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自己站在一个偌大的舞台上，下面，是空荡荡的观众席。零落的几个人，面孔模糊，但我心里竟是清楚的，我认得他们，或是家人，或是朋友，或是偶尔路过，驻足观望的陌生人。
我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站在那里。我在等。等我要等的那个观众。这场戏，别的人看到或看不到都无所谓，只要，他看得到。就好。
我等了好久好久，渐渐变得虚弱起来，我以为自己就快要倒下。于是，我开始说话，不停的说，自言自语，自说自话。我看到一面镜子，光亮通透，映着一切都格外清晰。我眯起眼睛，专注地凝望，分辨，却仍然只看到我自己。
自始至终，清晰的，只有我自己。
我在心里面，编写着我的剧本。我的笔没有墨水，于是，我开始想着他的模样，轻轻地，念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然后，我的心便割裂开来。血流出来了。它是冰冷的，蓝色的液体，缓缓地流泻出。很奇怪，我并不疼痛。我用笔蘸满蓝色的液体，我的血液，开始书写。每一个段落，每一个情节，都是那样吻合着我的心，我的渴望。我能够左右的，也只能是这样虚构的命运。
不停，不停，我在书写。一字一句，都附着了我的灵魂。没人知道，我是如此的用心。没人知道。或许，我也是此刻才刚刚发觉。
一个转身，灯光明灭。只不经意地一瞥，我便看到他。他来了。又或者，他一直在？只是，他不想让我看到，只是想，静静地，悄悄地，冷眼旁观。这，能否看作是一种欺骗？不，我不知道。
我吸一口气，集中全部的精神。开始。我那么孤单啊一直，所以，我的情节也孤单。对白简单而凌乱，随心所欲，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看到，台下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已经换上不耐烦的表情，有人，已经准备离开。这，没关系。因为我不在意。我收回我的视线。他已经来到最前面的位置，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一目了然。是从这一刻开始，我只能看到他。
周遭的一切，忽地安静，隐退，消失。终于成为我眼睛里的盲点。永远永远。
我演绎着自己设计的故事，脉络清晰，走向完满。这应该不是一出悲剧。台词镌刻在我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深刻。我投入，我深情，我忘我，我感动。但，我仍然分出心来关注他的反应。忍不住猜想，忍不住揣测，毫无头绪。顿时便觉得懊恼极了，委屈极了。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神情开始凝重。他紧抿的唇仿佛就要开启，可会是欲言又止？不，你不要说话。我想要制止他。你说的话，都不合我的心。你说的话，都是无情冷硬的匕首，会割伤我，体无完肤。所以，你不要说话。让我去猜好不好？因为我猜得到的，都是令人安慰的。
可是，我多么矛盾。想要制止，却又盼望听到他的说话。很想很想知道他的想法，因为，没有什么，比他亲口说出来的更真实，更能令我信服。所以，我想要鼓励他。你说吧，说吧。告诉我，你心里面的想法。那些我无法参透的玄机，统统告诉我好不好？
其实，我什么也没来得及说。阻止抑或鼓励。我说不出口。始终始终，我太骄傲。我继续。歌，舞。不停止。他仍在，我便不停止。
告诉我，你不会离开。
我的声音不是最动听；我的舞蹈不是最优美。但，我最有心。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多少年前，谁对我说过的？我一直记得。尽管，我发现，更多的时候，越是有心，就越是伤心。世上有的是用心也无法解决的事情。谁也无法否认。很残酷。很无奈。
不知道，这场戏我究竟演了多久？我只知道，每时每刻，我都会确定一下，他还在不在？我的观众，唯一的观众，还在不在？他在，我便安下心来。
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一切皆空。我只是一个人。写了一个剧本，演了一场戏。为一个人。仅此而已。
然后，音乐忽然落下休止符，那尾音如此缠绵，如此悲伤，延续着，那么长那么长。是不舍得。我听得出。我亦收住舞步，在下一秒。灯光也熄灭了，在下一秒的下一秒。
我的世界骤然坠入黑暗，无穷无尽。但，不可思议，我能够看到他，他也可以看到我。他轻轻抬起双手，掌声响起来，回荡四周。久久不散。他的眼里有水样的光泽在闪动，于是我便落泪，先他一步。
无论何时，无论何事，我都先他一步。无法释怀。倘若果真有缘，该是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一切都同步，都刚刚好才是。
沉默在蔓延。我突然害怕。怕他终于还是要开口。怕他说谢谢。怕他说对不起。怕他说再见。最怕最怕，听到这些。谢什么呢？谢我演得精彩？对不起什么呢？对不起承受不了这样的精彩？而再见，是否就是再也不见？
呵……我叹息。若是他这样想，他便是不明白的。
我怎样演，你怎样看。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转身。是不是当真很困难？或者，我们都一样？想要更多。于是，失去更多。
人的感情是件很复杂的事情。牵绊太多，顾虑太多，不忍太多，不舍太多，不忘太多。、纠纠缠缠，匆忙一生。
我有些疲惫。剧已落幕。告诉我，你心里面，不只有感动。
我有些伤心。戏已收场。告诉我，你心里面，不只有感谢。
我有些贪心。烟消云散。告诉我，你心里面，想说的，不只有再见。
还有更多更多，不能言说，也无从开口。
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
突然很想，被欺骗。
我的力气就在与他长久的对视里，慢慢耗尽。我流着泪倒下来。然后，这个空间里，光芒万丈。会不会是天堂？我想，我问。没人回答。
我的眼睛被光芒刺痛。但我的心不再流血。很温柔很温柔。
终于终于，我醒来。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
天亮了。
没有舞台。没有观众。他亦不再。也许，从来都不在。
太阳出来了。
我和我的梦，一同死去。
我梦见自己站在一个偌大的舞台上，下面，是空荡荡的观众席。零落的几个人，面孔模糊，但我心里竟是清楚的，我认得他们，或是家人，或是朋友，或是偶尔路过，驻足观望的陌生人。
我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站在那里。我在等。等我要等的那个观众。这场戏，别的人看到或看不到都无所谓，只要，他看得到。就好。
我等了好久好久，渐渐变得虚弱起来，我以为自己就快要倒下。于是，我开始说话，不停的说，自言自语，自说自话。我看到一面镜子，光亮通透，映着一切都格外清晰。我眯起眼睛，专注地凝望，分辨，却仍然只看到我自己。
自始至终，清晰的，只有我自己。
我在心里面，编写着我的剧本。我的笔没有墨水，于是，我开始想着他的模样，轻轻地，念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然后，我的心便割裂开来。血流出来了。它是冰冷的，蓝色的液体，缓缓地流泻出。很奇怪，我并不疼痛。我用笔蘸满蓝色的液体，我的血液，开始书写。每一个段落，每一个情节，都是那样吻合着我的心，我的渴望。我能够左右的，也只能是这样虚构的命运。
不停，不停，我在书写。一字一句，都附着了我的灵魂。没人知道，我是如此的用心。没人知道。或许，我也是此刻才刚刚发觉。
一个转身，灯光明灭。只不经意地一瞥，我便看到他。他来了。又或者，他一直在？只是，他不想让我看到，只是想，静静地，悄悄地，冷眼旁观。这，能否看作是一种欺骗？不，我不知道。
我吸一口气，集中全部的精神。开始。我那么孤单啊一直，所以，我的情节也孤单。对白简单而凌乱，随心所欲，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看到，台下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已经换上不耐烦的表情，有人，已经准备离开。这，没关系。因为我不在意。我收回我的视线。他已经来到最前面的位置，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一目了然。是从这一刻开始，我只能看到他。
周遭的一切，忽地安静，隐退，消失。终于成为我眼睛里的盲点。永远永远。
我演绎着自己设计的故事，脉络清晰，走向完满。这应该不是一出悲剧。台词镌刻在我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深刻。我投入，我深情，我忘我，我感动。但，我仍然分出心来关注他的反应。忍不住猜想，忍不住揣测，毫无头绪。顿时便觉得懊恼极了，委屈极了。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神情开始凝重。他紧抿的唇仿佛就要开启，可会是欲言又止？不，你不要说话。我想要制止他。你说的话，都不合我的心。你说的话，都是无情冷硬的匕首，会割伤我，体无完肤。所以，你不要说话。让我去猜好不好？因为我猜得到的，都是令人安慰的。
可是，我多么矛盾。想要制止，却又盼望听到他的说话。很想很想知道他的想法，因为，没有什么，比他亲口说出来的更真实，更能令我信服。所以，我想要鼓励他。你说吧，说吧。告诉我，你心里面的想法。那些我无法参透的玄机，统统告诉我好不好？
其实，我什么也没来得及说。阻止抑或鼓励。我说不出口。始终始终，我太骄傲。我继续。歌，舞。不停止。他仍在，我便不停止。
告诉我，你不会离开。
我的声音不是最动听；我的舞蹈不是最优美。但，我最有心。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多少年前，谁对我说过的？我一直记得。尽管，我发现，更多的时候，越是有心，就越是伤心。世上有的是用心也无法解决的事情。谁也无法否认。很残酷。很无奈。
不知道，这场戏我究竟演了多久？我只知道，每时每刻，我都会确定一下，他还在不在？我的观众，唯一的观众，还在不在？他在，我便安下心来。
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一切皆空。我只是一个人。写了一个剧本，演了一场戏。为一个人。仅此而已。
然后，音乐忽然落下休止符，那尾音如此缠绵，如此悲伤，延续着，那么长那么长。是不舍得。我听得出。我亦收住舞步，在下一秒。灯光也熄灭了，在下一秒的下一秒。
我的世界骤然坠入黑暗，无穷无尽。但，不可思议，我能够看到他，他也可以看到我。他轻轻抬起双手，掌声响起来，回荡四周。久久不散。他的眼里有水样的光泽在闪动，于是我便落泪，先他一步。
无论何时，无论何事，我都先他一步。无法释怀。倘若果真有缘，该是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一切都同步，都刚刚好才是。
沉默在蔓延。我突然害怕。怕他终于还是要开口。怕他说谢谢。怕他说对不起。怕他说再见。最怕最怕，听到这些。谢什么呢？谢我演得精彩？对不起什么呢？对不起承受不了这样的精彩？而再见，是否就是再也不见？
呵……我叹息。若是他这样想，他便是不明白的。
我怎样演，你怎样看。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转身。是不是当真很困难？或者，我们都一样？想要更多。于是，失去更多。
人的感情是件很复杂的事情。牵绊太多，顾虑太多，不忍太多，不舍太多，不忘太多。、纠纠缠缠，匆忙一生。
我有些疲惫。剧已落幕。告诉我，你心里面，不只有感动。
我有些伤心。戏已收场。告诉我，你心里面，不只有感谢。
我有些贪心。烟消云散。告诉我，你心里面，想说的，不只有再见。
还有更多更多，不能言说，也无从开口。
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
突然很想，被欺骗。
我的力气就在与他长久的对视里，慢慢耗尽。我流着泪倒下来。然后，这个空间里，光芒万丈。会不会是天堂？我想，我问。没人回答。
我的眼睛被光芒刺痛。但我的心不再流血。很温柔很温柔。
终于终于，我醒来。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
天亮了。
没有舞台。没有观众。他亦不再。也许，从来都不在。
太阳出来了。
我和我的梦，一同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