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と老婆と少女 - 日本ACG

1
“小姐。”
一个老女人的呼唤声把沫沫的意识唤回。
她本来是外企里风头正劲的下任经理人，但最近忽然噩梦频频，有要好的女同事建议她找个神婆看一看，看看是不是竞争对手对她下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本来沫沫不信这些，但一天天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上司劝她休息两天，去了医院也查不出什么来……..
所以坐在昏暗房间里的沫沫想，真是见了鬼了。
“小姐，你不信鬼神，对么？”对面的女人微微一笑。
她是个看不出年纪的女人，打扮得很时髦，不像前几个人那样装神弄鬼，以前有个猥琐的道士看到沫沫的第一眼就大呼妖怪，香灰扑面而来，撒了沫沫一脸。
“并不能说不信….只是….”沫沫有些不太好意思。
“没有关系，其实很多人都不相信，包括我，也曾经如此。”
沫沫有些惊讶的抬头，但很快，面对那个女人的微笑，她收回目光。
很显然，这是个很有经验的“神婆”，她知道很多人不信这个，所以干脆剑走偏锋。
“小姐，请问你是从哪里进来的？”
“…..我是从….门？”
对方的问题太过奇怪，沫沫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是的，就是门。”对方高高的颧骨上厚厚的粉底似乎要笑得都落下来。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扇门，梦境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扇门之一，我们通过它到达另一个世界。”
沫沫暗自撇嘴，这么不还是绕道鬼神上了？
“有时候我们在现实中找不到的东西，在梦里就会看见。”
“你认为它是噩梦，其实它只是一些你丢失的东西。”
“它是通往前生与来世的路径。”
沫沫越听越不耐烦，房间里熏的檀香太浓了，几乎化作了挥散不开的雾，似在遮蔽什么，偏偏这个房间像个密不透风的小匣子，让她心里闷闷沉沉地。
就在她要提包离开的时候，那个女人又说话了，“小姐，回去吧。”
她的声音很低沉，许是因为年龄的问题，竟有些让人辨不清男女。
她说“回去吧，你会睡个好觉。”
好觉？就因为你说了几句话？
沫沫暗自觉得好笑，这年头钱也赚得太容易了。
走出了那个令她不舒服的房间，阖上那带着刻意做旧的镂空花纹的木门，她径直走向人来人往的大街。
车来车走，人流不息，阳光照耀这世上的路径。
而梦在黑夜里，醒来就被人们忘记，所以太过容易被忽视。
正如严沫沫忽视了，许多老式甚至是现代化的房屋都会有一道门槛，那象征着佛祖的肩膀，踏过它就隔绝了生死之间游荡的鬼魂，隔绝了寂寂夜晚的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然而刚才那如同小匣子的房间并没有这样一道门槛。
再比如，如果她现在稍微回忆一下刚才那个女人的脸，她就会发现，除了那微笑，她什么都不会记得。
回去吧，回去那里了？
回到那扇门的后面。
幽暗房间里的女人起身，手上的翡翠链子发出清脆的响声，柜子上燃着袅袅烟雾的檀香，又短了一截。

5
沈小沫走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小愣子她妈也就是张太太在发疯。
“他没死！！他不可能死的！！”
一边嚎一边趴在棺木上哭。
沈小沫觉得自己眼角抽了抽，不过习惯了也就好了，前几次不都是这样的么。
春风楼里面也经常有人说什么情啊爱的，姘头一死不也就那么回事儿。
张太太一看见沈小沫来了，立刻飞身扑到她身上。
“善生他真的没死啊！你相信我，我刚才看到棺材动了一下！”
小沫笑了笑，手扶起张太太，道：“我信你。”个大头鬼。
做他们这行的，早不相信鬼了，谁说靠鬼吃饭就是供奉鬼的？呸，她沈小沫出生开始连祠堂都没磕过头。
但她还是走到棺材旁边，用极为轻柔的声音对张太太说：“你看，没有动啊。”
声音混杂在悲凉的唢呐里，不知道有多怪异。
就在这个时候，棺材发出一个声响，就像是有人在推棺材盖。
张太太眼里的光彩瞬间凝聚起来，“你看！真的动了！善生复活了，他没死哈哈！”
沈小沫只是抬抬眼皮，压根儿没想理。她掏出怀里的铃铛，准备一有什么事就摇响。
她确实不信鬼神，但她家里的三姑六婆深信不疑，给她准备了一个护身的铃铛，据说她六岁那年差点被鬼害了，就是这个铃铛救了她。
她表情略微凝重了些，缓慢地推开了那乌黑的棺木。
就像打开……就像打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但很快她就不纠结这个问题了，因为里面放着的不是一堆破烂的衣服，而是一个人。
一个似乎刚死不久还新鲜着的人，一个脸色苍白黑发散开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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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自从那件丧事过去之后，沈家人似乎有让沈小沫独当一面的意向，经常让她自己接些简单的伙计。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村内的大祭要到了，也就是两个月后的事情，沈太婆作为村里最年长的人，沈家又是专管这一类事的，当然免不了忙活。
所以没人管的沈小沫正在街上闲的发霉。
大祭，并非一年一度，而是十年一次。
沈小沫17岁，7岁那年有幸见过，但具体是什么样她已经记不清了。
唉，她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踢了踢石子。
天连续阴郁了好几天，但硬是憋着不肯下雨，半吊子的潮意笼着村子，薄薄的雾霭像有人往空气里吹了口灰。
沈小沫就在这样的天气里，走向她最不想去的永宁街。
至于为什么不想去，其一，永宁街最近死人。其二，与永宁街靠眀河。
如果你还记得前文说过东西二村是被河隔开的，那么你现在就可以知道了，这条河叫眀河。
眀河周围枯木稀疏，越是靠近河，就越是荒凉，黄土被风卷起吹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
真是讨厌死了，沈小沫嘟囔。
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走向那条街，不是为了办丧礼，永宁街没人出得起那个钱，而是为了驱鬼。据说有几个流浪汉依着破木板睡的时候，看见了不好的东西。

7
住在熙宁街的人不知道永宁街有多破败，或者说他们装作不知道。
或许曾经都是住高宅大院的邻居，但后来人事变迁，家境突变就沦落到了永宁街，然后曾经幼时的玩伴，昔年笑语晏晏的邻居，都远去了。
这世间就是这样对立的存在，阴与阳，生与死。
只有黄土陇包才最真实。
风吹来几丝腥气，枯萎的树木根芽在土壤下烂掉的腥气，一潭死水般的眀河的腥气。刚死了的尸体的腥气。
因为没钱殓葬，所以只好草草焚烧埋在黄土中的腥气。
“你…..是沈老太的小孙女儿？”
一个嘶哑的声音几乎要吓了沈小沫一跳。
她略微有些磕巴地回答：“对，我是。”
那个衣衫褴褛的人没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转身走了。
沈小沫在原地愣了愣，还是跺跺脚跟了上去。
“永宁街最近出了点事….咳咳，我们晚上看到有奇怪的东西到了街上，湿淋淋的，带着很浓的腥臭味，第二天就会有人死。”
沈小沫皱皱眉头，秀气的脸听到这样的描述露出点厌弃的神情。
那个带路的人看到他这样，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然后伸手一指说：“到了。”
眼前是一栋房子，几乎可以称得上永宁街最完好的建筑了，沈小沫没去想为什么这样的房子不被人挤满，反而空荡荡，她只是脱口问道：“什么？什么到了？”
那个人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我说了，那个东西到晚上才会出现，你要帮我们，当然要待到晚上。”
沈小沫沉下脸没再说话，她确实有这个打算不错，但被人摆布的感觉还是不太好。
更不用提…..她看了看面前的旧房子，叹了口气。
即便是永宁街最好的屋子，也透着一股朽木气息和霉味，门半掉不掉地垂在那里，纱窗破陋，被蜘蛛用蛛丝补上。
唉，这能住么。

QAQ为什么没人看嘛，哪里写得不好求意见

9
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沈小沫一惊，继而发现那刀还被自己握着，于是反手一刀。
身后男人的反应很快，立刻扣住了她的手。两个人成了面对面的姿势，男人的身躯躲在衣柜的阴影里，像一座雕塑屹立不动。直到沈小沫狠狠地拉了他一把。
这才借着月光，看清了男人的脸。
我靠啊，这不是上次那具尸体么？！
沈小沫惊讶地似乎要叫出声来，男人立刻有捂住她的嘴。
身上像第一见到他时那样，湿淋淋的。
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沈小沫示意自己不会叫出来。当她的嘴恢复自由时，她第一句话是：“你是谁？”
男人似乎皱了皱眉眉头，回答：“我姓余。”
余？小沫的眼睛滴溜滴溜的转着，熙宁街倒是有一家姓余的，但是他….倒是从来没见过。
她再次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皮肤苍白宛若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飞离人世，高挺的鼻梁上不断滑下水珠，一双眼睛却漆黑如点墨。
他十分消瘦，看上去甚至很病弱，仔细一看确实不像上次棺材的男尸。
但也不代表他不可能是。
“余？我从未听说过村中有个姓余的长得像你一样奇怪！”
“我是余家老爷子最小的儿子，你没听过我很正常。”他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一样，略微有点不耐烦的问，“你想活下去么？”
“想，你有什么办法么？”
“跟我走。”
他转身开启了卧室里的窗，四顾看了一下，又回头对沈小沫说：“走吧。”
走，怎么走？！
沈小沫发愣的次数在今晚达到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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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一阵树枝碰撞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沈小沫回头一看，一个穿黑色长褂的男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了，手里还拎着…..
还拎着几扎葱。
“不…不好意思….今天来晚了。”张棱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余寿，白皙的脸上不知道是因为跑得太快还是什么，像涂了胭脂那样红。
“没关系，麻烦你了。”余寿接过他手里正新鲜的菜，一点都不理会沈小沫惊异的眼光。
“要留下来吃饭么？”
“不不…”张棱连说了好几个不，示意了一下就飞快地离开了。
余寿懒懒地回头：“你呢，吃饭么。”
沈小沫张了张嘴，最后还只是说：“吃吃吃。”
余寿带她兜兜转转，绕开了余家的大厨房，来到了偏僻后院的一个小灶台。
沈小沫坐在冰冰凉的石凳上等开饭。
厨房里冒着炊烟袅袅，烟火气息混着饭菜的香味让她觉得有点诡异。
“啪”
装菜的瓷盘被放在了面前。
“吃。”
一个字，简单明了。
沈小沫看着面前的地三鲜、番茄炒蛋……..拿起了筷子。
虽说是不言寝不语，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现在才寅时，为什么这么早吃晚饭。”
余寿看了她一眼，“要是等天黑了再吃饭，就没这么清静了。”
沈小沫刚想问为什么，对方却抢先说，“等会你就知道了。”
最讨厌卖关子的人了， 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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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天色本就昏暗，但还是可以隐隐窥见时间的流逝，太阳仿佛已经渐渐隐入遥远的山峦界限。
一炷香前。沈小沫被拉进了一个房间。
“这个棺材是怎么回事？”她围着那个占据了几乎小半个卧房的大棺材左看右看。
“你和我今天睡里面。”
他又补充了一句，“因为尺寸问题，所以订做的棺材还没好，你先将就一下。”
有床不睡睡棺材？沈小沫被深深震惊了。
“快躺进去，等会你懂了。”余寿催着，又看了看天色。
当沈小沫躺进去，天空彻底变成一片漆黑，周围静悄悄的，连鸟鸣都被吞没在摇摇晃晃的竹影里。
棺材很大，两个人躺进去中间还空着一丈距离。沈小沫就着一丝缝隙看外面，略大的棺材盖竟让她有种安全感。
不光是因为棺材让她无法被人看到，而是因为……
沈小沫也说不清，这世界上无法说明的事太多了。
于是她就只专注地盯着外面看，然后听到了“喀拉”一声，像是棺材盖被推动的声音。
几个身影逐渐显露在院中，身形都不稳，像喝醉了酒一般。等他们走近一点，沈小沫才眯着眼睛看清，是三男一女。
他们一同坐在桌子旁，似乎在等着用餐，然而桌子上一点东西也没有，空荡荡的。
接着，沈小沫知道他们要吃什么了。
几只羊羔走了过来，主动地，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一样，蹄子散乱，像得了病般，怏怏的。
两个男人已经急不可耐的冲上去撕咬着羊羔的脖子。一个较为老成的男人似乎是碍于面子，没有那么猴急，但等羊一接近，就狠狠地咬了上去。
最温柔安静的是那个女人，矜持的等羊到了桌边，才缓缓地开始用餐。
但无论多斯文的吃相，都无法阻止沈小沫寒毛直竖。
她将声音压得不能再低，问道：“你确定他们不会注意到我们么。”
“不会的，这棺材是用槐树木做的，槐树本就是阴邪的东西，与他们同属一脉，不会被注意到的。”
余寿懒懒地回答。其实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如果会被发现，那余寿又怎么会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