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雁
指尖在水里轻轻一漾,并不如料想中的凉。“才过了冬,这淮河的水竟是暖的——又一年了啊。”将竹篮搁了,如往常一般浣衣。垂眸望了眼水中影,极低地一声儿“郎阿郎,归故乡。”蹙眉好一会儿子,才与人一句:“你说…这一仗能赢么?”
叶素心
才近初春,朔风就已远离,一阵阵微风拂面,与伴提篮携衣,盈盈至水间,敛裙拾衣,听得人语,便也伸指触水,微微一笑以作回应。手握木槌一下下敲打衣裳,漫漫思绪飘散。家处边城,紧张局势间,却也和谐安定。不过是因着夫婿从军,用己身鲜血守着家国。隐隐听得一声叹,四周静谧,低语也听得分明,触及心绪,手下一停,险些落下泪来。吸吸鼻子,转首直视人眸:
“能赢!一定能赢!”
顾行雁
掬了捧水浸衣,弯眸应她:“是呢,能赢呢!”流水从指缝滑过,忽想起旧巷里说书人念的那句十室九空。顿时失了气力,须臾染上颓色:“你可听了?城南…又有好几户人家挂上了盏白灯笼。”
叶素心
眉眼弯弯,相视而笑。会赢…自己又是哪儿来的坚定呢?不会是心里默念的多了,自个儿便就信了。
手下动作时缓时停,脸色在听得人语后倏地一变,低眸愣愣地望着河水,贝齿微咬唇瓣,半晌才缓了心神,低声道:“会回来的…都会回来的…我们会赢的…”
又牵了人手握着,道:“行雁,别想太多,他们在那儿守着国,咱们在这儿守着家。”
顾行雁
这一仗打了三年仍僵持不下,恐家国二字不堪成书,几番梦中惊醒也只空对冷壁青灯。这些年岁早已郁结于心,未得纾解。如今闻她这番话,心上蓦地一松。重复着她那句:“咱们在这儿守着家。”又添:“过几日就是三月三,一道去寺里祈福?”
叶素心
“好!”
轻轻拍拍伊人手背,一口应下。
祈福…祈福…不过是为着那一丝心安。总是要寻些事做,才能遏制住那四处纷飞的思绪。
抬眸看了看天色,远方已升起几处炊烟,袅袅升空,飘散。拾衣浸水,加快了手下动作,道:“快点了,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