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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于金俊秀的问题第一个的想法竟然是莫名其妙,他显然是不知道状况,不是我放他走,是朴有天那厮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到那儿自找苦吃。我对金俊秀扯了个笑容。“哥们儿,我们貌似不熟嘛!您想抚慰受伤的心灵的话…那儿…”我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护士办公室,“那儿女人多。”
我话音落,金俊秀很不给面子的当即把刚喝进去的水用很华丽的姿态喷了出来。
“苏医生,不是…你的男友不是去中东了么。”金俊秀通红着脸,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是啊是啊,金医生,不要跟我说你那个警花女友也去了。”我不耐烦的挥挥手。准备转身走人,不知怎么的,提起朴有天我就有些莫名的烦心。昨个儿收到了他的邮件,说他要转移了,但是地儿还没有定下来。转移,这词儿倒是挺好,看来他已经充分融入了当地的战乱气氛。于是我觉着我是不是应该也调整调整,进入战斗家属的状态,充分支持他的前线工作。思量了半天,结论显然是门儿都没有,要是我这一支持,他一会儿雄心壮志一上来,又给我接着跑前线,我这下半辈子怕是不要想安心过了。
我转身。然后金俊秀在我迈出左脚的时候清了清嗓子,在我接着迈出右脚的时候开了口。“诶,你怎么知道的?”
这回轮到我傻了,我十分的确信,刚才那句只是玩笑话。不过这还就该死的中了。
“珞一她…”我缓缓地回过头,原来这家伙是来找人交流感情来了。金俊秀看我有往下听的意思,就继续了下去。“嗯,珞一,乔珞一…是我女朋友的名字。你知道的,她是特警。上个礼拜,联合国维和部队换了一批新的特警。”
“怎么,她去了是吧?”原来那个二等勋章的警花同志也是跟朴有天一样热爱公共事业的好公民。
金俊秀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才又继续说了下去。原来那天乔络一来医院的时候是提着行李来的,她根本没有打算找金俊秀过来商量,她只是过来跟他说一声的。“她知道我不会答应的,我都把她带回去见过父母了。”金俊秀那个时候也不顾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在办公室里死死地拉住了乔珞一的袖子。“我真的是在求她,让她不要走的。”
我可以想象那样的场面。因为这个场面在朴有天对我说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在我脑海中上演了不知道几次,唯一不同的是,我没有把它付诸行动。朴有天当时虽然摆着跟我商量的姿态,他很温柔的问我。“晓雨,如果你不让我去我会再考虑的。”
可朴有天太了解我,他明白我不喜欢做他事业上的羁绊,他明白我不会像其他女人那样哭哭啼啼的留他下来。我只是会骂他,揪着他的领子骂,说尽了一切恶毒的话,然后还是一样的放他走。是的,其实说到底我的确是放他走的,如果当时我对他说,你走了我们就分手,他是不是会留下来。
对于金俊秀来说,那个场面的最后结局很惨烈。乔珞一一把背过金俊秀的胳膊,用得是标准的擒拿,然后一把狠狠地把他按到了墙壁上。她对他说,她决定了,这是她做特警以来最大的理想,也是最大的机遇。几乎是跟朴有天相似的理由。金俊秀得到的手臂上的伤,还有女朋友离去的事实。
“其实他们早就决定好了,我们再怎么做也不会改变的。不是我们放不放他们走,而是他们想不想走。”我走到金俊秀身边,跟他一样伏在栏杆上。下面是一楼的大厅,人来人往。
“要是珞一她…她早点儿说…”
“早点儿说你就会放她走吗?”我笑道。我想那个乔珞一一定也是太了解自己的男友了,了解他不会那么轻易地让她走,而她也会舍不得。所以才选择了这种方式。
跟金俊秀这么一说,倒是勾出了点儿难友的情怀来。原来跟我一样的人,也有不少,而且朴有天是记者,人家是冲锋陷阵的,多多少少还是金俊秀比我惨点儿吧。我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再去关注一下朴有天的转移情况了,不知道那厮又选了个什么送命的好地方。
可这时候,医院的警报竟然响了起来。医院一公里以外的路段发生了重大的交通事故,所有急救科和外科的医生都被招了过去。我跟金俊秀对视了一下,套上白色的外套,直接就冲了过去。
送进来的人无一不是血淋淋的,伤的厉害,竟然还有不少报纸的记者跟了进来,我才知道出车祸的似乎还是个领导级别的人物。那些记者倒是也不嫌恶心,一个劲儿地往救护车边上凑过来。“请问,到底是什么情况?”伴随着闪光灯的咔嚓声,一个年轻的记者凑到我的边上,拼命地问着。
我有一瞬间的恍惚。想起当初我跟朴有天的第一次碰面,似乎也是如此的情境。他过来采访一个小学食物中毒的事情,一点儿也没有眼里劲儿地在我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问个不停。最后我火了,直接拿了条医用胶布,恶狠狠地对他说,他要是再多说一句我就封了他的嘴。
他还挺吃那套,结果就在边上坐了下来,脖子上挂着那个照相机。看着我给一个孩子洗胃,面不改色,倒是弄得我一身的不自在。
于是我得出,记者一般为了新闻,再恶心的事情也是要冲在前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