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摆渡】《轮回》——原创

赵吏个人向，有些偏离原剧情，是楼主脑洞过大而生的一篇故事。希望大家会喜欢

弹指之间，万千年华逝去。手心的一团金光泛着蠢蠢欲动的光芒，不住地在指尖打转。赵吏将掌心握紧，那金光无法逃逸，便不断在手中挣扎。初春到了，他只身一人走在一条碎石小径上。
今夕是何年？时间在他的记忆里已经失去了意义，他恍然地看着身旁残破的古宅，鲜苔已经遍布了屋子的一砖一瓦。这里已经空无人烟，却在夜光下幽幽地散发着荧光。那是鬼魂的色泽，在四处游荡着。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踏入这古镇里，只是凭着直觉，便一个接着一个脚步地迈入了这阴风阵阵的古镇里。
他寻思着，许是这里的阴气太浓重，自己便下意识地循着味儿跟了过来。夜色已黑，抬头可见明亮的月亮，这个古镇却依旧被困在一片黑暗里。月光无法渗透这浓密的阴气，就连无法感觉冷暖的鬼差，仿佛也感觉一阵阴风刮过自己的肌肤，掀起阴寒一片。
赵吏微微闭眼念了个口诀，便将手中的金光散开，那光团好似破裂的玻璃，开始形成无数的碎片，悠悠然地升入天穹。
光的离去，这便是轮回。
但这里阴魂太多，他心知今晚是无法解决所有的孤魂野鬼了。只是踏入这里时，便好似被一道声音所呼唤着前行。那是什么？即使自己在世上活了几千年，道行也尚浅。
在这个世上，每一个人都犹如在棋盘上被摆放好的棋子，无法自控地走上铺好的道路。那，便是宿命。即使自己已经活了这么久，仍是看不透这局势。即使自己能知道些许的结局，但生死簿是否会变，仍是要看人力。

在这个世上，人类最大的无知，便是自以为自己身处苦海，不如神佛，却不知自己超越了神佛。真相是，一念之间，人可成佛也可成魔，人的潜力无穷无尽。
月光变得更加黯淡。赵吏拢紧了自己的黑衣，打量着四周。这一条单独的小径上，四周上下围绕着传统的小屋，石砖砌成的墙壁并不平滑，偶尔缠绕着些许的蜘蛛网。木门前仍张贴着往日的对联，已经褪色了，手写的字体看起来苍劲有力，却已经看不清那一笔一划。
些许的人家前挂着些淡红灯笼，纸制的灯笼已经变得残破，在阴风下一摇一晃着，成了这静态古镇中的唯一动态景色。
——“咿呀”一扇门忽然被风吹开，赵吏警惕地往右侧转过身去。转身时脚掌微微踮起，脚踝轻转，无声地看着那扇门。一个穿着朴素的夫人走了出来，眼神看着赵吏的方向，嘴角却又忽然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她的眼神透过远方，喊道：“阿三啊，回家吃饭哟！”
悠长的喊声落入这寂静的古宅里，赵吏微微一惊，往身后一看，便发觉几个小孩在巷尾的角落里嬉戏着，头上束着长长的辫子，头发在玩耍时变得有些乱了，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
听到喊声，其中的一个孩子惊得抬起头来，瞬间便站起身来，往赵吏的方向跑去。耳边，跑步声沉重地响起，那不是清脆的响声，而更像是耳鸣的那种恍惚感。声音重重地回荡在耳边，眼前，一切变得鲜明了起来。

快点啊

一个耳刮子狠狠扇过脸颊，赵吏猛地惊醒，眼前的读书先生瞪圆了眼睛，示意着他拿起眼前的毛笔。
赵吏低头看去，桌上已经铺好了被压平的宣纸，他右手拿起毛笔，轻轻往墨里一点，便执笔随着先生的读书声写下字句——“冬青花，花时一日肠九折。”
他微微顿了顿笔尖，才继续写道：“隔江风雨晴影空，五月深山护微雪。”
——在未来的某一刻，赵吏怀里捧着一个新生的生命时，会忽然想起这段往事。“给他取名字了吗？”
“还没。”
见冬青花，一日便如肠九折。断肠之悲戚，很适合他。“就叫冬青吧。”
从回忆里回过神来，那读书先生已经离去，围绕在周围的小花园顷刻间落魄了起来。花草已经凋零，原先落在花园中间的小池塘也已经变得干枯，被层层蜘蛛网所覆盖着。赵吏起身，才发现手下的宣纸已经变得残破不堪，风一吹，便几乎成了粉末，飞散在空中。
他脱去了那幻象里的学童身份，重新成了赵吏。漫步在这庭院里，他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这是个典型的四合院，富裕人家的宅子。
花园呈四方模样，四周各有一门，直通其他长廊。四扇门长得都一模一样，连搁置在门旁的植物也是如此。赵吏弯腰捡起一个石子，分别在各扇门前使力刻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如此做完了，他便走进了北门。
一跨过门槛，便是一道长廊。他走着走着，隐隐看见前方闪烁着莹莹烛光，那光芒越来越靠近，身边便出现了许多道剪影。人群一副欢喜模样，谈笑着，却只能看见那嘴唇上下移动着，没有声音，一切像是部默剧。
赵吏看着四周，心想怎么又是幻象。这时，从前面的房间里，一道破啼声传出。随即，人群纷纷涌了上去，围绕着一个抱着新生婴孩的妇人，笑颜遂开。
一道阴风忽然吹过，灭了那道烛火。影像消失了，长廊恢复了寂静。这时，赵吏才发觉走廊一旁的墙上，挂着一副画像。一个孩子模样的男孩，身着唐装，淡淡的神色，正对着赵吏。
那样的模样，赵吏不知怎么的，竟感觉有些熟悉。
拾起步伐，他朝着那房间走去。推开残破的木门，——“咿呀”一声，门应声而开。屋内随着门的开启引进了些许光明，黑暗被唤醒，扰得灰尘飞扬，扑鼻而来。赵吏挥了挥面前的灰尘，便走了进去。
这里或许便是那孩子或是夫人的房间了。房内并无多少摆置，梳妆台上也仅仅只是一台铜镜，映着一张床褥。书柜上的书本已经所剩无几，他走上前，拿起顺手的一本，吹开上面的灰，便翻了起来。
扉页上并没有署名。再翻下去，原来这是本诗集。与其说是本文艺诗集，还不如说是本日记。点点滴滴，写的都是情。
翻到最尾页，一个画面忽然跃入脑海中。画面中，长发披肩的男子坐在铜镜前，长发衬得他的相貌有些抚媚。身旁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暧昧地勾住男子的脖子，往他的耳边吹着气，软软说道：“来，让我娶你。”
那声音像是切实落入了他的耳里，赵吏只觉得耳畔一片暖气，霎那间心惊，久违地颤抖着。那颗心，在自己的胸腔内不断地抖动着，他抚上自己的心，有些惊讶，有些感动，有些不知所措。那颗心似是回春了，有股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是什么感觉？心里的自问好似丢进大海里的一块石子，毫无回音。他惊恐于这里的回忆带给他的触动，快步退出了那房间。
从那长廊回到原先的花园，赵吏往右侧走去。映入眼帘的，该是西门。然而，门上那歪歪斜斜的字，却是北字。

心里一惊，他回头望去，发现刚才走出来的那扇门，竟成了东门。这是鬼打墙了。赵吏内心微微一笑，雕虫小技，哪能难倒自己？思绪间，他睁开了阴眼。
环顾四周，花园瞬间变得阴暗下来。只有点点萤光浮游在空中，那光芒排成一行，由四个大门连结着花园中心。赵吏顺着萤光走过去，一直到那干枯了的池塘。
——此处必有玄机。赵吏想着，说不定，这里便是局眼。真的有这么容易？池塘中央有一处地方，不断地涌出光芒，他伸出手来，触碰着那团光芒。然而，一股强烈的反扑力量继而将他推倒在了地上，睁开眼，阴眼已经被迫关上了。
“阿西巴！”赵吏揉着额头上的淤血，狠狠骂着。
刚才触碰的地方是个陷阱，如今自己触动了这个开关，这局里的其他机关或许也都随即开启了。接下来的路怕是更难走了。
“不如就破罐子破摔吧！”赵吏狠狠地将口里的血腥味吐出，心底顺便问候了下这设局人的十八代祖宗。“再怎么样，自己消失了，茶茶大人也一定会循着味儿找上来的。到那时候，耐他是个十方神圣，都得拜倒在我主阿茶下。”
随着赵吏的一路骂骂咧咧，他踏入了西门。
前脚刚踏进门槛，一个红发披肩的女子便倏映眼前，一双眼冷冷居高临下地看着来人。见此场景，赵吏后脚几乎绊倒在门槛上，好不容易稳了稳身子，却听见一声冷笑从头上传来。
“何谓无常？何谓因缘？”
“事未成，皆是因因缘未具，而此缘刚消，彼缘又长。世间事，皆为无常。”另一道低沉男生响起。
原来又是投影，赵吏还在心中纳闷，这冥王办事效率怎么这么高，说到就到。
空旷的长廊，回荡着两人的回音，他静静听着，仔细窥了一番，却不见另一个男声的源头。
“此物便与你有缘，收下吧。”红发女子伸出手掌，掌心躺着一颗五彩琉璃珠，散发着万千光华。
半响，那声音才反问道：“缘分为何？”
“缘来你便知。”语毕，红发女子的影子渐渐化成了一个轮廓，慢慢消失于半空中。一声叹息从某个角落传来，随着声音而落的，是一颗琉璃珠。
它坠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赵吏弯腰捡起那珠子，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越是注视着它，那珠子便越发显得明亮。恍惚中，那闪耀着的光泽似乎藏匿着什么画面。

还以为土豆大人只在微博更呢，顶一个

马车、竹林、小庄、僧人...
“我会写字，你要我写字吗？”
僧人身着缝缝补补的袈裟，安然端坐于茶几前。另一端的男子神色有些紧张，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僧人淡淡笑了笑，抬手，左手扶起长袖，稍沾笔墨，便在纸上书写了起来。
一笔一划，僧人写得极为认真，仿佛时间不再流逝，两人也好似坐成了永恒。竹叶随着风的流动微微响起，在某一刻，僧人划下有力度的最后一笔。
“缘分已到。”四个字工工整整地写在纸上。
那字迹仿佛透着光芒，竹林一幕渐渐淡去，赵吏手心却变得滚烫起来。他将珠子捎进口袋里，往长廊的方向继续走着。
走廊的右侧，有道小池。池水清澈，亦有鱼儿游弋。荷叶吐露出荷花尖尖，一个长发姑娘正侧坐在池塘岩石旁。除去这些数不清的投影，终于遇到一个幽魂了。长叹一声，赵吏走到她的身旁，轻轻问了句：“姑娘，你可知这里是哪里？”
堂堂一个鬼差，他竟然不敢对一个阴魂大小声，怪就怪这局太诡异莫测，能看见一个阴魂就是一个极大的线索了。
那姑娘以薄纱掩面，不见神情，也不言语。

赵吏微微急了，自己也不能施法把这姑娘给吓着了，不然她熟悉此地一溜烟地给跑了，自己可就没法子了。
“姑娘，你为何逗留此地？”他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语气，在软硬之间走一条中庸之道。
这一次，那姑娘微微转头了过来，却是一声反问：“那要问你了。你又为何逗留在此？”
好一句答复！赵吏在内心腹诽着，一句比一句更使他无语凝噎。第一句有种责难的意味，难道她意指是自己将她逗留在此的？后一句更是可笑了，问我？老子还想呆在这破地方不成？
心里一声“呵呵”闪过，面对这无语的境况和这装高冷的阴魂，自己脑内的弹幕都厚得见不着人了。但即使如此，赵吏的表情还是微笑着的。
再怎么着，这里的鬼，就是大爷。
那姑娘的芊芊细手指向长廊的入口，直指原先的那座花园。“快快出去吧。”语毕，她便不再言语了，眼神空洞地转头了过去。
这还是第一次一个鬼在他面前如此霸气，赵吏内心气得都想张口一个符咒把她给收了。但念在这个鬼还是给他指路了，也罢，留你一会，等破了这局，便再来找你...
想着想着，赵吏微微颔首与女鬼告别，便朝着门口走去。口袋里的琉璃珠又再次散发出了光芒。他将珠子拿出，托在手心上，便看见有束光芒直往一个方向射去。
快步走到花园里，才发现那光芒直通南门。那道光触及了门口，便放大成了一团光束，四处折射开来。门内的长廊变得光亮异常，内里的景物一览无遗。赵吏心里一阵惊喜，转过身来想与那女鬼道谢，却发现原先的长廊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南门一开，赵吏满心欢喜地走了进去，却发现，这门像是个出口，衔接着外界。映入眼帘的，不是那古镇，而是一条林间小道。这条小径由山下绵延至山上，而自己正站在山上的一个寺庙前，俯瞰着山下的一片绿荫。
小径上，一个白衣女子缓缓而来。站定在寺庙门口前，用手背连叩三下，木门发出一阵闷响，却没人来开门。再叩三下，门才缓缓地开了。一个小和尚合什，微微颔首道：“施主。”
“他在哪儿？叫他来见我！”女声听来愤慨，又带着些许的惆怅。
“请问施主您找谁？”小和尚神色平和，依旧一副合什模样。
“赵吏！”白衣女子红了眼眶，声音尖锐却是带着哭腔。小和尚微微抬头，却又迅速地垂了下去，道：“对不起施主，迦南师兄不见外人。”说完，他慢慢地将两扇的门关上。山上，又恢复了一时的平静。
僧人低声轻诵，低沉的木鱼声从庙内传来。
听到那名字，赵吏一脸惊愕，这是出什么戏？
那女子似乎也料到了这个结果，并没有多加抵抗，只是愤愤地循着来时的路下了山。随着她的离去，寺庙的门毫无声响地开了，一个破布衲衣的僧人静悄悄地站在门口，目光深远地看着山下的路。
他在目送那白衣女子的身影。

赵吏在一旁看着这孪生兄弟般的僧人，待那女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林间后，僧人长叹一声，却不见他关门。
“施主，你还要在那里站多久？”一模一样的声音传来，僧人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
僧人站在那儿，眼神里散发着股苍竹孤松般的气息。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对视着，僧人也不惊讶，倒是赵吏慌了阵脚。这样诡异的场景，他不知该如何言语了。
“施主，你可在等人？”二问下，一字一句好似被用力掷进水面的石子。涟漪泛起，赵吏站在那儿，口袋里的琉璃珠正在发光发热。
“是。”他竟脱口而出，回答道。
僧人微微一笑，摇头道：“施主何苦将自己困在这里。”
困？如何困？——“大师不是也为情所困？不懂情，又如何戒情，如何成道？”赵吏声声反问，僧人脸上的微笑未减，却伸出手来。
“施主，进来喝口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