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公移“时”



                     —————《罗拉快跑》的时间解读



（1）银幕叙事时间



    时间感诉诸一种微妙的知觉方式有其天然的经验意义，人们对时间的描述又以处决的空间模式为蓝本，线性的，不可追溯的时间箭头成为空间形态得以延存的另一个纬度。二十世纪的量子物理，彻底地颠覆了以往的线性的单向度时间观念。史蒂芬.霍金在《时间简史》中谈到：“至少有三种不同的时间箭头，第一个，是热力学时间箭头，即是在这个时间方向上无序度或熵增加；然后是心理学时间箭头，这就是我们感觉时间流逝的方向，在这个方向上我们可以记忆过去而不是未来；最后，是宇宙学时间箭头，在这个方向上宇宙在膨胀，而不是收缩……宇宙的无边界条件和弱人选择原理一起能解释为何所有的三个箭头指向同一个方向。”



    电影作为一种特殊的艺术样式，关注的更多的霍金所提及的“心理时间”，由于蒙太奇这种本身带有变换时空魔力的技术手法的采用，使得电影相较其他艺术样式显得灵活多动，更像是一种时空游戏。汤姆·提克威（Tom·Tykwer）在1998年所拍摄的《罗拉快跑》在玩弄时间上颇有新意，打破了其他影片单纯记录现实时间的陈规，以游戏的方式，有意地打破了时间限制，主人公罗拉具备掌控时间的特殊能力。本文着重解析这部德国影片的内在的时间性。



    “由于银幕叙事的材料都由胶片“记录”而非“创造”，属于“物质现实”的“机械复制”，藉由电影这一每体进行的陈述活动，其陈述内容在本体意义上与现实构成提喻关系。也就是说，银幕世界的“平面”提现实世界的“立体”，框面内容的“部分”提物质现实的“整体”。而响应的，在陈述行为的时间层面上，由于被“模仿”（复制）的动作与现实发生过的动作严格对应，电影这一叙事活动的事态在其本题意义上理所当然是先天的过去时。”（参看[1]）这是罗拉快跑这部片子所在的时间背景，竟然罗拉能够在银幕内“重头来过”，但作为银幕艺术的一种，罗拉快跑无疑是在银幕的先天时间基础上进行的。这种先天时态造成一种影片的疏离感，配合罗拉三次“重新来过”，一起冲击着观众的常规的单箭头时间观，给人以新奇之感。







（2）《罗拉快跑》的三层时间



  《罗拉快跑》作为虚构叙事，其“话语”实质也同样掩盖在“故事”，也即罗拉奔跑筹钱这个故事下面。简单来说，《罗拉快跑》作为一部故事片，有三个时间：1.如上段的言的电影本体层面的先天事态：过去完成时。2.导演所创作的影片《罗拉快跑》在影院中播放时呈现给观众的的内容。基本是对物质现实的“模仿”（复制），电影的播放内容，虽然可以脱离现实，但就播放过程来讲，永远是过去进行时，也即英语语法中的：HAVE BEEN DOING。3.通过“隐喻移位”而达到的正在进行时。这种时态是前两种时间交叉所产生的。简单说，就是观众参与影片架构，“再创造”了前面良种时间而出现的“虚构的世界”。



    “电影《罗拉快跑》其实就是一部罗拉闯关的电脑游戏。我们完全可以想象：西方的电影院中，众多的电影观众（他们中许多就是和汤姆·提克威一样的电脑游戏高手），如此众多的志同道合的电脑游戏界的各路英豪，节日般地聚集在一个共同的场所，他们和罗拉一起快跑，他们和罗拉一道“共振”，他们和罗拉一同一道一道地“闯关”！”（参看 [2]）。正是这种游戏性，使得观众积极主动地参与影片再创造。影片的卡通性，比如尖牙的闹钟，罗拉的漫画式形象，开头的动画，都修改了观众的习惯的好来坞电影欣赏的期待视野。明确地告诉观众一点：这不是个现实主义风格的片子，而是一个游戏。一切都是建立在不可能基础上的可能性，换言之，一切都是荒诞，让我们一起来进行一场虚构的真实游戏，让我们一起帮助我们的游戏女英雄来拯救她的爱人，直到成功为止。这种再创造出架构的“虚构”世界连接起了导演，影片，和观众，完成了一部电影的过去完成时和过去完成进行时的融合，建勾出罗拉快跑的永远的“当下”的正在进行时。“在我的故事中所实现的东西并不是曾经发生，已不存在的东西的过去完成式，也不是与我同时存在的东西的现在完成式，而是我在发展过程中将成为的东西的将来完成式。”（参看[3]）拉康的这段话，可以说是对于观众参与的一种最好肯定。正是《罗拉快跑》的这种闯关游戏性质颠覆了物质现实复原的本体定义，它虚构，无中生有了时间的可重复性，罗拉能够三次扭转时间回到起点来挽救爱人的生命。这里，时间不是电影的可有可无的一个因素，而是电影意义凸显的一个重要手段，正是通过时间的变换，强调出了罗拉人定胜天的愚公移时形象，从而表达了影片的主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