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想写点东西了,却一直觉得北大那么多高人,那里轮得到我这么一个大一的理科生来发牢骚?人微言轻,不说也罢。但我最终还是忍不住想说出来,也许是因为我对北大深深的爱吧。
“北大是以出思想而著称的。”我曾引用一位名人的话。不料听到此话的人这样反问我:“思想值多少钱?”我无言以对。这就是北大的尴尬。在这样一个充斥着功利和浮躁的社会,追求思想,为灵魂而生的人好像是怀旧的恐龙。北大的学科设置是以文史哲,数理化的基础学科为主的,而这些学科,在现实的利益上是远不如工科的。一个学通信的毕业后很快能找到一份高薪的工作,而学物理的可就没那么幸运了。现在你去让高中的学生选择,学电子还是学物理,或者学金融还是学数学,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能选择后者。爱因斯坦把物理发展到一个新的高度,而盖茨则把技术运用到了及至。可两者的认同度一样吗?找一千个年轻人,问问他们想作爱因斯坦还是想作盖茨,也就有一两个选择前者,还是以因为对自然科学有着异常的兴趣。于是,在理想与现实中彷徨的人们,纷纷把目光投向北大,希望在这里得到一些精神的支柱,却发现北大也不是世外桃源。在这样的社会价值取向下,北大,无疑成为了一个牺牲品。我真怕有一天我和别人说:“北大是我的精神家园。”那人一愣,反问道:“精神家园多少钱一个?给我也买一个吧!”
再看看我们的教育。我不知道别人怎样,反正我的父母从小就教育我:别管别人的事,做好事要让老师看见,只要学习好就行,高考就看分,不看别的……幸亏我觉悟的早,要不然我可能还能考上北大,但我会是一个是么样的人?诚然,我出身于工人家庭,家长觉悟不高,但我转念一想,在一个尚有几百万文盲的国家里,他们的受教育水平又怎么能算低的呢?这样想来,与我受同样教育的人恐怕不在少数。我们的学校教育呢? 我上高中的时候,一位班委在班日志里写了一写不太赞同学校做法的意见,大概是学校的一些活动过于形式主义,在同学中的反响并不太好。结果,教导主任找班主任谈话,班主任找班委谈话。班主任说:“你们别以为你们能改变什么,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吧。”还有一次,我写了一些对团委的看法,说团委的活动太空范,没有触动人心的教育;发展团员大拨轰,各班各级比拼数量,让我这个第一批入团的老团员很失望。结果,我写了三页批评团委,团委老师写了六页批评我……我在日记里不知深浅写到:“今日重读鲁迅,他写到‘我终于明白向子期为什么刚开头却有煞笔。’”这就是我在重点中学实验班受到的高级教师的教育。那些生源和师资差一些的学校的情况我不得而知。在这样的教育下,我们从小就知道了什么是冷漠,什么是明哲保身;从小就知道了不要给领导提意见,说话要不痛不痒,写文章要四平八稳。在这样的环境里,北大的怀疑精神还有可以生长的土壤吗?
另外,在我看来,北大还是舆论的牺牲品。舆论总爱把北大和清华连在一起,并且人为地夸大两校风格差异。北大人自然是狂妄自大,侃侃而谈;清华人则是踏实肯干,勤勤恳恳。好像高考之前都不算,高考之后,你往第一志愿上一填:北京大学,你一下就变成了狂妄自大,侃侃而谈的人.你一填:清华大学,你一下就变成了踏实肯干,勤勤恳恳的人。你要是万一把志愿从清华改成了北大,那么你马上又从踏实肯干,勤勤恳恳变成了狂妄自大,侃侃而谈,反之亦然。其实作为成年人的大学新生,已经有了较成熟的人生观和世界观,极少会发生本质的变化。换句话说,狂妄自大的人到了清华还是狂妄自大的人,踏实肯干的人到了北大还是踏实肯干的人。上网的人都知道新浪总裁——北大的王志东并不善于言谈,踏踏实实的把新浪做成了第一大网站;而搜狐的张朝阳最爱侃侃而谈,搜狐作的宣传之多,让网友想出了一句特损的话:不上网的人全知道搜狐。(当然,我认为作为商业手段张是成功的。)
校园中的北大人也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我接触过的来自全国各地的各级各系的北大学生不下一百人,他们虽然各有各的特点,但都谦虚勤奋,并没有哪个狂妄自大。当然,一个人除外。这个人是我们宿舍的,你可不知道他把自己想的多优秀,以至于我们屋没人爱搭理他。我有时候想:要是这么个人毕了业,说是和我一个学校的,让我多丢人呐。这也看出北大学生也是良莠不齐的,我不是说成绩,是说素质。这种情况在任何一所大学都有。但媒体恰恰喜欢以偏概全产生的新闻效应。一个北大人说了句气话,媒体上就成了北大学生纷纷抗议。一个北大人吹了句牛,舆论就成了北大人都这么狂。为什么就不看看在中科院,在各级法院,在各大高等院校,在各大公司,甚至在硅谷,有多少北大的螺丝钉在默默耕耘。这样就不“新闻”了吗?这样就没有特色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