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之外,更多地开始陷入校刊、系刊的烦恼之中。尽管作为刊物顾问的刘星骅主任已早早地告知只他一人可直接管理,指导教师任选且和刊物只有单纯的学理关系,其他任何人无权干涉。但因成员皆为中文系的学生,一时间本系情节难免较重。况且接手“晨笛”后,渐渐知道了它的辉煌并苦涩的过去,停办、复刊,如此反复。大四上学期实习时,意外知道指导老师就是刊物1992年时的主编,颇知道了其时的强盛。于是担心不慎将再带来灾难,使长奇等人的复刊努力付诸东流。灾难或许也有它的意义,古人的曾说“多难兴邦”,换而言之,“多难也可能兴刊”。但多难之后以何兴刊?纸上的历史对后人而言并只有通鉴的意义,而后人对历史的昭示的责任就是更加谨小慎微。经费的暂时无忧让我在“晨笛”定位上陷入自我焦虑,惶恐给人以学院资金系刊化操作的口实。第一本经由我编出的刊物在分发下去第二天,在走廊拐角处的垃圾桶里看到刊物一事,加剧了我的偏执,于是认定既然是校刊,就不能纠缠于中文系,唯有走出去,才有可能避免因为轻易到手而被随便遗弃的厄运。所以无论是教师还是学生,特别是中文系的,只要是行政属性的,在刊物方面,我一概不愿作接触;在样刊的量上,与其他系相同。这样的观念是个人的、偏激的,第一次有冲突,是在纳新时。当时制作了一千枚带晨笛印章的书签,作为小礼品赠送给愿意免费加入的各系同学,活动在一二号食堂同时开始,吃饭的时候意外发现二号食堂处派送得特别厉害——中文系的某干事给本年级本专业的同学两个品种各送了一枚。覆水难收,埋怨仍有。
隔阂日甚。或许如果一开始就是本系刊,这些隔阂都不会出现。不过倘若是系刊,我又很怀疑自己是否去参与。但我也越发顽固和矛盾:一方面,应该理所当然地模糊系别色彩;另一方面,身为中文系的学生,虽然很担心刊物相对独立性的缺失,心里也希望候任者中有能服众、能坚持的中文系的人。两种纠结的结果是,在后来挑选接任者包括副手时,我越权给主编一职界定了一条霸道的原则:为了避免校刊系刊化,在中文系两委有职务的,不能兼任晨笛的负责人;目前想两头兼的,不予支持。现在想来,确实蛮横。所以那段时间大概是和明珠吵得最烈的时候。她是个有温度适合的人,那一边是朋友,我一边是同学同事,加之过早有选人意图,承诺在先,不好食言,只是埋头想缓和的办法。我知道对方不会放手行政,坚决不同意,连副手也不让挂名。虽然从一开始就希望让其他系或2004级的同学担任要职甚至直接接手主编,但我们各作了退步,互相妥协。高兴和失落的是,在继任的志平之后,社长和主编都由中文系广告学专业而非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同学接任,后一任的主编甚至出现了个历史系的,只是再往后或许又要同归到一个山头了。
可是,仍旧有期待,期待将来或许还是产自中文系的社长、主编们,在对中文系里想插手晨笛日常管理的教师和学生干部这类人物时,能葆有自己的随性与消极。或许晨笛终究要成为系刊的,但晨笛也有自己的传统与开放。系刊不好么?原本不赖。而且归属的系别化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只是办刊心态的系别化。文学在中文系的没落由来已久,像我们这样中文系出身的人,不过是凭“祖荫”来维持自己的体面。倘若真以为文艺理论得不行便能指挥一本文学刊物,不仅连归属都系刊化,恐怕迟早要尴尬的。于是在办刊层面上,系刊化成了不具太多褒义色彩的词汇。
毕业后听续任的社长志平说,学校其他社团意见厉害,想通过各级把晨笛也纳入学校学生会社团部,由学校团委、学生会直辖。我苦笑。行政力是我们的生存背景与前提,在系刊校刊的抉择之外,还有文学化与行政化的另一种苦闷。后来颇为安心,虽然还有其他声音内,但最终在刊物的主办方作了增加后了事。对一本文学刊物而言,有什么比坚守与后退更为重要呢?我至今仍记得刊物的指导老师廖诗忠博士说的,在文学光环渐渐褪去的今天,我们所能做的,只能是坚守。是的,想靠文学赢得身后名这样的事且不论,获得当下名尚且困难得要紧,遑论借此攀附而上呢?“晨笛”有自己的坚持,也有自己的牺牲,就像评比学分,像在我那一级,偶尔侥幸被算作可加分,也多半要减半论,更何况其他系呢?但总有人愿意加进来,用自己的谦卑去担当一本刊物自身所无法承受的轻重。如何在行政的夹缝里求得自己的生存,这是一个很宏大的话题。对体制轻慢是极端的做法,最好还得消极地反抗——迂回地、有时懒洋洋地不理不睬体制。这是大学纯文学自救的前提和唯一方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