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

开往昆明的列车

轰隆地进站

汽笛声

在烟囱里淹没

背包和我

缩在晃荡的连接处

厕所为伍

一股臭气袭来

谁人未冲？

掩鼻

"小妹妹去昆明做生意？"

"不是，我去旅游。"

"啧啧......""来一根？"

接过两块一包的玉溪

点上。

"谢谢"

吧唧吧唧

民工大叔

和

丫头片子

人手一烟

不说话

吧唧吧唧

燃到心窝

臭气妨碍不了

这旅途的温暖

下一站

玉溪下车

指缝的烟

燃了一半

[没有下巴的男人]

泥土 

老旧的容颜 

缺少神经的抽搐 

和尚提起左脚 

趴在乳母的胸脯上 

撕心裂肺 

"断肠草，断肠草"...... 

他叫道 

像是芦苇般栽倒 

水面浮现他的面庞 

潦草的胡须 

钢刺样扎入丑角的心房 

冬天 

沙子鸣响 

朝圣者的呼喊 

他 

贞子的爸爸 

蒙了眼

[马里奥.巴巴拉]


马里奥.巴巴拉 

她像一株鲜嫩的黄瓜 

扎中我的心洼 



马力奥.巴巴拉 

这嘴唇上的姓名 

钢刺般动人 



马里奥.巴巴拉 

火炬照亮你的胳膊 

好象秋天的水波 

维纳斯香皂样的斑�

[肩周炎]


脖子以下 

脊椎以上 

那块小小的肌肉 

鼓胀疼痛。 

医生说是肩周炎， 

现在的小孩爱泡网 

基本都有这病 

我说放屁。 

身体这东西很奇怪 

有梦魇有疾病有磨难有眼泪 

有酣睡有健康有跨越有酒窝 

不管怎样 

因为这块肌肉 

我无法久坐屏幕前。 

拳头捶打 

它不知刺激 

只知蛮横地叫苦 

娇生惯养的种。 

活该。 

我自作自受。我殊途同归。我的肩。我无可奈何。

[平安夜] 


 手机里一排的号码 
 
 却找不到一个说话的人 

 有时候 

 我愤怒地想砸掉着枷锁 

 更多时候 

 我想念远方的人 

 如果此刻 

 他若平安 

 我亦再无所求 

 想告诉他 

 站在翠荫山顶 

 看未来 

 很清晰 

 想告诉他 

 基督明天落在马槽间 

 玛利亚像瑛姑一样固执 

 要给婴儿最干净的幸福 

 这也是 

 我在这肮脏的世界里 

 努力的原因 

 记挂着你 

 我想法简单 

 指头灵活 

 我感到喜悦。 

 即使在黑夜 

 插在兜里的手 

 也感到温暖

[二嫂子] 
 
 那天,照例经过门前那石头墩子,俨然有些异样.我回头.一个女人站在水中央,溪水覆上她的脚踝,她对我笑.

 外婆说,那是隔壁二伯家的新媳妇.三千块钱从安徽买来的。

 翠花是她的名字,我想起从文先生笔下的翠翠,可翠花却像葱花一样廉价.她洗衣,做饭,喂猪,下地......还有生孩子.

 初来时,她说安徽话，我用普通话疙瘩地表达着我自己.她一句也没听懂.只是笑.大约她是极聪明的,过些日子后，就听得懂我家这块的方言了.

 "你是惠敏?"

 "是的."我起初还有点讪讪.

 "你是新媳妇?"

 她支吾着没有说话.我就跑去玩了.我想她大约有些害羞.她脸红的样子很像我年初嫁走的姐姐。

 再见时,她的娃已经抱在怀里了.她安适地坐在石头墩子上晒太阳.冬天的太阳暖和的,洋洋的。我经过她跟前时,她已经流利地说着我们的方言了。

 "惠敏,,"她叫我时,我正斗娃娃乐着呢。

 "啥?'"

 "上次写的那个...."

 "信是吧,写好了。"

 "恩.把信给我吧."

 "不寄了吗?"

 "不了,我已经都有娃了."

 "不回家了."

 "恩。"

 然后我就给他说二伯的坏话,二伯老来我家偷红烧肉吃,还说二伯的糗事,比如他摔进泥坑半天没出来。

 "惠敏,"

 "恩?"

 "下次别说你二伯坏话了."

 "可二伯是疯...."我楞是住了嘴.

 "可他是孩他爹."

 翠花抱着娃子走了.

 看着石头墩子,黄突突的,溪水还淌着,我多了一个二嫂子.

[花蜘蛛] 


 旌旗
 在屋檐下飘
 鄙视这政治符号的存在

 跳起来
 希冀撕扯下
 活生生的用力
 风吹过
 旗子晃了晃
 
 赫然一只大红眼睛
 缀着几颗白斑
 蔫呼呼

 响尾蛇警告：
 那可是比我毒上一百倍的
 远东大花蜘蛛！

 披着武士的小腹
 吐出白丝
 一滴毒液
 试图扳倒世界

 做梦！

[冬之光]

 街角的垃圾箱
 不锈钢的身子射着贪婪的光
 
 飞机 
 声嘶力竭
 留下一缕轻烟
 宝宝说：
 瞧，白色的骷髅拉了堆白色的屎

 我在干吗？
 背着四级单词
 那神气
 活象个神甫

 大礼堂放着骇客帝国III
 被誉为存在的教喻
 存不存在？
 有什么紧要？

 我站在这里
 那表情
 像吃了只苍蝇

 想飞
 却被白凄凄的光捆住
 想死
 却作茧自缚
 
 站在这人流中
 孤独，是的，很孤独

[三岔路口]


 站在三岔路口

 影院里放着哈利波特III

 一群成年人像孩子一样

 咯咯地笑


 
 口里的巧克力没有融化

 脑子已经糊涂

 时间和空间错乱

 小花园里夏天的草还没枯完


 
 看

 不远路灯下

 一对小情侣抱得热乎

 冬天的缘故

 空气中弥漫芥末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