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胆小鬼
这里阿桔
此文男主视角

【1】
第一次遇见她。
她拿着气球，和同伴大摇大摆的走进马戏团，脸上洋溢着的是幸福的笑容。
我是马戏团的小丑，在观众面前逗得他们嘻嘻哈哈，余光注意到那个女孩，她........用手捂着眼睛？
她害怕小丑？
我心不在焉的耍完那几个球，把它们丢回帐篷，我发现当我下场的那一刻女孩松开了手。
撩起帐子，将外界隔绝。
我咬着大象给我留下的面包，一股刺鼻的腥气味扑面而来。
真是的大象，总是把咬过的面包给我。
下午我一直称病没有外出演出。
深夜他们才陆陆续续回来，大象的鼻子上载着小羊，虎子背上驮着小兔。
我跟他们一个个打过招呼后便到我的位置去睡了。
一夜无梦。
不到六点，我们便清晰的听见一声鞭响，该起床了。
演员们陆陆续续的出去，我却悄悄溜出帐篷。
我昨日就备好了一身衣服和一张面具。
人皮面具。
瞬间我变成了一个英俊的少年，我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样子就吓不到她了吧。
我在公园的长椅上躺着，我想，如果上天能怜悯一下我这个可怜人，请让她再出现一次。
时间一点点流走。
她竟然真的出现了，如多日黑暗的一片光。
她路过我的时候，竟微微低眸。
“你怎么在这里躺着？”她的声音很好听，如天籁。
我微微一笑，“姑娘，你好。”
“你好，我是付清。”她靓丽的笑容让我放了几分心。
“付清？”
“对啊，”她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我摆摆手，“姑娘可愿意和我聊聊天。”
她羞涩一笑，“还有这样子勾搭女孩子的？”
“我不就是。”

【2】
从那以后我经常逃出来找付清，有一次我被班主抓住，打了个皮开肉绽。
挨打的时候我一直紧紧抓着那张面具，把它压在身下不让它破损。
我的脸破损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个小丑。
晚上我抚摸着身上一道道突起的伤口，血红色将我白色的皮肤称得异常好看。
第二天我裹了一件长袖出去，即使是夏天，但是我戴不了人皮手套了，会把它弄脏。
付清见了我，“你怎么了？大夏天穿着个长袖不热吗？”
我裹紧衣服，其实热与冷对我来说毫无区别，因为我感受不到温度。
“没事，我有点发烧所以多穿点。”我坐在她旁边，认真的打量着她的眸子。
“还不快给我滚回去！”一声怒吼传来，班主扬着鞭子，一鞭子抽在我的衣服上，瞬间衣服撕开一个口子，我雪白的皮肤在空气中暴露。
我连忙捂住破洞，慌张的看着付清，“我有点事先走了........”
付清惊恐的眼神深深刺伤我的心。
我被班主连拖带扯的带回马戏团，一鞭子抽在我还没摘下的面具上。
顿时那张面具一点点裂开，我那张滑稽可怕的脸露出来。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还妄想当人？！”
“别忘了你就是一个牲口令人取乐！！”
我的眼泪一点点掉在地上，我多希望我是普通马戏团的小丑可以随便洗掉脸上的妆容。

【3】
十一年前，我六岁，父母是某个科研处的人。
他们日日夜夜都沉浸在研究中，被人说成科学怪人。
然而我没想到，就连他们的儿子——我，也会被当作实验对象。
在一个容器里我拼命哭叫，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传来。
像针扎，像火烧，我不能呼吸，我惊恐的看着自己的皮肤一点点变白，直至苍白。
玻璃反射出的我不再那样清秀帅气，一点点我的皮肤溶解，一点点白色爬上我的脸。
“啊——”
头部一阵剧烈疼痛和眩晕，我晕倒在那个玻璃罩里。
爸爸妈妈我恨你们。
而我又怎么会看见，父母跪在玻璃罩前的哭泣，手指抚过我冰凉的皮肤，“对不起，只有这样你才能不受伤害啊.......”
当我睁开眼，我已经被关进一个铁笼子，就像一个怪兽一个牲口。
远远的我看见那个科研室一阵黑烟升起。
我被套上滑稽的衣装，镜子里的自己是一个马戏团里的小丑。
滑稽又可怕。
我抚摸着自己的皮肤，忽而疯狂的撕扯，我多希望这是一张面具，可是只有满手的鲜血淋漓。
我撕心裂肺的哭出来，如鬼泣。
马戏团有很多像我一样的人，他们曾经都是花样少年少女，可是现在竟然成了哗众取宠的工具。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他们也从未讲过。
但是身边有他们在，感觉似乎好多了。
至少我也开始在台上演出了，也有点享受观众的掌声和笑意了。
我不知道这样子是不是麻木，但终究是命运是躲不过的。

【4】
我再也不能出去见付清了，我唯一能做的只是抚摸着这张破碎的人皮面具。
这是我在见到付清那天下午杀的一个人，一个街道里拿刀子堵人的混混。
我用漂亮的刀刃一点点割下他的面皮，生怕弄破了一点点地方。
估计第二天就会有新闻报道变态杀人凶手杀人剥皮。
一次次想起付清的面容，我又一次拿起了刀子。
当我出现在街道上手握泛起白光的刀，惊叫声连绵不绝。
慌乱的人群褪去，一个女孩站在那里。
瑟瑟发抖。
“付清........”
付清抬起头，满脸的恐惧却没有挪动脚步。
“小丑，”她开口，“请别再为了我杀人了。”
我有些慌乱，像个偷吃糖被发现的孩子，“我我我没有....... ”
“如果你想......我便一直陪着你。”
“不用....我不用.....”我拼命摇着头，“你会害怕.......”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请相信我。”
她闭上眼睛，脸一点点靠近。
“别......过来.......”我慌乱之中用拿刀的手胡乱划了一下，一刀正中心脏。
我清楚的听见皮肉破裂的嘶吼声。
付清捂着胸口，鲜红的血液一点点从她的手指缝隙里流出来，蔓延着她的衣襟。
“付清.........”
我呆呆的看着付清倒在地上，绵软的身体再也没有一点力气。
她努力的睁开眼，笑着看着我，“你还记得你叫刘桀吗，我是你妈妈的朋友的女儿。”她急促的呼吸起来，“你父母犯了大忌，要被处死，而你是他们的孩子自然逃不了。你父母为了你活下来，把你变成了小丑并嘱咐我照顾你。”付清的嘴角流出一抹血丝，“可是啊，我有小丑恐惧症......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我害怕你的样子.......最后竟然狠心把你送进马戏团........”付清的笑容凄凉异常，“别恨你的父母，你该恨的是我.......我是个胆小鬼，我什么都做不........”
付清的头微微侧过去，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下来。
我失声哭起来。
小丑的眼泪在他人看来恐怖而凄凉。
付清，我宁愿你是胆小鬼你怕我，请你活过来。
付清，这一刀算不算我们相抵了。
两不相欠。
可是啊，我宁愿在我做小丑的时候没有遇见你。
这样我还是那个可怜可怕可悲的小丑。
你还是那个可爱可人的付清。
付清对不起。
错就错在我是小丑你却有小丑恐惧症。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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