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

顶莉莉

看过这个，写的挺好的

继续继续，出了趟国都不更新了，继续

那司机看玲子像个说了算的主，又说了这么多软话，来了精神："不行，一分也不能少，你撞了人，就得赔钱，咱得讲理吧？"
　　听完这话，老派从门旁抄起一把铁锹，骂："×你妈，找死呢你。我先拍死你丫挺的，信不信！"说完就往前冲，大家赶紧用力拉住他。大青也不耐烦了，他制止老派，"把铁锹放下，为这点儿事儿出点人命不值当的！"说完，他脸色阴沉，目光幽冷，慢慢地走到那个伤者面前。那人看他一身煞气，吓得直往后退，"你……你要干……干什么？"
　　大青语气缓慢而沉冷："干什么？讲理啊！"
　　"讲理？讲什么理？"
　　"正理！"
　　"……？"
　　"我问你，谁撞的你？"
　　"他！"一指少军。
　　大青回头看了眼少军，又问："拿哪个车撞的？"
　　"就那蓝吉普！"
　　大青慢慢点头，自语重复："噢，蓝吉普。"接着又问，"什么速度撞的你？"
　　"速度？说不好，反正撞了！"
　　"行！我再问你，会开车吗？"
　　"不会。"
　　"那你们这帮里谁会开车？"
　　伤者指了指已经躲到一边儿的130司机："他会开！"
　　大青伸手一指那个司机，语气缓慢沉冷："你！过来！"
　　那司机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大青盯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问："你会开车？"
　　"会！怎么了？"
　　"吉普车会开吗？"
　　"会。"
　　"好！会开就行！"大青转头向少军伸出手，"把吉普车钥匙给我。"
　　大青接过钥匙，又转手递给那司机："去！拿着钥匙，上车！车速你定，开车撞我一下。"
　　"撞你？我……无缘无故撞你干吗？"
　　"撞我干吗？咱这不是讲理呢吗？我这兄弟撞了你们的人，也没钱赔你，干脆你再撞我一下，这不就扯平了吗？你要讲理，这就是理，到哪儿也说得过去。"
　　那司机面色尴尬，苦着脸不知怎么办好，大青一脸不耐烦，逼问："怎么着，想好没有？撞是不撞？要撞，赶紧开车撞，不撞，就他妈给我滚蛋！"
　　那司机没想到他来这手，正犹豫不决左右为难，大青突然瞪着眼大声喝问："听见没有？撞就赶紧撞，不撞就给我滚蛋。"
　　那司机吓得一哆嗦，望了眼自己人，讨好地对大青赔了个笑脸，比哭还难看："哥们儿，我哪儿敢撞啊，我们认倒霉还不行？这事儿就算了。"
　　大青冷笑问："就这么算了？钱也不用赔了？"
　　那司机丧着脸："还赔什么呀赔？"
　　大青一脸厌烦："那还跟这儿站着干吗？都给我滚蛋！"
　　那帮人灰头土脸开车走了，也把玲子这帮给逗坏了。周天搂着大青的肩膀："哥，你真牛×！我今天算是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混蛋。"大青赶忙侧脸纠正，"谁混蛋了？我那不是跟他们丫讲理呢吗？"大伙一齐哈哈大笑。
　　小平安问："青子，要是那孙子实在，真的开车撞你，你就咬牙一闭眼，等他撞？"
　　大青嘿嘿一笑："我傻×啊我？丫要真敢开车撞我，我哪儿能跟那儿等死啊？我肯定垫步拧腰就地十八滚闪了我。"
　　玲子笑道："原来你也这么惜命啊？我还以为你得多勇呢。"

　两人点上烟，小平安向西南指着："看，青子，远处那个红楼，就是亦庄中学，我小学毕业后转到那儿上的。东边儿，那儿，双桥，再远是碱庄和马桥。"大青吸口烟，"亦庄是他妈大！都是稻地，看着就痛快。哪儿像我们南小街，憋闷死了，那破飞机一起落，吵死人。"
　　"是啊！你再看这京津塘高速，多宽敞，跟飞机跑道似的！听说直接修到塘沽海边儿，这得花多少钱！不行，我得找找咱们市长，让他做个新决策。"
　　大青一乐："得了吧你，他知道你丫是谁啊？你找他干吗？"
　　"我想让他给这修高速的下个新任务，在茶淀那儿给我单开个出口，咱不是有几个哥们儿在那儿'铁窗泪'呢吗，下回咱走高速看他们去。"
　　"做梦吧你！没准儿这高速还没修好，你丫也去茶淀吃'玫瑰香'去了，呵呵！"
　　"去你大爷的！还别说，估计有个人是不用等这高速修完了。丫命是好，1982年给判了，躲过了83年严打，要不，就他那罪过，最次也得无期。"
　　大青一愣："你说谁呢？"小平安侧脸，"瞧你丫这记性，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啊？"
　　"不会是红房子'灾末儿'吧？丫给放出来了？"
　　"对啊！上礼拜出来的，我听'大裤衩儿'说的。"
　　大青皱了皱眉，把烟头用力弹远，他呆呆地向远处眺望片刻后，声音低沉，喃喃自语："'灾末儿'丫一回来，咱们南郊又要变天了！"
　　玲子面色阴郁，看着大青："要说狠劲儿，你顶多是只狼，而孙晋，他是只虎！"大青听后微微点头。
　　十八里店顽主房四儿点点头，挖苦到："南小街大青！知道！牛×大了你！在红星电影院门口，拿管叉插了金刚的，是你吧？"话刚说完，他身后就传来一片哄笑声。这句话一下子就激怒了大青！
　　昏暗冷清的旧宫中学大门前，周天、坛子、老派截住了那4个人。4个人呼呼地喘着粗气，暗淡的路灯照射下，眼光惊惶而绝望！
　　旧宫凉水河珊瑚桥边的小树林里，遍地落叶。浑身鲜血的周天手持管叉扑向金刚！他要用鲜血洗刷自己的耻辱！
　　旧宫集贤村口的玲子发屋里，被弟兄们簇拥着出门的灾末儿回过头来，用手指着周天："小兔崽子！今天看在玲子的面儿上，我不搭理你！你给我记住喽！以后别让我在南郊这片儿再见到你，如果再让我见到你，见一次，打一次！"

　餐饮亭边，金刚嘴里叼着烟，微笑地看着身旁吃雪糕的小侄女，提醒："慢点儿吃，别激着。爱吃待会儿再买两根去！"
　　小女孩抬头问："老叔，您吃吗？您要吃，我请客。"
　　金刚笑笑："请我？呵呵，等长大了再请叔吧。看着点儿，都化了。"
　　小姑娘舔了一口雪糕说："老叔，等我吃完了，咱们去玩'海盗船'。"
　　"没问题！你要不嫌排队麻烦，玩儿几遍都成。"说完又微笑着问侄女，"娟子，说，老叔好不好？"
　　小娟子边吃边说："好，也不好！"
　　"什么叫好也不好啊？"
　　"好啊，是说您老给我钱花，给我买好吃的，还带我来游乐园玩儿。"
　　金刚笑了，又问："那不好呢？"
　　"不好嘛，就是您一喝多喽，就和我爸打架。"
　　金刚一乐："你个小丫头懂什么？那是我们哥俩的事，跟我好不好没关系。"
　　"有关系，你打我爸就不行。"
　　"嘿！你个小白眼狼，跟你爹一样。你说，我为什么打你爸？还不是因为我不在家的时候，你爷爷病了，你爸不带你爷爷看去。"
　　小女孩点点头："这倒是！我妈后来也骂我爸来着！还说：'你老叔混蛋是混蛋，对你爷爷倒挺孝顺！'我妈还说，'咱们家就我一女孩儿，让我长大挣钱了，到您本命年，给您买红裤腰带！'"金刚听完哈哈大笑，搂着小娟子，"好闺女，孝顺！比你爸强多了。"正乐着，他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虽然低着头，但是他已经从眼角的余光里扫到，在纷杂交错的来往游客中，两个异常的身影正迅速地冲他而来。他飞快地从衣兜里拿出把弹簧刀，握在手心，抬头再看，周天和于小伟已经走到面前。
　　周天狠狠地盯着仇人，语气冰冷："金刚！你还认识我吗？"
　　金刚把小娟子拢到身后，冷笑："当然！我捅过的人我都记得！"
　　周天死盯着他："记得就好！今天我得把挨的那一叉子，捅回去！"
　　金刚表情镇定："可以，看你本事吧。你挑地儿，我跟着。"
　　周天语气平静得吓人："出门对面儿吧，龙潭湖公园，人少。"
　　金刚点点头："行！走！"
　　于小伟感到自己心脏跳得特别厉害，他知道，一场生死决斗就要发生。几人刚要挪步，金刚身后的小娟子看见老叔手里的弹簧刀，抬起头颤声问："老叔，你要去哪儿？"
　　金刚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我和这俩人去说点儿事，你就跟这儿等我好不好？老叔一会儿就回来。"小娟子吓得哭了出来，泪珠滚落，"不行！我不让你去。我知道，你又要去打架，拿刀子捅人。"
　　金刚蹲下，用手怜爱地帮小娟子擦着眼泪，无奈叹口气，站起身回头看着周天："我金刚外边儿混，从来没认过怂！今天跟你这儿，说个软话，咱们改天解这事行不行？"
　　周天看了眼小娟子，这个小姑娘也泪眼盈盈地看着他，数秒无语，最后他沉冷而缓慢地回答："行，当然行！那就改天。"
　　"好！你说地儿吧！"
　　"旧宫珊瑚桥边儿的树林子，离你那儿近！"
　　"可以！几号、几点？"
　　"我这几天还有档子事儿，'十一'吧，下午五点！"
　　"行！单挑？"
　　"单挑！"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谁不去谁孙子！"
　　金刚点点头："谁不去谁孙子！"说完，收起弹簧刀，领着小娟子转身要走，不料想周天从身后又找补了一句，"哎，别忘带上俩人。"
　　金刚一愣，回头问："不是单挑吗？叫那么多人干嘛？"
　　周天冷笑，吐出四个冰冷的字："给你收尸。"
　　金刚"嗤"的一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宁薇见周天和于小伟回来时面色阴沉，离着大老远就问："去哪儿了你们？是不是又惹事儿去了？"于小伟正不知如何回答，周天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谁惹事儿去啦？刚才碰一熟人。"
　　宁薇半信半疑："不说实话是不是？碰个熟人怎么跟赶着救火去似的？"
　　于小伟赶忙帮着解释："真是一熟人。这不排着队呢吗？得快去快回呀。"
　　沈婷轻轻推了推宁薇："他们这不回来了吗，就甭问那么多了。快到咱们了。"
　　宁薇狐疑地看着周天，周天一脸无辜："别这么盯贼似的盯着我，真没惹事儿。快！跟上队伍。"
　　宁薇指着周天警告："告诉你周天，你要敢在外边儿招灾惹事，我跟你没完。"
　　周天脸一沉，盯着宁薇，宁薇也抬头盯着他，对视片刻，周天"哧"的一乐，哄她："行行行！我听你的还不成。走吧，姑奶奶！"说完搂着宁薇往前推，宁薇瞪了他一眼，"嬉皮笑脸什么！今天看在小伟和沈婷的面儿上，不然，不搭理你。"两人拉着手跟上队伍，身后的于小伟和沈婷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又马上尴尬地错开了眼神。
　　四个人连排队带玩儿，大半天才玩了5个游艺项目。于小伟根本没心思玩儿了，金刚凶狠冷酷的眼神总在眼前晃动闪现。周天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东指西看，大呼小叫，看什么都新鲜。他见于小伟闷闷不乐，低声劝道："怎么了？还想那档子事呢。不至于吧？我都没往心里去，你倒上心了。得了！想它干吗，该玩儿就玩儿。要照你这样，吓都吓死了。"
　　于小伟看了他一眼："我怕你斗不过金刚。"周天一脸不在乎，"斗不过就斗不过吧。能怎么办？大不了再挨丫一刀，冒了泡了让丫弄死，还能怎么着？光想这事儿，这事儿也躲不过去。所以我说，先痛快玩儿吧！有什么话到时再说。"
　　于小伟看着眼前一脸孩子气的周天，不知再说些什么好，因为他心里知道，周天现在所承受的压力比自己大着何止千倍。他虽然只有18岁，但是要用鲜血甚至生命来捍卫自己的尊严与荣誉，义无反顾，而且勇敢无畏。他心性如山，而且是一座滚烫激烈的火山！
　　四个人从北京游乐园出来时已是夕阳西下。北京秋天的傍晚清冷萧瑟，不时就会有几片黄绿相间的落叶飘落地面。时近中秋，一轮淡银色的缺月，升起在灰蓝清澈的东天。
　　回家的路漫长而疲累。
　　于小伟右手扶把，左手牵着宁薇的自行车，慢慢骑着车。宁薇累了，侧坐在周天的车后座上，双臂环抱着周天的腰，头歪靠在他的后背上，闭着眼睛。沈婷也面露疲态，低着头，不声不语地跟在最后边。
　　于小伟看着一脸阴郁、默然骑行的周天和坐在他背后疲惫闭目、面容平静的宁薇，突然一股难以说清的悲伤涌上心头。
　　他隐隐预感到，以前那种无忧无虑，欢畅无羁的日子就要过去，等待他们的将是一个吉凶未卜的未来。就像此时这霜雾迷蒙、落叶如血的秋天，会在某一次气温骤降之后，进入那个寒冷漫长、白雪如缟的冬天。

树影飞错，路灯昏黄。两人沉默着，飞快地向大羊坊骑去。路过玲子发屋时，于小伟侧头望去，灯光明亮的发屋里，玲子还在说笑着给客人理发。
　　到了旧宫凉水河大桥，周天慢慢减速停车，从上衣兜里掏出烟，抻出两根和于小伟各自点上，喘着气问："怎么样？小伟，累不累？"
　　于小伟干咽了一下："还成。咱们再骑20分钟差不多到了吧？"
　　"用不了！就咱这速度，顶多十分钟！"
　　于小伟向东望去，漆黑的玉米田中央，一条笔直窄小的柏油路向东延伸，在明亮的月色照耀下，泛着银色的光。凉水河的河面上雾气迷漫，河水在耳畔哗哗作响。穿着单薄的他们，感到身上潮冷异常，凉风吹过，裸露的胳膊顿时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周天深吸了一口烟，把剩下的半根烟弹到河里，盯了眼于小伟，干脆地说："走！"
　　又骑了一阵，喧嚣的京津塘高速公路工地就在眼前。于小伟突然感到身上出奇的寒冷，全身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心突突地跳着，呼吸也急促了，上下牙齿"哒哒"作响。周天却平静异常，他看出了于小伟的紧张，凑过来问："小伟，是不是害怕啦？"
　　"没事儿，穿少了点儿。"
　　周天轻笑："你骗不了我。我第一次准备拿刀捅人时也你这样。去之前浑身哆嗦，没着儿没落儿的。说到底，还是紧张。"
　　于小伟强挤出个笑脸："没事儿，紧张什么？咱怎么绕到石料场去啊？"
　　周天皱皱眉，看了眼远处被探照灯照射着的几座高高的石子山："石料场倒是看得见，在那儿呢。走吧，估计有路。"他又看看于小伟，"小伟，没事儿。现在肯定紧张，待会儿要真干起仗来，就什么都不怕了。"
　　京津塘高速路工地石料场的石子山下，大青和志勇带着唤来的兄弟们，左一拨儿右一伙儿的，坐在石子堆上，烟光点点，忽明忽暗，没有人闲聊，气氛严肃。孙晋和少军的吉普车，还有另外的两辆卡车"突、突"响着没有熄火，大灯开着，照着即将发生血战的战场。
　　顽主们手里的武器各自不同，长武器居多：镐把、铁锹、白蜡木棍、棒球棍。手黑点儿的主儿，都扛着铁器：麻花钢、撬棍、长砍刀，个个面露凶光，静静等待。最个别的当属孙晋，他坐在吉普车前盖上，叼着烟，还是那么悠闲平静，而且身边什么武器也没带，显得特别与众不同。
　　大青看看手表："×！都他妈快9点了，丫还来不来啊志勇？"
　　志勇望了一眼："肯定得来！丫不是说话不算的主！"正说着，传来自行车的响声，顽主们的手电一齐照过去。大青顺光看去，就是一愣，来的竟然是周天和于小伟，立刻阴着脸，走上前厉声呵斥："谁让你们来的？"
　　于小伟看着大青直发怵，周天壮着胆子说："在家没事儿，过来看看。"
　　大青眼一瞪："看看？这他妈是你们看的地方吗？滚，赶紧给我回家。"
　　他这一嚷嚷，孙晋、小平安、志勇、坛子、脑袋、老派都围了过来。孙晋面目和蔼："你们俩小子胆儿不小啊！不怕死吗？听哥的，赶紧回家，这儿太危险！"
　　周天瞟了眼大青："我们怕人手不够，过来帮帮忙。"
　　大青急了："帮忙？帮他妈倒忙！待会儿一打起来，谁还顾得上你们！去去，赶紧回家！"
　　周天拧劲儿又上来了："不走，我就在这儿。"
　　大青大怒："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说完就要上手打周天，孙晋和小平安赶紧拉住。
　　志勇忙劝："别急啊，青子，都是兄弟，干吗这是。这哥俩也是来帮我的，我还得谢谢呢。"又回头和颜悦色地对周天哥俩说，"周天、小伟，哥哥在这儿谢谢你们。你们看，这么些人呢，够了。不行你们就先回去吧。要不，先去我家，等这儿事儿完了，我请你们喝酒。"
　　正劝着，站在石子山顶的同伴大喊："志勇，他们来了！"登时，所有人都纷纷站起，如临大敌一般，提刀拿棍的声音响成一片，手电筒的光柱交织晃动，烟尘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