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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进入秋天，天空的颜色开始变得沉稳。一个晴朗的上午，收到了剑要结婚的消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他在邮件中是这么说的，附件打开，一张张被甜蜜包裹的婚纱照出现了。
在十七层的高楼上，面对着城市繁复的建筑物，我很想把心头涌上来的纷乱心情整理清楚，但是很快我就放弃了这种努力，还不如不去管它。相片上剑和安宁的幸福已经流溢满屋，不需要什么了。
“快请假，把日程告诉我，我们你们订票。”这句话总是不自觉地从我眼前出现。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他的电话，约了在一个餐厅吃饭。
每次我走到这家餐厅外面时总是觉得一种压抑的感觉向我迎面扑来，究竟是什么东西让我这么反感我也不清楚，今天尤其是这样，那站在门口的假人脸上露出的那种笑容让我觉得像是种嘲笑。
他已经到了，坐在那里发呆。我坐下来，例行公事地说了几句话。
他说已经帮我叫好了饭菜，我哦了一声，看着窗外的行人，一阵阵烟味飘过来。他点燃了一支烟。我压下心底的不满像往常一样吸着空气中难闻的气味。
但是今天的饭来得特别地慢。
“你能不能不要抽烟。”
“啊？”
他愣了一下，好像没听清楚。
突然间一股令我自己都吃惊的怒气直冲上来，我只听见自己大声尖叫。
“我说，你这个该死的烟鬼，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餐厅整个一静，眼睛全都聚到我和他的身上。一秒钟之内，我跑了出去。拉开一辆车的车门就钻进去。
出租车司机显然被我的凶相吓着了，没有问我去哪里就发动了车。
手机开始不停地叫。我关掉它。从车镜中我看见自己的脸，一阵怒火过去后，只剩下无可奈何。我要去哪里？到哪里把这些可怕疯狂的难过丢干净？
司机终于开口问我去哪里，回家吧，我的那件小屋虽然狭窄，但只能去那里。车子停在楼下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包丢下了，还放在餐厅里，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
“师傅，不好意思，你可不可以等我一下，我上去拿钱给你。”
他点头同意。那扇旧旧的防盗门每拉一次都发出刺耳的声音，屋子里冷冷的，初秋的寒气从门口和窗口涌进来。我拿了钱，下楼去。
走到楼下，才发现，车已经走了，大概是前几十秒的事，我还能闻到尾气的味道。我呆呆地站了一会，想不通为什么他不要钱就走。然后转身上楼。
然而，一转身我才发现有人靠着墙站着，吓了我一跳。好一会儿，我才看清那张熟悉的脸，川？他怎么会在这里，原来是他。
他慢慢地朝我走近，我还来不及掩饰脸上的表情。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把插在裤袋里的手拿出来，轻轻地揽住我的肩膀。不自觉的眼泪一滴滴地打到了他的衬衫上。我们一起走上黑漆漆的楼道，回到屋里。
怒火过去后，我只觉得一阵疲惫，坐在椅子上，川在厨房里做着什么东西，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直到睡着。梦里婚礼已经开始了，刚刚看到剑和安宁的身影，我就醒了。
“吃点东西。”
川打开了那盏小壁灯，乳白色的光圈没有让我觉得刺眼。桌子上摆着什么东西，正冒着热气。我好像是饿了，肚子空空的。
原来是八宝粥，放在厨房柜子里好长时间了，我没有空去煮。
川打开了我的手机，有短信声音嘀嘀在叫。他递给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我没有接，心里那种恨恨的感觉又来了，为什么要打？
川叹了口气，不再作声。
心底里的寒气被热乎乎的粥取代了，我吃完最后一口的时候，望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川，快二十分钟了吧，他一句话也不说地坐着。
“你不吃？”
“我早就吃过了。”他仿佛被我惊醒了。
“那就回家吧。”我拿起空碗，到厨房洗。我听见川的脚步声近了，停在门口。
“现在是不是好多了？”他柔和的声音像是午夜收音机里传出来的。
“挺好啊，没问题。”
“阿正又打你电话了，要不要给他回一个。”
“我不想回，我们不合适。干嘛浪费时间。”放在心里那么多天的话说出来，轻松了许多。
“又说气话。”
我盯着他的眼睛，狠狠地说：“不是。”
“你应该好好了解一下他，也许你会发现他是个很好的人。”
“那是你认为的，我不觉得他有什么好的，拜托你以后不要再给我介绍什么好人了。”
我的语气不知不觉又硬了起来。
川只是转过头去，望着窗外。
“你明天帮我告诉他。”
“一定要这样吗？”
我低下头，才发现那只碗一已经漂了起来，满满一池子的水。
“你可以不帮我，我自己说也行。”
川又叹了一口气。我突然间很想叫他不要再叹气了。
进入秋天，天空的颜色开始变得沉稳。一个晴朗的上午，收到了剑要结婚的消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他在邮件中是这么说的，附件打开，一张张被甜蜜包裹的婚纱照出现了。
在十七层的高楼上，面对着城市繁复的建筑物，我很想把心头涌上来的纷乱心情整理清楚，但是很快我就放弃了这种努力，还不如不去管它。相片上剑和安宁的幸福已经流溢满屋，不需要什么了。
“快请假，把日程告诉我，我们你们订票。”这句话总是不自觉地从我眼前出现。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他的电话，约了在一个餐厅吃饭。
每次我走到这家餐厅外面时总是觉得一种压抑的感觉向我迎面扑来，究竟是什么东西让我这么反感我也不清楚，今天尤其是这样，那站在门口的假人脸上露出的那种笑容让我觉得像是种嘲笑。
他已经到了，坐在那里发呆。我坐下来，例行公事地说了几句话。
他说已经帮我叫好了饭菜，我哦了一声，看着窗外的行人，一阵阵烟味飘过来。他点燃了一支烟。我压下心底的不满像往常一样吸着空气中难闻的气味。
但是今天的饭来得特别地慢。
“你能不能不要抽烟。”
“啊？”
他愣了一下，好像没听清楚。
突然间一股令我自己都吃惊的怒气直冲上来，我只听见自己大声尖叫。
“我说，你这个该死的烟鬼，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餐厅整个一静，眼睛全都聚到我和他的身上。一秒钟之内，我跑了出去。拉开一辆车的车门就钻进去。
出租车司机显然被我的凶相吓着了，没有问我去哪里就发动了车。
手机开始不停地叫。我关掉它。从车镜中我看见自己的脸，一阵怒火过去后，只剩下无可奈何。我要去哪里？到哪里把这些可怕疯狂的难过丢干净？
司机终于开口问我去哪里，回家吧，我的那件小屋虽然狭窄，但只能去那里。车子停在楼下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包丢下了，还放在餐厅里，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
“师傅，不好意思，你可不可以等我一下，我上去拿钱给你。”
他点头同意。那扇旧旧的防盗门每拉一次都发出刺耳的声音，屋子里冷冷的，初秋的寒气从门口和窗口涌进来。我拿了钱，下楼去。
走到楼下，才发现，车已经走了，大概是前几十秒的事，我还能闻到尾气的味道。我呆呆地站了一会，想不通为什么他不要钱就走。然后转身上楼。
然而，一转身我才发现有人靠着墙站着，吓了我一跳。好一会儿，我才看清那张熟悉的脸，川？他怎么会在这里，原来是他。
他慢慢地朝我走近，我还来不及掩饰脸上的表情。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把插在裤袋里的手拿出来，轻轻地揽住我的肩膀。不自觉的眼泪一滴滴地打到了他的衬衫上。我们一起走上黑漆漆的楼道，回到屋里。
怒火过去后，我只觉得一阵疲惫，坐在椅子上，川在厨房里做着什么东西，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直到睡着。梦里婚礼已经开始了，刚刚看到剑和安宁的身影，我就醒了。
“吃点东西。”
川打开了那盏小壁灯，乳白色的光圈没有让我觉得刺眼。桌子上摆着什么东西，正冒着热气。我好像是饿了，肚子空空的。
原来是八宝粥，放在厨房柜子里好长时间了，我没有空去煮。
川打开了我的手机，有短信声音嘀嘀在叫。他递给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我没有接，心里那种恨恨的感觉又来了，为什么要打？
川叹了口气，不再作声。
心底里的寒气被热乎乎的粥取代了，我吃完最后一口的时候，望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川，快二十分钟了吧，他一句话也不说地坐着。
“你不吃？”
“我早就吃过了。”他仿佛被我惊醒了。
“那就回家吧。”我拿起空碗，到厨房洗。我听见川的脚步声近了，停在门口。
“现在是不是好多了？”他柔和的声音像是午夜收音机里传出来的。
“挺好啊，没问题。”
“阿正又打你电话了，要不要给他回一个。”
“我不想回，我们不合适。干嘛浪费时间。”放在心里那么多天的话说出来，轻松了许多。
“又说气话。”
我盯着他的眼睛，狠狠地说：“不是。”
“你应该好好了解一下他，也许你会发现他是个很好的人。”
“那是你认为的，我不觉得他有什么好的，拜托你以后不要再给我介绍什么好人了。”
我的语气不知不觉又硬了起来。
川只是转过头去，望着窗外。
“你明天帮我告诉他。”
“一定要这样吗？”
我低下头，才发现那只碗一已经漂了起来，满满一池子的水。
“你可以不帮我，我自己说也行。”
川又叹了一口气。我突然间很想叫他不要再叹气了。
七
半夜里突然醒了，看了很久，才明白过来自己在哪里，闹完婚礼后我累得要死，也给吵得要死，一进门倒到沙发里就睡着了。
时间是3点39分。一点困的感觉也没有了。
这安宁的亲戚家。一道门对着阳台。我走出去。
南方城市的夜是冷的，但没有寒意，风缓缓地吹过，月光在移动着。有关婚礼的片段像很早以前的电影画面一样在我眼前掠过，我几乎记不清楚那些脸孔。这里干净清朗，我相信剑以后的生活将在这里继续下去，这是个可以慢慢品味的地方。
为什么不能换一个地方呢？
我对自己说，也许去了别的地方，环境新了，心境也会新的。我对这个想法立即激动起来，同时也惊讶为什么到现在才会有这样的念头。
我看见一个身影正从楼房的阴影里走出来，草地发出细碎的声响。那是川，我猜今天他一定特别想念于诚，她不在身边。
我看着那个单薄的身形，又看看头顶上的月光，他穿得很少，存心出来吹风。自从上次对他发火以后我再没有和他一起聊过，什么时候开始，有了陌生的感觉？正在愣神的时候，他却看见了我。
他摆手。又作了个回屋的手势，我没有动，他又走到阳台下。
“不冷吗？回去吧。”
“你不是也不怕冷？”
又是静默，他站在楼下，一言不发地望着前方。
“咱们一起逛逛吧。”我对他说，然后轻轻地开门下楼，一片黑暗之中他打开手机亮光，照着路。
我告诉他我刚刚冒出来的想法，那股热情还在涌动，我恨不得马上回去收拾行李，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住下来。
“决定了吗？”他问我。
“我非常想，哈，也许会有很多好玩的人和事在等着我呢。”
他望着远方天空飘起来的一束云彩，这时我心里想着这样的云彩在我们那里从来看不见，夜里的云竟然能这么白。
“去哪里呢？”
“我还没想好，回去再想。”
我站起来，伸伸懒腰，川也站起来。
“希望你能更开心。”他说。
回去的一周是忙碌的，妈妈得知我的决定争论了很久，她是放心地把我托付给剑和川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要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最后还是同意了，因为我的坚持。
接下来办理辞职手续，收拾行李，卖掉不用的东西，和房东结帐，一大堆事情。很快房间里空了下来，所有的东西都放进了包里。联系好在异地的朋友，接下来就是定行程了。抽了几天晚上和朋友同事聚餐，很晚才回家，更累。
然而这一切都要过去了，我对自己说，新的生活就要来了，每晚当我躺上床里，心里都怀着无比的期望等待明天。
在拥挤的车站里，川和于诚来送我，这让我想起上一次剑的远行，但是这样的回忆似乎很快就要变模糊了。
车起动的一刹，我心里模糊觉得奇怪为什么我没有不舍，这里至少也是我的第二故乡吧。窗外的景物开始往后移去，我看见川和于诚的笑脸，心里有种满足感，如果他们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现在也开始起程找属于自己的那份了。
半夜里突然醒了，看了很久，才明白过来自己在哪里，闹完婚礼后我累得要死，也给吵得要死，一进门倒到沙发里就睡着了。
时间是3点39分。一点困的感觉也没有了。
这安宁的亲戚家。一道门对着阳台。我走出去。
南方城市的夜是冷的，但没有寒意，风缓缓地吹过，月光在移动着。有关婚礼的片段像很早以前的电影画面一样在我眼前掠过，我几乎记不清楚那些脸孔。这里干净清朗，我相信剑以后的生活将在这里继续下去，这是个可以慢慢品味的地方。
为什么不能换一个地方呢？
我对自己说，也许去了别的地方，环境新了，心境也会新的。我对这个想法立即激动起来，同时也惊讶为什么到现在才会有这样的念头。
我看见一个身影正从楼房的阴影里走出来，草地发出细碎的声响。那是川，我猜今天他一定特别想念于诚，她不在身边。
我看着那个单薄的身形，又看看头顶上的月光，他穿得很少，存心出来吹风。自从上次对他发火以后我再没有和他一起聊过，什么时候开始，有了陌生的感觉？正在愣神的时候，他却看见了我。
他摆手。又作了个回屋的手势，我没有动，他又走到阳台下。
“不冷吗？回去吧。”
“你不是也不怕冷？”
又是静默，他站在楼下，一言不发地望着前方。
“咱们一起逛逛吧。”我对他说，然后轻轻地开门下楼，一片黑暗之中他打开手机亮光，照着路。
我告诉他我刚刚冒出来的想法，那股热情还在涌动，我恨不得马上回去收拾行李，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住下来。
“决定了吗？”他问我。
“我非常想，哈，也许会有很多好玩的人和事在等着我呢。”
他望着远方天空飘起来的一束云彩，这时我心里想着这样的云彩在我们那里从来看不见，夜里的云竟然能这么白。
“去哪里呢？”
“我还没想好，回去再想。”
我站起来，伸伸懒腰，川也站起来。
“希望你能更开心。”他说。
回去的一周是忙碌的，妈妈得知我的决定争论了很久，她是放心地把我托付给剑和川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要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最后还是同意了，因为我的坚持。
接下来办理辞职手续，收拾行李，卖掉不用的东西，和房东结帐，一大堆事情。很快房间里空了下来，所有的东西都放进了包里。联系好在异地的朋友，接下来就是定行程了。抽了几天晚上和朋友同事聚餐，很晚才回家，更累。
然而这一切都要过去了，我对自己说，新的生活就要来了，每晚当我躺上床里，心里都怀着无比的期望等待明天。
在拥挤的车站里，川和于诚来送我，这让我想起上一次剑的远行，但是这样的回忆似乎很快就要变模糊了。
车起动的一刹，我心里模糊觉得奇怪为什么我没有不舍，这里至少也是我的第二故乡吧。窗外的景物开始往后移去，我看见川和于诚的笑脸，心里有种满足感，如果他们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现在也开始起程找属于自己的那份了。
八
躺在床上半睡半醒的时候，总是还觉得和以前一样，住在那间狭窄的屋子里，醒来依然会看见熟悉的景物。可是睁开眼睛就发现完全不是，我瞪着眼看陌生的天花板，几秒钟之内才会记起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事。
找房子，找工作。安置一切，每一天都是匆忙的，没有时间去想事情。看到新的人和事情，不管怎么说也让自己有新的感受。
秋天已经来得很彻底了，天气越来越冷，还好这间房是朝阳的，只有天晴就会充满阳光。电话和短信不停地涌过来，但是感觉很奇怪，就像与我的世界隔了一层纸膜，虽然是温暖的却是遥远。
不再每天去十几楼的那种沉闷空间，新的工作地点几乎是在郊外了，每天早上打开窗就能看到远处层叠的树木，田地，金黄的颜色让人心怀感恩，环境真的可以改变以很多东西。
下班后沿着空寂的马路步行到车站，再坐上空空荡荡的车，真是一种享受。
在这种近似空白的心境中，一直过到冬天，这里的冬天似乎更加地平静，公司的墙上贴出了放假通知，要过年了，每个人都在忙着回家，气氛越来越紧张，越来越没有秩序。
我也开始订车票，买新年礼物。但心里总是不太甘心又被重新卷入到以前的生活中去。要回家了，在家里享受到温暖的时候，也不免要见到剑和川，他们在不同的地方也和我一样，准备启程去同一个地方。但是我没有理由不去面对这样的场面。
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当我沿着从小就走的那条路往家走的时候，心里暗暗这么想，好多年了，每当我回来的时候，我还是能预感到这里会遇到什么样的花，那里会有什么样的垃圾桶，太熟悉了。我提着行李在一棵槐树边停下，那根被我折断的枝桠还在，光秃秃地很难看，我记得当时爬在我上面的剑，朝下看着我，黑眼睛里闪着光，我抓着的那根枝子啪地断了，一屁股掉了下来，川在我身后吓着说不出话来。
我哇地一声哭嚎起来。
结果就是我们被各自的父母狠狠教训了一顿，我们再没有爬过这棵树。
“发什么呆？”
有人向我走过来，是川。我有些吃惊，但他好像昨天才见过我似的，从我手中接过包。
“嗯，还好，还没有瘦。”笑容还是那样温暖。
我点头，却不知说什么好。我知道不能做个缩头乌龟，以前的事只能停在以前，现在是现在。
“累吗？”
“不累。你回来得这么早。”
“是啊，剑是最晚的一个，他礼拜一才能回来。”
我们离开了那棵树，慢慢地走回去。我看见妈妈已经站在楼下的樱桃树下，每年都是同样的情形，天空暗了，家里炖锅里飘出浓香。
“又是一年。”
一颗烟花在我们头顶炸开了，扑拉拉地，半个天空都是紫色的。川仰着头，嘴里喃喃地说着，突然间心里一股酸味涌上来。
躺在床上半睡半醒的时候，总是还觉得和以前一样，住在那间狭窄的屋子里，醒来依然会看见熟悉的景物。可是睁开眼睛就发现完全不是，我瞪着眼看陌生的天花板，几秒钟之内才会记起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事。
找房子，找工作。安置一切，每一天都是匆忙的，没有时间去想事情。看到新的人和事情，不管怎么说也让自己有新的感受。
秋天已经来得很彻底了，天气越来越冷，还好这间房是朝阳的，只有天晴就会充满阳光。电话和短信不停地涌过来，但是感觉很奇怪，就像与我的世界隔了一层纸膜，虽然是温暖的却是遥远。
不再每天去十几楼的那种沉闷空间，新的工作地点几乎是在郊外了，每天早上打开窗就能看到远处层叠的树木，田地，金黄的颜色让人心怀感恩，环境真的可以改变以很多东西。
下班后沿着空寂的马路步行到车站，再坐上空空荡荡的车，真是一种享受。
在这种近似空白的心境中，一直过到冬天，这里的冬天似乎更加地平静，公司的墙上贴出了放假通知，要过年了，每个人都在忙着回家，气氛越来越紧张，越来越没有秩序。
我也开始订车票，买新年礼物。但心里总是不太甘心又被重新卷入到以前的生活中去。要回家了，在家里享受到温暖的时候，也不免要见到剑和川，他们在不同的地方也和我一样，准备启程去同一个地方。但是我没有理由不去面对这样的场面。
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当我沿着从小就走的那条路往家走的时候，心里暗暗这么想，好多年了，每当我回来的时候，我还是能预感到这里会遇到什么样的花，那里会有什么样的垃圾桶，太熟悉了。我提着行李在一棵槐树边停下，那根被我折断的枝桠还在，光秃秃地很难看，我记得当时爬在我上面的剑，朝下看着我，黑眼睛里闪着光，我抓着的那根枝子啪地断了，一屁股掉了下来，川在我身后吓着说不出话来。
我哇地一声哭嚎起来。
结果就是我们被各自的父母狠狠教训了一顿，我们再没有爬过这棵树。
“发什么呆？”
有人向我走过来，是川。我有些吃惊，但他好像昨天才见过我似的，从我手中接过包。
“嗯，还好，还没有瘦。”笑容还是那样温暖。
我点头，却不知说什么好。我知道不能做个缩头乌龟，以前的事只能停在以前，现在是现在。
“累吗？”
“不累。你回来得这么早。”
“是啊，剑是最晚的一个，他礼拜一才能回来。”
我们离开了那棵树，慢慢地走回去。我看见妈妈已经站在楼下的樱桃树下，每年都是同样的情形，天空暗了，家里炖锅里飘出浓香。
“又是一年。”
一颗烟花在我们头顶炸开了，扑拉拉地，半个天空都是紫色的。川仰着头，嘴里喃喃地说着，突然间心里一股酸味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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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我们捧着碗坐在窗边，太香了，自从我离开以后就再没有吃过川做的东西了，已经被味精残害到麻木的胃现在总算有了点安慰，我大口大口地吞着，几乎一锅都给我吃完了。
“你真是太好了，跑这么远来看我，还给我煮汤，于诚好幸福啊，可以天天吃你做的饭。”
川抿起嘴唇，似笑非笑。
“也许我的饭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吃吧。”
“于诚呢，你没带她来？”
“我们分手了。” 我把目光从碗里抬上来，看到那熟悉的眸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怎么好好地会分手？”
我觉得很奇怪，他们是多么好地一对啊，不是都见家长了吗？我盯着川看，他并没有掩饰什么，一丝苦笑挂在脸上。
“我也不知道。”
“这不像你说的话，你一定知道，算了，你不想说就别说了，闹别扭说说气话没什么，可是你不该扔下她一个人跑出来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个失恋的人和一个失业的人，我想，我们俩个倒霉蛋要怎么打发这漫漫长天？时近中午了，阳光明亮地照在川的脸上，他不再是那个我熟悉的朋友，他变得老了，这种老不是容貌上的，而是刻在眼睛里和心灵里的，我突然想起自己是不是也这样了，每天早上镜子里的那个人还会没有变吗。
我轻轻地拍拍他，也许我说什么也安慰不了他，但是至少我是能体会得到他的。
他的电话响了，是剑，我立刻向他摆手。
“什么？她没接你电话？哦，”川一边说着一边怀疑地望着我：“哦，好，我打打看，可能她没听见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继续说着什么，那声音曾是我的最爱，也许至今也是我的最爱，可是我只想走开不要听到，于是把碗放到厨房里，不去想他在说什么。
“怎么了。”
川把我从发呆的状态中唤出来。
“剑说什么？”话一出口，我就不免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
“他说打你电话没人接，叫我打打看，他还说在等我们一起去乐山玩。”
“哦。”
川顿了一下，没有再多说什么，对于我来说，忘记是最好的药。
又吃了顿他做的饭，我打算等他走后，再好好地睡上一觉，吃饱了睡觉是多惬意的事。我送他到车站，外边到处是拥挤的人群，让人透不过气来，相比之下，我住的那个小地方倒是安静得可爱。
车站的人潮中，我们很难不被分开，早就没有票可买了，我望着川瘦瘦的身影，心里很想留他陪我过完这个假期，可是那又有什么用，等日期一到他一离开，我肯定觉得更加难过，有些时候非常难熬，但是没有人可以帮你。
好不容易从一个票贩子手里买到一张高价的站票，还好只是几个小时，不会太累，站台已经不允许送行的人进去，我们就在车站的入口处分手。
我仔细地又打量了他一下，如果不是那双不平静的眼睛，我会以为还是以前的川，就像小时候那个和我一起玩的小男孩，还是瘦的，还是温和而可爱的。我很难过他遇到了伤心的事，但是有种东西在阻止我向他表示安慰，我没有勇气去跟他说，回到那些可以互相倾诉的时光里，大家都说说自己的心里话，把那些发霉的东西拿出来晒晒太阳。
他拍拍我的肩，微笑着转身走向车站，但他的头是垂下来的。在兴高采烈的人群中显得很失落。我仿佛能听见他心里默默地念着某个名字，就像此刻我的心里，又回到剑离开的那天——当他消失在我眼中之前，转弯的地方，他回头冲我摆手。
从那以后，我有一年多没有看见他，当然也没有看见剑和安宁。电话或是网络上的文字与交谈总是让我能那么近地体察到他们的生活，这是我所希望的，却又是极为害怕的。一年多，我终于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甚至好像觉得没有他们我一样可以很好。只是到了年终的时候，还是要回家去，去面对他们。去面对所有一切我不想看的东西。我知道自己还没有真正地免疫。
尽管已经见过他的相片，但一见面，我还是吃了一惊，那个孩子有着剑一般明亮黑润的眼睛，以至于我望着他的时候，又一次想起童年时的剑来，他们有多像，这个孩子延续了剑的调皮和灵气，剑已变成了父亲，安宁更多了份做母亲的从容。我怀里抱着这个孩子，不由得深深地感叹这神奇的造化，剑和安宁最美的地方都在这张肉乎乎的小脸上呈现出来。
我越来越为自己当初的决定感到高兴，这完全是最好的结局，不是吗，得到的，固然是有幸，但得不到，不一定就是不幸。我在他的小脸上印上最深的吻。
我们捧着碗坐在窗边，太香了，自从我离开以后就再没有吃过川做的东西了，已经被味精残害到麻木的胃现在总算有了点安慰，我大口大口地吞着，几乎一锅都给我吃完了。
“你真是太好了，跑这么远来看我，还给我煮汤，于诚好幸福啊，可以天天吃你做的饭。”
川抿起嘴唇，似笑非笑。
“也许我的饭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吃吧。”
“于诚呢，你没带她来？”
“我们分手了。” 我把目光从碗里抬上来，看到那熟悉的眸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怎么好好地会分手？”
我觉得很奇怪，他们是多么好地一对啊，不是都见家长了吗？我盯着川看，他并没有掩饰什么，一丝苦笑挂在脸上。
“我也不知道。”
“这不像你说的话，你一定知道，算了，你不想说就别说了，闹别扭说说气话没什么，可是你不该扔下她一个人跑出来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个失恋的人和一个失业的人，我想，我们俩个倒霉蛋要怎么打发这漫漫长天？时近中午了，阳光明亮地照在川的脸上，他不再是那个我熟悉的朋友，他变得老了，这种老不是容貌上的，而是刻在眼睛里和心灵里的，我突然想起自己是不是也这样了，每天早上镜子里的那个人还会没有变吗。
我轻轻地拍拍他，也许我说什么也安慰不了他，但是至少我是能体会得到他的。
他的电话响了，是剑，我立刻向他摆手。
“什么？她没接你电话？哦，”川一边说着一边怀疑地望着我：“哦，好，我打打看，可能她没听见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继续说着什么，那声音曾是我的最爱，也许至今也是我的最爱，可是我只想走开不要听到，于是把碗放到厨房里，不去想他在说什么。
“怎么了。”
川把我从发呆的状态中唤出来。
“剑说什么？”话一出口，我就不免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
“他说打你电话没人接，叫我打打看，他还说在等我们一起去乐山玩。”
“哦。”
川顿了一下，没有再多说什么，对于我来说，忘记是最好的药。
又吃了顿他做的饭，我打算等他走后，再好好地睡上一觉，吃饱了睡觉是多惬意的事。我送他到车站，外边到处是拥挤的人群，让人透不过气来，相比之下，我住的那个小地方倒是安静得可爱。
车站的人潮中，我们很难不被分开，早就没有票可买了，我望着川瘦瘦的身影，心里很想留他陪我过完这个假期，可是那又有什么用，等日期一到他一离开，我肯定觉得更加难过，有些时候非常难熬，但是没有人可以帮你。
好不容易从一个票贩子手里买到一张高价的站票，还好只是几个小时，不会太累，站台已经不允许送行的人进去，我们就在车站的入口处分手。
我仔细地又打量了他一下，如果不是那双不平静的眼睛，我会以为还是以前的川，就像小时候那个和我一起玩的小男孩，还是瘦的，还是温和而可爱的。我很难过他遇到了伤心的事，但是有种东西在阻止我向他表示安慰，我没有勇气去跟他说，回到那些可以互相倾诉的时光里，大家都说说自己的心里话，把那些发霉的东西拿出来晒晒太阳。
他拍拍我的肩，微笑着转身走向车站，但他的头是垂下来的。在兴高采烈的人群中显得很失落。我仿佛能听见他心里默默地念着某个名字，就像此刻我的心里，又回到剑离开的那天——当他消失在我眼中之前，转弯的地方，他回头冲我摆手。
从那以后，我有一年多没有看见他，当然也没有看见剑和安宁。电话或是网络上的文字与交谈总是让我能那么近地体察到他们的生活，这是我所希望的，却又是极为害怕的。一年多，我终于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甚至好像觉得没有他们我一样可以很好。只是到了年终的时候，还是要回家去，去面对他们。去面对所有一切我不想看的东西。我知道自己还没有真正地免疫。
尽管已经见过他的相片，但一见面，我还是吃了一惊，那个孩子有着剑一般明亮黑润的眼睛，以至于我望着他的时候，又一次想起童年时的剑来，他们有多像，这个孩子延续了剑的调皮和灵气，剑已变成了父亲，安宁更多了份做母亲的从容。我怀里抱着这个孩子，不由得深深地感叹这神奇的造化，剑和安宁最美的地方都在这张肉乎乎的小脸上呈现出来。
我越来越为自己当初的决定感到高兴，这完全是最好的结局，不是吗，得到的，固然是有幸，但得不到，不一定就是不幸。我在他的小脸上印上最深的吻。
十三
初五和他们吃过晚饭，已经很晚了，剑和安宁要带宝宝回家早睡，我则和川一起散步。冬天冷冽的风吹着，但是已经比去年暖了一些。
风景依然，那棵一直伴我们长大的树还留着我们给它的伤痕。星星几乎看不见了，浓重的云彩压着整个天空。我们断断续续地聊着天。我知道他最终还是和于诚分开，而在父母的压力下，又认识了另一个女孩，婚期安排在年后，我一直在叹于诚的家人的损失，仅仅因为川没有足够的钱，就失去了这么好的一个年轻人。也在叹川的父母突然在我心中失去了那种美好的形象，为什么他们不去看看儿子那双越来越黯淡的眼睛，不去考虑他真正的想法，只为了完成“男大当婚”，就让他去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生活在一起？
我开始发觉好多事情都不会是开始想像的那样。
很快我们就走完了这短短的路，几束烟花的后面传来孩子们欢呼的声音。我们停下来，看一朵朵美丽的花开在黑的夜空里，它的绚丽和空洞的回响令人觉得不可思议，它怎么能开得这么美，却又消失得这么快？
川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时我很想告诉他，为什么不听听自己的真实想法，一定要让自己的人生去听凭家人的安排呢？
“还记得我们以前经常玩这种烟花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
“像做梦一样。”
是的，像做梦一样，童年、少年、青春这么过去，不给我们多欣赏一会的机会。也把我们冲动、放肆、狂放、幻想全埋进了平静的外表下。
“说不定就是梦呢。”
我们相视一笑，一阵风吹来，我裹紧了衣服，他用手捂住我的手，我们一起仰头看完了最后一颗花盛开凋谢，天空又沉入了黑暗中，孩子们飞奔着从我们身后跑回去，脚步和叫嚷声渐渐远了。
“你觉得开心吗？”我不知哪来的勇气问他。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希望家里人和身边的人能开心。”
“你总是这样。”
隔了一会儿，他问我：“你呢，开心吗？”
我想了想，这一年以来，我所经历的事，既谈不上顺利，也谈不上不顺利，反正就是那样，相信是很多人的状态。
“我也不知道，不过，至少我不必为了别人勉强自己。”
“你也总是这样。”
我不禁望着他又笑了，如同我赞赏他处处肯为别人着想一样，他也赞赏我处处坚持自己。但是不知道哪一天，我们也许都会因为某种原因再不能这样继续。
沉默了良久，我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瞪大眼睛看着黑暗的天空，平静的夜晚好像一位医生，而你在等他给你开一个漫长的处方。
从这种无聊的思绪中我侧头看看川，这时我才注意到，他还带着于诚送给他的那个小小装饰品，我猛然想起我的那支表，我把它关进原来的那只小盒子里，用胶带封死，压在书桌的最下面。这会让我好过很多，即使想拿出来看看也要费好大劲，于是好久没有动过。
我伸手把小东西从他的脖子上解下来，他先是吃了一惊，但是马上恢复了平静，我对着月光仔细打量这东西，是银质的，表面上刻着只展翅的小鸟。
“别戴了，收好。”
我还给他，他听话地放进口袋里，同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时我的心里非常难过，对于这个我最喜爱的朋友，我能给他什么呢？特别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
天空越发黑了，没有了焰火，也没有一丝亮光，楼层中残缺的灯光没有一点喜庆的气氛。夜已冷得让人无法承受。
“保重。”
“好好照顾自己。”
在交换了这样的话以后，我们分手，我走上二楼的时候，还见他那瘦瘦的身影在花坛边，我不由得站住了。
“再见了。”喃喃地从我口中说出这样一句话，不知道是对他，还是对剑，或是对那逝去不能回来的少年时代。
初五和他们吃过晚饭，已经很晚了，剑和安宁要带宝宝回家早睡，我则和川一起散步。冬天冷冽的风吹着，但是已经比去年暖了一些。
风景依然，那棵一直伴我们长大的树还留着我们给它的伤痕。星星几乎看不见了，浓重的云彩压着整个天空。我们断断续续地聊着天。我知道他最终还是和于诚分开，而在父母的压力下，又认识了另一个女孩，婚期安排在年后，我一直在叹于诚的家人的损失，仅仅因为川没有足够的钱，就失去了这么好的一个年轻人。也在叹川的父母突然在我心中失去了那种美好的形象，为什么他们不去看看儿子那双越来越黯淡的眼睛，不去考虑他真正的想法，只为了完成“男大当婚”，就让他去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生活在一起？
我开始发觉好多事情都不会是开始想像的那样。
很快我们就走完了这短短的路，几束烟花的后面传来孩子们欢呼的声音。我们停下来，看一朵朵美丽的花开在黑的夜空里，它的绚丽和空洞的回响令人觉得不可思议，它怎么能开得这么美，却又消失得这么快？
川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时我很想告诉他，为什么不听听自己的真实想法，一定要让自己的人生去听凭家人的安排呢？
“还记得我们以前经常玩这种烟花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
“像做梦一样。”
是的，像做梦一样，童年、少年、青春这么过去，不给我们多欣赏一会的机会。也把我们冲动、放肆、狂放、幻想全埋进了平静的外表下。
“说不定就是梦呢。”
我们相视一笑，一阵风吹来，我裹紧了衣服，他用手捂住我的手，我们一起仰头看完了最后一颗花盛开凋谢，天空又沉入了黑暗中，孩子们飞奔着从我们身后跑回去，脚步和叫嚷声渐渐远了。
“你觉得开心吗？”我不知哪来的勇气问他。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希望家里人和身边的人能开心。”
“你总是这样。”
隔了一会儿，他问我：“你呢，开心吗？”
我想了想，这一年以来，我所经历的事，既谈不上顺利，也谈不上不顺利，反正就是那样，相信是很多人的状态。
“我也不知道，不过，至少我不必为了别人勉强自己。”
“你也总是这样。”
我不禁望着他又笑了，如同我赞赏他处处肯为别人着想一样，他也赞赏我处处坚持自己。但是不知道哪一天，我们也许都会因为某种原因再不能这样继续。
沉默了良久，我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瞪大眼睛看着黑暗的天空，平静的夜晚好像一位医生，而你在等他给你开一个漫长的处方。
从这种无聊的思绪中我侧头看看川，这时我才注意到，他还带着于诚送给他的那个小小装饰品，我猛然想起我的那支表，我把它关进原来的那只小盒子里，用胶带封死，压在书桌的最下面。这会让我好过很多，即使想拿出来看看也要费好大劲，于是好久没有动过。
我伸手把小东西从他的脖子上解下来，他先是吃了一惊，但是马上恢复了平静，我对着月光仔细打量这东西，是银质的，表面上刻着只展翅的小鸟。
“别戴了，收好。”
我还给他，他听话地放进口袋里，同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时我的心里非常难过，对于这个我最喜爱的朋友，我能给他什么呢？特别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
天空越发黑了，没有了焰火，也没有一丝亮光，楼层中残缺的灯光没有一点喜庆的气氛。夜已冷得让人无法承受。
“保重。”
“好好照顾自己。”
在交换了这样的话以后，我们分手，我走上二楼的时候，还见他那瘦瘦的身影在花坛边，我不由得站住了。
“再见了。”喃喃地从我口中说出这样一句话，不知道是对他，还是对剑，或是对那逝去不能回来的少年时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