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半，我像个女神经一般闯入阿烟的家里，又像个女强盗一样翻遍她家的所有角落，最后终于在她的床底下发现了一个蜷缩的身影，瘦小可怜的身形，还在不停的发抖。
我忍住想拆床的冲动，低低唤了一声：“阿烟...”
她依旧瑟瑟发抖，可是我已经听到了呜咽的声音。
这个时间我本来是在家呼呼睡大觉的，可是突然被她一个电话吵醒了，接通了电话她又不讲话，于是我便像个傻二楞似的火急火燎冲到她家，看到了她犯病的这一幕。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她从床底下弄出来，然后再去卫生间接了一盆凉水，很不客气的浇到了她身上。
她清醒过来了，因为她已经哭的痛不欲生。
任由她趴在地板上哭，我悠闲的坐在她家床上。
对于这样的阿烟我已经见怪不怪了，而且，这次犯病的她相较于前几次还算正常。
上一次，也是这个点，我一进她家就发现她光着脚缩在客厅的角落里，脑袋一下又一下，重重的磕在墙上，鲜血淋漓的模样。
最后去医院缝了三针。
寂静的夜，漆黑的四周，阿烟的哭声在这样环境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凄厉。
也许是我这人比较容易被悲伤感染，也忍不住哭了。
眼泪一颗一颗划过脸颊，掉在膝盖。上。
过了很久，阿烟才对我说：“秦雅，对不起。”她的声音有很浓重的鼻音。
我笑了笑：“那你以后别再麻烦我了。”
她突然笑了，明明是笑的，可是最后又哭了，她说：“秦雅，可是他...他总是会来找我啊，我明明很想念他，可是看见他了，却又那么害怕。”
阿烟从地上爬了起来，开了床头那盏昏暗的灯，我现在可以看到她此时的样貌，糟乱的头发，暗沉的肤色，还有那很重的眼袋和黑眼圈。
这是阿烟。
这是阿烟！？
我突然觉得很恶心，眼前的女人让我想吐。
这根本不是阿烟，我的阿烟，她有柔顺的长发，有清亮的眼眸，有细嫩的皮肤。
可是。
我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她就是阿烟。
我垂下眼帘，不再看她：“阿烟，秦山不会害你的。”
“不会害我？”她冷笑一声，“因为他爱你，所以不会害我？”
我睁大眼睛看她：“不是....”
“秦雅，你真是个傻子。”她冷冷的说完这话便起身走出房门，留我一人在床上发呆。
秦山不会害你。
“杀死他的人，是我啊。”
所以，他要害的人，是我。
我拿过阿烟床头柜里面的镜子，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啪！”
镜子突然掉到地上。
我有些失神的看着脚下的碎片，还有碎片上的血迹。
“你怎么了？”阿烟的声音让我回了魂。
这才感觉到自己脚上尖锐的疼痛。
我抬头看阿烟，咧嘴笑了

虐

我对她说：“阿烟，你看到秦山了吗？他在我后面，他刚才还对我笑来着。”
我期待的看着阿烟，希望她也能跟我一样看见秦山，因为，我们真的都很想念他。
然而阿烟对我的话恍若未闻，只是怔怔的看着我，一句话都没有说。
“秦山就在我后面啊。”我继续对她说着。
“挺晚的，你今天就在这睡吧，我先去看会电视。”她转身离开房间。
刚才我真的看见秦山了，在镜子里面，他就在我身后，笑意从嘴角一点点荡开，他宽大的手掌在我的头顶上方，就像从前那样，他喜欢轻轻拍打我的头。
“哥，你还在吗？”我小心翼翼的问着，生怕吓到他，生怕他会像两年前那样突然离开，我找都找不到。
我不敢回头，只是那样端坐着。
我笑着对他说话：“哥，你这两年去哪里了，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你说过的，哥，你说你这辈子都会照顾我的，你是不是忘记了，你一定是忘记了，可是...你明明对妈发过誓的啊。”
“哥...你回来好不好，别走了，我求你...秦山，对不起...”
我嘴角依旧含笑，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因为，秦山最怕我哭了，他一点儿都不会哄人。
手机铃声突然想起，在这寂静的时刻显得很突兀，所以我自己不免被吓了一个哆嗦。
拿出手机，来电显示上面写着很大的三个字：郑一言。
手机突然变得极其滚烫，我觉得自己手上仿佛拿着一个刚从火堆里面拿出来的炭头，不断灼伤着我的皮肤。
“喂...喂。”我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不停的颤抖着。
“是我，你怎么还没睡？”有些疲惫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咽了一口唾沫：“我..我..睡不着，那个..你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有事吗？”
“你先开门吧。”他轻轻的说着。
“啊！”我不免吃了一惊，“开门？”
那边低笑几声，然后清了清嗓子：“我出差回来了，刚刚到，现在在家门口。”
我有些呆滞的看着前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老婆，我很想你。”郑一言极其温柔的说着，他的嗓音本就很好听，加上此刻舟车劳顿，声音有些慵懒，更增了一股魅惑力。
可是此刻我只能讪讪的笑：“你没钥匙吗？我...我不在家。”
那边停顿了半响，我的呼吸也跟着停了下来。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你在哪？”
“我在..阿烟家，你别担心了，我今晚在她家睡，明天回去，你...”
“我去接你。”
“不....”
没等我拒绝他就挂断了电话，我有些懊恼的叹了一口气。
过了许久我突然又笑了。
“哥，你还在吗？”
“我忘了跟你说，我跟郑一言，已经结婚了。”

有鬼吗？

或许你可以继续更，毕竟等待的滋味不好受

我们都能够清楚的看见彼此，他在笑，我也在笑。
我张开双臂，努力的摆动着，然后大声问他：“哥！你看不看得见，看不看得见我的翅膀！”
秦山依旧是笑，笑得那么开心，他也大着嗓门说：“我看得见！”
然后他朝我跑过来，抱住了我。
那时候是冬天，可是怀抱那么暖，他的怀抱。
“你看不看得见我的翅膀？看不看得见。”
“你说什么？”郑一言疑惑着问我。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哥。”我轻声说。
郑一言回头，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说出什么。
我继续说：“其实他是被我害死的，是我害死他的。”
“不是你。”
“是我！如果不是我他根本就不会被撞死。”
他死的前一分钟，我还叫他去帮我捡那个娃娃，那个被我掉在马路中间的娃娃。
我笑着看着他帮我去捡，笑着看着他穿梭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中央，然后，我听见了一声尖叫，还有汽车异常刺耳的鸣笛声，很乱很乱的场面，我都不敢看，紧紧的闭着眼睛。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见了阿烟，我看见她紧紧抱着秦山，嚎啕大哭，我看见秦山满身是血的躺在阿烟怀中。
我很不明白这是怎么了，这是为什么。
只是，直到秦山葬礼的那一天，秦山也没有出现过。
他的照片，挂在灵堂中央，那上面的他，比本来的他皮肤更白，不过却是一样的好看，一样的笑容，我也跟着笑。
后来过了很久秦山还是没有出现，于是我去问阿烟：“你看见我哥了吗？”
她不说话，精致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紧紧的攥着一张照片，紧紧攥着。
那是她跟秦山的合照。
后来郑一言告诉我，他说，他以后会代替秦山照顾我。
我说，我不要你，我就要我哥。
他说：“你哥已经死了。”
我疑惑的看着他：“死是什么意思？”
“就是被阎王爷接走了，不回来了。”
我依然不懂，郑一言给了我很多种解释，可是我却什么都听不懂。
最后，他给了举了一个例子。
“你还记得你妈吗？”
我觉得他这是废话，谁会不记得自己的妈。
“你妈是在前几年死的，这几年你一直就没看见过她，她也没来看过你，秦山也是这样，以后，你永远也见不到他了，就像失去你妈一样失去他了，他死了，小傻子，这么说，你还不明白吗？”
那时候我没能说出一句话，只是呆呆的看着郑一言，无法相信他说出的每一个字。
秦山...我永远也看不见他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他说过的，他会一直一直陪着我的，他说过的。
“小傻子，你怎么了？”
我茫然的看着郑一言，轻声问他：“你看不看得见我的翅膀？”
郑一言只是同情的看着我，什么话都没说。

我的目光越过郑一言的身体，看向前方的大门处，大片大片的阳光都在那个位置，很亮很亮，我仿佛看见了阳光里面的那个身影。
那么高，那么瘦，那么好看。
我张开双臂，努力的摆动着，然后笑着问他：“哥，你看不看得见我的翅膀？”
“哥，你看不看得见我的翅膀？”
“哥，你看不看得见我的翅膀？”
……
我问了很多很多遍，却一直都没有听到那个回答。
郑一言说，秦山死了，我永远也看不到他了。
他死了。
我以前一直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在那一刻，我知道了，我以前一直不知道离开是什么意思，也是在那一刻，我知道了。
在那一刻，我全部都知道了。
我知道了妈妈为什么总喜欢抱着我流眼泪，我知道了阿烟为什么总说我是傻丫头，我知道了郑一言为什么总喜欢骂我小傻子，我知道了为什么我走在学校里面总会有那么多异样的目光……我知道了。
这么多为什么，为什么我以前就一直没有好好想过。
哦…我哪有那时间啊，我天天都忙着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为什么鸟儿会飞，我不会，为什么隔壁邻居家的小狗从来都不说话，为什么太阳到了晚上就变得那么暗……为什么！
我觉得头很痛，于是我问郑一言：“我跟你..你们，是不是不一样？”
我看见郑一言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可是我却什么都不听见，头很疼，真的很疼。
我记得我那时候，疼到昏了过去。
可是现在，头依旧很疼，我多想昏过去，可是那些往事就像恶心的苍蝇一样盘旋在我脑袋里面，不断的嗡嗡作响。
“秦雅，你怎么了？”郑一言突然把车子停下来，回头看着我。
我觉得眼角粘稠稠的很不舒服，于是便把脸埋在沙发垫上，不停的摩擦，我只是想把脸擦干净。
头很疼，疼到我全身发抖。
“秦雅，你什么都别想，乖乖的躺着，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郑一言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在哄一个不乖的孩子入睡。
“秦雅要乖乖的躺着，什么都别想，睡一觉，好好的睡一觉。”
秦山！又是秦山。
他不会哄人，每次我睡觉前，他只会这样说。
他一直这样说。
乖乖的躺着，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睡一觉就好了...真的会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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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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