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垂下魔杖。他的手在颤抖。他震惊地注视着那女孩。当然了,眼泪、不适,这些都在预料之中:她所有的门牙几乎都碎了。但病床上那个凄厉哀号的生物就好像正经受钻心剜骨一般。惊惶而恐惧之下,他迅速地施了多年未用过的咒语。那是他本人蜷成一球,凄厉哀号时不得不学会的咒语。感谢老天,他的诊断咒没有显示出任何黑魔法的蛛丝马迹。
“有什么吗?”邓布利多面容严肃,声音关切。
“什么都没有。除了我们看到的那个咒语之外。不管那是怎么回事,都不是因为恶咒。”斯内普抬起眼注视着邓布利多。朝周围的病床一瞥,他在这女孩床周施了一个强力静音咒。“不过只是尚未。真要发生也很容易。只要那男孩还在学校,阿不思。就在我们眼皮底下。今年一整年你对我的担忧不闻不问。我一开始就感觉到奇洛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而你的反应就好像我不过是个嫉妒的伴娘。我对那男孩有着相同的感觉。他身上有着某种邪恶黑暗的东西。对他周围所有的人,他都是一个危险。看看韦斯莱先生。还有隆巴顿,他很可能被他害死。他的魔法都不够保护他自己的蛤蟆!要是他们真地通过了我的禁制,想想会出什么事?要是他们机缘巧合之下,赶在奇洛不耐烦地发动攻击之前,真地找到了魔法石,会出什么事?”
“西弗勒斯,我不会、也从来没有忽视过你的意见。然而,我有我的道理,我也不能将之告诉你。”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为什么你要把你最锋利的宝剑雪藏起来?”
邓布利多的眼神是如此关切而忧虑,西弗勒斯不由得倒退了一步。
“因为我担心,这不过是他的牛刀小试,我的孩子。那东西彻头彻尾是暴怒和决心的化身,它不会就此止步。汤姆·里德尔还没有最终销声匿迹。我害怕他将会回归。不仅仅是回到霍格沃茨,而是完全的重生。一旦他回归,他会召唤他的信徒。”
斯内普重重地咽了一下。全身血液都从他的脚底流干了,他的腿突然直发抖,站也站不住。这就是了。这就是一直以来他感觉到的、正朝他蹑手蹑脚爬来的宿命。
“而我将是其中一分子,”他的喉咙发干。“所以你不能把你不希望他知道的事情告诉我。”
他垂下头俯视着这个学生。就在前一晚,他帮助她突破了自我。他仍能尝到其后数小时间他所感受到的那种满足。直到他收到有关波特先生处境的警报。而现在她躺在那儿,毫无生气,蜷成一球。众人瞩目的大英雄的受害者。
她是无辜的。他看着她,叹了口气。她是麻瓜出身。泥巴种。要是邓布利多的暗示他理解得没错的话,那别说是帮助她再上一层楼,更小的事都会让他命悬一线。他重新看向校长。
“我不能。”
“你必须。”
他感觉就好像被人在肚子上踢了一脚。“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一直留着我。不是要我去英勇作战,而是要我去当密探。”
“间谍是无声的战士,西弗勒斯。”
他的思绪中灵光一闪。“这就是为什么你不让我去和奇洛对质。你知道他跟黑魔王沆瀣一气。你知道如果我发现了他的秘密,我会跟他斗争到底。”
“而里德尔仍然会逃之夭夭,同时还会确定你完完全全是我的人。”
“你在拿我的命当儿戏,阿不思。”
“输赢全在此一搏。我不能软下心肠。你比任何人都明白,桌上出到了哪张牌。”
哦,是的。他很明白赌注是什么。
“你怎么说,西弗勒斯。你还是我的人吗?”
他俯首看着床上的女孩。她唇破齿裂,她泪痕斑斑。“是的,”他答道。
“听到你这样说,我高兴至极。现在,让我们来看看我们的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