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七夕
七夕正是他们在日本期间时来到的。
这几年,每次七夕都忍不住想起他们头一次在日本东京塔七夕许愿的时候。大家的愿望都正儿八经的,珉却很干脆地写“想吃遍天下美食”,惹得周围一圈人哄笑,他也笑,眨着眼睛,长不大的样子。
过了这么多年,再许愿的话,珉怕是不会再写这么孩子气的愿望了吧?
他们不过才走了两天而已,居然就觉得整栋楼都是空的。我戴上耳机,把声音调得很高,开始写读书报告。
耳机音质很好,歌的比特率也很高,他们的声音清晰地响在我耳畔,仿佛他们人就在身边。
心一点一点沉重。跟他们一起去了一次中国,似乎变得更依恋有他们在眼前的感觉。看着他们不把我当外人地打闹,说笑话,玩游戏(有时还拉上我一起玩),问我关于中国和汉语,当然还有中国菜的事。感觉大家已经默认了我的存在,那种感情,就像中学时因为座位近而一天天熟悉起来的同学,相处下来对彼此都那么习惯,如果哪天周围的位子空了,或换了别人,总觉得像搬家了一样失落。
长叹一口气。以前他们几天不在我还都不觉得什么的。现在可好,越来越没长进了。
耳机里他们的和声依然无比动听。
仔细想来,真是奇妙。声音,其实只是振动。色彩,也不过是不同波长的光谱被物体吸收或反射后,在我们的视神经形成的意象。人与人的相遇,也是由一系列的“蝴蝶效应”决定的。科学总是能把所有的美丽事物这样轻松化解,变成一堆面无表情的数据、符号和图表。那么,感情呢?是不是有一天,就连感情,也可以这样被分析?
继续听着他们的歌,想着最初认识他们然后一路走到今天的事。我关掉写了一半的读书报告,开始上网。
“一封新邮件”
邮箱的提示闪着。点进去,查收件箱,有片刻迷失了心跳。
珉。
一封邮件,来自在日本的,现在应该正忙到焦头烂额的,珉。
“姐,姐七夕有没有人一起过呢?泡菜很好吃,不过大部分都被哥他们抢光了,我都没吃到多少T_T 有空的话多做点吧,等我回家吃~呵呵。 珉。”
心里一阵涌动。定神一看,还带了附件。点下载,很快就下好。打开来一看,是照片。
珉拍的,日本的照片。
珉有一台佳能的单反相机,颇为专业的一款,只是没怎么见他用过,以为他就浪费了佳能作摆设的。仔细看珉拍的照片,人流,霓虹,街角。珉的取景和光线都用得很好呢。
正愣着傻笑,电话响。
“您好!”
那头隐隐的嘈杂。珉压低了的声音响起:“姐?”
又是一怔。这孩子,最近用电话上瘾吗?
“珉哪,有什么事吗?”
“没……姐,今天七夕,记得许愿哦,挂了。”
没来得及嘱咐他什么,听筒就只剩“嘀嘀”声。我无奈地瞅了一眼电话,放下来。
写写改改,半天才回了一封邮件给珉。关了邮箱,却不由得又叹起了气。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呢?
他们居然又过了没几天就回来了。
正准备出门,门铃就响。开门就看到珉风尘仆仆的样子,身后他们几个正要进门。
“哪,姐,作为对泡菜的感谢,我带了日本的鱼子酱给你,是最贵的一种哦。”珉满脸笑意地递过手中的瓶子。
我半天才接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珉哪……”
他假装没有注意到我的眼神,嘿嘿地笑着转过身:“不用谢了,我回去睡会,困死了。”
看着他进了门,我转身也回了房间,正准备把瓶子放下,突然发现瓶底压了一张纸条。放下瓶子,把纸条展开来。
“姐,七夕礼物哦!珉。”
把它攥在手心。心中一直拼命掩藏的,甚至都不肯对自己承认的一角,在瞬间轰然坍塌了所有的伪装,暴露无遗。
哪,珉,珉哪,沈昌珉,仅仅这样念着你的名字,我就幸福得连心口都在泛疼;站在你面前,看着你的眼睛,我就拥有了整个世界。
这一切,你可能了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