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离天如此近的地方,上下一片浅蓝,中间夹着棉花般柔软洁白的云。分不清海和天,连成一片的蓝像是吸收了一切多余的光,透明清澈,却不刺眼。前方散落着那么多环状莹绿的岛屿,那是成千上万珊瑚虫堆积的尸体,而这一刻再没有人能分清它们是沉在海底又或是漂浮在云端。若是能在这一片蓝中死去,我是否也能与它们一同永生?
答应过的文……《君生我未生》。原本是一个RP的东西,但是现在我选择了文不符题。因为我填不完那一篇了。
出发的时间是十一点二十五分,他没有看表,却知道。路灯在潮湿的空气中连成橙黄朦胧的曲线,这里不够黑暗,所以看不见繁星点点。他觉得周围模糊得像场梦,雨点划过车窗,而四周空无一人。抬起头时他看见竖直向上的台阶。
他记起这是幼年与爷爷一同爬上的山。春天是生机盎然,夏天是郁郁葱葱,秋天是蝶叶翻飞,冬天是银装素裹。每一个台阶都记录着不同的岁月磨出的伤痕,他看着,想起钓鱼,梅干和鳗鱼茶。爷爷的记忆寄宿在那些根深蒂固的习惯里,让他忘不掉那黑白的照片和飘扬的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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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墙角,前方的庭院透出淡黄的灯光。视线越过栅栏,他看见竹节流水和落樱石径,还有轻掩的门。缝隙间触到的,都是温暖。这一盏灯专为他而点,指引他,不至在人潮翻涌中丢了自己。四周很静,虫鸣似是从最遥远的地方传来,听不真切。他们睡了。他停留了一段时间,看着楼上漆黑的玻璃,然后转身继续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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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与学校离得很近,他沿路复习着从前上学的路线。右转的街角,那家人的墙很高,但总透出蔷薇迷离的香。再往前,是一栋外围以玻璃为主的别墅,清早总会映着冉冉红日升起,在周围的混沌中显出淡淡的光辉。路过一个街口,那里有一家花店。花店的主人是位和蔼的老人,那店没有繁华的装饰,却从里往外透着温馨。玻璃橱窗前展示着一束束冰冻的鲜花。他认出一些,却有更多的叫不出名字。最右边的柜格里摆着仙人掌,在黑暗中独自绿着,伸展全身柔软的刺。他想触摸它,却被冰冷的玻璃挡下。他看见玻璃门后挂着的香包,记起了什么,将手放进口袋,发现那里有着一模一样的,也许是很久很久以前为谁买下,却未送出的礼物。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送去吧,送给对面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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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青学与白天截然不同,沉寂中透着安宁。球场上全没了白天像是要燃烧起来的热闹,昏黄的路灯将无比熟悉的地方照得扭曲而陌生。他在这里流过血流过汗,他在这里问过一个人关于心的问题。那人的眼睁开时,琉璃般的眸子晶莹易碎,里面的东西,他看得懂,却又似是而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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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楼不高,窗帘紧紧闭着,露出的窗台上码着一排仙人掌,整整齐齐。他不想吵醒他,于是只是站在楼下静静看着,想他身着小熊睡衣,将脸埋在柔软枕巾里的样子。床头也许放着他最爱的饮料,书桌干干净净,亚麻色短发在没有月光的夜晚流淌着,散发那股独属于他的蜂蜜的味道。他抬头,看见头顶的天空,星星闪耀着微弱的光芒。我们看到的是它们呢,还是它们早已毁灭,只留下千百年前曾存在过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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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是流淌着的蓝。清澈透明,像液态的水晶。他一步一步向前,感受着清凉的河水渐渐漫过脚踝。对岸是一片盛开的红,艳丽而刺眼,在彼岸疯狂而无止境地蔓延。他突然想起,有些话是不是说出来就能实现;而这疑问随着记忆,一同消失了。一步,一步,淌过最深的的方时,他的记忆中只剩下谁的笑容,眉眼弯弯。
结束的时间是十一点二十五分,他没有看表,我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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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周助难得清早就醒来。他睁开眼,厚实的窗帘挡住了清晨该有的灿烂阳光。他想起很久没有帮仙人掌浇水,于是下床,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时他发现阳台上躺着一个散发着迷蒙香气的香包,在他触碰到的那一刻化为了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