
 “你好像很高兴。”重楼难得的心情大好，发现这个钟心的属下似乎也心情不错。 
 “(*^__^*) 嘻嘻……，遇到一个傻瓜，把大炮当烟花收下了！哈哈哈……”说到这里，溪风终于抑制不住开始捧腹大笑。 
 重楼倒是没有多在意，简单地翻阅了一下文件后又起身离开。 
 “殿下您要去哪儿？” 
 “用你管？”重楼冷峻的脸和冷漠的眸从来没有过什么温和，此刻更是像兵刃一样的锋利。 
 “不、不敢，属下不敢，只是一会儿长老们要来和您商量军事行动……” 
 “本座没那时间和他们磨嘴皮子。”说完又消失在隧道里。 
 “殿、殿下……”溪风差点没哭出来，又要被那几个老头子把头念爆了，难道这是恶作剧的报应？

第二章 
 

 戴着新锻造好的利刃，重楼又来到神魔之井。飞蓬，这个名字一直萦绕在脑海里不散。自从那几个军队里边的尚武分子被打到身形聚散，他就这个神将充满了好奇。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放眼魔界和神界，唯一能当他对手的只有飞蓬！ 
 正闭目养神的神将突然感到了一股魔气临近,按紧已经开始兴奋的镇妖，飞蓬睁开了冰蓝的眼。狂风一如既往的大声咆哮，卷起他飘逸的青丝和雪白的披风，浑身的刚进铁甲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两臂淡蓝色的图腾纹仿佛一瞬间活过来一样。飞蓬俊美的雕像一样脸庞并没有因重楼的到来而有任何异样。他是南天门的守将，责任只有一个-----胆敢擅闯者，当场立毙！ 
 这就是神界的将军了，简直像艺术品一样完美。重楼一看到那沐浴在天际投射过来的阳光下的天界守将，不禁勾起了一抹冷魅的笑。强势地放开利刃，重楼不置一词，用一个强力冲击当作过场的招呼。飞蓬迎战跃起，经过疗养的身体正沸腾着从未有过的战斗欲望！ 
 激烈的斗了不下数万回合，飞蓬和重楼的体力消耗逼近临界，打斗所激发的灵力叫整个南天门受到了损坏，白玉的巨大门板上出现了大片裂缝。两人大口大口的喘息，眼睛却似盯着对方不放，突然，重楼鬼魅地笑了，“明天继续。”说完通过时空转移离开了。 
 看着那道裂缝，飞蓬的身上漾满了斗气，终于不会无聊了。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期待。 
 之后的时间里，重楼每天都会来找飞蓬打斗，千年的时光就在这无休无止的打斗中飞逝。刚开始时，重楼每天都会来找飞蓬打仗。而飞蓬又每天都会满身重创的来找夕瑶，每次一边让夕瑶疗伤一边给夕瑶讲战斗是如何得激烈。“重楼真是我终生的敌手！”一次兴奋的不得了时，飞蓬用力的挥舞手臂，一不小心将刚愈合的伤口崩裂。夕瑶又默默的为他治疗。默默地看着两人的关系微妙的变化。从纯粹的敌对到亦敌亦友。夕瑶和飞蓬一样都是寂寞的。夕瑶千万年来守着一棵树，飞蓬千百年来守着一扇门。无尽的寿命对他们而言没有什么意义。但是飞蓬要比夕瑶好一些。因为飞蓬还有重楼没事儿总来找茬打架。后来，重楼带来了用坛子装着的液体，那味道香极了。起初飞蓬并不喝，但是被重楼诱惑了几次还是忍不住尝了几口。没出三次，重楼就知道飞蓬喜欢喝桂花酿那一类清甜醇香的酒，于是总会带这样的酒来找飞蓬。一两次就勾出了飞蓬的酒瘾。渐渐爱上了这种生活。手痒的时候打架，想休息一下的时候就喝酒聊天。他喜欢看飞蓬酒后绯红的面颊，迷离的眼眸---那再也不是两芒寒冰。而飞蓬似乎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是真真正正活着。 
 “重楼。”一次喝醉后，飞蓬晃悠着空空的酒坛唤着始作俑者的名字。 
 “什么？” 
 “这样日子，会多久？”这样每天喝酒打架的生活对于过去的他而言是种奢侈，私斗这种事，天帝一直在睁只眼闭只眼，虽然不知道天帝为何直到现在都没有拿他问罪，但是这种生活即将结束。幸福从来不属于他，即使这幸福是如此的简单和渺小。 
 “只要想，无论多久都可以。”重楼又灌了口酒，不同于飞蓬的桂花酿，烈酒那蛮横霸道的酒气一路冲上头顶。 
 “可我觉得，这种好时光不会有多少了。”明天就会有新的守将来顶替他，这算是饯别吧，只是重楼不知道，不知为何，不愿告诉他。 
 “哼。”重楼的唇角又勾起了冷魅。“再来打过！” 
 飞蓬应声出剑，为这最后的一次打斗。想到以后都无缘再见，飞蓬的心口泛起了一股迟缓的钝痛，直到后来与他最后一次刀锋相对时，年轻的守将才明白，这情感的名字，叫绝望。

“水碧？”飞蓬看着来接替自己的守将，惊讶的喊出声。 
 “是。”水碧的神情触痛了飞蓬。 
 “放心啦，我武功不弱，真的！就是胆子有点小……”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让一个女孩子来守南天门，天帝到底在想什么？！一想到水碧接下来可能会面对的人，那些曾惨死自己手下的魔族的惨象让飞蓬的瞳孔瞬间缩小。不，绝对不可以是水碧！“水碧，这个你拿着。”从怀里取出一颗淡绿色的珠子，放到水碧白皙的手上。 
 “这是？” 
 “遇到麻烦的时候，把它拿出来。” 
 “你就会来？”飞蓬的强大早已盛名天界，能守着南天门千百年来没有阵亡，他还是头一个！ 
 “当然，你是我的朋友。”总在夕瑶那里遇到水碧。她虽然总是在帮倒忙，惹出一堆的乱子，但飞蓬倒是觉得蛮有趣的，她也成了是飞蓬的朋友。而且应该不用他出现了，重楼会明白的。 
 “说定了哦！”握紧手中的珠子，女孩对飞蓬灿烂的笑。不自觉的，嘴唇轻微的上扬了一个弧度，竟是一个微笑！水碧有些看呆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手心汇聚起惊人的能量，重楼的怒火无法抑制，另一只手上提着的两个酒坛爆炸。这个女人是谁，飞蓬哪儿去了！他明明就知道从今以后就再也不会回来南天门，他昨天还……可恶！没有人能这么耍他！任何人都不可以！尤其是他飞蓬！！！ 
 “他在哪儿？”冷酷的声音透着死亡的气息。 
 “谁？”水碧的腿不禁轻颤。 
 “飞、蓬！”这是他最后说的两个字。 
 “他去守银河了，再也不会来这里。”再怎么说也是南天门守将，再怎么胆怯也必须迎敌！ 
 “哼。”冷酷与不屑同时爆发，手心的能量瞬间凝聚轰向柔弱女子后面的那扇门。南天门的前端瞬间变成了炼狱，手持双刀的将领死命地护着白壁的石门。爆炸和火焚终于停止，水碧的双刀‘当啷’一声双双坠地。 
 “飞……蓬……”吃力地掏出怀里那颗淡绿的珠子，唤出最后的两个字，水碧浑身焦黑的颓然倒下，属于神的气息消失…… 
 “嗯？”看到滚落在地的珠子，重楼猛然认出那是飞蓬的风灵珠！那是飞蓬自诞生时就一直带在身上的珠子，是他身世的唯一线索，飞蓬竟然把它送给这个女子，这女子究竟是他什么人？想到的可能结果叫重楼砸碎了情感的临界。 
 
 南天门失守！南天门的新任神将水碧阵亡，神形俱毁！ 

“夕瑶……对不起……”来到神树，飞蓬第一次看到夕瑶眼里的哀伤。 
 “不，这不怪你。” 
 “重楼要不是因为我……也不会迁怒于水碧……”手不禁握成拳。 
 “飞蓬，不可！”夕瑶一把拉住飞蓬即将飞去南天门的身形。 
 “……”飞蓬无力的落回树干，他当然知道不可，因为没有天帝的命令……他竟连一个朋友都保护不了！ 
 消息飞遍整个天界，传到飞蓬的耳中时已经是五个时辰之后了。 
 飞蓬在震惊中久久无法回神……水碧……怎么会……重楼！ 
 怒火中烧的飞蓬第一次有了想杀人的冲动。 
 “飞蓬，不要去做能力以外的事。”女神的声音变得飘渺，不用回头也知，夕瑶已经走远了。

如果南天门是没有黑夜的地方，那银河边就是永夜。 
 天帝……夕瑶……重楼……水碧……水碧……重楼…… 
 年轻的神将迷茫的望着银河，那里时常有一闪而逝的流星。又灌了一口从夕瑶那里拿来的琼浆玉露，已经微醉，却想更醉，所谓借酒消愁。重楼，你为何要杀她，你明明知道她是我重要的人，你为何还要伤她！？ 难道这百年来的相处是假的，一直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吗？我……不会放过你……可是……却又不想与你相遇……我……下不了手……最好不见……那样……就代表你我都平安……你还没有……事…… 
 拎着酒瓶，飞蓬向银河走去。银河能淹死神吗？要是能淹死，他一定在杀了重楼后来这里投河……天！他在想什么！好笑的扬了扬酒瓶，看着那星星的海洋涌动着的波浪一点点的淹没自己，飞蓬竟突然来了困意，没等走回岸边就睡了过去，一点点沉了下去……沉入河底的时候，一个银白色的身影跳了下来…… 
后来，因为飞蓬在岗位上喝酒醉梦，擅离职守，被软禁在府中反省。 
 “你有话要对朕说吗？”天帝召见飞蓬，却一直不见，直到半个时辰后才突然现身。 
 “臣想去看守南天门。” 
 “还有呢？”天帝自上而下地审视着单膝下跪的神将，“你的风灵珠哪儿去了？” 
 “送给水碧神女了。” 
 “你可知风灵珠是神界至宝，这么轻易就送人？” 
 “臣知罪。”飞蓬赶紧把头埋得更低。 
 “就罚你去看守南天门，十日之内务必除掉魔尊重楼来告慰水碧神女。” 
 “臣遵旨。” 
 重楼，又可以见到你了，但是，你最好不要出现……

十日后 

 “殿下，您又要去？” 
 重楼将风灵珠放入怀中贴近胸口的位置放好，然后冷峻的勾起唇角，空间转移，消失了。 
 “殿下……”殿下，您这是要走上一条不归路吗…… 

 杀了他吗？他应该杀他的呀！既是为了水碧，更是有天帝的命令。剑锋已经抵在重楼的喉头，甚至已经有绛红的血珠从剑锋处冒出了来，只要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杀掉他或者是要他半条命，可是，无论怎样的反复说服自己，心理面总是有一股力量狠狠地牵制住了他。这究竟是怎么了？他是魔啊！他杀了自己的朋友！他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但为什么还要手下留情！为什么！两股力量在心里边角力，快把飞蓬逼疯，够了！猛然收剑，因烦躁而爆发的灵力本汇在镇妖之上却在此刻毫不留情的冲入了自己的体内，一阵罡风刮过五脏六腑，飞蓬顿时吐出大口鲜血！ 
 “蓬！”重楼赶紧过来扶住飞蓬摇摇欲坠的身子。 
 “放手！”粗鲁的推开重楼，调理气息，稳住身体。但是胸口传来的阵阵疼痛却叫他变了脸色，手紧紧的捂着胸口，关节处都泛白，飞蓬的痛苦清楚地刻在脸上。重楼在看到飞蓬这样子后竟然莫名的心痛。 
 “飞蓬……” 
 “你为什么杀她？”靠在石柱上，勉强站直，脸色益显苍白，气喘吁吁。 
 “我只想毁了那扇门。” 
 “！？” 
 “她……为什么连风灵珠都送给她了？”重楼冰块一样的脸上，两颗火一样的眸子竟冷了下来。 
 “朋友。”飞蓬想都没想就回答。 
 “只是朋友？” 
 “本来是想……你看到风灵珠后会放过她……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神女……” 
 “你……” 
 “今天我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否则再见之日……便是你的死期……” 
 “我不走，放走我就如你刚才说的你很难复命吧。”说完，竟走到飞蓬的面前，握住镇妖剑的剑锋，抵在刚刚飞蓬欲下杀手却不能的地方。 
 “你！！”瞪着眼前的魔尊，惊诧的说不出话来。 
 “动手吧！”重楼俊美的脸从未有过的严肃，那双火红的眸子从未如此深邃的看着飞蓬那双湛蓝的眼。紧抓着剑锋的手已经流血，绛红的温热沿着冰冷的青黑色的神器流淌，在剑柄处滴落…… 
 动手、快动手！ 
 不、我不要…… 
 快！他杀了水碧！ 
 那是误杀，他只是想毁了那扇门！ 
 花言巧语！他为什么要拆南天门？！ 
 因为……因为…… 
 “为什么……要破坏南天门……” 
 “……” 
 “为什么！！” 
 “它束缚了你。” 
 蓝眸的瞳孔瞬间缩小。南天门，那扇门，束缚了他四千年的自由。孤零零的一个人，自从他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世界起，他就一直守着这一扇门！神应该是无欲无求的，可他却为这彻骨的寂寞而发抖……他一直都只是一个人……那种将他逼入绝望之地的……寂寞…… 
 不自觉的本是牢牢的控制着镇妖剑的手劲渐渐松了，整个人好像也跟着瘫软下来，他害怕那感觉……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飞蓬……”轻轻推开镇妖剑，重楼为飞蓬今日的反常而揪心。把他拥在怀里，默默地安抚已经在瑟瑟发抖的人。 
 “你这混蛋……”拼尽全力，却只能挤出这四个字。 
 “她没死。”见不得飞蓬这模样，重楼轻声说道。 
 “什么？”猛地抬头，脸上已是一层密密的冷汗。 
 “我……救了她……在一个神眼范围之外的地方，有溪风照顾她……” 
 “谢谢。”如释重负一般，飞蓬整个人放松下来，感激的拥抱了一下这个看似冷酷的魔尊。 
 “你的风灵珠，别再把它轻易送人了。”边说边用沾满鲜血的手伸入怀中，将那颗已经变得碧绿的珠子放到飞蓬的手上。 
 “？” 
 “大概是高温的结果吧。”魔尊微微一笑，飞蓬却轻轻将他的手翻了过来，和着风灵珠的力量，一串咒语从口中轻柔溢出。重楼只觉得一阵春风温柔的抚过，那只疼的火辣辣的手就复原了。 
 “恢复系法术？和夕瑶学的？” 
 “……我不知道……”只是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来的咒语。为什么他会知道呢？好像生来就会一样，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明天她就可以回来了，你也不用烦恼了。” 
 “谢谢。”飞蓬是真的从心底里边感谢他，这样是不是一切就都解决了？他不用非杀重楼不可了，重楼不会死，太好了…… 
 “真想谢我的话，就随我去一个地方。” 
 “？” 
 微笑着牵起飞蓬的手，将时空撕出一个口子，拉着飞蓬走进去……

“这是？”这里好热闹啊，这么多的人！人？难道这里就是…… 
 “人间。”魔尊温柔的一笑，似将这寒冬的冰雪融化。 

 为什么他们都穿这么多衣服？ 
 因为现在是冬天，人会冷。 
 可我怎么感觉不到？ 
 因为你是神 
 那是月亮！我在银河见过的！ 
 一会儿还有烟花 
 烟花？怎么要打仗吗？（水碧的“烟花”啊……）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一神一魔落在这繁华小城的最高处，刺骨寒风刮得披风咧咧作响。重楼第一次这么有耐心的对一个人（神）解释这些。他喜欢看飞蓬那含笑的眼，喜欢看他优美的唇扬起灿烂的弧度，喜欢他那种精雕细刻一般的脸上沐浴阳光一般的温暖……真想就一直这样看着他。 
 “这是？”重楼消失了一会儿，再次出现的时候丢给了他一个坛子，还是温的！ 
 “女儿红，但是没有本座的头发红！” 
 听着重楼一本正经的打着这个不伦不类的比喻，那自信满满的嚣张样子，飞蓬噗嗤一下笑了。品了一口，果然香醇甘甜，入口入心，萦绕唇齿，回味无穷。“好酒！不过怎么是温的？”每次喝的酒都是凉的，清清洌洌的。 
 “你说呢？” 
 飞蓬又喝了一口，垂眸片刻，突然，“你……” 
 “喜欢就好。”飞蓬的酒量还不错，一次喝个一两坛不成问题。可不管是什么酒，一杯下肚都会脸红。正如此刻，那张绯红的脸。 
 重楼一定是用自身的火力一路上加热才……没想到这样一个冷漠的人竟会如此细心……一口接一口的将坛中酒饮尽，刚刚放下空坛，重楼又递过一个。飞蓬笑着接过，想都没想的大口灌起来。 
 “当心，这酒可和平时的不一样，很猛呢！” 
 “你还不是喝了那么多！”飞蓬看着重楼眨眼间又将一坛喝个底朝天，刚刚在民间听到的一个比喻突然闪入脑海，放声大笑起来。 
 “笑什么？”飞蓬变得格外开朗，以后要多带他出来散心！ 
 “你喝起酒来，像，像……” 
 “像什么？”看这飞蓬笑得直捂肚子，上气不接下气，重楼竟也想笑。 
 “像……像漏底的水缸！！！哈哈哈……” 
 “噗！”大半坛好酒就这样喷了出来，飞蓬笑得更开心了。 
 “很好笑是不是？”重楼额现青筋，居然说他像水缸！还漏底的！！哪料这让飞蓬笑得更放肆，最后干脆趴在屋顶上。 
 “你！”阴沉了一下，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想不想笑得更开心？” 
 “嗯……哈哈……不，不用……”边说边往后爬，谁知重楼饿狼扑羊一样扑了上来，把飞蓬完完全全的压在身下，灵活的手指飞速的在他的肚子和肋骨上活动。 
 “哈哈哈……不……不行了……啊！”尖叫一声，“不玩儿了！……哈哈……”简直要笑岔气了，飞蓬赶紧求饶。堂堂魔尊的形象受损，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他！重楼加快速度，把领地开展到飞蓬白皙的颈项。飞蓬慌乱的抵抗，几次差点就推开身上这堵墙，可惜每次就差那么一点点，因为女儿红的酒劲发挥作用，手软了。眼泪都笑出来了，脸涨得通红，重楼才停下手。凝望着那水光闪闪的蓝眼，静静的将他揽入怀里，叹气。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调离？” 
 “我……”平缓了一下呼吸，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好像经过刚才那通折腾，酒劲完全上来了。重楼压在他身上，此刻又紧紧的抱着他，这气氛……太不对劲了……可是……他并不排斥……甚至还有点喜欢…… 
 “什么？” 
 “若我说了又怎样？你难不成还追到银河去？” 
 “本座想去的地方，没人能拦得住！”重楼的眼里是两团火焰，那样的张狂又霸气，果然是魔界的至尊。脸好烫，不仅是女儿红的关系，还有，被他那样深邃的凝视。那双火一样的眸子此刻竟如两枚深潭，好像能把灵魂吸进去一样……满月的辉将一切都笼上银纱，无论是飞蓬那飘散的墨色长发，浓密纤长的睫毛，还是那双美丽好似宝石而此刻好像盈满水光的眼睛，抑或是那精雕细刻的直挺的鼻梁和线条优美的粉唇……都带上虚幻的朦胧……轻抚上那张精致的脸，不知是谁先慢慢拉近了彼此的距离，飞蓬只记得当重楼温热的带有女儿红香气的唇覆上来时，很舒服……即使是之后的礼花绽放的爆破声也没有打扰到他们……

“好些了吗？”天帝头都没抬，继续看书。 
 “回陛下，好很多了。”强忍着不让自己咳嗽，手悄悄的按紧胸口。秀眉紧蹙，将头深深低下。重楼刚走，天帝就召见，不是什么好兆头。 
 “你可知朕为什么这时候召见你？” 
 “臣不知。”已经知道了吗？！ 
 “南天门乃神界的军事要塞，驻守之将必为重器。一旦同魔族开战，守将必挂帅旗。全心于职责，身体自然会痊愈。好啦，你退下吧。” 
 “是。” 

 守将必挂帅旗……守将必挂帅旗……这不就是说一旦开战，他就是神界的统帅，那魔界的统帅是……重楼！“咳……”猛地一咳，竟是一口血！看着苍白的手心那一团红绸，飞蓬擦了擦唇角的血丝，向神树走去。 

 “你……”紫色的眸子里盛满了水光，闪闪烁烁，终于忍不住滑落。 
 “一时大意，被自己的剑气伤到了。”飞蓬含笑的解释，“别哭啊……” 
 “答应我……做好你的守将……不要分心……”又一颗晶莹汇于眼角。 
 “好。”仍是微笑。夕瑶不再说什么，带他到上次的那个山洞，为他疗伤。 

 ……你可知……你这样的身体……是不可以有情的……注视着水面，夕瑶无声啜泣……

“陛下。”女神颔首，对天帝的再次突然驾临不解。 
 “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您知道，无法痊愈，只要将军还……” 
 “让他忘记不就行了。” 
 “您？！”难道天帝要…… 
 “飞蓬，该醒了。” 
 水面平静无波，不一会儿，一道青影跃出水面，走到岸边，单膝下跪，“微臣在此。” 
 “回去你的南天门吧。” 
 “是。”飞蓬湿漉漉的墨色长发垂到地面上，俊秀的容颜更显清丽。天帝的手上突然出现一道金光，射向飞蓬的天灵盖。飞蓬一阵眩晕，昏倒。 
 “替朕把这个风灵珠交给他。” 
 “是。”

第五章 
 
 再次回到南天门，飞蓬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刚刚来接替的时候，明明有那么多守将，可是他一来，却只有他一个人。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他不记得曾发生过什么事，包括那个刚刚把风灵珠交给他的女神。为什么有人认识他，可他却什么也不记得。 
 这里的风好猛烈啊，飞蓬独自站在南天门外，望着神魔之井。要这样守到什么时候……飞蓬虽然满腹疑问，但他却并没有去找天帝。很奇怪是不是，他谁都不记得却惟独记得天帝。他隐隐约约感觉是天帝拿走了他的记忆，可他并没有那种理所应当的愤怒，反而很平静地接受了。有太多疑问，他糊里糊涂的。 
 闭目养神之际，一阵强大的魔气袭来。猛地睁开眼，只见一个红发的魔于神魔之井上凝望着他，那双火红的眼里，竟满是……温柔…… 
 “何人擅闯南天门？”抽出镇妖。 
 “什么？你……”重楼一阵错愕。 
 飞蓬回瞪，那个魔的眼神，为什么……好像能把他看穿一样……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重楼一步步走过来，不相信飞蓬会忘记。 
 “速速离开，否则休怪刀剑无情。”冷峻的脸，淡漠的神情，冰冷的眸，那是，飞蓬？ 
 重楼站在原地不动，飞蓬有那么一丝疑惑，但刚刚天帝的话萦绕脑海，逢魔必杀。不再废话，剑光暴起，飞蓬提剑攻过去。重楼躲闪不及，只得弹出金刃，勉强接招。某个已经遥远的画面又出现，飞蓬那酒醉后迷离的蓝眼温柔的看着自己，双臂轻轻环过后背，一个轻柔的吻……分神之际，飞蓬抓住空挡，镇妖自下而上贯穿重楼的肩膀。 
 “飞蓬……”似曾相识的场面，肩膀处叫人要窒息的疼痛，可那也不及那冰冷的一眼和这无情的一剑来的深，胸口像是要撕裂一样。 
 “你……”为什么要用这么心痛的眼神看他，他那冷漠的眼里为什么会有刻骨铭心的痛。猛地抽出剑，重楼按着伤口停在空中。“认识我？”冰蓝的眸子满是迷惑。 
 重楼冷哼一声，何止认识！落到地面上，一步步霸气地逼近飞蓬，飞蓬提剑防御，可是真到了剑尖抵在他胸膛上的时候，他不知为什么反而使不上力气，犹豫不决，迟迟无法下手。后退一步，却被重楼一把抓进怀里，冰冷的嘴唇带着狂狷的气息入侵而来。飞蓬当场呆住，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已经被重楼完全抱住，根本动弹不得。咬他，却莫名的不舍。直到重楼放开他，飞蓬才气喘吁吁的退出包围。 
 “熟悉吗？”重楼完全不把肩伤放在心上。 
 猛地摇头，他怎么可能会熟悉！ 
 “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会让你记起来的。”边说边勾起一抹冷魅，转身消失在时空转移中。 
 他……飞蓬用力的想着，却始终什么都想不起来，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他们真的认识吗？而且，好像还不是一般的认识，那他伤他究竟是对是错……神魔不两立……逢魔必杀……天帝的话一遍遍的在耳旁转悠，飞蓬头痛的按紧太阳穴。记忆被拿掉，一定是有原因的，而不知为什么，他绝对的相信天帝是为了他好，他不想去问……怎么办……那家伙一定还回来……他的名字是……想到脑子快爆还是一无所获，颓然的放弃，手心却火辣辣的疼，抬手一看，竟是一枚刻印，像火焰一样，就像那人的眼睛，火焰越来越明亮，飞蓬定睛一看，重楼。脑海里面突然一片雾气，什么也看不清楚。

果然说到做到，第二天，飞蓬早早的便来到这里。他说会来，但没有说何时会来。那个重楼，似乎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只有想起他的时候脑子里面才会一片雾气弥漫。重楼为何会吻他？难道他们的关系……不，不可能……冥想之际，熟悉的魔气由正面而来，飞蓬居然想都没想就提剑出鞘，轰的一声，两股力量相撞，激起一片气浪。睁开蓝宝石一样的双眼，那冷魅又霸气的画面似曾相识。刚柔并济，虚中有实，只一瞬间就已交手不下数百回合，镇妖的青刃已经发烫，这柄不知从何时起就跟随自己的宝剑似乎很是兴奋。是啊，强劲的对手，他不用每天都孤孤单单的守着一扇门…… 
 “你分心了。”熟悉的声音猛地响起，飞蓬大惊才发现重楼攻过来，勉强躲过，身后的南天门却挨了一发，一个黑印…… 
 “再来！”挥剑跃起，重新打过。
 手上的风灵珠，翠绿色的，刚刚和重楼打斗的时候用了，那一瞬间，脑子里面似乎飞速的闪过许多画面，可是一闪而逝，来不及捕捉。在他们的打斗里面，总会有人分心，多半是重楼，所以总会失手被伤。 
 你，你没事吧。看到他右臂中招，绛红的血从刀口喷出，他莫名其妙的心慌，还有心痛。 
 重楼居然笑了，没事。 
 而他自己的下一步更是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他竟然过去为他疗伤，暖雾，多熟悉，简单又方便。他笑着说，抬眼时，发现重楼那双好像隐藏了许多话却说不出，有着铭心之痛却无法排解的眼里面有一种他看不懂的东西。 
 又是一个风一般轻柔的吻，错愕之际，重楼已经不见了。 
 重楼……一想起这名字胸口就会隐隐作痛。记忆好像在逐渐恢复，而他最想尽快想起的，是那个火焰一样的魔尊。 
 再次驱动风灵珠，更多的画面涌进来…… 

 夕瑶，怎样才能想起已经忘记的事呢。问这话的时候，他明显地看到女神的眼里有那么一刻心慌颤抖。 
 我……不清楚…… 
 
 又一次驱动风灵珠，这一次，那雾气弥漫的画面似乎有些清晰。 
 圆圆的满月，周围是醉人的酒香。 
 当心，这酒可和平时的不一样，很猛呢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调离 
 然后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吻…… 

 果然如你所说，熟悉。风灵珠掉在了地上，捂着抽痛的胸口，飞蓬靠在南天门上，微笑了。重楼，别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又想起你了……现在记起来，不算太晚吧……才一年而已……

南天门前的风景一成不变，看着又来找茬打架的人，不对，是魔。飞蓬绽开了一个微笑，总叫你重楼是不是太有距离感了，不如叫你红毛吧。 
 酷酷的魔尊垮下脸来，你说什么？那样的咬牙切齿。 
 就是个代号嘛，何必这样计较。那一刻，他确信重楼有冲上来揍他一顿的冲动。 
 走过去，不理会重楼那张俊脸是怎样的阴沉。为什么最近都不带酒来了呢？我想喝女儿红。仰头看看魔尊，抱歉，我是不是想起的太晚了。 
 一个几乎让他窒息的拥抱。 
 重楼牵着他的手，将是空撕开一道裂缝。 
 想喝酒，就去人间找吧。 

 女儿红，确实很红啊，比重楼的头发还要红，因为里面染了血的缘故。 
 你！？ 
 看着吃惊的重楼，飞蓬按着胸口，擦了擦唇角残留的血迹，没事，老毛病了。给他一个微笑，却换来那让他揪心的眼神。 
 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还没好吗。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靠在他怀里。红毛，早点回去好吗。 
 
 夕瑶一看到他就落泪了。 
 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抬手为她擦去眼泪，夕瑶却躲开了。 
 你为什么……为什么……难道你不想活了吗……女神飞身离开。

陛下 
 何事求见 
 您能把属于臣的都还给臣吗。这话不符合一个臣子的身份，甚至还有逆天威的意思。但他还是要说。 
 朕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陛下，臣的记忆，请还给臣吧，不光是这之前的，还有，臣叫飞蓬这名字之前的，所有记忆。 
 你…… 
 臣愿承担一切后果 
 你是如何的想起的 
 风灵珠 
 你可知那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以臣的性命，足矣 
 唉，把你的记忆拿走一万次，你都永远是一个模样 
 谢陛下。胸口一直在痛，血气上涌，被他压下。天帝的手里面是一个耀眼的光球，当光球靠近的时候，飞蓬闭上了眼睛。让一切都……有个了解吧…… 


 神魔之井里面太狭窄了，施展不开。缠斗了几个时辰后，重楼抱怨。是啊，两人的灵气那么强，神魔之井里根本无法施展。 
 你畅游六界，知道有什么合适的地方吗？飞蓬微笑，问。 
 六界之外有一处空旷无垠，我称它为新仙界。 
 好吧，就去那里吧。飞蓬微笑，我的兽王，让我们在那里，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