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一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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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悟
　　虞子曦清醒过来的时候，太阳的微光已经从窗帘的窄缝中挤了进来。自己躺在一个绵软的地方，全身说不出的清爽，只是头还在微微地发痛。虞子曦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偌大的床上只有他一个人，昨晚的记忆模模糊糊地还能回想起来。
　　昨天，他被蓝末下了药，然后记忆就断断续续。但是有一件事他能肯定，他抱了一个人。
　　那个人……
　　肯定是林安无误。
　　虞子曦虽然觉得不可思议，林安明明就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怎么会突然回来。但仅凭那种气息，那熟悉的身体，他就完全可以肯定。
　　林安，真的没走……
　　那天看到的宾利车真的不是错觉。
　　原来，他一直生活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而他居然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真是……
　　心中的情感像是被什么点燃了，思念和喜悦像潮水般涌来。只是空荡荡的房间已经没有了林安的影子，想必他把自己弄上床后就离开了。依稀记得自己昨晚的疯狂，对对方身体的担忧之心又占据了情感的大部分，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对了，手机……
　　虞子曦连忙拿起自己的衣服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找到了那个他几乎可以倒背如流的号码，按下了呼叫。
　　然而传来的并不是期待中的声音，而是极为流畅却让人失望的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Sorry,the number you dialed does not exit,please check it and dial again.对不起，您……”
　　虞子曦皱着眉挂上电话后重又拨打过去，但是无论他重复几次，机械的女声一直没变。
　　林安……换了号码？
　　为什么……
　　是要躲着他么……
　　心中仿佛像是被什么掏空了一般，疼痛无比。

　　虞子曦盯着手机盯了很久，黑色的屏幕上倒映出他笑容苦涩的脸。慢悠悠地起身穿好衣服，拉开门把的时候又不自觉地想起小混混来。
　　自己真的很想见他，根本无法放弃他。
　　这两个月来，虞子曦本以为他能渐渐地忘记林安，忘记他们之间的种种，但事到如今才发现他太高看自己了，那种镌刻在灵魂深处的感觉，让他怎么忘得掉。
　　不过好在，他还没有彻底失去他。小混混不是还在这个城市吗？那他就有机会把他找出来。然后死死地抱住他，不再让他逃掉。
　　想到这里，虞子曦突然觉得有了方向，关上宾馆的门走了出去。
　　林安，你别以为你换个号码我就拿你没办法！你不回来我就用抢的！
“咚咚咚——”
　　顾达正坐在家里喝着啤酒吹着空调，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扰。
　　“来了来了。”不情愿地站起身来，“着什么急。”
　　打开门，站在外面的是两个多月没有音讯的林安。
　　“林安？”顾达惊讶了一下，随即骂道，“你他妈还有脸出现！”
　　林安撇撇嘴，推开他走进屋里：“我怎么没脸。”
　　“你这两个月死哪去了！打你电话也不接！”顾达也跟着走进去，“等等，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有吗？”林安毫不在意地反问，坐到顾达方才坐着的椅子上，拿起一罐打开了的啤酒“咕嘟咕嘟”往嘴里灌了几大口。
　　顾达跑过去把他手里的罐装啤酒夺了下来，语气中很是愤怒：“别喝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出去疯玩了两个月。”
　　“只有这样？”顾达可不会相信林安有这么老实。
　　“达叔，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
　　“我还不知道你这小子，不想说就算了。”顾达也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林安从口袋里掏出包香烟，扔给顾达，说：“黄鹤楼08，说过请你抽的。”
　　“啧，真阔气。”顾达接住香烟，“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林安冲对方眨了眨眼：“没事就不能来找你？达叔你别忘了，我说过对大叔受很有兴趣的。”
　　顾达愣了愣，笑道：“得了吧，瞧你一脸苍白的，看着就像肾亏。”
　　“达叔你这是对身为1号的我的侮辱耶。”林安努力扯起嘴角笑笑，自己也知道这话很不具有说服力。
　　“林安，其实……”顾达看着林安的样子，心里不由地有点不舒服。他很了解眼前的这个青年，平常一副浑样其实都是在逞强，可悲的是明明是逞强自己却还不知道。说他对林安没有感觉那是假的，他也想要拥有他，但是对方骨子里的骄傲根本不会允许。
　　“嗯？”林安疑惑地抬起头来。
　　“哈哈，没什么。”
　　“达叔你怎么突然吞吞吐吐的。”
　　“没。”顾达有些尴尬地摆摆手，“林安，你有喜欢的人吗？”
　　林安怔住，瞪大了眼看着顾达。“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只是觉得，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不怎么好。”顾达拿起方才从林安手里夺过来的啤酒，仰起头灌了一口。
　　林安笑了笑，掩饰着笑容里的苦涩：“是挺痛苦的。”
　　“这么说，你小子也有喜欢的？”顾达觉得自己的心莫名抽痛了下。
　　“算是吧。”
　　“……谁？”
　　“……”林安没有回答。
　　“不想说就算了。”
　　“……虞子曦。”
　　“……不会吧？！”顾达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想到吧。”林安笑笑。
　　“……你认真的？”
　　“我很希望我不是认真的。”
　　“他知道吗？”
　　“大概不知道。”林安撇撇嘴。
　　“林安，你没把自己玩死倒把自己玩进去了。”顾达嘲笑他，但同时又是在自嘲。
　　“嘁，这两样不是差不多。”
　　“你今天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居然会跟我说这个。”顾达皱着眉看着他。
　　“想太多啦。我还有事，要先走了。”林安说着就站起身来往门口走。
　　“等等，我怎么看你一副要诀别的样子？”顾达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
　　“达叔，有你这么挤兑我的吗！”林安佯怒，转过头来看了顾达一眼，关上了门。
　　顾达皱皱眉，重新坐下。
　　

　　大汉怒了，正想走过去痛扁他一顿的时候，警车的声音大响。
　　抓着林安的那个人知道事情不好，连忙松开他，对同伴说：“快走！”
　　“妈的！”大汉不甘心，临走时还想给林安补一脚，却看到已经有几个警察在往这边过来，也转身就跑，“便宜你了！”
　　林安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狼狈逃窜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警察也可以这么可爱！
　　先赶到的两名警察见到斗殴的三个人中跑了两个，虽然不爽，但好歹也不是没有收获。两个人分别抓着林安的胳膊押到了警车上。
　　“这年头混混斗殴真多。”
　　“是啊。喂，你老实点。”
　　林安撇撇嘴，没说什么，也没挣扎。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他怎么样也无所谓了，到拘留所去蹲个十天半个月也没什么不好，一不小心死在里面也算是作为一个混混不错的归宿了！他只想要躲着虞子曦，躲着这个世界，这两样东西他都没办法拥有已经够可悲了，如果再去拼命追求，岂不是可悲至极！
好在拘留所里有不少人林安以前都见过，都算是道上澜帮这边的人，也没怎么为难他。
　　一晃一个礼拜很快过去了，林安在拘留所的日子过得还真是蛮不错。
　　只是每每想起那个人，隐隐的疼痛就从左胸上的伤疤处开始漫遍全身。
　　真没出息！

☆、林安的过去
　　这一个星期中，虞子曦像发了疯似的寻找着林安。他跑永建街跑了四次，却一次都没见过对方，他甚至还去了让他厌恶的DESIRE酒吧，但也是无功而返。林安似乎是有意躲着他，这让虞子曦很痛苦。一开始的信心满满，现在全部变成了自暴自弃。
　　虞子曦坐在自己的卧室里，他把林安能去的地方都想到了，可正因这样他才发现，原来他和林安的交集无非只有昏暗的街道、浮华的酒吧和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医院了。最后唯一剩下的，就是这幢别墅，这间给对方留下不美好回忆的卧室。
　　原来他从来没有给过林安哪怕一点点的幸福。
　　床头柜上摆放着和林安的合影，那是在林安住院期间带他出去照的。后来他去拿照片，照相馆却说只印了一张，想想也好，要是给了小混混，估计没几天就给弄丢了。
　　林安其实很上镜。照片里的他和平常一样帅气，纯白色的衬衫配上蓝色微带褶皱的牛仔裤，比阳光还要干净。背景是虞子曦自己选的，大海和天空是不一样的蓝，很美。
　　蓝色象征着深远，象征着——
　　他们深远的未来。
　　林安……
　　你到底在哪……
　　你就这么喜欢躲我……
　　混混果然就是没有良心……
　　虞子曦苦笑了下。
“子曦。”外面有人敲了敲门。
　　“爸……”虞子曦回过神来，“请进吧。”
　　虞决推开门走了进来，走到虞子曦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在想什么？”
　　“没什么。”虞子曦摇了摇头。
　　“我听丛赫说，这几天你都没去上班？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吗？”虞决关切地看着他。
　　“没有，只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这可不像你啊，你的价值观里不都是事业为重吗？”
　　“……”
　　是啊，不像他，太不像了。
　　因为小混混，虞子曦已不是真正的虞子曦。冷情的他，慢慢地被心中的那个人改变。这种变化是让人欣慰的，但同时，又是疼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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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抢混混
　　到了拘留所，虞子曦保释了林安后，就急匆匆地奔到拘留室，生怕晚了一步对方会跑了似的。
　　拘留室不是单间的，里面有好几个脸色不善的人，虞子曦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睡觉的林安。
　　两个多月没见，就算那天在宾馆见过了他也因为药物的关系看不清楚，小混混比以前瘦了很多，脸色似乎也更苍白，唯一没变的就是那一头时刻都微微凌乱的栗发。安静的睡颜很美，但也很孤独，虞子曦感觉自己的胸口抽痛了下。
　　林安……
　　“林安！”
　　林安在睡梦中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自己的名字，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就对上了走进来的虞子曦那双黑色的眸子。
　　又一次地确认彼此的眼神，和当年在雨中的虞家别墅前一样。
　　只是这一次，两个人的眼中，都带上了太多的情感。
　　“大少爷……”林安咬了咬嘴唇，似乎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样子很惊讶。
　　“林安。”虞子曦看到林安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淡淡地笑了笑，声音很温和，“跟我走吧。”
　　林安的脸上疑惑一闪而过，随即撇撇嘴道：“我不走。”
　　虞子曦，你为什么还来找我……
　　为什么不让我默默地离开你……
　　“这不是你说了算，我要带你走你就得走。”虞子曦走近林安，口气不容别人有丝毫质疑。
　　这个小混混，怎么就不明白他的心呢！
　　林安把头撇开，不再去看虞子曦：“要走你自己走，老子在这呆得可他妈的舒服了。”
　　可能他不知道，自己说这话的时候，连声音都在颤抖。
　　“林安！”
　　虞子曦想去拉他的手，却被拘留室里的另外一个壮汉拦住了。
　　“这位小兄弟是我们的人，他不想走，你干嘛逼他？”语气中挑衅的意味十足。
　　“让开。”虞子曦瞥了他一眼。
　　“你叫我让我就要让啊？嗯？”
　　“不管你让不让我都会带他走。”
　　“口气倒挺猖狂！”壮汉咧起歪嘴对虞子曦笑了下。

　　“头儿，他是隔壁公安局局长的儿子，我见过他。”旁边一个人突然插嘴道。
　　壮汉瞪了那人一眼，转过头来对虞子曦说：“哼，那就更不能让你了！”
　　“那真不好意思。”虞子曦对对方冷笑了下，“我就算是抢，也要把他抢出来！”
　　一旁的林安听到这句话，心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抢出来吗……
　　曾经，在他最初见到虞子曦的拍卖会上，对方被虞逸买走，他也说过同样的话。现在这话从虞子曦嘴里说出来，倒更添了一份霸气。
　　一想到对象是自己，他的心里就不知道是什么复杂的感情，唯一能品味出的，就是漫遍全身的温暖和感动。
　　拘留室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壮汉往地上吐了口口水，恶狠狠地看着虞子曦：“那你倒是试试看！”说完就想抡起拳头往虞子曦脸上砸去。
　　虞子曦早就做好了防备，等对方拳头过来就劈掌接住。不过意料中的拳头并未砸过来，虞子曦怔了怔，看到林安站在壮汉的背后制住了对方的手。
　　“林安……”虞子曦轻轻地喊了声。
　　林安撇了撇嘴，对壮汉笑笑：“我的大少爷也是你能动的？”
　　熟悉的话语，时光似乎也在倒退，流转。
　　壮汉转过头来，颇为不解地看着临阵倒戈的林安：“林安，你搞什么？”
　　“我是说，我改变主意打算跟他走了。”
　　虞子曦愣了下，看着壮汉吃瘪的样子，忍住笑。这个小混混！
　　“你不是吧？！”
　　林安始终握着对方攥紧的手，没有说话。
　　“妈蛋的……要走快走。”壮汉有些生气地松开了拳头。
　　林安放开他的手，走到虞子曦旁边，眨了眨眼：“大少爷，你可真是越来越像混混了。”
　　“跟你学的。”虞子曦笑了笑，不再犹豫，牵过林安的手往外面走去。
　　这一次，不会再放开了。
　　两只手的骨节相碰，林安怔了怔，温暖的感觉顺着触碰的地方传来。
　　拘留所外的世界一片明朗，完全不似永建街的昏暗。

　　原来这就是阳光啊。
　　“大少爷我发现你今天其实很帅。”
　　“你也是。”
　　林安笑笑，快走了几步，和虞子曦肩并肩走到一起。
　　其实世界有时候也很美不是吗？
　　要是真的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
林安坐上了虞子曦的迈巴赫，这辆黑色的车他也不是第一次坐，当时的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
　　兜兜转转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原点。
　　虞子曦发动车子，这回林安没经提醒，就乖乖系上了安全带。
　　虞子曦看着他，不着痕迹地勾勾嘴角，踩下了油门。
　　“你要带我去哪？”虽然林安觉得虞子曦带他去哪他都无所谓了，不过还是忍不住问。
　　“带你回家。”
　　“……”林安大脑当机了一阵，回过神来吼道，“大少爷我不是小哥你也不是吴邪！”
　　“我知道，你是混混。”虞子曦笑了笑。
　　“嘁，混混照样能调/教……别人。”话到嘴边，林安想起以前的经历，把那个“你”字硬是吞了回去。
　　“是吗？”
　　“……”林安没再理他。
　　“林安。”虞子曦再次开口道。
　　“干嘛？”
　　“那天晚上……是你吧？蓝末找上我那次。”
　　“不是。”林安别过头。
　　“我说过，你的扯谎能力有待提高。”虞子曦早就料到小混混不会承认。
　　“……没错，是我。”
　　“对不起。”虞子曦放低了声音，“又让你受伤了。”
　　曾经他发过誓不会再让林安痛了，可还是……
　　“嘁，又不是什么大事。”林安毫无在意地撇撇嘴，“强一次是强，强两次也是强，老子才不他妈的在乎这个。”
　　小混混就是这样，硬要逞强也不想让自己有负罪感。
　　如果不是知道了林安对自己的感情，他可能真的会相信他的话。
　　他因为误会林安，错过了多少爱他的机会。
　　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时间可以去弥补。

“你换号码了？”快到虞家别墅的时候，虞子曦突然问林安。
　　看来被发现了……
　　“没有，手机被我不小心弄丢了，换了个新的。”
　　虞子曦心想小混混扯的谎还是这么拙劣，手机丢了也是可以换回原来的号码的，分明就是在躲着他。
　　不过，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林安高兴，随便他怎么说。
　　“是吗？混混总是这么败家。”虞子曦没打算揭穿他。
　　林安还真以为虞子曦信了他的话，不由有些得意，想起以前自己把虞子曦号码删掉的事，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要回来。
　　虽然要了回来估计也用不上。
　　“所以大少爷，再给我下你的号码吧。”林安掏出手机递给虞子曦。
　　正好别墅也到了，虞子曦把车停下，在林安的手机上输入了自己的号码，保存的名字是“子曦”，然后递回给林安。
　　虽然知道这称呼像小混混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叫出口。
　　林安接过去，略微惊讶地看着屏幕。
　　“大少爷，原来你的名字这么复杂！”
　　“……”虞子曦忍住没笑出口。
别墅里一个人都没有，丛赫最近被虞子曦派到弟弟身边去了，父亲似乎也在自己走后离开了。
　　林安第三次进虞家别墅，第二次进虞子曦的卧室，有些感慨。
　　上次进这个房间的事情并不美好，疼痛的记忆让他现在都忘不掉。
　　不知道这次又会怎么样。
　　“坐吧。”虞子曦指着卧室里的椅子说。
　　林安坐了下去，等待着虞子曦开口。
　　“关于陈建民的案子，我很抱歉不能遵守对你的承诺。”虞子曦说话的样子就像认错的孩子，“……对不起。”
　　林安撇了撇嘴，其实现在他已经无所谓了，晓优也去世了，他也不需要再去维护那个老狐狸。
　　只是，心里还是有些失望。
　　虞子曦就这么不把对他的诺言当一回事吗……

　　林安，你高兴个什么劲儿，虞子曦肯定在骗你啊！
　　但是这样的想法很快被嘴唇上柔软的触感推翻。没等林安再说话，虞子曦就一把抱住林安，吻上了他的唇。
　　缠绵的吻缱绻却不会让人有窒息的感觉，这是一种没有侵略意味的吻，也不带任何的情/欲色彩，没有吻技的较量，只有温柔的珍视。薄唇之间的相互碰触，仿佛是要证明着自己的真心。
　　林安似乎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也能听到虞子曦的心跳。两颗跳动的心脏就连节奏好像都是一致的，有力而坚定。
　　林安第一次不觉得自己的心脏是肮脏的了。它就在这里，顺应着他的心情而搏动，属于自己，也属于虞子曦。
　　因为，他的心，爱着的始终是面前的这个人。
　　林安也伸出手，抱住虞子曦，双眸微闭，回应了对方的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