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托着腮坐在窗前,眉眼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声就在此时传来,起初若影若现,似断似续,后而渐渐连成一线,调转高昂,越来越响。却又不刺人耳膜。这萧声循序而来,一呼一吸之间可以感到节拍的逐渐加强,终于充斥天地间的每一处角落,填满了那星,月,云,影之间的温柔的黑暗,好像能令星子的光芒亦明亮起来,在黑夜中唤醒了一丝光明。可就是如清露般的萧声中仿佛还带着一股忧伤,这忧伤很淡,却怎么也化不开。
在中一怔,不禁起身倚窗,凝神细听。
萧音几个起伏之后,忽出灿华之调,仿佛春意来袭,一朵朵鲜花竞相开放。不一会儿,萧声转而绵延,宛如江水奔腾,千帆鼓浪。其中含着某种奇异的韵律,好像在召唤什么。萧音如同富有魔魅气息的藤蔓,在空气中铺开,一发不可收拾,却亦不显张扬,若演绎着一场场红尘故事,悲喜世情。
在中心弦猛颤,不知道是谁竟能吹出如此靡靡佳音。他倏然很想见那个人一面,可那种感情又不似完全为了此曲。在中来不及多想,奔出锦瑟阁,依着萧声寻去。
起,承,转,合,音律不断的变化着,但又万变不离其中,仿佛似述说些什么。萧声蓦的拔高,高入云霄,犹似那惊雷闪电。就在这时,萧音戛然而止,似是被迫停止,却又在情理之中,在无言语可说。
在中跑到了皇宫一处较为僻静之地,以为快要找到的时候,萧声忽然停了。在中着急的四处张望,却始终见不到人影。
就在在中失望,准备离开的时候,倏然看到了在一座假山上,迎风俏丽的紫衫女子。
“请问,刚才吹箫的人是你吗?”在中爬上假山。
紫衫女子回过身,手中恰好持着一柄翡翠长萧,“正是。”
在中开心地笑了,“我是听到萧声所以过来的。”
紫衫女子也不说话,凝视着在中。
在中被她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脸倏的红了。
紫衫女子收回目光,淡然一笑,“你长得真美,跟你娘很像。”
在中一愣,抬起头,“你认识我娘吗?”
紫衫女子显出一种奇怪的神情,“…故人。”
“真的?”在中喜道。
“当然。”紫衫女子笑道,“当年昭桦可是帝都出了名的才女,宫中又有谁不知?”
在中听到她夸奖自己的母亲,立时心生好感,满是欢喜。
“我…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在中忽然想到自己还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谁,问道。
“我名岚拂,如若你不嫌弃,可称我一声姑姑。”岚拂答道。
“不嫌弃,不嫌弃,怎么会呢?”在中连连摆手,他挺喜欢眼前这个叫岚拂的女子,她没有宫中女子那种胭脂俗气,“对了,姑姑,你刚才吹得那首曲子,叫什么?”
岚拂定定望着在中,“好听吗?”
“嗯!好听!我还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好听的曲子。”
“《惹尘寰》。”
“《惹尘寰》?好特别的名字。”
岚拂闭上眼,“是啊,很特别的名字,就像人的一生,特别至极。”
“可是…”在中说道,“为什么听起来总有一种哀凉的感觉呢?”
“因为曲由心生。”
“心生?”在中柳眉微蹙。
岚拂眼里流露出许些怜惜,浅笑着,“有些事明白得太早不是好事,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在中闻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也许…”岚拂侧过脸,眼神变得幽远,“也许,它只是想告诉我们,不要为了爱引火焚身,不要为了爱孤注一掷。也不要那么用力的去爱,透支自己的力气。太盛大的爱,未必有人可以承担,而愿意珍惜的人,偏偏又不是我们所需要的。对于这命运的交错,注定无以言对。”
在中静静地听着,他在回味着岚拂的话,却又不明白她为什么跟他说这些。
“对不起,我好像说得多了。”岚拂回过神,看到了在中的表情,“我…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可以啊。”在中想也不想。
“若是有一天,你突然发现自己深爱的人一直在欺骗你,他不仅不爱你,甚至利用你,出卖你,到了最后甚至…甚至要杀了你。你会怎么样?会不会后悔当初遇见他,会不会后悔爱上他?”岚拂慢慢道,声音竟有了一些颤抖。
在中一怔,心里登时说不出的难受,“为什么这么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