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Rigatona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把她的头狠狠按在那滩血肉里，然后用亲昵到恶心的口调对她说：“吃吧，我亲爱的。”伶牙俐齿的小姑娘非但没觉得耻辱，反而感激万分地往跟前凑，惹得Rigatona异常满意，她生硬地揽过恋人的肩膀，险些捏碎了她脆弱的胛骨，并且忽略了自己腰带以下的身体，贴身军装及光洁的大腿里侧，都被这姑娘弄得血淋淋的事实，完全看不出一丝暴怒的神情。所以说爱情真是可怕。
片刻过后，Cranber风卷残云，小册子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仅剩只言片语。偶尔还懂点常识的小姑娘眨眨眼，暂时放弃继续填充食囊的无意义举动。Rigatona瞄了眼自己的鹿皮长靴，镶了廉价的人造晶石，刚粘上脏兮兮的锈红色。大概是她之前的举动过于粗暴，对于恋人温顺得连翻起身来，乱吠一阵的反抗都没有，Rigatona除了失望外也没别的选择。她抬起脸，目光游离不定，抿了抿艳俗气的口红，一本正经地开始胡扯：
“我上星期在这个点儿时，还没见过如次澄澈的天空，自打我出生到今天的这数百年里。”她垂眸撇了眼表盘，小巧而精致的针尖指向午夜十三点，然后她自顾自叹了口气，笑着，“我信仰的神啊，她从不肯给我们抬头来仰视她的机会。跟随着她的灰色的鸟，双翼只是勉强插上去的装饰品，在神的庇护之下，谁都飞不走。
“非常可惜的是，我也不清楚，我亲爱的小Ciel那天是如何挣脱掉的。那孩子跟我很亲近，总共讲过五句话，来聊聊一成不变的天气，比起现在，应该是更适合燃起硝烟的天空，雾蒙蒙的氛围才对噢。在她离开的前夕，我跟她们还准备做点意大利面宵夜，好吃饱了饭再挑杆枪上战场，如果离天明还有段时间的话，也情愿回去翻翻衣橱，在伤口处像模像样打个蝴蝶结玩，甚至抹着唇膏谈会儿心。

“后来我跟她还没互换姓名，她却跟我讲我遇见了红色的恶魔。她将那恶魔比作火，莓果酱，罪恶之禁果。我看她疯得厉害，好心给了她块黑面包，劝那甜心承认她只是老处女情节发作，答应等这坎迈过去后，领着她唱首圣歌洗涤她的灵魂。可她不听。当然连我也不清楚所谓道成肉身的意义，于是一言不发，随她去吧。
“我亲爱的，敢于忤逆神的天使，Ciel小姐，离开了。那段时间我没表现出任何不快，每天随心所欲不干正事，只是偶尔与战友勾肩搭背时，渴望有个姑娘能站出来指责下我，告诫我如何做好自己，或者照顾好自己。然而不幸的是，我遇见你之后，也完全没指望过你。神只下令交战，为了世界单一的理想，倒不如说是典型的空想主义者。我更担心的是有没有闲暇，或者有没有闲暇的心情，去喝下午茶。在Ciel还没有离开他们的时候……那天真是个好日子。
“不，更重要的是，我以为我再不是Rigatona，也再不会回去时，我才发觉恶魔真的还算不错。特指你，亲爱的，你的侧脸真的很漂亮。
“好了，现在那方都不再承认我，但是我们还过得不错不是吗？”值得庆幸，Rigatona还能有个哈欠的空闲，她的眼白布满血丝，如同废弃多年的仓库里所结的蜘蛛网。即便补了妆，也掩饰不住她的疲倦，列车晃得厉害无法入睡，她百无聊赖地继续开讲：
“恐怕我已经过惯了那些带着火药味儿的空气卷进我的肺里，枪弹塞满肺叶的日子，平和的生活便让我受宠若惊。你那日狠狠咬住我的手臂，直到我连肉一起把你的槽牙拔掉时，我夸你可爱，是发自肺腑的。当然我只是想听你说句话，一句就好。长相标致的姑娘，说起话来大概也是如此美妙，例如Ciel。

“我不知道是否因为我提那个可怜姑娘的名字过多，导致亲爱的你有些不满？她跟那男人跑了之后，我可再没见过她，包括尸体。还有我碰巧打听了你的姓氏，便一直将它挂在嘴边，‘甜心，以Preserve的名义，跟我说句话好吗，或者来罐蔓越莓酱’。
“你笑起来更是完美，镶了金边的小月牙，银质酒杯相碰的清脆声响一般。之后，我们做过了恋人应该做的一切，还顺便把对方都打了个半死，各自一次。然而我更想听你说话，比起你现在的温顺体贴。哪怕是‘以你的名义！Preserve’大喊出声，再猛烈地咳嗽起来也好。
“你忠诚的程度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原以为我会继Ciel后尘。但逃避现实也不是办法是吗？来，先安静会儿。”Rigatona冷哼一声，按住Cranber的肩膀，将右手抽回，趁它还没被完全啃噬干净。这在平日里只是两人清淡的调情，现在Rigatona正常了许多，至少觉着痛了。
“亲爱的，现在你清楚了吗？我理解你，也爱着你。心不在焉地祷告，为了赴约推掉战友的葬礼。我问过你会些什么乐器，你只是付给我一磅牛肉请我唱一曲。我吹了段哨敷衍了事，但你给的额外小费，你的笑容确实没法用金钱衡量。好了我又讲了多余的话。我牺牲的不比你少，也不愿以此炫耀。

“可惜，只是可惜噢，你已经流着天使的血了对吗？好孩子。你的罪恶已经消失殆尽，而我才是刚刚开始。出逃的计划，我曾向Cranber那个混账恶魔完完本本地讲述过，爱情冲昏头脑，已经在嗡嗡发响了不是？我心甘情愿为这头忠心耿耿的猎犬配了种，遭受同僚的鄙弃。我以为有你就够了，至少项圈只能有我给你戴上，并上锁。然而忽略了我将英年早逝，并没人肯施舍给我一个坟头的下场。
“要主人向她的狗乞求，渴望能被分享一丁点儿自由？
“我亲爱的，Cranber，只能是我的，连一根头发丝都不会让给别人。嘘——你听到火车的长鸣了吗？”Rigatona少见地压低声音，紧紧掐住Cranber纤细的脖子，心思再敏锐的人，也无法从这可爱的搏动中，再多博得点纠缠不清的浓情蜜意。Rigatona神经粗得很，大可不必担心。现在，她眼中的Cranber，似乎既非恶魔，亦不同于天使，只是个感官灵敏，妄图求生的普通小姑娘。
当然Rigatona只是开了个玩笑，每逢四月必不可少的玩笑，之一。
天气亲切得宛如一滩死水。Rigatona心想着路还长，干脆坦白自己反悔了，扎起缎带，托起姑娘的脸颊，吻上去。
“亲爱的，来谈会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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