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铿锵——手中的利刃又解决了一个敌人,他冷漠的绛唇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宁次君,干得漂亮。」身旁的某某同仁在他看不见的面具底下微笑。「这样,今天的任务又顺利达成罗。」宁次嘘了一口气,拔起埋在死者颈部的剑,将上头的血红一挥回到了原本雪亮的面。
他今天又带了一身腥味缓缓走过那个街角,疲惫的躯体找了藉口倚在她家楼下的柱子。这是习惯吧?他每每执行任务后都会故意绕道经过那个爬满蔷薇的街角,而且每每他踱过转角时,楼上的她都会讶异地望向楼下的他,好像这个游戏永远玩不腻的样子。
她明明知道,每次经过她家楼下的人都只是个过客,为什麼还要频频探头呢?为什麼还要痴情地确认呢?思考到这,他惊觉自己的愚昧,赶忙撑起身子要快步离去。没想到,灰蒙蒙的苍穹响了一计闷雷,快速划过一道闪电,接著落下倾盆大雨,倒楣的宁次成了落汤鸡。「该死的。」
宁次考虑著究竟要咬紧牙根冒雨回家,或是留在她家的屋檐下等待放晴,当他犹豫不决时,一阵嘎嘎的开门声传进他耳膜。「宁次君,要不要进来坐坐?外头正下著雨呢!」一头粉色的发丝突然窜入他眼瞳,他不免吃惊地将肩上的背袋摔落地板。
「我不是故意要在你家门前避雨的,只是、只是刚好路过……你知道的。」宁次急忙摆摆手撇清关系,他紧抿的漠然的双唇配上脸部滑稽的神情显得不太协调,樱不禁掩嘴窃笑。「我知道,快进来吧。」宁次扁扁嘴,硬著头皮进屋子去。
春野樱透天屋子的天花板似乎有些低矮,宁次轻手轻脚地跨过门槛时,他高挑的骨架使他可怜的脑袋不偏不倚地和门框顶部撞个正著,他挺拔的眉稍微蹙,暗地咒骂了几个字。「宁次君,真是抱歉啊,因为我们家的人都很矮,没有像你那麼高啦……」樱尴尬地浅笑,她玲珑的身子弯进楼梯间的浴室,像只精灵似的灵活拿出毛巾。
他接过毛巾,擦了擦浸润的长发,灵敏的鼻子微微嗅到毛巾上的樱花气息,那是她特有的味道。他瞥见她娇小的躯体在厨房安静地冲泡茶水,一阵阵茶叶的清香飘入他鼻息。「宁次君,我们虽然没有说过很多话,但我却觉得对你很熟悉。」樱托著盘子,将陶瓷茶杯放在洁净的茶几上。
宁次没有答话。
我们的关系仅是等人和过客而已啊?你总是在夕阳西下的傍晚等待著那个人的归来,而我总是在残留的斜阳下悄悄路过你的等待,我不是归人呐,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过客。「啊你瞧瞧,我又胡言乱语了,真是抱歉喔。」樱朝著面无表情的宁次乾笑,自圆其说。
她小巧的步伐又轻飘飘地滑回厨房,忙碌的影子投射在磁砖上,脸上挂著暖洋洋的微笑在他眼里看来只不过是逞强,她朱唇漾起的美丽弯月只显得更加寂寥。春野樱究竟是个怎麼样的女人呢?不论是村内村外,人们对她的风评总是一致的,是个才貌双全的优秀女忍,是个继纲手姬之后辈出的天才医疗忍者。
女人对她的印象是坚强,她也成为众多女人学习的榜样,以前的小女孩会说:「我要成为像纲手大人一样的女忍!」然而她们现在会说:「我要成为像樱大人一样的女忍,而且追回自己生命中的『宇智波佐助』!」这是女人的观点。
男人对她的想法是美丽,她也成为众多男人追求的对象,只是他们不敢太靠近,因为她就如一朵带刺的玫瑰,随时有可能将你刺得遍体鳞伤。男人给了她一个『木叶樱花』的封号,她是村子里的英雄、是村子里的老师,也是村子里最傻情的女人。
至於……日向宁次呢?他对春野樱的评价不好也不坏,只依稀记得曾经有过这麼一个夥伴,只模糊记得她有一头樱色的发丝和一双祖母绿的大眼睛。他记得的她的好,纯粹是因为她对村子的贡献;而他记得的她的坏就数不清了,譬如她的感情用事啦、放弃任务解救夥伴啦……之类的。
不过,春野樱这个女人挺有趣的,她的美好、她的缺点都令他十分感兴趣。他怔怔地凝望著厨房里忙东忙西的她发楞,不自觉脱口而出:「这样一来,我们倒是很熟悉呢……」谁说等人的人和每天准时守候的过客不会有圆满结局?
世事难预料,没有人说得准。整间屋子除了杯盘碰撞的声音再也没了其他的杂音,好静、好沉,这个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俩节拍相同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